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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雪岩-第18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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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再多想一想,亦不至于,因为自问没有什么可以令人凯觎的。但最后的一种怀疑,却始终难释,这张花花绿绿的纸头,是啥名堂?何以能值三千两银子?

原来古应春带来的是一张汇丰银行的支票,上面除了行名是中国字以外,其余都是蟹行文。阿利知道钱庄的庄票,却从未见过外国银行的支票,自然困惑万分。

古应春当然能够了解他呆若木鸡的原因。事实是最好的说明,『阿利!』

他说,『我们现在就到外滩去一趟,你在汇丰照了票,叫他们开南市的庄票给你。』南市是上海县城,有别于北面的租界的一种称呼。

原来是外国银行的支票,阿利又惭愧,又兴奋,但人情世故他也懂,总要说几句客气话,才是做人的道理,想一想答道∶『古老爷,这样大的一笔数目,实在不敢收。请古老爷陪了老爷一起来吃中饭,等阿彩见过了胡老爷再说。』

『谢谢你们。胡老爷今天有事,恐怕不能到你们那里吃饭。你先把支票收了,自己不去提,托钱庄代收也可以。』古应春问道∶『你们是同哪一家钱庄往来的?』

『申福。』

『喔,申福,老板姓朱,我也认识的。你把这张票子轧到申福去好了。』

这一下越见到其事真实,毫无可疑。但老同和与申福往来,最多也不过两三百两银子,突然轧进一张三千两的支票,事出突兀,倘或申福问到,这张票子怎么来的?应该如何回答?

『怎么?』古应春看到他阴阳怪气的神情,有些不大高兴,『阿利,莫非你当我同你开玩笑?』

『不是,不是!古老爷,你误会了,说实话,我是怕人家会问。』

这一下倒提醒了古应春。原来他替胡雪岩与洋人打交道,购买军火,以及他自己与洋商有生意往来,支付货款,都开外国银行的支票,在钱庄里的名气很大,他的英文名字叫William ,昵称Billy ,那些喜欢『寻开心』的『洋行小鬼』,连他的姓在内,替他起了个谐音的外号叫『屁股』。申福钱庄如果问到这张支票的来历,阿利据实回答,传出去说胡雪岩的钱庄倒了人家的存款,自己依旧大肆挥霍,三千两银子还一个人情债,简直毫无心肝。

这对胡雪岩非常不利,不能不慎重考虑。

情势有点尴尬,古应春心里在想∶人不能倒霉,倒起霉来,有钱都会没法子用。为今之计,只有先把阿利敷衍走了,再作道理。

于是他说∶『阿利,你先把这张支票拿了。回头我看胡老爷能不能来?

能来,一起来,不能来,我一个人一定来。支票是轧到申福,还是到汇丰去提现,等我来了再说。『

『古老爷,』阿利答说∶『支票我决不敢收,胡老爷一定请了来,不然我回去要「吃排头」。』因为人家已经知道他怕老婆,所以他对可能会挨阿彩的骂,亦无需隐讳了。

『好!好!我尽量办到。你有事先请吧!』

等阿利殷殷作别而去,胡雪岩接着也回来了,古应春半刚才的那番情形,

约为提了一下,表示先将胡雪岩送回家,他另外换用庄票,再单独去赴阿利之约。

『不必多跑一趟了。我带了十几张票子在那里,先凑了给他。我们先回客栈。』

到得客栈,胡雪岩打开皮包,取出一叠银票,两张一千、两张五百,凑成三千,交到古应春手里时,心头一酸,几乎掉泪——自己开钱庄,『阜康』

这块响当当的金字招牌,如今分文不值,要用山西票号的银票给人家,真正是穷途末路了。

古应春不曾注意到他的脸色,拿起四张庄票,匆匆而去,在客栈门口,跨上一辆刚从日本传来的『东洋车』,说一声『老同和』,人力车硬橡皮轮子,隆隆然地滚过石板呼,拉到半路,听见有人在叫∶『古老爷,古老爷!』

