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富士康小说网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狼亲狈友·下部-第12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
  段杀轻轻抚摸他的背,敷衍道:“是,是,我们回去吧……”
  “你不喜欢我,怎么会用这么狠的方式替我求情?对不对?”
  “对。”
  “他们都说你对我好……”
  “……”段杀惭愧已极。
  “我也知道你对我好,从来没人对我这么好,”柏为屿捧着他的脸犯花痴,吃吃地笑:“你多爱我啊,平时不常亲我,趁我睡觉时偷亲,我都知道……”
  “……”
  “我还想,做 爱时你那么投入,我老开小差真对不起你。”
  “……”
  “看在你对我这么好的份上,我原谅你,”柏为屿比出一根食指在他面前左右摇摆,大着舌头说:“下不为例哦……”
  段杀猛点头。
  “这次我很生气,你知道吗?”
  “我知道。”
  “我很伤心!”
  “我知道。”
  柏为屿是真的醉了,颠来倒去地说:“我很难过!”
  “……我知道。”
  柏为屿没完没了地唠叨:“我很害怕!”
  段杀只好都顺着他:“我知道我都知道!为屿,我们回家吧,我保证以后不会再干这种混账事了。”
  柏为屿前言不搭后语,“我想尿尿。”
  “……”段杀欲关上车门:“乖,这里冷,你穿的太少,快回家,回家再尿……”
  柏为屿偏要和他较劲,扒住车门扯着嗓门喊:“现在就尿!”
  段杀无可奈何:“好好好,在路边尿吧,快点。”
  柏为屿挣扎着钻出车,踉跄地往田里走,“怎么能在马路上尿尿?流氓!我要……我要……躲起来尿……”
  “啧,这么晚没人看!你别走远了!”段杀点起一支烟,烦躁地在昏暗的柏油路上走来走去。
  人生中的遗憾是不可避免的,得不到所爱的人总不能不过日子了,他一度只想找个脾气和观念都和自己契合的人,携手走完下半生。他的个性太专断,感情又过于冷淡,以前的恋人都没有交往超过三个月,分手时他很干脆,没有耐心也没有心情去哄人或挽留。
  而柏为屿不一样,段杀想,或许是因为他们在一起的时间太长了。撒谎、狡辩、隐瞒、哀求,他曾经那么不屑,如今却下意识全做了,因为他舍不得这聒噪的小子,无法忽视,他爱柏为屿,却不是像爱武甲那样的爱,武甲是他心里唯一的,谁都比不过,他也想找个人来顶替掉武甲的位置,可谈何容易?骗不了自己,他又何尝不恨,恨自己终究是旧情难了!理智往左,感情往右,这番撕扯让他恨得生不如死,无异于吸毒者做好了一切思想工作决定戒毒,可惜一碰毒品就理智失控!
  一支烟抽完,段杀环顾左右,没看到柏为屿。
  “为屿!柏为屿!”段杀喊了几声,往柏为屿离去的方向寻找。
  没有人应。
  “柏为屿!玩什么躲猫猫啊?快出来!”段杀一脚深一脚浅地在田里打转,拨开齐肩高的杂草,找了十几分钟也不见柏为屿的踪影,不由有些心慌,想起那小子夜盲,该不会是掉进哪个水沟沟里去了吧?
  “死小子,让我找到你就死定了!”段杀掏出手机,恼羞成怒地拨打柏为屿的号码。
  “我是一只丑小鸭呀咿呀咿呀呦~咿呀~咿呀~呦~呱呱!”远处那一片稻草垛忽明忽暗,难听吵闹的铃声响个不停。
  段杀循声找去,柏为屿大出洋相,敞露着小鸟躺在草垛下呼呼大睡。
  “你真是……笨蛋,回家再睡。”段杀真是彻底拜服这二百五了,啼笑皆非地弯腰替他拉上拉链,拍拍他的脸,见他还没有动静,便蹲下来抱他。
  柏为屿被吵醒了,揉揉惺忪睡眼,“不要抱,我自己走。”
  段杀固执地托起他的腰,“你醉了。”
  柏为屿嚷道:“我清醒得很!”
