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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历王朝-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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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七对徐爵说:“相爷说,打他,打死他才好。”徐爵说:“相爷说打死他,就真打死他,这有什么犹豫的?”

游七说,相爷是气话,自从老太爷殁了,他日夜不睡不食,真是熬干了心血,再有这么多人上疏,揪扯着相爷回不回家守制这一件事,闹得天翻地覆。这不明明是跟相爷对着干吗?还是别打坏了,打坏了,也不合相爷平时的心意。

天亮了,锦衣卫扑向邹元标的住处,邹元标只一人住,满地都是空坛,满屋都是酒气。锦衣卫同知徐爵说:“这人是个酒鬼,他昨夜喝了两坛酒。”锦衣卫说:“看来他早就知道要死了,先吃了个醉。”徐爵诧异:“醉了打棒子不疼吗?”

徐爵叫:“起来,起来!”

邹元标却不慌:“来了,抓我来了,要我受廷杖?”

徐爵念叨:“真不明白你们刑部这些官是怎么了,平时抓别人打别人,没过瘾是怎么的?非要自己挨一挨棒子,试一试什么滋味儿?那滋味不好受。你行了,这回撵着撵着,赶上了,也受一回廷杖。你也上午门,出个彩儿,打上八十棒。”

邹元标挨打,这天没雨,也没那么多的人看,只有几千人围着看,众人中便有陆树德,有沈懋学与那几个在酒楼上一齐饮酒的人,看着邹元标,一个个心情极是复杂。看来张居正是疯了,不必再劝了,对一个正常人,你可以劝他训诫他教诲他,但对一个疯子,你拿他有什么法子?

邹元标挨了八十廷杖。他年轻,身板硬朗,打时还是魏朝坐在那里,小差使可是注意了,看明白了,魏朝的靴子从来都是外八字,靴尖从不向里弯一弯,不能打坏,不能打死人。

打完八十杖,邹元标被打发走了,派一辆车,直接拉往都匀卫去了。

张居正说:“把他打发去都匀卫好啊,那里全都是夷僚,一些野人,看他与那些野人怎么讲他的道理?”陈三谟说:“那个邹元标对相爷的攻讦可谓狠毒,他说相爷那些话,如今在京城都传遍了,人人都传说相爷,用那十六个字。相爷的名声可给他败坏了。”

张居正也恨,但也不忍:“我一生光明磊落,终不会因他说了我十六个字,我就那样子了吧?算了。”

陈三谟委婉地说:“是啊,是啊,但相爷必须给他一个交待,要他知道,人不能胡说,一胡说,就要付出代价,付出血的代价。”

张居正说:“算了,算了。”

在戎政府街有几家店,最大的店叫宝和,还有一家顺宁,在前门等地和宣武门内就有福德、福吉、宝延、和远,这些店都是宫内大珰掌管的,总店就是坐落在戎政府街的宝和店。

从前各店所得之财都归宫中使用,如今大都归慈宁宫慈圣娘娘收用。管事的一个叫张隆,一个叫齐栋,每年光是贩来的物品就有“貂皮约一万多张,狐皮约六万余张,平机布约八十万匹,粗布约四十万匹,棉花六千包,定油、河油约四万五千篓,芝麻约三万石,草油约二千篓……南丝约五百驮,榆皮约二十驮,各省香馆分用也。北丝约三万斤,串布约十万筒,江米约三万五千石,夏布约二十万匹,瓜子约一万石,腌肉约二百车,绍兴茶约一万箱,松萝茶约二千驮,杂皮约三万余张,大曲约五十万块,中曲约三十万块,面曲约六十万块,京城自造细曲约八十万块,而内臣勋戚自制之曲不与也。四直河油约五十篓,四直大曲约一十万块,玉约五千斤,猪约五十万口,羊约三十万只,俱各有税,而马、牛、驴、骡不与也。如滇粤之宝石、金、珠、铅、铜、沙、汞、犀象、药材,吴、楚、闽、粤、山、陕之币、帛、绒货又不与也。”

这天晚上宝和店厅堂里摆上了几张桌子,在这里举行大宴,宴请的人是十二监、四司八局的头目。这十二监分别是:司礼监、内官监、御用监、司设监、御马监、神宫监、尚膳监、尚宝监、印绶监、直殿监、尚衣监、都知监。四司分别是:惜薪司、钟鼓司、宝钞司、混堂司。八局是:兵仗局、银作局、浣衣局、巾帽局、针工局、内织染局、酒醋面局、司苑局。每一监一司一局都有掌印太监一员,是正四品,左右少监一员,从四品,左右监丞一员,正五品。共簿一员,正六品,长随、奉御无定员,从六品。就是这些宦官带领着近十万大珰小珰,管着皇宫内的一切事务。