一听声音,古应春心想,幸而是来替人还人情,倘或是欠了人家的债,冤家路窄,一上午遇见两次,真是巧了。

『停停,停停!』等东洋车在路边停了下来,阿利也就迎上来了。

『车钱到老同和来拿。』车夫是阿利认识的,关照了这一句,他转脸对古应春说∶『古老爷,我家就在前面弄堂里,请过去坐一坐。胡老爷呢?』

『他有事情不来了。』古应春问∶『你太太呢?』

『现在还在家,等一下就要到店里去了。』

古应春心想,在他店里谈件事,难免惹人注目,倒不如去他家的好,于是连连点头∶『好!好!我到你家里去谈。』

于是阿利领路走不多远,便已到达。他家是半新不旧的弄堂房子,进石库门是个天井,阿利仰脸喊道∶『客人来了!』

语声甫毕,楼窗中一个中年妇人,探头来望,想必就是阿彩了。古应春不暇细看,随着阿利踏进堂屋,楼梯上已有响声了。

『阿彩,赶紧泡茶!』

『是你太太?』

『叫她阿彩好了。』

阿彩下楼,从堂屋后面的一扇门,挺着个大肚子闪了出来,她穿得整整齐齐,脸上薄施脂粉,含笑问道∶『这位想来是古老爷?』

『不敢当。』

『胡老爷呢?』

『有事情不来了。』是阿利代为回答。

阿彩脸上浮现出的失望神色,便如许了孩子去逛城隍庙,看变把戏,吃南翔馒头、酒酿圆子,新衣服都换好了,却突然宣布,有事不能去了那样,直可谓之惨不忍睹,以至于古应春不能不将视线避了开去。

不过阿彩仍旧能若无其事地尽她做主妇的道理,亲自捧来细瓷的盖碗茶,还开了一罐虽已传到上海,但平常人家很少见的英国『茄力克』纸烟。

显然,她是细心安排了来接待胡雪岩的。

但如说她是『接财神』,古应春便觉得毫无歉意,探手入杯,将一把银票捏在手里,开口问道∶『阿利老板,你贵姓?』

『小姓是朱。』

『喔,』古应春叫一声∶『朱太太,听说你们房子要翻造,扩充门面,胡老爷很高兴,他有三千两银子托我带来送你们。』

其实阿彩亦非薄漂母而不为,而是『千金』与『韩信』之间,更看重的

是后者。从前一天晚上,得知有此意外机缘之后,她就有种无可言喻的亢奋,絮絮不断地跟阿利说,当时她是如何看得胡雪岩必有出息,但也承认,做梦也没有想到他会创这么一番大事业,而这番大事业又会垮于旦夕之间,因而又生了一种眼看英雄末路的怜惜。这些悲喜交集的复杂情绪夹杂在一起,害得她魂梦不安了一夜。

及至这天上午,听阿利谈了他在茶馆中与胡雪岩、古应春不期而遇的经过,以及他对那张汇丰银行支票的困惑,阿彩便嗔怪他处理不当,照她的意思是,这笔巨款尽可不受,但不妨照古应春的意思,先到汇丰银行照一照票,等证实无误,却不必提取,将古应春请到老同和或家里来,只要缠住了古应春,自然而然地也就拉住了胡雪岩。

她的判断不错,古应春一定会来,但胡雪岩是否见得到,却很难说,因而患得患失地坐立不安,到此刻她还不肯死心,心里有句话不便说出来∶『你三千两银子除非胡老爷亲手送给我我不会收。』

就因为有这样一种想法,所以她并未表示坚辞不受,彼此推来让去,古应春渐渐发觉她的本意,但当着阿利,他亦不便说得太露骨,只好作个暗示。

『朱太太,』他说∶『胡老爷是我的好朋友,他的心境我很清楚,如果早些日子,他会很高兴来同你谈谈当年落魄的情形,现在实在没有这种心情,也没有工夫。你收了这笔银子,让他了掉一桩心事,就是体谅他,帮他的忙;等他的麻烦过去,你们老同和老店新开的时候,我一定拉了他来道喜,好好儿吃一顿酒。』

『是的,是的。』阿彩口中答应着,双眼却不断眨动,显然只是随口附和,心中别有念头,等古应春说完,她看着她丈夫说∶『你到店里去一趟,叫大司务把菜送了来,请古老爷在家里吃饭。』

『不必,不必!』古应春连连摇手,『我有事。多谢!多谢!』

『去啊!』阿彩没有理他的话,管自己催促阿利。

阿利自然奉命唯谨,说一声∶『古老爷不必客气。』掉头就走。

这是阿彩特意遣开丈夫,有些心里的话要吐露,『古老爷,』她面色深沉地说∶『我实在没有想到,今生今世,还会遇见二十几年前的老客人;更没有想到,当年当了夹袍来吃饭的客人,就是名气这样子大的胡财神。古老爷,不瞒你说,我昨天晚上一夜没有睡着,因为这桩事情,想起来想不完。』

