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雀斑丑小鸭-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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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说。」她只想早点拿回她的书,那是爸爸特地为她准备的波隆纳大赛的得奖作品之一,如果她没有看见围棋的玄妙,她会以为自己人生的目标是成为一个插画家。
  「我要你去帮我买一瓶苹果汁、三个布丁,另外我还要五包洋芋片。」
  「喔。」冯拾翠凝视著她。
  「光会喔怎么还不动?太晚了我可是会改变心意的。」方思咏瞪著一动也不动的她。
  「钱呢?你还没给我钱啊!」她把手掌伸向她。
  「呵呵,」她拔尖的笑声响起,「我怎么知道钱在哪里?反正你得自己想办法去弄来,去偷也行。呵呵……」
  若不是亲身见识,冯拾翠怎么也无法想像一个十五岁的女孩,不过大士杰几个月罢了,竟会奸恶得比成人还可恶。
  她牙一咬,「我马上回来。」
  幸亏爸爸有请奶奶每个月固定给她一些零用钱,才不至於让她现时求救无门,反正只要能花钱消灾,零用钱赔了也就罢了。她顾不了许多,转身就的跑。
  「跑快点,我怕我耐性不好,会忍不住吃了这本书,到时候别怨我啊!」方思咏要胁的声音高亢。
  平常冯拾翠或许会称许天丰棋院的僻静,但是现在她真讨厌7…ELEVEN的遥远。她在艳阳下跑了大半天,买了东西又辛苦的奔回。
  她淋漓的汗水来不及抹,便将塑胶袋递了出去。「你要的……零食。」
  方思咏猛的一掌拍去,「晚了,我不想吃这些腻死人的东西。」看著满头大汗的冯拾翠,她悠哉的推拒了她的贡品。
  「啥,为什么?」她懊恼得很。
  「没有为什么,我现在不想吃了。」方思咏说得理所当然。
  「可是你书还是要还我。」
  「晚些吧!除非你帮我买一碗三色的布丁豆花。」
  「但是这附近没有人卖布丁豆花。」冯拾翠蹙起了眉。
  「谁说,我明明就有看过,走过便利商店的下三条街就有,你快去,要不然,我真的会嘴馋的撕了你的书果腹。」
  「别撕——我马上就回来。」想起奶奶的叮咛,她只得忍下,揽著钱包,再一次拚命的跑著。
  「哼,这个笨蛋倒还挺好使唤的。」方思咏甩弄著书,嘴巴扬起一抹得意的笑容,「别以为表哥教你围棋,就自以为飞上枝头了,反正人笨,怎么教都是蠢货,即便飞上枝头,还是一只麻雀,呵呵呵……」
  冯拾翠就这么来来回回的被折腾,九月的台湾,天气酷热得不像话,她跑得上气不接下气,脸都让太阳晒得红通,方思咏的欺凌还没结束。
  跑了四、五趟後,这回换成买剉冰。她得赶在剉冰溶化前,把东西送到方思咏那个大小姐面前。
  沿著马路努力的跑著,她的腰侧都痛了。
  这时一辆轿车错身驶过,没多久车子停住还倒车,停靠在她身旁。
  车窗缓缓降下,「拾翠,你跑来这边做啥?」是张士杰。
  「我来……」她已经喘得说不出话来了,只得扬扬手上的剉冰。
  这时後座车门倏的打开,张错道:「上车。」
  冯拾翠让太阳晒得两眼昏花。反正方思咏又没规定她不准寻求帮助,没道理有车坐还推辞的。於是她一屁股的坐进了车子里,二话不说就是拚命的喘气,像搁浅的鱼似的。
  「家里有雪糕,你干么跑出来买剉冰?冯奶奶说,外头的剉冰材料不大乾净,不许我们乱吃的。」张士杰说。
  谁想吃那种苍蝇捧场过的东西,要不是那个表小姐刁难,她买都不会买上一回的。
  但她还是没气力说话,几乎是瘫著的,车上的冷气凉爽得叫她想哭。
  「以後想吃啥告诉我或是大哥一声,每个月大哥都会陪我上医院作检查,帮你带回来就是,犯不著这么辛苦。」
  冯拾翠惨澹一笑。
  一旁的张错始终没有吭声,只是看著她上气不接下气的狼狈样。
  兴许是他的眼神太过直接,叫人很难不发现,她瞥了一眼,赶紧正襟危坐起来,此刻她的脸色全然分不清是热极的结果,还是害臊所致。
