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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历王朝-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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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把对方压得抬不起头来,你弹劾我,我弹劾你,弄得两败俱伤,有什么好处?最后给皇上得了机会,先弄得你内府的人死的死,亡的亡,再弄得你宠臣一个个全都告老,这有什么好处?你要和外臣通气,里外一心,皇上也拿你没办法。”
魏朝叹息:“干爸爸有本事,咱们做太监的,自从大明朝一开始,就三起三落,可没一个人像干爸爸这么有见识的。”
“替我去看看张先生,对他说,大明朝依靠他,咱们内府的人也依靠他,要他保重。我让你送他一些好药,你去吧。”冯保吩咐。
第十八章 风雨欲来
万历此时正尽心玩乐,在乾清宫里他宠两个人,一个是小太监孙海,一个是小太监客用'① 《明史》列传第一○一·张居正。'①,这两个人都有媚人的本事,孙海还有一样,长得眉目清秀,姣美如女子,一身香气,像是从香浴中刚出来,每一言语,纯乎女人味儿。万历喜欢他,时常依凭他,他与客用两人都会玩,引导万历在内宫百般玩乐。客用要嫔妃们讨好万历,在后宫掷钱币玩耍,凡能掷中得入觚觯中的,便要万历幸她们。嫔妃们有的有本事,便能将钱掷入进去,客用便扯万历的手,将他交与那个嫔妃,说,皇上是你的了,把他领入你的洞房去好了。有时,万历在众嫔妃中,与她们游玩,所有的女人得万历的手臂扯上马去,能扯上一骑骏马上的,便叫她在马上受万历宠幸。万历笑说,他不会在马上宠幸女人。但客用说,我考证过的,太祖皇帝在马上得了女人,便在马上宠幸她们,那些女人成了妃子,还有娠,太祖皇帝是皇上的祖先,祖宗如此有本事,皇上也不差啊。皇上一定行的。万历真就在马上宠幸了一位嫔妃,这人叫淑嫔,身轻如燕,在骏马疾走时,她仍能与万历在驰骋的马背上狂欢,万历大喜。
张居正病了,万历心神一爽。他想:母后要我三十岁后方才可以独自处理国事,一切都交与张居正处理,他要在我以后的十几年里管我的事儿了,我还有什么事儿要管?索性什么都不管了,只玩乐就行了,到了张居正把政事交还我来管,我再管国事也不迟啊。但他心里还是怏怏不乐,不敢说皇太后的不是,但他恨张居正,他想,要我三十岁后再来管事,索性不管了行不行?
万历喜欢孙海,十分不舍:“你要是一个女人就好了,我就命你做嫔妃,你做我的嫔妃,可以天天与我一起游玩。”孙海说:“我可以做皇上的女人,皇上把一切男人都当成自己的女人,有什么不可?”他导引着万历,要万历与他亲热,万历觉得这很新鲜,他也愿意这么做。
这件事给宫女报与慈圣皇太后了。
慈圣皇太后很生气,她要亲自来乾清宫,捉拿这两个小太监,但仁圣皇太后劝她,你不能再那么对你的儿子了,他长大了,你再那么管他,他会恨你的,他一恨你,就是你亲生的儿子,也没什么好念想了。你为什么不把这得罪皇上的事儿交与冯保去办?要他去拿下那两个小太监,严惩两人,把他们处置掉?那样皇上就是恨,也只恨冯保了。
慈圣皇太后知道,这话有道理。
她告诉了冯保,要宫中的太监再告诉张居正,要张居正处理此事。她与仁圣皇太后下一道谕旨,说:宫内皇上的大事,要张先生留心,与冯保一起,处理好此事,对大明朝皇宫内府的整饬,势在必行。
冯保是被叫到慈宁宫里来说此事的。
冯保到时,两宫皇太后都在慈宁宫,冯保请安后站立一旁,慈圣皇太后问:“冯保,你说说,皇上近来都在做什么?”冯保叨叨一遍:“皇上勤劳国事,每一日看奏疏。”仁圣皇太后大声说:“你胡扯什么?皇上看奏疏?他不是把所有奏疏都发去张居正府看了吗?他说,要先生看所有的奏疏,凡有大事,都要张居正剖决,是不是这样?”
冯保不敢说这是皇太后的懿旨,只能说是。
慈圣皇太后说:“皇上在宫里玩,你知道不知道?”
冯保说:“皇上大婚后,有时与妃嫔在一起玩乐,老奴也不好管什么。”
慈圣皇太后怒斥:“你要再不管,我就把你拿掉,要你回家去。你给我说明白,乾清宫里有两个小太监,一个叫孙海,一个叫客用,是不是?”
