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胸妾-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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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卷霜听完迟滞一两秒:今帝皇嗣众多,却独有段秦山是皇后所出。皇帝密宣不避嫡嗣,也在情理之中。
于是徐卷霜点了点头。
段秦山见徐卷霜不再疑虑,方才放下心来。他忽又心中一痛:实情说出来,又有谁会相信呢?
那日皇帝的确在考查段秦山的功课,只是高文一来,皇帝当即命五皇子速退。段秦山本已走出百来步,却突然鬼使神差地折返回来。他躲在门外偷听到皇帝同高文的谈话,见着皇帝咯血,段秦山担心父皇安危,禁不住就扑门而入。
结果呢?结果父皇并没有惩罚高文,却将愤慨迁怒到段秦山身上,命内侍执板将他痛打一顿。若非母后求情,他只怕六年前就不会活在这个世上……
“阿霜,你的事,我努力过的。但此事若有高文插手,我……”段秦山喉头干涩:“我真是一个没用的人!”
“殿下龙姿凤章,千万不要妄自菲薄。”徐卷霜急止段秦山的言语。段秦山却抬头,目光捉到徐卷霜的双眸,锁住,问她:“真的吗?”
“当真。”徐卷霜点点头:“至少在我心中……我唯二推心置腹之人,便是玉容和殿下你了。”
徐卷霜话音刚落,段秦山伸手将她手一抓,却又旋即放开。他对着徐卷霜,挤出一个说不出滋味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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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卷霜从玄郡王府归来后,不期月余,便到了裴峨纳妾之期。
一大清早便有婆子来给徐卷霜刮脸缠头,王家许是怕徐卷霜抗争,遣了好多丫鬟过来,“伺候”着徐卷霜穿上象征妾室的玫红嫁衣。
裴家的轿子是早就停在王宅门外的,却偏要挨到黄昏时分,方才抬了徐卷霜上轿,经由裴府偏门抬进去了。
裴府应该比王家大,徐卷霜的轿子进了门,还走了很长一段时间才停下来。
徐卷霜由左右婆子搀扶着下轿,做妾反正也没有红盖头,她抬头一望,就瞧见眼前一栋二层小楼上的牌匾:玉姿阁。
三字提得歪歪扭扭,洋洋洒洒,不用猜,一定是裴峨的“杰作”了。
徐卷霜被引进新房内,婆子们散去,房内只留下她跟丫鬟琵琶两人。
“小姐。”琵琶站在徐卷霜身旁,毫无目的地唤自己小姐一声,声音低沉,分明饱含木已成舟的绝望。
徐卷霜拍拍琵琶的手,却拿眼观察起新房来。
前方一对囍字,四对红烛,燃得热闹,燃得死寂。
徐卷霜再低头看床缎,一色玫红,中央铺了红枣花生,却没有百合——作为妾室,可以早生贵子,无须百年好合。
徐卷霜正观察着,大门被人不由分说的推开。瞧见那许久不见的尖下巴面庞,裴峨真是一如既往令她生厌。
裴峨进门来,第一眼瞧的不是徐卷霜,而是丫鬟琵琶。他眸光一闪,却又双眉挑了挑,命令琵琶道:“还不快给小爷滚出去!”
琵琶本还想着帮徐卷霜拖延一会,此刻看来是不能了。她万分担心看徐卷霜一眼,不得不出去了。
琵琶出去的时候,裴峨朝她因为快走而扭动的腰肢又瞟一眼,目光在琵琶的臀}部停驻了数秒。
裴峨收回目光,摊开双臂就从后面抱住徐卷霜。男子力大,钳得她挣脱不得。
裴峨低头朝徐卷霜耳畔吹气,又毫无顾忌地咬了一口她的耳垂:“你这个丫鬟再生几年,到是不错。”
他对她说琵琶,但又不急。
几年后可以慢慢来,今夜先办正事,解了数月来的心头之痒再说。
裴峨寻思着,再低一分头,由亲吻徐卷霜耳垂改至亲吻她的脸颊。感觉到徐卷霜剧烈挣扎,拼命扭头,裴峨更加重了三分力道,对她蜜里抹油道:“不过丫鬟再生也是丫鬟,多少年也及不上小娘子你让我朝思梦想。”
裴峨这句话到是实话,他心里打着如意算盘:先收了徐卷霜的心,再说她丫鬟的心。以后他夜宿玉姿阁,徐卷霜累了就换她的丫鬟伺候,双艳齐收。
裴峨勾画未来,兴奋不已,情不自禁在徐卷霜面颊上重重亲了一口。
挨着了软绵绵润}滑双唇,裴峨闻到徐卷霜唇上有一股幽香。他吸鼻狠狠嗅了嗅,觉得这味道像是梅香。
裴峨不大喜欢梅花,冬天太冷。但一嗅之下,他莫名底下就火烧火燎,灼热难耐。
裴峨想了想,许是徐卷霜唇上的幽香是他之前的女人都不曾有的,因为特别,所以勾}魂。
一如她身前一对他之前女人都不及的丰}胸。
裴峨瞬间硬到不行。
他忍不住就欲将手从徐卷霜嫁衣的领口探进去,去揉捏她的一对大胸。
“哎哟!”裴峨痛到极致,忍不住叫住一声。没防备的,徐卷霜突然反身朝他底下重重一踢。
“哎哟!”裴峨又叫一声,因痛本能地松开了钳制徐卷霜的双臂。
她踢过他之后,还咬他。
裴峨立在原地,摸摸自己的伤口,本来对徐卷霜逾矩的行为是有怒气的。但裴峨一瞧着徐卷霜惨白的脸,不知怎地在他眼里格外动人,心内怒气顷刻就四散了。
他再瞧她因为惊恐而起伏的胸脯,霎时连底下也忘了疼痛,又难熬起来。
裴峨压下其它情绪,堆起一张笑脸欲讨徐卷霜欢心:“心肝肉儿,你这是做什么?”