  “别吵……”
  柏为屿揪住他的领口按倒,龇牙咧嘴地撒泼大骂:“我操你!你看杜佑山的死鸭子用什么眼神看?啊?给老子说话!你只许用那种眼神看我!下次再这么看他我挖了你的眼珠!”
  段杀头疼:“你又来!”
  柏为屿骂完,在黑暗中摸索段杀的脸,口齿不清地冒出一句:“我爱你。”
  二皮脸小子以前从没正经对他说过爱。暗沉寂静的田野山丘,铺着一层天际间漏下的微弱光线,寒流冰冷潮湿,缓缓在空气中流淌,恐怕,明早的叶片上将会结上哑光的白霜。这一个冬天的深夜,这一片充满荒芜气息的野地,这一句“我爱你”,这一番心痛又心疼的感触,段杀一生都忘不了,他含住柏为屿满是酒气的嘴唇,沉声说:“我也爱你。”
  柏为屿连表白都不肯服输,梗着脖子吼:“我更爱你!”
  段杀翻过身抱紧了他,用指尖抹去他眼角温暖的液体,柔声哄道:“我听到了。”
  我听到了。
  我记下了。
  从今以后,逼迫自己将往事一笔勾销,努力忘了他,学着一心一意好好爱你。
  幕天席地之下,两个人借着酒劲在草垛里翻滚,柏为屿像一只想吃人的恶兔子,搂着段杀猴急猴急地解衣服扒裤子,这里咬咬那里咬咬,气势凶悍却没有杀伤力。段杀没有拒绝,抗拒不了这前所未有的萌动和刺激,荒唐一次无妨。
  每一次做 爱柏为屿都要骂脏话,意外地,这次没有。他在段杀身下嗯嗯啊啊地叫唤,段杀今天才发现他的叫 床声性感得要命,澄澈的声线压抑着欲 望,带着点儿小羞涩,尾音发颤,一会儿喊摸摸这摸摸那,一会儿喊爽啊爽啊,一会儿又带着哭腔发嗲:“段大哥……”
  段杀换个后背式的体位,更容易将他完完全全拢进怀里,耸动的同时衔住他的耳垂轻嘬:“傻小子……”
  傻小子真的很傻,瞧着精明狡猾,不过是只装狐狸的兔子,单纯透顶,是个彻头彻尾的大白痴;他天天把没心没肺的笑容挂在脸上,闹腾得招人嫌,高兴的事毫不吝惜地拿出来和大家一起分享,烦心的事则偷偷藏在心里独自消化;说他脸皮厚,有时又死要面子,说他小心眼,有时又大方得让人不可思议。
  “傻小子,你真的很可爱。”尤其是这夜,尤其是此时,可爱的不得了!段杀第一次萌生一种强烈的窃喜——自己捡到了宝。
  没有摇晃不止的床,无需担心墙壁隔音效果不好,想怎么喊随意喊,想怎么干尽情干,什么都不要顾忌,狠狠爱一场。

  探望

  曹老的柳棍大派用场,抽柏为屿,抽杨小空,往死了抽。两个倒霉的家伙知道这一顿打是逃不了的,预先把所有衣服都穿在身上,肿得像狗熊,还是不顶事。
  魏南河好说歹说,总算把狂怒的曹老劝进屋去,奉上降压药,扭头朝蹲在墙角被打成花蜥蜴的两个师弟使眼色:“还不快滚!”