冯保一下子明白了,他说:“是,皇上喜欢这两个小奴才,我是知道的。”
慈圣皇太后说:“他喜欢?他喜欢两个小太监,就可以胡闹了吗?那两个狗东西不知礼义,不懂廉耻,总是怂恿皇上胡闹,你知道不知道?你给我处理一下这两个狗东西。我原来就怕皇上被他们带坏了,皇上小时,我亲自在乾清宫,一步不离,就是要看着他,别出事儿。我一走,他们就能凑到皇上眼前了,是不是?”
冯保赔笑:“太后别生气,跟这种狗杂碎生气不值得的,太后要怎么办,要打死他,老奴一去,几杖打死他就是了。”
慈圣皇太后说:“打死他?那便宜他了,要把他赶出宫去,永不再用。”
冯保答应:“老奴明白了,我去办就是。”
冯保命人叫出来孙海与客用两人,两人来到了司礼监的外店宝和店,笑嘻嘻地给冯保磕头:“老祖宗来了,没想到老祖宗在这里,老祖宗一向可好?”
冯保阴沉着脸,说:“不好,我一向不太好,有你们两个狗东西,我能好得了吗?”
两个一听就慌了,忙跪下,给冯保磕头:“老祖宗,小奴才怎么了,惹老祖宗生气了,老祖宗要打要罚,请随便吧。”
冯保满脸怒色:“你两个如今在乾清宫里当牌子使了,哪里还有我这个司礼监哪,你们自己就是司礼监了吧?孙海,你什么时候做了掌印的?你在二十四司哪一司里做掌印哪?”
孙海的额头上冒汗了,跪着直磕头,说:“奴才只是一个小珰,哪里值得活老祖宗这么操心,奴才不是罪该万死吗?”
冯保看着客用,问:“你呢,你在哪一司高就呢?你管的是哪一门子的钱粮,哪一门子的皇家大库啊?”
客用跪下了,说:“奴才只是乾清宫里的小玩艺儿,老祖宗开恩,要奴才做什么,请老祖宗吩咐。”
冯保粗声说:“要我吩咐?我吩咐得了你们吗?你们两个鼻子都仰到天上去了,小心下雨,接一鼻孔雨水,呛死你!你们两个这些天都教皇上做什么了?”
两人情知不妙,但心下一狠,豁出去了。客用说,也没教皇上,皇上是主子,他要做什么,我们只能跟着,我们能教皇上做什么?
冯保冷笑:“你可千万别忘了,我是司礼监掌印,我知道你干了些什么。单你在皇上的龙床上躺了一夜,我就可以活活凌迟了你,你信不信?”
孙海早就吓得尿湿了裤子,跪着哭泣:“皇上要我做,不敢不做,我只是皇上的小侍候,怎么敢不听皇上的?”
冯保说:“你行,你比我有本事,以后我叫你老祖宗,侍候侍候就把自己侍候到皇上的床上去了,你真有本事。你要不要我报与太后啊?你要我报与太后,就不是我处置你了。你愿意不愿意?”
孙海哭泣,低声说:“我不愿意,老祖宗,你饶了我吧,我不敢了。”
客用本来想着仗着皇上的势,谁也不敢把他怎么样,就是冯保,不也是仗着他背过皇上吗?他和孙海与皇上这般亲昵,以后前程有望呢,哪里想到此时被冯保抓到了?
冯保说:“来人,给我打五十杖!”
真上来了小太监,打起了廷杖。
小太监都是自己人,便不像是锦衣卫打人那么凶狠,小太监打时,声音大,但皮肉受苦小,冯保说:“我告诉你们,给我用力打,要是打不好,我可得让你们也挨廷杖了。”
小太监们便打得更狠些。
孙海一直哀求冯保,一直叫着活老祖宗,一直叫着,叫得嗓子也哑了。冯保看他可怜,手一抬,便让小太监打得轻些。客用也叫,但冯保没抬手,便打得重些。冯保说:“像你生这小模样,压根就不该去往皇上身边凑,你去干什么?当你是美人儿?皇上看好你了?你做皇上的女人了?你个蠢货!”