  车子一停在天丰棋院的广场,她连声谢谢都没说,就又一古脑儿的奔跑进去。
  「哥,拾翠今天怪怪的。」
  张错将弟弟安放在轮椅上,交给了仆人,「我去看看。」
  「你……你要的剉冰,我、我已经买回来了。」冯拾翠抹著人中上的汗珠,人还喘著。
  方思咏从秋千上起身旋了过来,敛去嘴边的笑容,忽地双手一撒,成百上千的纸片像雪花似的凌空而降,洒了冯拾翠一脸一身,还落了一地。
  「晚了,我捺不住等待,所以就一页一页的撕了下来。」她脸上全然没有丁点的愧色。
  「你……」刷白了脸,冯拾翠瞪著那残破的碎片,不敢相信她爸爸漂洋过海寄来的礼物,已经被撕成了纸屑。
  「你什么你,我告诉你,这只是一个小小的惩罚,下回你再敢不听话,一定会有你好受的。」方思咏唇边漾著残忍的笑。
  「你怎么可以不守信用……」甩下手中的剉冰,她咬著唇,强忍住泪花。
  「哼,不过是一本破烂书,你哭什么?还敢跟我闹脾气!」方思咏气不过,狠狠的把她推倒在地,害她的手掌摩擦出血珠。
  「你又在欺负人!」邵恩新顶著严肃的脸出现。
  方思咏先是一愣,随即又气焰不减的抬起下颚,「随你怎么说,难道敢打我不成?」
  「你实在太可恶了,我就打你怎样——」他抡起拳头,朝她挥拳。
  冯拾翠赶紧拉住他,「不要,你别打她,你用力气逼她屈服,还不是跟她一样可恶……」她难过的掉著泪。
  原想趁胜追击的赏她一巴掌,然而方思咏的目光在落向邵恩新身後的人影时,骄气全消,怯怯然的喊了声,「表哥……」
  张错站在远远的角落,冷眼的看著榕树下的三人,一切对错他都了然於胸,然而他却没有吭声,只是远远站著冷眼旁观。
  方思咏敛敛神色,赶紧匆匆跑离现场,没多久,张错也跟著转身离去。
  「靠,阿错是白痴吗?只会站在一旁当哑巴,不会出面教训教训他那可恶的表妹。」邵恩新气得大骂他的无情,「有这种朋友,我真是倒八辈子的楣了。」
  冯拾翠无言凝睇,蹲下身,拾著那一地的碎片。她不懂,为什么阿错哥哥这回不帮她了?
  「别哭,以後我保护你。」他豪气万千的拍胸保证,帮她拾著碎纸。
  邵恩新嘴上还不住的咒骂张错的无情与冷漠,他说什么也没想到,阿错竟然看看就走,实在叫人失望。
  隔年的春天,张错到日本参加围棋升段比赛,胜利理所当然。
  归来那天,天丰棋院前都是欢迎庆贺的人,他们都等待张错带来比赛的心得,或是关於日本围棋界的丁点新闻。
  冯拾翠矮小的身躯就躲在众人之中,不住的跳跃、引领期盼著。
  「你安静一点,阿错三不五时就会到日本一趟,这又不是第一次了,你干么那么兴奋?」邵恩新的手压在她的肩膀上,带点不以为然。
  「没有啊!」她连忙收敛些。
  冯拾翠仰头看看他。从什么时候开始,恩新与阿错哥哥疏远了?好像就是那次方思咏的刁难後。
  门口驶来黑色的轿车,张错从车上下来,大家莫不鼓掌欢迎他。
  「大哥——」轮椅上的张士杰兴奋的挥著手。
  张错提著行囊走下来,对著满满的人群一点欣喜的感受也没有,他已经习惯了这一切,围棋对他而言只是责任,甚或是寻求一种平静的方式,而不是做为众人喝采的工具。
  然而这次不一样,人群中,有个呆呆笨笨的傻丫头正一上一下的跳跃著,他看见她了,虽然他外表保持著沉静,心却无端的发暖。
  那天的晚餐前,天丰棋院难得的热络,大家纷纷缠著张错聆听这一次的升段比赛的情形,还拚命探问他是否亲见了哪位围棋高手。
  「恩新,你在干什么,闷不吭声的,以前你不都抢第一个跟我大哥对弈一盘的吗?」张士杰不懂他为什么闪得远远的。
  「不了,跟拾翠对弈更好玩。」他冷冷的站在角落,把玩著自己棋匣中的黑白子。
  以前他可以容忍阿错的冷淡寡言,因为他以为那只是阿错不擅言语的表达,但是自从他目睹阿错看见拾翠被欺负却冷眼走开後,他不再容忍阿错这种不发一语的死样子,甚至是讨厌他这种冷漠的高傲。
  「恩新,来一盘吧!」张错主动走向他,在他面前跪坐下来。
  邵恩新只是一迳瞅著他,嘴边漾起嘲讽的笑,「怎么,在棋赛中捉对厮杀後的胜利你还尝不够,还要我来垫底充数?几段了?这一次你应该是五段了吧?」他笑得叫人发冷。
  「恩新……」张士杰错愕的看著他。