  柏为屿呻吟着爬走:“小空,我们失策啊,穿这么多衣服行动不便,逃都逃不了。”
  杨小空呜咽:“唔,好痛……打死人命了啊……”
  带着伤没法做事,两个人灰溜溜地分别遁回各自的饲主窝里寻求安慰。
  段杀不会安慰人,他的嘴巴张也没张一下,沉默地用药油把柏为屿全身揉了个遍。柏为屿是不敢骂恩师的,于是骂完太阳骂月亮,骂完蟑螂骂老鼠,骂完自己骂段杀,天马行空地骂个没完没了,骂到嗓子哑了骂不出声来,这才听到段杀说出两个字:“别吵。”
  柏为屿嘴角抽搐:“啊操……”
  白左寒则相反,他看着杨小空身上一条一条的红道子,脸都青了,咋咋呼呼地一通狂骂,从老头子的火爆脾气骂到体罚制度的荒谬,骂杜佑山,骂魏南河,骂夏威,接着莫名其妙把根本不相干的段和也拖下水一起骂。
  杨小空等他歇下来,忙泡杯蜂蜜水递上去,傻乎乎地笑笑:“算了。”
  白左寒气不打一处来:“你还笑!”
  杨小空圈着他的腰,和声细语地劝道:“我是该打的。曹老气疯了,他恨我们不争气,尽捅娄子,害为屿的个展和宣传全部泡汤……”
  白左寒随手在他肩上找一块淤青,用力一按。杨小空嘶嘶叫着闪开:“啊,痛!”
  “知道痛了?”白左寒唾弃道:“我真讨厌你这面团!”
  杨小空眼睛一弯,果真面团一样又缠上来,“白教授,你别心疼了。”
  “你自己都不心疼,我才懒得心疼,让那老头子抽死你算了。”白左寒喝口水,在床沿坐下,歪向被团,找本杂志随便翻看,“我叫你参展的画准备得怎样了?”
  “年后才交,还早呢。”粘人的小绵羊窝在他身边,吮了吮他嘴唇上的蜂蜜水,“为屿也有参加,他说我能赶上他的进度就来得及。”
  “嗯,他参加过很多画展了,有经验,你多学着点。”白左寒说着,皱了眉,“不过柏为屿的作品一向很抢眼,有他你就没机会出头。”
  杨小空毫不在意:“没关系,我不和他争,他稳拿金奖,我能入选就很知足了。”
  白左寒冷眼呵斥:“没出息!”
  “骂的对,我没出息。”杨小空欣然接受了这番批评,话锋一转:“白教授,我想去向武甲道个歉。”
  “神经病吗?道歉有用要警察干什么?”
  “是我捅了他一刀,虽然不能给他什么补偿,但……”
  白左寒拍拍他的胸口,“歉意放在这里就行,别去找他废话,柏为屿替你揽下了,风波才刚平息,你别挑事端,多说一句多错一步!唯恐天下不乱啊你?”
  杨小空申辩道:“可是……”
  “别可是了,”白左寒截断他的话,强硬地命令道:“听我的!”
  杨小空不情不愿地答应了:“哦……”
  白左寒见他不高兴,便软了口气劝道:“现在时机不行,矛盾很激烈,再过一段时间,等情况缓和我再陪你一起去道歉,虽然他不需要经济方面的补偿,我们也尽量给点,好不好?”
  杨小空一扫满脸的阴霾,蓦地绽开笑容:“行,我都听你的。”
  白左寒嗔怪道:“呸,还敢给我脸色看,死面团!”
  “不敢不敢。”杨小空喜气洋洋地应了声,眼巴巴等着白左寒喝水,白左寒喝一口,他就颠儿颠儿贴上来吮对方嘴上残留的水。
  你这发了情的小绵羊!白左寒强装正经地把水杯塞给他,“渴了大口喝去。”
  杨小空羞羞涩涩的推辞,“不渴。”
  不渴拉倒,死面团,今天你不求露骨,我就不给。白左寒哼了声,故意吊人胃口,将水杯放到床头柜上,侧过身假装认真地继续看杂志。杨小空立刻换个位置,爬过来面对他,可怜兮兮地拉着他的手捏捏,“白教授。”
  “怎么?”白左寒眼皮抬也不抬。
  杨小空挨个儿吻他的指腹,“白左寒。”
  “嗯?”