张居正请申时行、张四维来府中议事,两人来了,看张居正脸色不好,问起病情,张居正苦笑,说:“后来请人去求李时珍了,不在,他总是四处游历,根本不在京城,怎么能找到他?没有李时珍,我的病也弄不好,医生说我是大亏,常年不补,到时便亏得太多,肾虚体弱,头脑浑沌,真是不能再起了。”申时行宽慰他:“首辅慢慢静养,凡有事,我们来禀报就是了。”
张居正说起皇太后下谕旨事,说到惩处乾清宫的两个小珰,这是正当其时,要趁此时机整理内府,要他们自律。申时行说:“这行吗?首辅正病着,内阁与内府再起冲突,岂不是误了朝事?”张四维却是赞同:“首辅说得对,能趁此时机要内府收敛一下,那是最好了。太监贪欲心重,一日更甚于一日,贪婪无止境,我们怎么办才好?趁此时机要他们整肃一下,也可以稍稍收敛。”
张居正说起,内府贪婪,人人皆知,皇上助他,更滋威风。这一回要上疏,要内府整肃,凡与客用、孙海有关者皆罢黜不用,要内府人人自陈,上裁决定去留'①《明史》列传第一○一·张居正。'①。这样就可以借此时机整肃内府了。要他们大珰们再贪也心生顾忌,不那么肆无忌惮。张四维说,这计策好,只是怕冯公公会恨首辅,与内阁作对,我们便很难受了。
张居正说得直截:“我派人去与他说,要冯保自重。”
冯保不以为然,对姚旷念叨:“你说,张先生要我们司礼监自重,要我们自检?每一个大珰小珰都自陈,说自己是不是客用一党,是不是与孙海一样有狼子野心?这是什么事儿?值得这么大大张扬吗?这是不是想搞清党啊?是不是想把我们司礼监弄垮啊?”
姚旷说:“相爷说,别人不体谅,但冯公公一定会体谅相爷的,一定会赞成相爷的做法,还会帮助相爷这么做。”
冯保冷冷道:“我没你家相爷那个心思,你说说,我听听,有什么道理?也让我明白明白。”姚旷说:“相爷说,内府的人近十万,良莠不齐,也多亏冯公公,才有这么好的规矩,没有出大事儿,没人捞大钱,但时间久了,难免有人想贪想占,一旦出了大事儿,公公脸面上也不好看。所以相爷就想帮公公一次,借此时机清一清内府的积弊,这是为公公好啊。如果内府真的出了一点事儿,皇上盛怒,冯公公脸面也不好看。”冯保话语带刺:“哟,我是司礼监的头儿,多亏张先生帮我,不然我就不会整饬内府的人员了,是不是?”姚旷赔着小心:“不是这么说,冯公公想着,内府管这么大的事儿,有许多的疵漏,那是难免的,如果相爷帮冯公公,能免去一点儿疵漏,他是求之不得的。”
冯保心里老大不情愿:“好啊,就让司礼监人人写一自状,要他们看看自己贪没贪皇上的钱,做没做坏事儿?”
司礼监太监大怒,他们共有八人,除了在乾清宫正当值的魏朝与张宏外,六个人与二十四监的掌印太监都来到宝和店里议事,他们请司礼监的掌印冯保来,说明怎么对付张居正,怎么对付内阁。
二十四监的掌印也心情不一,像都知监原来是关知各监行移勘合之事,后来这项差使没了,只管随驾前导警跸,这衙门为下下衙门,是最苦的差事,所以都知监的掌印根本不是什么大人物,也很受气。此时他坐在这里,也乐得坐看哪一个部门出事儿了。钟鼓司的掌印太监也不出声,他是掌管出朝钟鼓,以及内乐、传奇、过锦、打稻诸杂戏的。这是杂活儿,人最轻贱。'① 《万历野获编补遗》卷一云:内职唯钟鼓司最贱,至不齿于内庭,呼曰东衙门。闻入此司者例不得他迁,如外藩王官,然而正德初,刘瑾乃以钟鼓司入司礼者。'①最忐忑不安的是内官监的掌印,他掌木石、瓦土、东行、西行、婚礼、火药、十作及米盐库、营造库、皇坛库等凡国家营造宫殿陵墓,并铜锡妆奁器用,连同窖冰等杂事。他管的事儿多,油水也大,捞的肥水也多,便心里不安。
这一次来宝和店里的太监们很多,连真定的抽印木植、宝坻县收籽粒的、西湖的河差提督、大石窝白虎涧的提督这些外差也都来了。一时宝和店的大厅里满满的都是大太监。大明朝的太监们竟有几百个掌印监,有权有势的,便有一个座位,没权没势的,只能站着,靠墙站,会议上也插不上嘴,只能听,没资格出声,连说话的权利也没有。但一时一百多太监在宝和店的大厅里聚齐,情景颇为壮观。
魏朝一声尖喝:“有请冯公公!”