徐卷霜却是大步退离裴峨四步,鼻息间不住地吸气呼气。
徐卷霜来裴家前,知道自己被裴峨纳为妾室,就注定要同他行男}女之事。她做足了心理准备,但方才裴峨那一番动作,却令徐卷霜明白,根本不可能。
他碰得她恶心,作呕,浑身犹如针刺。
作者有话要说: 照例每周一二三四五更新。
7第六回
更令徐卷霜胆战心惊的是:她后退几步,裴峨却步步不舍朝她逼迫过来!
裴峨贴至近前,一凑身嘴就往徐卷霜唇上咬。徐卷霜自然避开去,裴峨双唇贴在她左颊上,白腻滑}嫩,还带一股幽香淡淡,不浓烈,但就是诱}人。
所以裴峨虽然没吻着佳人红唇,却也不气,笑嘻嘻在徐卷霜耳畔吹气:“心肝肉儿,你羞什么?”
他又顺指往徐卷霜腰上一掐,双唇几乎是贴着她的面皮在说话:“玉姿,让爷疼疼……”裴峨话说一半,手已经放肆地往徐卷霜身前丰丘上摸去,他经验老道,一摸即触樱}核。虽然隔着衣料,徐卷霜却也战栗犹如遭了霹雳,当即一手护胸,一手推裴峨:“你让开!”
徐卷霜用全力,裴峨却是意料之外,没设防,他一下子被徐卷霜退出一步半,还狼狈地前倾了身子,才稳下来。
裴峨顿觉失了威严,不由沉下脸来,低低告诫徐卷霜:“别闹。”
谁料徐卷霜依旧坚持:“你别过来!”
她一脸严肃,不苟言笑,丝毫也不像是说笑。
裴峨来新房之前喝了点酒,之前心内混沌,到此刻他才完全清醒,意识到徐卷霜不是在同他打情骂俏。
她不是半推半就,而是打心眼里不愿接受他。
裴峨心一冷,禁不住脱口而出:“小爷纳都纳了你,还作甚么莲华寺的贞洁烈妇!”
裴峨自小生得尖俏,一双狭长的尖眼,笑起来时勾带桃花,并不讨女人厌恶。再加之他家中势大,有权有钱,人又说话抹油,自小妾室、通房丫头,以及外边那些相好的,哪个不巴巴地往他身上贴,除了正房那个天天骂人的恶妇……
裴峨想到这里生气,犹豫都没犹豫就对徐卷霜脱口而出:“别给脸不要脸,你端什么东院的架子!”
徐卷霜起先闻言不解:东院是什么地方……
她再仔细一想,会过意来,裴家东院十之八}九是正妻住的地方。
没人打徐卷霜,她却恍觉有无形的手自空中扇来,狠狠的一巴掌,打得她脸发辣,心滴血。
裴峨见徐卷霜不说话了,他又有些尴尬,讪讪的觉着自己说得是不是过了。再瞧徐卷霜定定站在,默然不说话,也无笑意,不谈她身前一对宝贝,端是脸上的表情就令裴峨心碎。更何况他好歹中意她,还没有吃上口……
裴峨脸上就又阴云换晴,笑嘻嘻自己“啪”地往脸上自扇了一巴掌:“是我说错了话……”裴峨重新朝徐卷霜凑过去:“心肝肉儿,你原谅我这一回。东院那胭脂骨怎么比得上你,爷都不往她那里去……”他笑颜去搂她的腰,又要粘上她的身子:“以后爷天天到你这——”
裴峨话未说完,徐卷霜已经再一次将他重重推开。
她冷脸,全无情意:“你别过来!”