说着,将一双眼睛低了下去,眼角微显晶莹,似乎泪水要流出来。

古应春当然能体会她的心情,故意不答,他觉得既不能问,更不能劝慰,只要有这样一句话,她的眼泪就会忍不住,惟有保持沉默,才能让她静静地自我克制。

果然,停了一会,阿彩复又抬眼,平静地说道∶『古老爷,请你告诉胡老爷,我决不能收他这笔钱,第一,他现在正是为难的时候,我收了他的这笔钱,于心不安;第二,我收了他的这笔钱,变成我亏欠他了,也没有啥好想的了。』

古应春觉得事态严重了,比他所想象的还要严重,这三千两银子,可能会引起他们夫妇之间的裂痕。转念到此,颇为不安,也深悔自己多事。

细细想去,要割断她这一缕从云外飘来的情丝,还是得用『泉刀』这样的利器,于是他说∶『朱太太,我说一句不怕你见气的话,如果说,胡老爷现在三千两银子部花不起,你未免太小看他了。朱太太,』古应春将声音压得低低地,同时两眼逼视着她,『我有两句肺腑之言,不晓得你要不要听?』

『当然要听。』

『只怕我说得太直。』

『不要紧,没有旁人在这里。』

这表示连阿利不能听的话都能说,古应春便不作任何顾忌了,『朱太太,』

他说∶『三千两银子,不是一个小数日,而况是号称财神的胡老爷送你的,更何况人家是为了完当年的一笔人情债,送的人光明正大,(奇*书*网…整*理*提*供)受的人正大光明。

朱老板如果问一句∶你为啥不收?请问你怎么同他说?『

阿彩根本没有想到阿利,如今古应春提出来一问,才发现自己确有难以交代之处。

见她语塞,古应春知道『攻心』已经生效,便穷追猛打地又钉一句∶『莫非你说,我心里的那段情,万金不换,三千两算得了什么?』

『我当然有我的说法。』

这是遁词,古应春觉得不必再追,可以从正面来劝她了。

『不管你怎么说,朱老板嘴里不敢同你争,心里不会相信的。这样子,夫妇之间,就有一道裂痕了。二十几年的夫妇,你肚皮里还有个老来子,有这三千两银子,将老同和老店新开,扩充门面,兴兴旺旺做人家,连你们死掉的老老板,在阴世里都会高兴。这种好日子不过,要自寻烦恼,害得一家人家可能会拆散,何苦?再说,胡老爷现在的环境,几千银子还不在乎,精神上经不起打击,他因为能先还笔人情债,心里很高兴,昨天晚上睡了个把月以来从没有睡过的好觉。倘或晓得你有这种想法,他心里一定不安,他现在经不起再加什么烦恼了。总而言之,你收了这笔银子,让他了掉一桩心事,就是帮他的忙。不然,说得不客气一点,等于存心害他!朱太太,你不是十七八岁的姑娘了,而且有儿有女,闹出笑话来,不好听。』

这长篇大套一番话,将想得到的道理都说尽了,阿彩听得惊心动魄,终于如梦方醒似地说了一句∶『我收!请古老爷替我谢谢胡老爷。』

『对啊!』古应春大为欣慰,少不得乘机恭维她几句∶『我就晓得你是有见识、讲道理、顾大局的人。朱太太,照你的面相,真所谓「地角方圆」,是难得的福相,走到一步帮夫运,着实有一番后福好享。』

说着,他将捏在手里的一把银票摊开来,三张『蔚丰厚』,一张『百川通』,这两家票号在山西帮中居领袖地位,联号遍布南北,商场中无人不知的。

『朱太太,你收好。』

『古老爷,其实你给我阜康的票了好了。』

阿彩也知道阜康已经在清理,票款能收到几成,尚不可知,所以如此说法,亦依旧是由于一种不愿接受赠款的心理。古应春明白这一点,却正好借此道出胡雪岩的心境。

『朱太太,这四张银票,是胡老爷身上摸出来的。不过一个多月以前,阜康的名气比蔚丰厚、百川通响亮得多,而现在,只好用人家的票子了。你倒想,换了你是他,还人啥心思回想当初当了夹袍子来吃白肉的情形?』