  “左寒,我爱你……”杨小空趴在他耳边呢喃,那叫一个浓情蜜意。
  白左寒全身都被唤软了,依然镇定至若,“有事说事!”
  “左寒,”杨小空扳过他的肩膀,“左寒,别看了。”
  “什么事?说!”白左寒挑眉。
  杨小空木讷讷地挠头:“没,没什么事……”
  “没事别吵我看书。”白左寒铁了心,没听到杨小空主动求欢,就是憋死了也不理那死面团。
  杨小空哭丧着脸,绞尽脑汁讨好白左寒,试探性地学羊叫:“咩?咩?”
  白左寒使劲忍笑,充耳不闻。
  绵羊终于急了,大喊:“咩……”
  白左寒掀了手里的杂志:“你到底想干什么?”
  杨小空接口:“想干你。”
  换白左寒傻愣了:“你……你不会说婉转些吗?”
  杨小空一手把杂志拿开,一手伸进他的衣服里抚摸,小媳妇般委委屈屈地问:“怎么说才能婉转?你教我。”
  白左寒答不上来,杨小空乘机吭哧一口含住他的嘴唇,尝美食般细细品味。白左寒摸向对方胯 下,取笑道:“死面团,从里到外都软趴趴的,只有这玩意儿硬邦邦。”
  做 爱就像吃饭,狼吞虎咽还是细嚼慢咽全看个人性格,毫无疑问,杨小空的方式更多奉献,不管是绵长的前戏还是热烈的结合,一举一动都不忘顾及白左寒的感受。深吻,爱抚,细细碎碎的情话,纯熟老练的性 爱技巧,每一样都是你白左寒一手教出来的。从暗恋到热恋,从接吻到做 爱,从男孩到男人,他的眼里只有你一个人,或许他只是你爱情中的一个插曲,而你却是他执着的唯一。
  白左寒宠溺地回应对方在情事上渴求的每一个细节,他是这场爱情的主导者,哪怕在床上他是被爱的一方,也一样能满足控制欲。年轻的爱人把他奉为信仰,虔诚地他耳边祈祷天长地久,卑微地乞求道:“左寒,我给你买一枚新的戒指,好不好?”
  白左寒吻吻他颤抖的睫毛,报以一笑,摘下戴了十多年的戒指,回一句:“答应你。”
  他们一直在回避这枚戒指,心照不宣地忽视那个叫方雾的人,谈一次吵一次,犹如一根鱼刺卡在心尖,幸福的时候扎一下,不断敲警钟,提醒你这份感情不稳定。杨小空做好心理准备迎接又一场冷战,却没有料到白左寒答应得这么爽快,不由怔了许久。
  白左寒的唇贴着他的眼角,哄道:“怎么哭了,傻小子。”
  “我没哭。”杨小空摇摇头,狠狠抱着白左寒,嗓音里分明带着哭腔。
  答应你。这一句承诺杨小空一辈子都记得,烙刻在深心里,所有不安和担忧烟消云散,白左寒的专断、自私、虚伪,在他眼里都是珍宝,他要买一枚新的戒指捆牢他的宝贝,凭这句话无限透支感情。
  杜佑山很少去疗养院,他是个小心眼的人,嫉恨周烈,连带周烈的老爹也一起仇视了,再说周伯父也没给过他好脸色,所以他起码有两、三年没去自讨没趣了。武甲下了车,艰难地坐上轮椅,劝道:“不然,你去院长室坐坐,杜寅他们陪我就行了。”
  杜佑山恨声骂道:“前面还有上坡,让这两个猴崽子推你?推翻了小心弄裂伤口。”
  杜寅不平地嘀咕:“我才不会呢……”
  杜卯揉揉鼻子,心说:我难讲。
  武甲无奈地笑笑:“那你别板着个脸。”
  杜佑山勉强扯扯嘴角:“放心,我不会给老人家脸色看的。”
  院长说周伯父的状况有一些好转,意识清晰的时间明显增多,然而身体检查结果却是越来越恶劣。杜佑山死活不肯让武甲来看老人,他腰上的伤连线都还没有拆,一个不慎就会崩裂,从卧室挪到客厅都让人捏着把汗,居然还要千里迢迢跑到郊区去,简直是找死。杜佑山在家里掀桌子摔盘子,疯狗一样咆哮:“伤口裂了怎么办?!!没有我允许,你哪都不许去!”