裴峨皱眉,心头生无明业火,过来抬手就抓住徐卷霜衣领一撕。
锦帛扯裂,他不再如之前那般好脾气。徐卷霜平日在家里,面对的男子,皆是长者端正,幼者温润,何时遇过裴峨这般强横的,她瞬间慌乱没了主意。徐卷霜正不知如何应对的时候,裴峨却已手从徐卷霜的衣料外伸进来,去揉她的丰丘,下面要摸索着去掀她的裙。徐卷霜反应过来,立刻用手肘去抵裴峨,裴峨不由火气更大,吼出一声:“你再装贞烈,爷等会就弄死你!”
“小裴爷,小裴爷!”外头突然响起一阵急促地敲门声。
裴峨心烦,禁不住朝着房门的方向暴喝道:“不要敲了,爷在办事!”
外头的响声却不依不饶:“小裴爷,是要事!我是老李!”
裴峨一听是家中总管李管家,拧拧眉毛,手上松开放了徐卷霜。
他转身朝门的方向走,却又扭过头对着徐卷霜哼哼一声:哼哼,爷只是暂时放了你。
徐卷霜鼻息起伏,深吸气又深呼气,双手依旧一只护上一只护下,保持着警觉的姿势。她瞧着裴峨推开门,又同门外低低絮语:“李叔,今夜是我纳新房呢……”
徐卷霜又听得门外高声说:“小裴爷,老爷那边不好了!”
接着又是低低几句,徐卷霜听不清。只见裴峨闻言脸色刹变,负手匆匆就出去,甚至连回头看一眼徐卷霜也无。
须臾后琵琶重新进来,徐卷霜才松了口气。
去又禁不住心中许多忧虑:她是受不了裴峨近身了,但他再酒色气浮,终是个任武职的羽林郎,力量远强过她。以后再遇着今夜的情形,该怎么办?
丫鬟琵琶却和徐卷霜想的不是一件事,她推推徐卷霜:“小姐,我方才听着外头言语,是裴大将军半个时辰前血骤上头,突地就瘫了。”
原来是裴峨的老爹,辅国大将军裴含章今夜突然中风!
徐卷霜听罢当即对琵琶说:“这事我们暂时不主动去打听,一来避免遭人闲话,二来裴峨侍奉父亲,我不在他眼前晃,他不易记起我。”
琵琶听了,脸陡然绷紧:“小姐,你还是同这裴公子不行么?”
徐卷霜果断摇摇头。
琵琶并不意外,反倒一笑。徐卷霜瞧见,便问她:“小丫头,你笑什么?”
“我笑啊——戏文里说得真对!”琵琶拖长尾音,抬起曲腰模仿起戏班花旦的身段:“我家小姐怕是要‘遇着了慕着念着思着郎君’,才‘心甘情愿把奴身儿交’。”
“你这丫头,讨打!”徐卷霜当即抬手,色厉手轻拍向琵琶肩头。她心里却是一涩:她已为人妾,慕着念着思着郎君,显然今生是遇不着了……
是夜,徐卷霜与琵琶主仆相依,在新房同眠。房门反锁着,期间也无人来叩,但徐卷霜就是睡不沉,陆陆续续醒了六、七次。
她再一睁眼,已经天明。
约莫卯时,裴府里忽然响起了哀乐。徐卷霜站在门前竖耳听,远处哀乐声中,又若隐若闻有许多人的哭泣声。
徐卷霜猜到七层,却不发话。
琵琶也跟着徐卷霜一起静听,忍不住开口:“小姐,该不会是这裴家老爷夜里没救过来?”