如今在宝和店里要举行一次盛宴,各监各局各司的掌印太监都来了,欢聚一堂。

坐在首位的当然是司礼监的掌印太监冯保了。他身旁坐着的是吴苏、魏朝、李佑等人,虽说魏朝只是司礼监的少监,但他的地位可比那些管酒醋面针头线脑的掌印监重要多了。待得人都坐定,吴苏说:“大家静一下了,请咱们的活老祖宗训话。”

冯保站起来,对众大珰一揖说:“我是借大家的光了,自从孟冲走了,陈洪走了,咱家的日子就好过了,大家都是自家人,在这里不说假话。皇上小,太后看重咱,咱就得有点儿脸面,别人家给脸不要脸,有哪个在外狗仗人势的,夺人田地,霸人妻女的,让我知道了,决不轻饶!”

众大珰纷纷说:“听活老祖宗的。”

虽说大家都是正四品,但人家冯保可是在皇上身边的人物,凭他一句话,就能决定你的生死,众大珰怎敢不奉承他?

冯保说:“咱们开店,可不能中饱私囊。听说有人想着,在皇宫外头多买几所房子,多弄些珠宝,有人还看着皇宫里的玩艺儿好,想攒点儿家私搂点儿财宝。你不要命了?那都是御用的,皇上用的东西,是你这没卵子的玩艺用的吗?不怕丢了你吃饭的家伙?你看张居正,当着当朝首辅,人在位呢,爹死了,不去归葬,有多少不怕死的,要扳倒他?你当咱这没卵子的玩艺儿,比张居正神气,人家看重你?你什么都不是,你当自己是一盘菜,皇上、太后当你是一条狗,你有用,留你在身旁叫,乐了还挲摩你两下。人家脸儿一变,你这条狗就给宰了,连肉都没人吃!”

众大珰以为这是一次开心聚会,哪料到冯保一上来,便是一顿训斥?吴苏说:“活老祖宗别训大家了,咱们聚一次不易,在皇宫里虽说总见面,哪有空儿坐下来喝一杯?”

冯保不理吴苏,吴苏弄了一个红脸。

魏朝说:“老祖宗也多虑了,就连张居正不是也给老祖宗递帖子,自称‘晚生’吗?”

众大珰笑,张居正算个什么,他见了冯保,哪一次不是笑脸老远地就递上来?冯保叫他补张四维做辅臣,他不是乖乖地听了吗?

冯保大喝一声:“听着,我说话,不许插嘴!”

众大珰从来放荡自在,哪能听得人劝?但这回是冯保,不听也得听,虽说大家都是正四品,但那是由于太祖皇帝定下的祖制,太监只能做到正四品,不然人家冯保可能就是一品大员了,就是张居正也不如他呀。

冯保厉声说:“咱们这次来喝酒,我说一句,谁在外头闯了大祸,我决不护他。如今皇上渐渐长大,他张居正以为皇上会听他的,我告诉你们:决不会!我长这么大,从来没见过哪一个皇上肯一辈子听一个大臣的。咱们大明朝更换大臣,比富商大贾换老婆还快。你以为你坐在这位子上没人动你?想得美。”

众大珰知道情形不妙了,看着冯保,聆听着。

冯保喝一声:“吴苏,我有话问你。”

吴苏站起来,有点儿心跳,腿有点儿抖。

冯保问:“你从三家店里拿了多少银子,是不是还拿走了一顶金冠?就你那枣核脑袋,能戴金冠吗?你也没儿没女的,弄顶金冠做什么?不是想着让你的干儿子当皇帝吧?”

吴苏忽地大吼:“你别说我,你自己也有事儿,屁股上的屎尿擦不净!”

冯保脸儿冰冷:“对呀,我屁股上有屎有尿,我自己擦,你自己不擦,我替你擦。”

魏朝站起来,拿出一纸来,说:“这是吴苏弄的家底儿,念一念大伙儿知道。白银十万六千五百两,金子三千四百两,珠宝玉器无算,从皇宫内库里弄走三十六件宝物,有字画有珠宝有玉器,最贵重的是皇冠与蟒袍。”

吴苏大叫:“我没弄皇冠与蟒袍,你是冤枉我!”

魏朝喊:“来啊!”

