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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金笑卷三-第16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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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呢?”她忽然大笑起来,却换了男子声气,声嘶力竭地大笑,长发披散,披散的发内眼神疯狂,“步皓莹!步皓莹!你一生不得不做女人,不得不令人取代你的身份,不得不在不男不女的噩梦中捱活,一天天苦等可以清清爽爽做人的日子,一天天等着幻梦空花,没想到到最后,老天依旧不薄你,把一个皇后送到你嘴边,让你最后做了一回男人,哈哈哈哈……不亏……不亏……不……”

“哧。”

薄而厉的软剑,无声无息,斩断了她疯狂的大笑,步妍,或者说步皓莹,微微张开嘴,直直望着君珂半晌,身子向后大力一折,折出诡异的不可能的角度,砰一声贴在了地面。

地下,一汪血,静静地凝聚成泊。

屋外,温度越来越高,吵嚷越来越烈,隐约听见尧羽卫们的声气,似乎在呼喝,“全宫搜查!”

君珂静静听着,她知道暂时没人想到这里,因为刚才她追步妍离开,她的护卫一定第一时间冲进来看过,也一定将内室无人的消息告诉了纳兰述,之后她出现在西六宫,谁也想不到,她又回了这里。此时纳兰述应该还没接到这里发生的消息,他昨夜就在前殿,如果她没猜错的话,为了不影响登基大典,这里发生的事,一定不会立即报知他。

当然,再耽搁下去,很快,她就要被发现了。

君珂仰头,看看屋顶,那里是启明星的方向,天,快要亮了。

天亮之后,就是纳兰述一生最重要的日子,他的登基大典。

天亮之后,她要以命定皇后的身份,陪同他登上大殿,一同接受百官祝贺,共享这尧国天下。

万丈荣光从此始,她和纳兰述的美好终局,似乎也在那里。

然而……

君珂的目光,缓缓落在礼服上。

深红礼服卷成一团,零落在地,依旧流光溢彩,动人心魄,袖子上那一道透明的纱,晶亮刺眼,刺着了她的心。

那是守宫砂的位置……

君珂忽然缓缓蹲了下去。

她蹲着,渐渐便成了跪姿,软在了地上,她将礼服抱进怀里,越揉越紧,越揉越用力,似要将那深红锦绣,揉成热血一泊,汩汩流进心底。

心底那一处,早已裂开巨大的伤痕,泻尽这一生的勇气和欢喜。

暗室无光。

火苗幽幽将内壁舔舐。

外间救火声已绝,有人踏着尘灰梭巡,一无所获,转向另一处匆匆而去。

无人知道这一刻一墙之隔,有人静静埋首,不愿抬头。

耸起的肩背单薄如纸,割出这命运千疮百孔,隐约有低低的呜咽传出,被外间的喧嚣淹没。

那样翻生到死的无限疼痛,那样内心深处无法接受的巨大侮辱,于这黑夜尚未过去,黎明正在到来的那一刻,狠狠蹂躏过那少女不堪挞伐的心。

深红礼服,渐渐濡湿,颜色变成天亮前那一刻最重的深紫,那是心头血,一掬深痛,不得解脱。

当!