冯保这才出来,慢慢地走出来,他看着众人,这些都是太监,有的与他的资历相差无几,有的比他还早,有的侍候过三朝皇帝,有的刚刚提升为掌印。太监们的心情自然不一样,有的漫不经心,有的神情紧张,有的略显兴奋,有的忐忑不安。所有的人都注视着冯保,等他说话。
冯保说得懒懒洋洋的:“我是没想聚人,我不想议事,谁有什么事儿要说的,说吧?”
司礼监的大太监们都得了下面的好处,怎么肯这么轻描淡写地就过去了?李佑说:“活老祖宗在,咱们有什么话儿,说在明面,咱们都是可怜的人,要是活老祖宗不可怜咱,可就再也没人可怜咱们了,有什么话,有什么苦水,就跟老祖宗说,跟老祖宗倒吧?”
内官监的掌印是何矩,他最讨冯保欢心,人还年轻,只有二十多岁,就做了内官监的掌印了,他大声说:“张居正要查什么?要我们自查,是不是我们做了什么不法的事儿,要他内阁管我们?咱们是皇上的奴才,怎么成了他内阁的奴才了?他有这个资格查我们吗?还要我们从老祖宗这儿开始,一个个说自己都做了什么,这不是要搞事儿吗?他想整治我们,就明说,为什么搞这人人过关?”
司礼监少监李佑说:“是啊,老祖宗可得发话,要是不把他驳回去,他当自己真是大明朝的救星了呢。”
御用监的掌印何乌表白:“咱们是皇上的人,要查,也得皇上来查,皇上查咱们,打咱们罚咱们,那是天经地义。他张居正算什么?内阁不过是阁臣,他是皇上的奴才,咱也是皇上的奴才,他那个奴才从前几代几朝都是由咱们这些奴才管着的,他想越权,想管咱们?没门儿!张居正是有功,皇上给他脸面,也算给得足了,咱们司礼监还派了少监魏朝去他家帮办丧事,他脸面足了,可不能给脸不要脸,他凭什么管我们?我们是给皇上办差,可不是给他内阁办差的,还用得着向他一一交待吗?”
内府供用库的掌印太监是孙隆,他阴笑着:“行啊,张居正管来管去,竟管到咱们司礼监的老祖宗头上了,这不是明摆着要欺负咱们老祖宗吗?老祖宗让服他,给他脸面,他可不能给脸不要,他想欺负咱们,咱们不把他张居正拿下,还算是大明朝的内府吗?”孙隆管着内府供用库,内府供用库只是管着宫内及山陵等处内官食米以及皇帝所用的黄蜡、白蜡、沉香等物,凡香料、油蜡等库贮俱属供用库。但这只是一个库,供用库掌印只管这一个库,便没那么多的油水了。他管的内府另外十二库是掌收贮制钱,以供皇上赐赏用的司钥库;掌大内库藏,凡金银珠宝总归他所管的内承运库;凡银朱、黄丹、乌梅、藤黄、水银等诸物的藏库甲字库;凡贮藏奏本等纸及各省所解胖袄的乙字库;凡贮丝线布匹的丙字库;凡贮藏生漆桐油的丁字库;凡贮藏所解弓箭盔甲的戊字库;凡贮藏黄白生绢的承运库;凡掌贮纱罗等诸帛匹的广盈库;凡掌造贮巾帕梳拢刷抿钱贯钞锭等类的广惠库;凡掌贮净盆焰硝硫磺的广积库;凡掌没入官物的赃罚库。除了管这十三库外,他还管八房四处。八房是掌造酒的御酒房;掌御用药饵与太医院相互有来往的御药房;掌供奉茶酒瓜果及进御膳的御茶房;管收养异兽珍禽的牲口房;管每日时刻的刻漏房;管由罪内官值更的更鼓房;掌造办虎眼窝丝等糖及诸甜食的隶属于御用监的甜食房;还有专备泥弹的弹子房。四处为专观星气云物,测候灾祥的灵台;掌造各色兜罗绒及诸绦绶,隶属于御用监的绦作厂;掌造军器的盔甲厂;掌造铳炮火药旧名为王恭厂的安民厂'① 《明代特务政治》丁易著。'①。孙隆管着这么多的库厂,心里最是反对张居正的查勘,他冷笑说:“要真是由得他内阁折腾,我们内府就只是他手里的面团了,只能由得他摆布。”
外差中,只有南京留守的大太监李恩最有权势,他也说:“要是张居正能管得了我们,也行啊,要他管好了,我们不必对皇上负责,只对他张居正负责,他管得了我们吗?他要能管,所有的大事都交与他管好了。”
冯保一言不发,听,闭着眼睛听,他要听一听所有的人怎么说。