便有司礼监的何进与李佑走上来,把皇冠与蟒袍捧来,轻轻放在桌上。

吴苏便趴下,跪着向冯保爬去,乞求:“活老祖宗,活老祖宗,你饶了我吧,你也弄东西呀,大伙儿谁不弄着玩呀。咱是没卵子的,咋也弄不成皇上啊,只是拿着玩的,老祖宗,你别当真呀。”

冯保不看吴苏,吴苏扯着冯保的腿,抱住:“我抱着老祖宗的腿不放,我抱着不放……”

冯保冷笑:“我是个什么?只是皇上身边的一条狗,抱着我的腿,你淹不死?你拿皇宫里的蟒袍,就是死罪。你还是自尽吧?你要自尽了,咱家就省心了,还请皇上给你在皇陵旁弄一个坟,侍候着十代老皇上,你看行吧?”

吴苏说:“我不当东厂的厂督了,不当掌印太监了,让给别人,我当小珰,天天侍候你活老祖宗,这行了吧?”

冯保低声说:“你完蛋了,把他弄出去!”

众掌印太监不敢再饮酒了,人人屁股上有屎,谁不怕呀,全都来给冯保跪下,哀求说:“老祖宗,活老祖宗,你饶了他吧?”

冯保说:“吴苏,你要我处置你,还是要皇上处置你?”

吴苏大声说:“老祖宗处置我,请老祖宗处置我。”

冯保说:“吴苏,要听我的,你就得去看守皇陵,你要听皇上的,吃饭的家伙就没了。你听我的,还是听皇上的?”

吴苏磕头:“我听老祖宗的,老祖宗开恩啊。”

冯保一点头,就有人上来,扯着吴苏,把他扯出去了,吴苏叫嚷:“皇上没旨意,你凭什么把我拿下?”

冯保说:“这是皇上的旨意,给他看。”

吴苏不看,大叫:“你是皇上身边的人,你胡乱写的,不是皇上的旨意,不是皇上的旨意。”

冯保吼:“扯你妈个蛋!不是皇上的旨意,你敢写?你说我冯保假传旨意?你说我犯了欺君大罪?”

魏朝与李佑两人忙把吴苏扯出去了。

众大珰个个屏息,不敢出声。

冯保说,咱是替皇上看家的,是替皇上护院的。皇宫里的开销都是咱们弄进去的,人家皇上花、太后花,那是应该应份的。可咱家花,那就是找死。你可以弄点儿边边角角的,还得弄得手脚干净点儿,要是真出了事儿,谁能保你不死?

众大珰不敢出声儿,都静静地听着。

冯保说,我前儿个听说了,吕芳老祖宗死了,他死在了看守先帝的陵墓上。你们都想想,老祖宗侍候过三朝帝王,那是真正的老祖宗,可他死了,像只蚂蚁,死在看陵的路上了。说是在陵前,一句话没说完,就栽倒地上,一喊不起来,再喊不动弹,一看,人没气儿了。咱都是那个命,你攒那么多的银子做啥?

众大珰看他,眼珠子瞪着,心里想:你看明白了,你不是也攒银子,你不是也拼命捞?

冯保说:“皇宫里差不多有十万人了,你当这十万人一个心眼儿,勤看着你手下的,没卵子的玩艺儿多了,保不齐什么样的货都有,哪天闯下一个大祸,把你的脑袋砍了,你就后悔了。不说了,吃饭,喝酒!”

有人说,张居正府上有人禀报,大白天张居正就把那个叫琴依的女人扯到屋里,与她交媾。报与老祖宗知道,张居正是一个喜欢玩弄女人的老家伙。冯保骂说:“那是他碗里的,他愿吃就吃,干你什么事儿?”

第一个上疏的余懋学受的处分还不算重,只是被削官为民,赶回老家。老家是徽州婺源县,他一路赶回婺源。

乡亲都来看他,余懋学因上疏被革斥,这成了大新闻,他自然成了名震朝野的名人,婺源的举人、官绅都来看望他,单是在他家门口悬系着的绢丝、腌肉等礼品就不计其数。

这一天婺源县丞程任卿带着十多个人来请余懋学,要他给县里的府生们讲学,余懋学推托不去。

程任卿说:“行之兄一奏动天下,天下士子人人佩服。这次请行之兄去竹贤书院讲学,行之兄也不用讲别的,就讲一讲你的奏疏为什么惹恼了张居正;讲一讲你为什么被张居正赶回原籍,还要永不叙用,好吧?”