金钟鸣起,清脆嘹亮,宫内寻不着她,已经陷入慌乱。

那片内室的黑暗里,君珂挣扎着爬起。

像从尘埃和灰堆里,将碎裂的灵魂努力拼凑,能支住身体的,靠的不过一缕行尸走肉的呼吸。

那一张惨白的脸,黑暗中幽幽凸显,她聆听着钟响,露一抹惨淡笑意。

纳兰……

原谅我。

原谅今日荣极殿上,立在万众之巅的你,再等不着我。

我已经无法穿上这礼服,无法伴着你坦然行走在百官目光之下,如果说之前我的存在是你的骄傲,此刻我若再出现,便会令你永远蒙羞。

无暇白璧,被这世间最为肮脏的手抹脏,我不能接受,更无颜令你接受。

也不能让你的群臣和天下接受。

这一路而来何其艰难,我不能让不曾染红的臂弯,承载住破碎的江山。

这是命运。

因为我的矛盾茫然,所以给我最重最狠的一刀,劈裂我最后的犹豫,让我不得不带血分离,做那最后的抉择。

纳兰。

荣极殿如此大而空旷。

宝座之上,别忘……御寒。

……

荣极殿富丽辉煌,大而空旷,御座宝殿之下,百官跪侯,千层玉阶之上,龙袍御冕的纳兰述,翘首而望。

年轻的帝皇,此刻满心欢喜,一路风霜,越遍荆棘,到此刻终于可以和她携手金殿,苍天朗日之下,万丈荣光之上,他与她共享。

今日万人见证,从此她是他永恒的海湾,便纵今后依旧风浪浊涛,艰险前路,可是转顾身侧,有她宛宛笑颜。

如此,无惧。

心花开在此刻,为天下,也为她。

然而他凝定的神情,渐渐出现了一点波动。

时辰将到,那身影却迟迟没有从殿下出现,百官已经出现了骚动。

忽有人影匆匆而来,却是天语传经长老,远远在阶下立住,向迎上去的晏希低低说了几句。

纳兰述目光一凝。却因为距离太远而无法看清两人神情,只仿佛看见晏希背影,忽然一僵。

他的心也随着那一僵微微一跳,心底忽起不祥预感。

晏希在阶下定了定,忽然返身向上行来,百官哗然。

在皇后未到之前,任何人是不能迈过这千层长阶的。

然而晏希神色自若,快步而上,纳兰述呼吸一紧,忽然推开身边的内侍,向下迎去。

百官惊呼更甚,眼睁睁看着帝王也破坏了规矩。

晏希步子却更快,似乎不打算让纳兰述走下来,几步到纳兰述身前,有意无意脚步一横。

“她走了。”他开门见山地道。

纳兰述晃了晃。

一瞬间男子脸色血色顿去,换了霜雪般的白。

突如其来,如山乍崩。

前一刻还满怀欢喜,后一刻天地苍然。

突如其来的消息,冲击得即使定力如纳兰述,也出现一刻真空。

“不可能……”再开口声音嘶哑,竟然不似纳兰述的声音。

“杨太妃昨夜作乱,具体发生什么我们还不清楚,她的宫室起火,随后在她的试衣内室里,发现统领留下的字迹。”

“什么……”纳兰述一字字问得艰难。

“此间事了,问心终明,天涯别去,再觅友朋。”

“再觅友朋……”纳兰述怔了怔,脸色一寸寸白了下去,却依旧道:“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

他声音一声比一声大,最后一声已经传入下阶,广场上百官愕然抬起头来。

纳兰述忽然返身便走。

晏希立刻身子一移,指间青光一闪。

纳兰述一僵,抬起的腿竟然顿在半空。

“你刚才……”他艰难地道,“你……”

“传经长老给我的天锁丝。”晏希还是那副淡淡样子,做什么都无所畏惧,“他说,这事情必须告诉你,但绝不能功亏一篑,你如果有任何异动,我便是绑,也要把你绑到御座上去。”

他目光忽然软了软,轻声道:“统领还留了一行小字,她说……”

纳兰述立即扬起希冀的目光,那目光如此惨切,看得晏希也掉转头去。

“她说,‘但望终有一日,见你宝座之下,俯伏仇人之首!’”

纳兰述浑身一颤。

晏希闭上眼睛,想着那行以剑尖写就,最后笔划却已经拖沓无力的字迹,君珂武功,怎么会写几个字就累成那样?是怎样惨痛的心情,使她无奈而去,临屏作别,而落笔无力?

到底发生了怎样的事情,才会令一心坚执的她,这样不惜伤纳兰述重重一刀,而不告而别?

“但望终有一日,见你宝座之下,俯伏仇人之首!”纳兰述喃喃重复一遍,“她是说,复仇之日,才会再见我?不,不行,我不会傻傻地等,我要找到她,问清楚……”

“当!当!当!”

金钟鸣,时辰到!

晏希不容分说,在百官骇异震惊的目光中,一把搀住了纳兰述,借着天锁丝的作用,生生将他转了个方向,感觉到被困的纳兰述抗拒的力量,晏希拼命抵抗,额头冒出一滴滴的汗珠。

一步,一步……

大尧新皇,在万众瞩目下,以一种奇怪而僵硬的步伐,走向了他的云霄之上的宝座。

宝座之侧,还有个小一点的凤座,那里原本今日该有人盈盈坐下,陪他一起接受百官山呼,然而此刻,这张宝座,注定要永远空冷。

纳兰述看着那张宝座,忽觉心痛如绞,以至于不得不捂住胸口,深深弯下腰去。

晏希别过脸,一瞬间眼神晶莹,这少年似乎也想起一些人生中的无奈和苍凉,却最终冷漠依旧,毫不更改路线,将自己的主人,一步步扶向了那万众中央,如此荣耀却又如此孤凉的位置。