“不要多言。”徐卷霜坐在桌前,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若有事,裴家自会有人来寻我们。”
果然,辰时不到便有家中某位理事的小管家来寻徐卷霜,叫她和丫鬟琵琶都换上孝服,戴上孝巾。
辅国大将军裴含章一夜害疾难医,今早撒手人寰。
小管家又言老太君吩咐,命徐卷霜随他前去祭拜。
徐卷霜不紧不慢点头,应承下来。她与琵琶一道,由那小管家引路去往灵堂,沿途见着满府皆白,逢人着孝。快到正院的时候,小管家才告诉徐卷霜,摆放灵柩的灵堂她们这些妾室根本就不允进的,只能伏跪在院中。
徐卷霜嗯了一声。
小管家不放心,又仔细交待:院子里,靠近灵堂的门槛,裴含章的姬妾都跪在左边,裴峨的姬妾都跪在右边,裴含章其他庶子的姬妾则只能远远地在院门口跪着。
“姿夫人,你等会可千万别跪错地方!”小管家佝腰叮嘱道。
半响,徐卷霜又应一声嗯。
她同琵琶近到正院的门槛前,琵琶被侍卫拦住,说是丫鬟婢子一律不能进去,只能跪在院子外面。琵琶不由担心一声:“小姐——”
徐卷霜捏了捏琵琶的手心,示意她放心。
徐卷霜进了正院,寻到靠近门槛右边,见已经跪着了三名女子。她膝盖僵了一下,还是跪了下来。
跪着的徐卷霜一抬眼,就望见正对面左边跪着的裴含章的姬妾。这些姬妾按理是比徐卷霜大了一辈,但当中不乏有许多年岁瞧着比徐卷霜小的,白茫茫跪着一片。这些姬妾面容姣好,着素更俏,兼因泣梨花带雨,分外动人。徐卷霜跪了一分钟,进出灵堂的四名男人,无一没忍住往左边瞧。
“哟,这位是昨夜爷新收的妹妹吧。”徐卷霜忽然听见她这边的三人里有人开口。徐卷霜便将目光收回来,循声望去,见是裴峨另三名妾室中姿容最姣好的那位,身段也最婀娜。
徐卷霜望她一眼,就移开目光,也不回应那女人的话——既然她说的是肯定句,并不是问句,那就不用回答了,不必多费口舌。
徐卷霜不理那妾室,那妾室却依旧不依不饶,将徐卷霜上下来往的打量了两趟,话中有话道:“妹妹果然好爷的口味,生得一对好胸,可真是进门就带“凶”呀——”
裴峨的其余两名姬妾,一位低着头做闷葫芦,另一位却忍不住叹了口气,制止那挑衅徐卷霜的妾室道:“妹妹少说两句吧,老太君朝这边走来了。”
徐卷霜余光打量了一眼这名劝和的妾室,单瞧面上表情,她十分慈眉善目,像是个好说话的人。徐卷霜观察完这一眼,又往前方灵堂望去,果然见众人拥簇着一位老太太往院子里走来。
老太太虽自拄着拐杖,但左右依旧有人主动搭手搀扶,身后也有人扶着后背——不用说,她定是是裴含章之母,裴家当家的老太君了。
老太君一行人近前,徐卷霜瞧见左手搀扶老太君的是裴峨,当即偏首低头,低调避事。
老太君似乎也并没有在意裴峨这四名姬妾,她拐杖一伸,直往左边裴含章那数排哭哭啼啼的姬妾打过去:“一群贱婢,哭什么哭!不准哭,更不准肿着眼睛给人看!”老太君打得毫不留情,拐杖抽打了还不够,又往几个哭啼最凶的姬妾身上戳去:“一群贱婢,真是丢尽了我儿的脸!气煞老生!”
“老太君莫气。”很快有很多能够站着而不是跪着的人劝老太君消气,语气同往日徐卷霜在王家,听见众人劝慰王老太太的语气一模一样。
此刻连裴峨这般的花花公子也变成了贤儿孝孙,不住地劝道:“祖母何必跟她们一般见识。”
这么多人劝慰,老太君自己也打累了,气还是喘吁,怒却依旧难消。她犹忍不住数落左边那班姬妾:“我裴家来往无白丁,若是让诸位来访的贵客……瞧见我儿同你们有情,岂不笑话!”
徐卷霜低头跪着,目光只望地上的青石板,但她心中却将老太君的话字字默听进去:裴含章死了,他的姬妾不得哭。若显露出他同姬妾有情,便是丢脸了。
没情你这耆耈老人耽误这么多姑娘一生做什么……
徐卷霜想着,忍不住就轻笑了一声。
一出声她心一紧,头不抬,用眼角余光忙向旁边三名裴峨的妾室望去:三位妾室神色如常。
还好,还好,徐卷霜发声甚轻,离她最近的三人均未听到她对裴老太君和裴含章的嘲讽。
更何况她是低头跪着的,此刻院子里的其她人更不可能注意她。
徐卷霜心中刚吁一口气,就听见裴峨的声音唤了一声:“子文兄!”
徐卷霜将自己望着青石板的目光前移一寸,瞧见一对革靴。
作者有话要说: 周一啦,我回来啦!群么么!