  武甲等他把东西都摔够后,面无表情地说:“没有你我照样能去。”
  杜佑山蔫了。得得得,还是小心点亲自送这位爷好了,以免闹得太僵,他真的一个人带着伤跑去疗养院。
  郊区的路没有市区里好,一路颠簸,杜佑山车开得尽可能慢,到了疗养院,院子里的小道也不够平坦,杜佑山骂骂咧咧:“钱都花哪去了?明天我拨两百万给他们,下次来还是这种路,我非……”
  武甲的伤口隐隐作痛,耐着性子道:“你少说几句吧,骂了一路,你不渴吗?”
  杜佑山咳嗽两声,还真的有点渴。
  正是初冬的大晴天,阳光温暖舒服,护工在周伯父的固执坚持下只好推着他出来晒晒太阳,老人两腮塌陷,面色灰败,呼吸短促,眼睛也不大能睁开。
  两个小孩子远远地看到了,欢呼雀跃着跑过去,喊道:“爷爷,我们来看你了。”
  周伯父吃力地循声寻找,浑浊的眼睛掠过一丝光彩,笑了:“嗬嗬……”
  “爷爷,你瘦的很厉害。”杜寅穷操心,问:“最近没有吃饱吗?”
  杜卯说得煞有介事:“不是,热胀冷缩原理,夏天变胖,冬天变瘦。”
  杜寅一脸怀疑,“那你怎么还肥了呢?”
  杜卯答不上来,气急败坏:“你才肥了,你这肥猪!”
  杜寅着咬手指甲嗫嚅:“我,我哪有……”
  杜佑山推着轮椅走在后面,吃惊地发现短短几年时间,这位高大的老人变得枯瘦如柴,自己已然认不出他了!
  周伯父疑惑地看着坐在轮椅上的武甲,口齿不清地发出几声疑问词。武甲知道他是在问自己出了什么事,便轻松笑道:“受了点轻伤,没什么大不了的。”
  周伯父虚弱地拍了拍武甲的手背,眉头纠结。
  “只是扭了腰,休养几天就好。”武甲说着,看一眼杜佑山,“况且杜老板给我放假了,你别担心。”
  杜佑山忙道:“对,有我照顾他,您老放心吧。”
  杜卯顶嘴:“明明是桂奶奶和我们照顾武叔叔,你只会缠人……”
  杜佑山怒目而视:“你个狗养的,闭嘴!”
  “啧!”武甲面上有些不快:在家没吵够,跑外头来还吵,有完没完?
  杜佑山识趣地收敛了气焰,知道这个场合需要闭嘴的人是自己,便忍气吞声地安静下来。护工不便打搅,找借口离开了,小孩绕着老人手舞足蹈地发表演说,武甲时不时含笑添上话,老人闷重的笑几声,旁观者都以为他们是和睦的一家人。
  杜佑山寂寞地背着手左走走右逛逛,手贱起来,心血来潮摘下武甲的黑框眼镜。武甲出乎意料地不自在,怨道:“眼镜给我。”
  “不给。”杜佑山退后一步,歪着头注视武甲。
  小孩和老人正聊得开心,武甲不好发作,便不理他了。
  武甲的眼睛水墨画般冷丽,睫毛浓厚却不翘,斜压下来盖住眼里的波光,眼角微微向上吊,染着一股子说不清道不明的傲气。杜佑山默默地望着,几近痴迷,当年就是这样一双漂亮的的眼睛将他的三魂六魄勾走了,他对自己说,请人定做的戒指找机会送给武甲,婚不用结了,那些仪式不重要,他发誓爱这个人到永远。
  “杜老板,杜老板!”武甲唤道:“杜佑山。”
  杜佑山缓过神,干咳一声掩饰尴尬,“什么事?”