“砰。”纳兰述几乎是被晏希按坐下的,随即跟上来的天语长老,立即上前,宣读遗诏,奉上玉玺。

所有主持仪礼的人,已经得了传经长老的安排,直接省去了和皇后有关的一切典礼,连发问的机会都没有给群臣,便开始了一系列仪程。

“礼拜——”

长喝悠悠响起,越过高殿金鼎,越过玉阶千层,越过汉白玉广场,传遍尧国疆域。

无边无垠阔大广场之上,百官凛然叩首,齐齐如草偃伏。

鸣金钟,响玉鼓,授玉玺,册宝书,四面不靠的明黄镶万龙宝座之上,坐下了尧国新皇。

==

尧景祥元年十月二十,尧国新皇纳兰述在荣极殿即位,大赦天下,改元明泰。

大燕鼎朔三十四年十月二十一,就在一日之后,大燕冀北自立,沈梦沉接管成王府,杀纳兰迁,以冀北青阳二地合并,建国“大庆”,自立为帝,年号“景隆”。

国土分,双帝立,铁骑起,金瓯,缺。

==

第二卷完。  


        
天定风流之笑扶归 第一章 春梦

  草原到了冬季,都难免有些萧条,羯胡草原的冬也是如此,一望无际的草原,露着些灰黄的草尖,地上啃剩的草茬子旁,都是迁徙的牛马群的脚印。
  这里是羯胡那蒙草原北界,大概还有一天路程,便过了羯胡地界,进入云雷高原,也叫苍芩高原。
  远处地平线上,走来几个身影,步子不算快,带点悠游的味道,和这草原牧民在冬季急迫匆匆的神情不太符。
  左边是一只狗,巨大的白狗,懒洋洋的步子,懒洋洋的“表情”,斜着的眼睛里,满是对狗生的不满。
  右边是看上去很老实的圆脸姑娘,虽然衣裳穿得不错,但是满身上下都透着一股“我是丫鬟”的味道,怎么养尊处优都改不了。
  中间是黑衣的少女,脸也很黑,一双眼睛却晶光闪烁,亮得令人不敢逼视。
  不用说,幺鸡、红砚、君珂两人一狗组。
  君珂在纳兰述继位那日跑路,趁乱先回了自己宫中,询问了红砚的意见,将她带走,她带走红砚也是为了安纳兰述的心,好让他不至于怀疑自己是被绑架或有危险。
  以她的武功,纳兰述又不在,出宫那是轻而易举,出来的路上在城郊又召唤了幺鸡,幺鸡一直住在城外大营,因为它的狼军不适宜进城,听到君珂召唤,神兽狼领大人第一时间窜了出来。
  君珂因为忙碌,和它也近月不见,一眼看见幺鸡,吓了一跳——一个月之内,幺鸡又心宽体胖了。跑起来和一堆雪山雪崩似的。
  心宽体胖的幺鸡,却对君珂大发牢骚,挤眼睛甩爪子大肆抨击军营宿舍条件不好,士兵们呼噜太响脚太臭,活动范围太窄,精神娱乐生活不足,并严肃表达了狼军对现状的不满——羯胡狼不适应尧国水土,尧国内陆山林又不够多,狼军们很多生了病,思乡病。
  君珂也觉得,在战争期间,带着狼军是很能杀敌人威风的,但任何时候要想豢养群狼那都不现实,放归山林会为害百姓,留在专门营地那肉食谁也供应不起,纳兰述刚当皇帝穷得很,还是替他把这问题给解决了算了。
  于是她就把幺鸡拐走了。
  于是狼们一夜之间撤退,临走时欢乐嚎叫了一夜,惊得附近军营士兵一夜没睡好,第二天战战兢兢送肉到狼们的专门山头,发现早已狼去山空,唯留一地狼屎。
  君珂没有让群狼同行,那动静太大了,幺鸡无比心痛地令群狼就地解散,自己回归羯胡,并严令万一找不到食物,可以抢劫,不可以吃人。狼军每只狼脖子上都有一枚代表狼军的标记,在狼军失踪之后,尧国朝廷立即传令全国,但凡发现脖子上有狼军标记的狼,无生死威胁一律不得打杀,并尽量予以供奉,以确保这群有功之狼,能够顺利回归家乡。
  幺鸡失了小弟,顿觉威风大减,君珂抱着它脖子好一阵蹂躏,表示还要去羯胡,路线还是往高原去,到时候狼更多,说不定还有熊啊豹子啥的,统统收来给你做小弟玩。幺鸡这才没有更年期提前发作。
  两人一狗行出尧国地界,距离离宫之日已有半月。
  “主子,你为什么一定要涂黑脸。”红砚第一万次唠叨,表达她的不满,“多漂亮的皮肤,看着都让人心里舒服,非要搞成这死样子。”