  张错双手搁在大腿上,依旧是不发一语的看著他。
  「邵恩新,怎么,你怕输了我表哥?」方思咏显示著得意,「你早该怕了,反正你从来没赢过。」
  她的笑容刺眼得让人作呕,张士杰厌烦的瞪了她一眼,「思咏表姊,现在还是春天,用不著你扇风点火的添暖。」
  「张士杰,你窝里反啊!干么帮外人骂我——」
  不理睬旁人的言语,张错迳自问:「我先,还是你先?」取过邵恩新面前的黑子,等著他的回答。
  邵恩新看他脸上无所谓的模样,越看越生气,索性一脚踢翻了他面前桌子上的棋盘跟棋匣,上百颗的黑白棋哗啦啦的散落一地。
  他一把揪扯起张错的衣领,逼他面对面,「我真讨厌你那种视而不见的态度,如果可以,我真想狠狠揍你一顿,让你的眼睛跟心都清醒过来。」
  空气中陷入了凝肃,方才还热络的氛围,转瞬间沉入海底,化作一摊死水。
  冯拾翠愉快的奔来,「吃饭了,大家!」却让现场的怪异气氛愣住了舌头。
  「光会喊吃饭,你是猪还是牛?成天想吃。」方思咏训了她一句。
  邵恩新把目光转向她,「少故作清高,有种你就一天都别吃饭,方大小姐。」
  他锐利的目光让她气短了几分,「你——」拳头拧得死紧。
  「怎么了?」冯拾翠呐呐的问。
  「拾翠,我先回去了,明天再陪你下棋。」邵恩新转身离去,走前还揉揉她的头发,一派的宠溺状。
  「恩新——」张士杰徒劳无功的喊。
  「怎么了?」冯拾翠还是丈二金刚摸不著头绪。
  「怎么了、怎么了!你是白痴还是傻子,只会问怎么了,你自己没眼睛不会看啊!」方思咏推开她,趾高气扬的离开。
  张错不怒反笑著,蹲下身,悠闲的收著散落的棋,「恩新不下,那谁要跟我下这盘棋?」
  「哥……」张士杰益发困惑。
  他不懂恩新怎么了,也不懂大哥为什么不怒也不吭,总之就是两个都怪啦!
  棋院里一片的宁静,谁都没敢吭声,也没人有胆跟张错来上一盘,只是面面相觑,你推我诿的。
  半晌,冯拾翠那矮小的身影走近他,带点犹豫,「阿错哥哥……我可以跟你下一盘棋吗?」
  张错抬眸看著她,「就你来吧!看看你有没有进步些。」
  她心虚得脸都红了。
  没有,她没有进步,看来她对围棋真是一点天分也没有,不管阿错哥哥怎么指导、恩新怎么解说棋盘,她的程度还停留在粗浅的入门阶段,一点长进都没有。
  她帮忙著收拾混乱,然後在他的眼神示意下,不安的放下第一子。
  张错的棋法不同於以往,他松散的铺陈著,让她的白子可以准确的走著。
  她感受到他引导的意味,好让这盘棋的时间逐渐拉长。
  她诧异的看著他的眼,他只是淡淡一说:「专心。」声音不大不小,就只让她一人听见而已。
  也许是经过方才的狂风扫境,而对弈的对象又是棋艺拙劣的冯拾翠,围观的人少了,大家一个一个的开溜,最终只剩下两个对弈的人,还有张士杰。
  黑子在棋盘上形成优美的雁形,翩翩飞舞在这方块之上,冯拾翠的白子则如同孱弱的鹤鸟,透出一股困顿的哀凄美。
  虽然苦撑,过不了多久,她仍是不敌黑雁的攻势,频频退出这个空间,逐渐的萎小。
  「我输了。」
  「你知道吗?你错过了一个反败为胜的机会。」张错抬起平和的面容说道。
  「啥?」冯拾翠一脸的惊诧。
  这怎么可能,她的棋艺差到不能再差了,谁都知道她没天分到了极点,能和阿错哥哥对峙这么久,已是一种奇迹,而且还是他刻意营造的奇迹,她万不可能有反败为胜的机会的。
  「哥,你明说吧!我也看不懂。」张士杰问出她的疑惑。
  「先去吃饭,晚了冯奶奶会担心的,待会再说。」
  因为邵恩新的冲突插曲,晚餐没有预期中的热闹,甚至还有些闷,很多话就这么不了了之。
  冯拾翠原本想问问升段的事情,但是就连平常多言的张士杰都懒懒的,她更不好说话了,只得把所有的问题全都吞进肚子里。
  「我先回去了,明天学校有考试。」说著,他便转动轮椅离开。
  餐桌边只剩冯拾翠跟张错两人用餐,她不只一次的打量他,却发现胜利归来的他没有她想像中的快乐。
  他冷不防的抬头,将她的打量逮个正著,「怎么,我脸上有什么不对吗?」
  「没、没有。」她心虚的低下头去。
  他搁下碗筷,「吃饱没?吃饱了跟我来。」