余懋学推托不掉,便跟着来到竹贤书院。

竹贤书院真是名副其实,曲径通幽,远处一看,一片片竹林,绿成浪海,绕过竹丛便见幽静,倚欹叠嶂之上,多有府生自行雕刻的石铭。大多都是“民心”、“学知”、“心性”、“多闻”等警句。就见学生们或持卷静读,或三两个围在一起聚议,学问风气,俨然世外。到了竹林丛中,但见一园圃,园成圆形,周边以竹为篱,内中有上百只竹椅。竹椅别致,可倚可躺,右手边有托,可用来书写。

余懋学一来,几十个府生便欢呼:噢,余大人来了。

一个府生拿起排箫,吹了两句《诗经》诗句,吹的是“伊人在水一方”。原来这排箫声是讲课的信号,在竹林中读书或聚议的学生们全都踱来,坐在凳上,团团围成扇形,静等余懋学开讲。

程任卿说,咱们婺源可是出了大人物,余大人高风亮节,骨格清奇,名震天下。这会儿能归乡赋闲,是咱们书院的荣幸。请余先生讲学,值得珍惜,能得良益多多。

余懋学说,我的疏说了五点:“一、考成法实行的结果,政治一味地流于冷酷,而国家的元气丧失。当‘存敦大之风。’二,应该开言路,欢迎政治批判。即当‘亲謇谔’。三,当赏罚分明,慎重应对宦官的要求。即当‘慎名器’。四,轻易变更祖宗之法会助长混乱。即当‘戒纷更’。五,内阁(即张居正)不应胡乱称赞司礼监(冯保)。即当‘防谀佞’”。'① 以上来自《明季党社考》(日)小野和子著。 '①我先讲怎么存“敦大之风”,就是要敦厚,不能只夺民力,民力有尽,夺得尽了,这个国家就完蛋了。再就是要广开言路,能让民怨有所申诉,能上达皇廷。再就是要对宦官有所抑制,不能让他们的贪欲无限扩张。再就是不能多变,一个政令,没几天就变了,让人对你一个朝廷有什么好看法?内阁与司礼监本来是敌对的,两下相互牵制,怎么能狼狈为奸,互相包庇?冯保就是张居正,张居正就是冯保,这种情形,只能破坏大明朝的祖制,还有什么好处?

一个府生问:“余先生,如果张居正恨你,他就会在廷杖时命司礼监暗下令打死你,他不打死你,是对你手下留情呢,还是他心存顾忌?”

余懋学笑:“他不会对我手下留情的,他恨我们,恨我们断了他擅权专政的路子,对我们恨之入骨,怎么会放过我们?但他张居正也有一怕,他怕天下的读书人恨他,人言汹汹,他张居正岂能不怕?”

众府生笑,很自豪,他们才是天下的主人,只要写下正气文章,大义凛然,正气浩然,就可把张居正这样的宰辅批驳得体无完肤,令他声名遗臭,他当然怕读书人啊。

一个府生问余懋学:“依余先生看来,大明朝会不会重视言路,会不会再兴祖制?”

余懋学说:“没有别的出路,你想大明朝能活下去,还有别的出路吗?我为先,在我之后,河道试御史傅应祯大人也上疏,也被夺官,他比我惨多了,给下在狱中,严刑拷打,皇上要‘好生打着问’,傅大人最后被发配到浙江定海充军了。然后便是刑部主事刘台大人,他被下了狱,最后也被削籍为民。听说最近又有刑部的官员上疏,全都给廷杖处分了,有的被打成残疾,有的被打得伤重,大明朝很快就成了张居正他一个人的家天下了,这不可怕吗?”

府生们大吼:“要张居正滚下去,清君侧!保大明!”

万历五年(1577年)正月,万历皇帝的嫡母仁圣皇太后、生母慈圣皇太后给礼部下懿旨,广选皇后。到了八月初四这一天,两宫皇太后钦定锦衣卫指挥使王伟长女为皇后,传礼部,大婚之时一应礼仪要早早拟定,要礼部同翰林院拟奏。

钦天监接旨之后报告,说是大婚的吉日,应该选用十二月。

张居正不满意,他认为万历五年十二月皇上大婚太早,万历六年十二月又太迟。他说,“祖宗列圣婚日期,多在十六岁初幼之年……今皇上圣龄方在十五,中宫(皇后)亦止十四岁。若在来年十二月,则过选婚之期一年有余,于事体未便。若即今年十二月,则又太早。”'① 樊树志《万历传》。'①

这事儿传至宫中,正值万历皇帝最快乐的日子,他的快乐有二:一是刚刚接到了户部的条陈,看到了一张表,这表上列了从先皇隆庆元年一直到万历五年八月太仓银两的入库数。隆庆元年岁入只有二百零一万四千二百两,而到了万历元年就岁入二百八十一万九千一百五十三两,万历五年还没到年根,只到了八月份,太仓银就增加四百一十万一千三百两。这件事让万历特别高兴,太仓里有钱了,而且他的太仓库中每年进钱比他的父皇增加一倍还多,这不是好事儿吗?第二件事,是他看到了冯保给他送来的锦衣卫侍使王伟女儿的小照,这是宫里画出来的,一看那人就端庄秀丽,有倾国倾城之貌。万历问冯保,大伴儿,这就是我媳妇?冯保说,不是媳妇,是皇后。万历这会儿心情好,就说,老百姓就叫媳妇,我就得叫皇后。

万历这会儿着急,他可不愿意拖迟婚期,就听钦天监的,今年十二月结婚就是了,何必还要等到明年十二月?急死人了。他问:“张先生是什么意思?”