  “我凭什么拿我的皮肤养你的眼?”君珂摸摸脸,触手细腻,手指放上去就会滑下来,自己心里也觉得诧异。
  这皮肤她在离宫第二日,去溪边洗脸才发觉变化,当时给惊呆了好半天,险些以为自己一觉醒来又穿越了,明明还是那个人,但仅仅因为肤质的完美变化,忽然便美上一倍,美到她自己都不忍多看——害怕迷上这张脸,哪一天一觉醒来再变回去,她得崩溃。
  “到底用了什么美颜圣品,”红砚掰着手指,“拿出来卖一定很值钱。”
  君珂叹气看了精明丫鬟一眼,“你问我我问谁。”
  好的何止是皮肤?更诡异的是,连身上原本的各种伤痕印记都没了,她穿越以来受伤不少,可是现在,那些伤疤一个不见;她记得自己腿上原本有几块淡红的印痕,生来就有,但是现在也没了,整个人当真就成了玉,还是毫无瑕疵的玉。
  这种变化也让她心中一动,守宫砂也是体表肌肤的斑痕,会不会在这场奇遇之中,也被洗去?
  因了这个想法,也因为后来对自己身体的探查,她心中关于那个“失贞”的可怕认定,渐渐淡了些,只是心中依旧纠结——据说有人破处不痛?据说有人破处不流血?当时我到底晕了多久?当时我到底身体麻木到什么程度?我醒来的时候是觉得身体发麻,那到底是种什么反应?
  君珂越想越觉得脑子发混,她知道关于破处的常识,却实在记不清当时发生的一幕和事后反应,“火薇”锦里用的那种染料,迷幻效力实在太厉害,君珂能抗毒,却不能抗拒那种迷幻,导致中药那段的记忆被搅乱,到最后,越想反而越空白。
  一路上她借宿时,也悄悄问过那些年老有经验的妇人,但得出的五花八门结论,只让她更糊涂,最后只好罢手。
  但有一点她确定,就是肯定给人妖摸过了,仅仅是这个认定,也够她崩溃一阵子,这导致她离宫的初期,近乎神经质的要洗澡,一天洗七次,后来被红砚拼死拦住,怕她洗出毛病来,洗澡的毛病虽然得到遏制,但从此就留下了洁癖。
  君珂叹口气,觉得摸过脸的手又脏了,找水沟,去洗手。
  红砚也叹息着跟过来,再次嘟囔,“真不明白主子你好好的皇后不当,干什么就跑了……”
  君珂无意识撩着水的手指,停了停。
  为什么跑?
  当时无法去大殿参与登基典礼,她可以另找理由推脱,最后强硬地留下来,也不是不可以。
  然而她的第一直觉,还是离开。
  或者,离开的这个念头,早就开始闪念。从初遇步皓莹想纳纳兰述为王夫开始、从天语那群老顽固无法接受她为皇后开始、从她被逼当众点守宫砂开始、从她看见前朝皇帝那一堆妃子开始、从自进驻京城后,满朝野便不停息地为纳兰述推荐自家女儿开始。
  做一个皇后,却不是做纳兰述的妻子。
  她为了纳兰述帝位稳固,去做这个皇后,然后面对的将是深宫寂寂,将是繁琐到可怕的皇族规矩,将是不停地看见有人要给他塞女人,将是会和一堆女人争风吃醋,在争斗中消磨掉自己的青春和完整的人格。
  她来自现代,她过够了小白鼠关禁闭的生活,她向往自由,她才十八岁,她还没有面对这样漫长而可怕的下半生的勇气。
  不是爱不足以支撑自己面对这样的生活,而是她怕自己的爱,会在这样的生活中最终被消磨殆尽。
  何况,怀揣着可能失贞的念头,她也无法在短期内和纳兰述再相处下去,纳兰述不会表现出在意,但就因为他的不在意,她会越发愧疚,压力倍增,在这样的心态下,两个人要如何回复从前?
  一路相随的深挚情感,如果在这样的压抑下被冷却,情何以堪。
  放手,给彼此时间和空间的距离。
  短期之内,初登帝位的纳兰述,必然不可能立即打响复仇之战,他要休养生息,稳固政权和皇权,等待经历内乱的尧国国力恢复。
  等到他彻底将皇权掌握在手,足够威霸一国,不需要任何的妥协,也许那时,一切都将不同。
  当然,如果在这段时间内,他的后宫还是会被塞满……
  君珂黯然笑了笑。
  也没什么,她会更清楚地看清,什么叫现实。
  眼前水波晃动,恍惚映出一个人的脸孔,长眉掠飞,眸光明灿,唇角一抹笑意温存,君珂怔怔地凝视,手指忍不住轻轻触过去,“纳兰……”