  「喔。」食不知味何来饱意,她跟著搁下碗筷,小心翼翼的追上他的步伐,紧紧跟随。
  来到张错的房外,他走了进去,在行囊里翻找著东西,最後取著一个大纸袋走出来递给她。
  「喏,拿去。」
  「什么?」她不懂他的意思。
  「给你的。」
  给我的!冯拾翠的心跳动得厉害,喜悦几乎要淹没她了。
  「阿错哥哥,谢谢。」真是叫人受宠若惊。
  「你不打开来看看?」
  「嗯。」高兴的眼眸像细细的弯月,她蹲在地上,小心翼翼的打开纸袋,一一的取出里头的东西。
  是个摺叠式的精致棋盘,还有两个雕刻精细的棋匣,「真漂亮!唔,还有。」
  纸袋里还有一样东西,她把手探进去取出。
  一见,她只能发出这喟叹的呼唤,「阿错哥哥……」
  她的绘本,是她心爱的绘本,阿错哥哥买了一本崭新的绘本送给她!
  张错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是用平静却纠结的眼光瞅著她。半晌,他转身回房带上了门,始终是一句不吭。
  她忍住泪的摇摇头,爱怜的把礼物捧在怀中。
  「谢谢——」
  她还年轻,一时间找不到贴切的宇句形容她当时的心情,尔後,她终於明白自己想说的是,如果幸福就是围棋中的包围战,那么她会毫不留情的扼杀生命中的苦难,求得她的幸福。
  第五章
  连日来下著大雨,即便是撑了伞,冯拾翠还是落得浑身湿辘辘的下场。
  再一次把吹得翻飞断骨的雨伞扔进垃圾桶,身著高中制服的她躲入公车候车亭,鼻梁上的眼镜已是雾茫茫,等待的公车还是不出现。
  时间过得真快,转眼她都升上高中了,豆蔻年华的她容貌依然平凡无奇,还多了一副厚重的眼镜,也让自己多了个四眼田鸡的绰号。
  校门口等待的人少了,大夥宁可四人招揽一辆计程车扬长而去,也不愿在这种讨厌的天气等著迟到的公车,可谁也不想跟她这个丑八怪共乘一辆车吧!
  对於容貌、资质的歧视,她自小感受特别深,也释怀得较人快。她不在意,只要偶尔能和阿错哥哥来上一盘围棋,她就满足了,虽然她的棋艺依旧糟糕。
  忽尔,一辆高速而来的改装摩托车在行经校门口的公车站牌後,以著一百八十度的甩尾逆转而来,在湿泞的柏油路上激起一阵水花。
  冯拾翠还来不及赞叹那惊险又漂亮的动作,摩托车已经停在她面前。
  「上车。」沉哑的嗓音命令著。
  她推推眼镜,不可思议的瞪著头戴安全帽的人,一脸茫然。
  犹豫当下,又一辆改装摩托车呼啸驰来。
  她面前的陌生骑士骂了句粗话,「该死——」见她依然迟疑,他只好脱下安全帽,露出她所熟稔的面孔。
  「阿错哥哥……」她惊呼。
  张错前天刚从日本参加升段比赛回来,她根本还来不及跟他说上一句话,更遑论与他下一盘棋,因为他早被棋院里的人团团包围,无法脱身。
  没想到他今天竟然出现在她眼前!而且是以他回然不同於棋院时的率性姿态出现。
  「上来。」他眼神带著放肆的狂。
  「阿错哥哥,你今天不用上课?」
  「大学生有跷课的权利,快点,阿龙那家伙超越我了。」他把安全帽扔给她,「这给你。」
  「可是……」她仍处在惊讶万分的状态,「万一阿错哥哥被认出来怎么办?」她拱手推回去。
  就在两人推辞著安全帽的归属时,另一辆摩托车踅了回来,眼神带著挪揄。
  「路边就搭讪起来啦?」阿龙不可置信的扫看著他俩。
  阿错啥都会,唯一不会的就是跟女生搭讪,他们认识许多年了,就是没见过他跟路边的女学生搭讪,而且还是跟个长相尔尔的女孩搭讪。
  喔不,她分明是长得很抱歉。
  「她是拾翠。」张错解释了他的疑虑。
  「喔。」他莞尔的点点头,当作打招呼。
  「阿龙,你後座那个吊挂的安全帽拿来。」
  阿龙倒是乾脆,解下後,使劲抛给他,「待会赢了我,这帽子的租借费就省了。」
  安全帽在张错手中啪的落响,他笑道:「死小子,你保护费收得那么凶,这点小钱也要跟我计较。」
  「现在不多索讨一点,难不成等你去日本,永远当个日本鬼子时才跟你讨?呿,我又不是呆子。」他嘲讽一笑。
  冯拾翠听见阿龙的话,心头一震。
  去日本?阿错哥哥不是才从日本回来,难不成他以後将不再回来了吗?