冯保说只是猜测:“他想给皇上定下大婚日期,就在明年三月。”

万历摇头,还是嫌晚。

冯保劝他:“皇上啊,不晚了,那得好好准备,光是做首饰,弄头面就得费些工夫。皇上结婚,那可是最大的大事儿了。”

万历无奈地:“行吧,定在明年三月,不能再晚了。”

万历心情好,又给冯保写了一幅字,“尔惟盐梅”,说:“大伴儿,这字赏你吧!”

冯保跪下磕头说:“使不得,使不得,皇上给张先生写过这字了。”

万历一愣,说:“是写过,写过又怎么样?你跟他一样,都是我的左右手,我再给你写一幅。”就又写了“汝作舟楫”,万历笑,“这回你跟他就完全一样了。”

万历心里不满张居正,是因为张居正总想管他,他又满意张居正,是因为张居正能搂钱,能帮他把太仓堆满银子。

万历乐意结婚,自从乐儿死后,慈圣皇太后就把她在乾清宫暖阁外间的床搬进来,跟皇帝的床榻对头摆放。她跟万历都住在乾清宫的暖阁里,阁中两床,东西相向,太后与皇上对榻而眠。太后对他管束极严,规定宫女三十岁以下者,不许在皇上左右供事。皇上每天除了视朝和讲读都要立即回到乾清宫侍奉母亲,除非得到太后许可,不得迈出殿门一步。

这两年除了冯保看着他,万历又宠着一个随身伺候的太监张鲸。这人会玩,有时就怂恿皇上游戏,但因皇上很少能离开慈圣皇太后的视线,便玩不出新奇事儿来。张鲸总是看冯保不顺眼,想寻找时日把他拿掉。但尚衣监掌印老太监张宏对他说:“你那心眼不行,冯保是我们太监的硬根子,哪有咱们自己刨自己的根子的?你那么干会伤了咱们在宫里的元气。”张鲸不在意:“老祖宗,你是我的老祖宗,可他冯保算什么?不就是天天在皇上眼前晃吗?我把他干掉,宫里的事儿就请老祖宗主持。”张宏摇头:“我老了,不想主持什么事儿了,我只盼着你们都能安安生生的过日子,过咱家这苟延残喘的日子,就满足了。”

张鲸想着,皇上要大婚了,但皇上还没看见过那个王伟家的长女也就是未来的皇后长得什么样儿,他就想去锦衣卫使王伟家看看。但不能随便就去未来的皇后家,总得找一个理由。张鲸乘机对万历说:“皇上,我们去皇后家看看吧?看她长得什么样儿,回来也好向皇上说一说呀。”

万历乐:“我的皇后,我不急,你急什么?”

张鲸说:“那可不一样,我们看了,能向皇上禀报,她长的那么美,真是端庄,还是艳丽,可报皇上啊。”

万历也是孩子心性,他笑说:“你愿意去,就去看吧。”

张鲸说,只是奴才去看,没什么名堂,没名堂谁敢去看皇后?如今她是主子的了,谁还敢去看她,那可是国色天香了,谁看她一眼,还不得把眼珠子都剜了去?主子能不能给奴才一个由头儿,我就去看看她。

万历想想,说:“你替大婚使节去传令,行不行?”

张鲸想想,不行,如今大婚使节还没定呢。皇上要定英国公张溶为正使,首辅张居正为副使,但朝臣中有人不愿,给事中李涞大声疾呼,张居正有丧在身,不宜任副使。他说“皇上之留居正,固以军国重事,不可无社稷臣,大婚副使与经国筹边不同。况肇举大礼,以守制者行之,将事违其宜,非所以为观。乞别简大臣任使,以光盛典。”'① 《明神宗实录》卷七一。'①张鲸悄声说:“皇上,不能替大婚使节说话,奴才可没那个份量。”

万历说:“这还不好办?我写一幅字,你拿去,赏给王伟就是了。”

当下万历便写了一幅字:“惟德宁馨”,对张鲸说:“你拿这幅字去,说是要当面赐与皇后,她不就出来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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