  “伯父可能有点儿累,你能帮我先推他回病房吗?314房。”
  “哦,行。”杜佑山推着老人的轮椅往院部走,刚步入楼道,气温骤减。他弯腰把老人膝盖上的毯子提了提,“院部里没有中央空调呢,周伯父,您病房里有暖气吧?”
  周伯父点头道:“嗯。”
  “有就好。”杜佑山走进电梯,到了三楼,不知该往哪走,“周伯父,314在哪个方向。”
  周伯父的手指往左一抬:“唔……唔……”
  杜佑山会意,往左边走廊深处走了几步,自言自语:“呦,装修过呢,我第一次和武甲送你来的时候,这墙还是老土的绿漆。那时你住一楼,后来武甲和我说一楼太潮湿……”
  周伯父忽然大声发出一连串无谓的声音,企图扭过身来面对杜佑山。
  杜佑山吓了一跳,顿住脚步,按住他的肩膀走到前面来,“周伯父,你怎么了?”
  周伯父不知哪来的力气,支起上半身坐直了背,攥住杜佑山的手腕,瞪大眼,比划着想说什么。
  杜佑山不明所以,完全一头雾水,“周伯父,我去把武甲叫来……”
  周伯父摇摇头,比出一系列写字的动作。
  杜佑山纳闷,从上衣口袋抽出笔,拔开笔套,塞进周伯父手中,“您想说什么?”
  周伯父努力在手心中歪歪斜斜地写了一个“列”,刚在那字下面加一个点,杜佑山便问:“周烈?”
  周伯父点头,露出期待的目光。
  杜佑山略一沉吟,问:“周伯父,你是想问我周烈的事吧?”
  周伯父连连点头,满是皱纹的脸由于过于激动,泛出一层汗来。为人父母,一生的希望就是子女。他理智上巴不得那个贩毒的孽子早死早好,可要不是武甲告诉他周烈还活着,总有一天会回来,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他又怎么能撑这么多年?他已经撑到极限了,只为等着看儿子最后一眼。
  杜佑山猛地红了眼眶,自己做了太多错事,不该骗武甲,不该骗周伯父,他一开始只想缓解他们的痛苦,直到今天却发现自己所做的一切只能让他们绝望地等待希望,在这无休止的等待中,时间的流逝并不能磨去念想,反而更加痛不欲生。
  “周伯父,”他斟酌一番言辞,缓声道:“您儿子在那场爆炸里,就已经死了。”
  周伯父张着嘴,空洞的眼神僵直地盯着他。
  “对不起,这些年我一直在骗武甲,你知道他的性格……”杜佑山胡乱抹了把脸,深吸一口气,强忍着泪水继续说:“我该死,我做了太多错事,但我守着这个秘密真的很辛苦……”
  周伯父撤了力气靠回轮椅里,他握紧了那只写了一半“烈”字的手,拳头剧烈地颤抖,声音沙哑地,竟然说出一句较为清晰的话:“谢谢你。”

  神话

  凌晨三点半,手机响了。
  杜佑山闭着眼瞎摸一气,“谁啊?大半夜的……”
  武甲勉力支起半边身子,越过杜佑山去够床头柜上一闪一闪的手机,稍用点力气探身,腰间便一阵闷痛。他推了推杜佑山:“帮我拿一下手机。”
  杜佑山抹抹脸,侧身挪了挪打开床头灯,拿过手机,一看来显,登时睡意全无。
  是疗养院打来的。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