阿彩爽然若失,慢条斯理地一面理银票,一面说道∶『胡老爷自然不在乎这三千银子,不过在我来说,总是无功受禄。』

『不是,不是!我想你们在城隍庙听说书,总听过韩信的故事,一饭之恩,千金以报,没有哪个说漂母不应该收。』

『那,我就算漂母好了,人家问起来┅┅』

『喔,喔,』古应春被提醒了,急急打断她的话说∶『朱太太,有件事,请你同朱老板一定要当心,千万不好说∶胡财神送了你们三千两银子。那一来,人家会说闲话。这一点关系重大,切切不可说出去。千万,千万。』

见他如此郑重叮嘱,阿彩自然连连点头,表示充分领会。

『古老爷,』阿彩说道∶『我晓得你事情忙,不留你吃饭了。不过,古老爷,你要把府上的地址告诉我,改天我要给古太太去请安。』

『请安不敢当。内人病在床上,几时你来陪她谈谈,我们很欢迎。』

古应春留下了地址,告辞出门,回想经过,自觉做了一件很潇洒的事,胸怀为之一宽。

第十章 不堪回首

见了七姑奶奶,彼此都有隔世之感,两人对望着,忍不住心酸落泪——一个月不见,头上都添了许多白发,但自己并不在意,要看了对方,才知道忧能伤人,尤其是胡雪岩,想到病中的七姑奶奶,为他的事焦忧如此,真忍不往想放声一恸。

每一回见了面,七姑奶奶第一个要问的是胡老太太,只有这一次例外,因为她怕一问,必定触及胡雪岩伤心之处,所以不敢问。但螺蛳太太却是怎么样也不能不问的。

『罗四姐呢?只怕也老了好多。』

『怎么不是!如今多亏她。』胡雪岩接下来谈了许多人情冷暖的境况。

七姑奶奶的眼圈红红的,不时有泪珠渗出来。

『息一息吧!』瑞香不时来打岔,希望阻断他们谈那些令人伤感的事,最后终于忍不住了,用命令的语气说∶『要吃药睡觉了。』

『喔,喔!』胡雪岩不免歉疚,『七姐,你好好儿息一息,心放宽来,有应春帮我,难关一定过得去。』

于是古应春陪着胡雪岩下楼,刚在书房中坐定,听差来报,有客相访,递上名片一看,是电报局译电房的一个领班沈兰生。

『大概是杭州有复电来了。』古应春将名片递给胡雪岩,『此人是好朋友,小爷叔要不要见一见?』

『不罗!』胡雪岩说,『我还是不露面的好。』

『也好!』古应春点点头,出书房到客厅去会沈兰生。

书房与客厅只是一墙之隔,房门未关,所以古、沈二人交谈的声音,清晰可闻。

『有两个电报,跟胡观察有关,我特为抄了一份送来。』是陌生的声音,当然是沈兰生。

接下来便没有声音了。胡雪岩忍不住从门缝中张望,原来没有声音是因为古应春正在看电报。

『承情之至。』古应春看完电报对沈兰生说∶『如果另外有什么消息,不分日夜,务必随时见告。老兄这样子帮忙,我转告胡观察,一定会有酬谢。』

『谈不到此。我不过是为胡观察不平,能效绵薄,聊尽我心而已。』

『是,是。胡观察这两天也许会到上海来,到时候我约老兄见兄面。』

『好,好!我告辞了。』

等古应春送客出门,回到书房时,只见他脸色凝重异常,显然的,那两个电报不是什么好消息。

『应春,』胡雪岩泰然地问。『电报呢?怎么说?』

『竞想不到的事。』古应春将两份电报递给了他。

这两份电报是《申报》驻北京的访员发来的两道上谕,第一道先引述顺天府府尹周家楣,以及管理顺天府的大臣,左都御史毕道远的复奏,说奉旨彻查协办大学士刑部尚书文煜在阜康福存款的经过,指出有一笔存银四十六万两,其中十万两为前江西藩司文辉所有,而据文辉声称,系托文煜经手代存;另外三十六万两,帐簿上只注『文宅』字样,是否文煜所有,不得而知。