  那她怎么办……
  「发啥愣?快上来!阿龙这种人不教训教训他,他还当没人车技撂得倒他。」张错的口吻有别於在棋院的翩然稳重,而是一种斗志勃发的率性。
  她连忙戴上安全帽,不安又期待的坐上这改装的摩托车。
  「小妹妹,把重心压低,靠在阿错背上,要不然你们两个会摔车的。」阿龙说完,就抢先一步飞驰而去。
  「抱紧了,拾翠。」张错将她的手拉来环在自己腰际,油门一踩,跟著追逐阿龙的速度。
  留在棋院几年,这是冯拾翠第一次见到御风奔驰的张错,当然也是第一次搭上他的摩托车。张错的衣服是湿的,透著一股疏离的凉意,风在耳边呼啸,车身左倾右摆的穿梭车阵中,她死命的抱住他的腰,紧紧的。
  她多害怕阿龙说的是真的,害怕张错一去了日本就不再回来。
  大雨下得滂沱,淋湿了两个人,然而他的速度不减,整个车身宛若飞行似的飘荡在柏油路上。
  「会怕吗?」张错问。
  「不怕。」她紧紧的环抱著他。
  如果可以,她情愿就这么跟随他的路,不管多寂寥,她都心甘情愿。
  张错安全帽下的面容泛出一抹笑,加足马力,陷入一种疯狂邪放的追逐,挑战著台湾的交通。
  直到返回棋院後方的树林,冯拾翠都还在兴奋著,虽然她的身体因为雨水而冰凉。
  「拾翠,踩著车子翻墙会吧?」张错问。
  「翻墙?」她愣了半晌,眼睛瞪大。「阿错哥哥不回去吗?」
  「晚些,我跟阿龙还要去撞球场。」
  翻墙啊!这件事儿她可是破天荒遇上,翻不翻得过去实在没个准,况且她还穿著裙子欸。
  「可是我……」她的脸逐渐弥漫著红潮,不安的拉拉裙子。
  「哈哈,小妹妹,我对你的小裤裤可没兴趣,除非你是穿蕾丝的。」阿龙秽笑著,「偷偷告诉我,是不是?」
  「别胡说——」她脸红得更是泛滥。
  「阿龙,别闹她。」张错出声解围。
  「好、好,不笑就不笑,这年头说实话都不被欣赏,幸亏我马子不是你这种乖宝宝高中生,要不然我一定会因为禁欲而亡。」阿龙催油门准备先行离开这片树林,「欸,我在巷口等你。」
  只剩她和张错两人,冯拾翠看看围墙,一脸无奈。
  「别怕,我扶著车子,不会倒的。」他努努下颚,催促她行动。
  骑虎难下,她只好拎紧裙摆,极其狼狈的踩上车子的坐垫,艰困的攀爬起围墙。
  「踩上去後,一鼓作气小心的往下跳。」他低头叮咛著,实在是不想偷窥她的白色小裤裤。
  「喔。」
  她歪七扭八的爬著,一脚构上了,一脚还在围墙下摆荡,他看不下去,只好从她臀上推了一把,好助她一臂之力。
  「啊!」孰料,她一紧张,发出一声尖叫,就这样滚下墙的另一方,跌个四脚朝天。
  「拾翠,你没事吧?」他赶紧攀挂在围墙上问。
  「没事……」她扯著狼狈的笑脸。
  没事,只是屁股像是要脱离彼此各自为政的痛。
  张错竟然露出夸张的笑脸,「哈哈,没事还赖在地上干么?快进去,记得别说溜嘴喔!」
  「知道了。」她赧著脸,滑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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