宝和店是内府开在京城里最大的店,是所有店的老巢,每一年皇宫内苑从各省采买的东西弄来,都由宝和等店管辖此事,单是皇宫所要的食物,便得许多大单。但宝和店每年只须向两宫太后交上五万两银子,其他的利润便由冯保与他的手下大太监们自肥了。宝和店的阔气足以比得上皇宫,店内的珠宝玉器极多,望去琳琅满目,就是比起张居正的相府来,也不遑多让。
无论怎么说,怎么嚷,冯保只闭着眼睛,所有的人最后都不吭声了。
冯保说话了,声音细,话语慢:“我近来多看过前朝的《起居注》,我发现了一件事……”
众太监们都看着他,等他说话。
“……所有的大太监,没有几个有好下场的。”
众人心一沉,说这个有什么用?跟张居正要司礼监治下二十四监所有大珰小珰们人自陈,讲明自己在宫内都做了什么,做没做违法的事儿有关系吗?但想想,也许有关,便凝神听冯保讲下去。
“……咱们这些人,是替皇上搂钱的,但搂着搂着,自家的手就变了,变得银光闪闪的,好看,好看哪……”
众太监们不出声了,他们想,冯保想说什么呢?搂钱的主儿不就是他吗?二十四监搂了多少钱,他心里最有数,也数他搂得最多,别人有事儿,能放过他吗?他说这个是什么意思?莫非他也听到了什么不好的消息,是皇上要整治内府了吗?
“……前朝的内府出事儿的太多了,为什么出事儿?你们说呀?谁说说看?”
没人敢搭讪,谁搭讪,那是自找苦吃。
“……咱们太监是什么?是肥鹅,是养肥了的鹅子,知道鹅子是做什么的?炖汤,烧菜,烧鹅掌,很好吃的。咱只是人家的一道菜,至于炖咱家的是内阁大臣,是言官,还是皇上,那就看当时是怎么弄的了。”
众太监知道不妙,他们听冯保的,听他怎么说。
冯保说话声更重了:“言官不大出声了,有些人得了好处,咱们也给了言官一些路子,让他们赚一点儿银子,送他们一些礼什么的,这些事儿二十四监做得好,做得好。言官不说话了。大明朝要杀鹅,最先说话的是言官,他们说,鹅肉好吃啊,鲜嫩无比;他们说,皇上瘦了,要多补补身子。他要一说,咱们内府就有人要遭殃了。”
众太监点头,言官老实了,他们太穷了,得给他们一些银子,他们近来与六科中的吏科都给事中陈三谟勾搭一气,言官的事儿便好办多了。
“……言官可算是不说话了,但内阁与咱们也不是一家,表面上看张先生与我关系很好,但咱与人家骨子里不是一家人。咱不是人,只是皇上的奴才,他们是人,是皇上的另一种奴才。打从乾清门为界,咱这里叫内府,他那里叫外臣,咱是里不见外,也不一条心……”
众太监细听冯保的,冯保与原来的司礼监陈洪不一样,他在内书堂读过书,聪明有头脑,主张与张居正同谋同心,才有大明朝内外和气的这十来年的好日子。如今是不是大明朝的天下已稳,内阁的阁臣也觉得自己有本事了,不必再用咱内府的支撑了,他才要对咱内府动手了?
“……大明的前朝,有一个大珰叫刘瑾,他败了,可当初何等荣耀,就是皇上也得叫他爹,凡事儿得求他问他。他当皇上的爹?小样儿,张罗大了早晚尿裤子,他败了,人也完蛋了。还有一个王振,他也败了,人不能太得意了,你得意什么?你也就是皇上的一口箱子,你赚的银子,是皇上的,你从皇上的嘴边拣一点儿饭渣儿,吃一口得一口,没吃上,你倒霉你活该!只要有人想整你,想弄死你,你就危险了。”
大珰们想的可不是这个,他们想:你要整死我,我先动手,我先整死你得了。
万历正看奏章,身旁当值的是魏朝与张鲸,两人一个拣看折子,一个跟万历念叨那些挑出来的折子的内容。
一是戚继光写上来的,说是蓟州的边备十分好,几次土蛮进攻,均被打败,土蛮没有便宜可占,很是动摇,如今他们退了,向边鄙地区退却,让出大块蓟辽地区,大明朝的边境很稳。
万历说:“好,代我写一批,告诉戚继光,要好好干,他是张先生推荐的人,不会错的。”
魏朝再读一折子,说是原来的一些退隐官员上疏,说求免予毁弃书院事。万历说,依张先生说,书院是闹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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