象这样的案子,照例『着由文煜明白回奏』。文煜倒说得很坦白,他在这二十年中,曾获得多次税差,自福建内调后,又数蒙派充『崇文门监督』,

廉傣所积,加上平日省俭,故在阜康福存银三十六万两。

上谕认为他『所称尚属实情』,不过『为数稍多』,责成他捐出十万一两,以充公用。这十万两银子,由顺天府自阜康福提出,解交户部。

『应春,』胡雪岩看完这一个电报以后说∶『托你跟京号联络一下,这十万两银子,一定要马上凑出来,最好不等顺天府来催,自己送到户部。』

『小爷叔,』古应春另有意见,『我看要归入整个清理案去办,我们似乎可以观望观望。』

『不!这是一文都不能少的,迟交不如早交。』

『好!既然小爷叔这么说,我就照你的意思办好了。』古应春又说∶『请先看了第二个电报再说。』

一看第二个电报,胡雪岩不觉色变,但很快地恢复如常,『这是给左大人出了一个难题。』他沉吟了一会问∶『左大人想来已接到「廷寄」了?』

『当然。』

『这里呢?』胡雪岩说∶『明天《申报》一登出来,大家都晓得了。』

『明天还不会,总要后天才会见报。』

胡雪岩紧闭着嘴沉吟了好一会∶『这件事不能瞒七姐。』

『是的。』古应春停了一下又说∶『她说过,就怕走到这一步。』

『她说过?』

『说地。』古应春还能说出准确的日期,『四天以前跟我说的。』

『好!』胡雪岩矍然而起∶『七姐能看到这一步,她一定替我想过,有四天想下来,事情看得很透彻了。我们去同她商量。』

于是古应春陪着他复又上楼。脚步声惊动了瑞香,蹑着足迎了出来,先用两指撮口,示意轻声。

『刚睡着。』

古应春还未答话,胡雪岩已拉一拉他的衣服,放轻脚步踏下楼梯。回到书房的胡雪岩,似乎已胸有成竹,说话不再是瞻顾踌躇的神气了。

『应春,你替我去跟沈兰生打个招呼,看要怎么谢他,请你做主。顶要紧的是务必请他不要张扬。』

『我刚才已经关照他了。』

『再钉一钉的好。顺便到集贤里去一趟,告诉老宓,我住在这里。』胡雪岩又说∶『我趁七姐现在休息,好好儿想一想,等你回来,七姐也醒了,我们再商量。』

卧室中只有三个人,连瑞香亦不得其闻。七姑奶奶果然心理上早有准备,当胡雪岩拿电报给她看时,她平静地问∶『是不是京里打来的?』

『是军机处的一道上谕。』古应春说∶『让你说中了。』

『我变成乌鸦嘴了。』她问她丈夫说∶『上谕不是啥七个字一句的唱本,我句子都读不断,总还有不认识的字,你念给我听!』

于是古应春缓慢地念道∶『现在阜康商号闭歇,亏欠公项及多处存款,为数甚巨。该号商江西候补道胡光墉,着先行革职;即着左宗棠饬提该员,严行追究,勒令将亏欠多处公私等,赶紧逐一清理。倘敢延不完缴,即行从重治罪。并闻胡光墉有典当二十余处,分设各省,茧丝若干包值银数百万两,存置浙省。着该督咨行该省督抚一一查明办理,将此谕令知之。』念完问道∶『听明白没有?』

『这还听不明白?』七姑奶奶抬眼说道∶『小爷叔,恭喜、恭喜!比我

原来所想的好得多。『

胡雪岩一愣,古应春亦觉突兀,脱口问道∶『喜从何来?』

『朝廷里把小爷叔的案子交给左大人来办,还不是一喜?』七姑奶奶说∶『这是有人在帮小爷叔的忙。』

这一说,胡雪岩首先领悟,『真是旁观者清。』他说∶『如说有人帮忙,一定是文中堂,他同恭王是亲戚。』

『嗯、嗯。』古应春问他妻子∶『你说比你原来所想的好得多,你原来怎么想的?』

『事情过去了,不必再说。』

『不!』胡雪岩的声音很坚决,『到了这步田地了,而且还要同你彻底商量,有话不必忌讳。』

『我原来以为革职之外,还要查抄。现在只左大人「严行追究」,而且不是勒令完清,是勒令「清理」,后面又说要左大人去公事给各省督抚,查明办理。照这样子看浙江刘抚台要听左大人的指挥,要他查才查,不要他查就不查。这个出入关系很大。』

经七姑奶奶一说破,胡雪岩领悟到,其中大有关系。因为目前负清理全责的浙江巡抚刘秉璋,他虽出身淮军,但本人也是翰林,所以不愿依附李鸿章。话虽如此,由于与淮军的关系根深,不免间接会受李鸿章的影响。胡雪岩既为李鸿章认作左宗棠的羽翼,必须加以翦除,那么期望刘秉璋能加以额外的援手,便等于缘木求鱼了。如今朝廷将阜康所欠公私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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