  水波晃动,人影破碎,君珂的手停在水面,晚间冬日的河水,冰凉。
  ……
  洗完手,刚要站起,对面走来一行人,是几个牧民,牵着牛羊来喝水。
  君珂有点诧异,这北地草原已经没什么草场,这些人怎么会在这里放牧?
  对面几个人低声说话,声音断断续续飘了过来。
  “咱们已经避到了这北草原,应该不会有什么事了吧?”
  “不一定,刚才族长好像迎接了一个客人,不会是王庭派来的吧?”
  “唉,不归顺,便得被吞并,我们这种小部落,往哪条路走,都没好辙印……”
  “明天那蒙大会,族长又要被逼表态了,可是天授大王和图力王子势力相当,当着对方的面,投靠谁都不成啊。”
  “明天不是说,决定查那答部落五千奴隶的归属的吗?”
  “那是大王和王子才能分的肉,哪里有别人的份,我只忧心明日大会之上,族长该怎么回答,弄不好,咱们也和查那答部落一个下场……”
  “唉。”
  “对面的大伯大哥。”忽然有清脆的声音,打断这群牧民的叹息,“我们是往关外去的路人,今晚想在大哥们的帐篷里借宿,成吗?”
  几个牧民抬起头,瞥了对面女人和狗一眼。
  “不嫌我们帐篷简陋,就来吧。”半晌一个中年牧民回答。
  君珂清脆地应了一声,带了红砚幺鸡过河来。
  “德库大叔。”一个牧民为难地道,“是女人呢,不太方便吧,再说万一出什么事,还得保护她们。”
  “就是女人才不容易。”那开口同意君珂借宿的汉子道,“万一有事,让她们藏好便是。”
  此时君珂等人过河来,牧民们有心事,都只随意看了看她们,倒是看见幺鸡,眼睛一亮。
  “好雄壮的狗!”
  “有些像传说中的神兽狼领大人呢!”
  幺鸡眉开眼笑,努力翘起尾巴,被君珂悄悄踹了一脚,只好垂眉搭眼,将尾巴夹在腚里。
  低调,哥要低调。
  “少胡说,什么神兽狼领大人,狼领大人据说身高八尺,站起来有两人高,眼睛像铜铃,浑身长蓝毛,威风得很,哪像这条狗,一身白毛,还胖得要命。猪都比它剽悍点。”
  红砚开始咳嗽。
  君珂吸吸鼻子,仰头望天,脚尖紧紧绊住某狗的腿。
  幺鸡同志的爪子,恶狠狠刨进地里一尺深……哥要减肥,减肥!
  ……
  这个部落是草原近百个小部落之一,近年来,因为图力一直在悄悄吞并草原小部落,而王庭发觉图力势力的壮大之后,也引起了警惕之心,在几次碰撞未能取得胜利之后,王庭也开始加强了对麾下小部落的控制,索要更多的马匹和士兵,一些小部落不堪重负,经不起两大势力的倾轧,宁可让出水草肥美的草场,迁移到贫瘠地带,只想避开倾族之祸。
  晚间帐篷里点着火盆,一群部落有头脸的汉子们在讨论着明日大会该如何表态,君珂和红砚挤坐在帐篷角落里,按说女人不该进入这样的场合,但她们是客人,被淳朴的牧民邀请来吃羊肉。
  她们虽然坐在了帐篷里,不过四面的人对她们却有点冷淡,一方面近年来草原不安定,牧民们颠沛流离,开始对外人有了戒心,另一方面也是有心事。
  “明天不管怎样,绝不能再退缩下去,咱们已经退到草原边界,再下去,牛羊都要饿死了!”
  “草原的雄鹰在冬日到来时也会收起翅膀,该忍耐的时候,我们必须要忍耐,为了全族。”
  “别说什么忍耐,继续让下去,大王也好,图力也好,都不会给我们活路!”
  “以前大王统治的时候,虽说也是要求多多,但还算安定,可是现在,图力王子势力越来越大,草原大小战事不断,咱们这些小部落的日子,唉……”
  “也不知道是谁搞出来的事!”
  “好像是自从冀北那个什么联军进入草原后,便发生的事,图力王子当初听说还被冀北那个女统领给掳获,却又放了回去,回去后不仅势力没受影响,还得了和王庭一样的腾云豹军队,要说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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