8第七回
这对革靴用料上成,做工精密,却靴面质朴无绣,靴头沾满尘埃,仿若靴子的主人已涉千山万水,匆匆只为归家。
徐卷霜是个极爱干净的人,看见靴头上的灰,忍不住就想伸手去拭。
她的手刚从袖子里探出来,突然清醒过来:裴峨唤访客“子文”呢,他是高文。
徐卷霜暗自吞咽一口,感觉像吃了一只苍蝇。
徐卷霜又听见,刚才还威仪无比,说一不二的裴老太君,转瞬就放低的语气:“国公爷,您怎地亲自登临寒舍,怎么好意思,怎么好意思……快,快请进!真是难为您亲自跑一趟……”老太君说了很多,似乎话停不下来,但徐卷霜细听后归纳,发现一言即可概括:变着词句讨好。
世态炎凉,有时真表现得太过露*骨。
老太君话语内容空洞,徐卷霜没有再听下去。
她倒是想听听高文会回应些什么。
结果高文什么也没说。
他一字不发。
莫说“忽闻老将军噩耗,理当来上这一柱香”之类的客套话,就是个嗯字,他也不肯发出来。
看来这高小国公;管你讨好还是顶撞,他都一样回以踞傲。
老太君被驳了面子,裴家灵堂门口忽然就冷场了。好一会儿没人出声,寂寂好似山林,凉风灌木。
徐卷霜能够想象出裴家站着的那群人正面面相觑。
最后,徐卷霜瞧见眼前的革靴动了动,抬起三寸,跨入门槛,裴家众人又启声活跃起来。
徐卷霜以为高文会在灵堂内待很久,结果他一刻钟不到就出来了。
因为始料未及,徐卷霜来不及垂头,瞟见了高文的全身:今日的他穿了一身银色锦袍,身上一饰也无,独腰间悬有一把宝剑。
高文显然也望见了徐卷霜,将目光投射过来,径自直视她。
徐卷霜却不愿同高文对视,毫不犹豫垂头避开——人面对自己厌恨的仇人,最痛快的方式是顶上去,以力博力,以牙还牙。但薄玉无法同玄铁对抗,徐卷霜自知无力找高文报仇,那么……避开他,眼不见心不烦总是可以的吧。
徐卷霜低下头去,再不抬首,高文的革靴从她眼前步过,不知怎地,突然发出“哐当”一声。
她本能地稍抬眼皮,见是高文的配剑摆了下,撞向他自己的腰间。
徐卷霜垂眸,继续不做理会。
高文离开了裴家大院许久,徐卷霜莫名想起来:他今日腰间配剑,好像是那日莲华寺后山配的同一把。
剑不离身。
徐卷霜同诸姬妾在院子里跪到申酉之间,月上梢头,裴老太君忽自灵堂内放出话来:说耳畔老是幻觉院子里有姬妾在哭泣,听着心烦,叫她们都散了。
姬妾等同货物,呼之即来,挥之即去。
徐卷霜得了指令,随众欲站起来。她一起身,才发现自己的小腿大腿均已全麻了,根本使不上劲。徐卷霜不得不将手在地上撑了撑,方能够艰难起身。
“哟,新来的妹妹果然是大户人家出来的,好生娇贵。没有侍儿扶,自己都起不来呀!还是前面两团太大了撑不住,以一人之力向来都起不来?”有奚落之声飘进徐卷霜耳中。这声音很熟悉,刚刚听过,就是前不久挑她话的那位裴峨妾室。
“你少说两句吧。”这句话声音也很熟悉,还是之前制止劝和的另外一名裴峨的妾。
徐卷霜离开前看了这名妾室一眼,正好迎着她和煦对望。
这妾室竟笑着朝徐卷霜点了点头。
徐卷霜想了下,礼貌地回以颔首。继而,她转身离开院子。
徐卷霜到门外,第一件事就是扶起跪着等她的琵琶。
“跪长了时间起来腿会有些麻,你小心点。”徐卷霜提醒琵琶。
琵琶却不在意这些,主仆回玉姿阁的路上,她不住问徐卷霜:“小姐,你进去拜祭,见着裴公子的妻妾没有?她正妻好不好相处?裴公子的妾有几个,都漂不漂亮,她们有没有欺负小姐你?”
琵琶一鼓作气问了这么多,徐卷霜却只简短答道:“裴峨有三名妾。”她忽记起自己也是裴峨的妾室,心先一痛,平静下来后淡淡补充道:“不算我自己。”
琵琶扳指头数:“那就是四个……”她又抬头问徐卷霜,声音清脆:“那她们都叫什么名字?”
“我没问。”徐卷霜接口就答,继续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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