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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入神雕-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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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凌波小丫头早被何大牛一群人逗乐，小脸上笑意盈盈。李莫愁默默走在路上，此刻正心烦意乱，正好瞅见小丫头的偷乐，一瞪眼顿时让小丫头闭眼缩脖，噤若寒蝉。
或许是陆展元死去，让她心结稍解，亦或许是其他什么原因，一路行来萧剑通发现她已经改变许多，比如不再将那些瞪着自己看的汉子一刀宰了，也不再看着那些带着“沅”字的铺子一把火烧了……
记得当年她因为何沅君的缘故将沅江边上六十三家带“沅”字的铺子烧了，遇见姓何的人家便毫无理由将人家全家杀光，鸡犬不留，那些人到死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自己得罪了哪路毛神？
晚上宿营之时李莫愁也不再将他一个人丢在荒郊野外，而是……大家都露宿荒野。南宋的嘉兴到秦岭的终南山一路皆是山间官道，偶尔能遇见客栈，却极为简陋。
山间树木茂盛，如此就不缺野味。每当天黑，萧剑通就让洪凌波小丫头去打来野鸡，然后自己来烧烤。小丫头杀人的本事差，打点野味却甚为了得，野鸡野兔每天都能打上几只。
这天夜里小丫头又打了两只野鸡，蹦蹦跳跳来到生火的萧剑通身旁，悄悄在萧剑通耳旁问道：“萧大哥，我师傅这几天怎么啦，怎么感觉怪怪的？”
萧剑通奇怪问道：“哪里怪了？”
小丫头歪着脑袋想了想，“她不再凶我，不再骂我，甚至都不再管我了。”
萧剑通轻轻在她脑袋上拍了一下，笑道：“你这丫头，师傅对你好你就不习惯？待会儿我去给她说说，让她天天骂着你打着你，估计就舒服啦。”
小丫头忸怩道：“别啊，凌波也就是说说。其实师傅现在挺好的，脾气也好了许多，人也漂亮了许多。”
李莫愁依旧寡言少语，面色淡漠。以前她的一张脸是冷漠，如今不冷了，只是淡淡的表情如同看破红尘，让人有些担心。
将烤好的叫花鸡刨出来让洪凌波给她师傅送去，自己坐在火堆旁啃了半只鸡就开始翻看起洪七公留给他的《桃花岛补遗》。
说是补遗，里边却全是黄药师的毕生所学，一旁还用朱砂批注，记下他对这些功夫的心得。许多名词萧剑通不甚明白，只好抱着书求教于李莫愁。李莫愁一身所学直逼宗师之境，那些初级问题自然手到擒来。
以李莫愁的眼光自然能看出这些掌法剑法极为精妙，也能看出这本书出处极为不凡，当她略微露出向往与疑惑之时，萧剑通翻到扉页道：“喏，这是桃花岛的功夫，黄药师那老头儿交给我的。喜欢的话咱们一起学？”
李莫愁道：“桃花岛的功夫虽然不俗，但我古墓派又能差得了？”
萧剑通笑道：“一口一个古墓派，你不要忘了你早已被逐出师门。”
李莫愁脸色略黯，“谁说我被逐出了师门？当年的事自然是我错了，如今回去定当求得师傅宽恕，定能让我重回古墓。”
萧剑通本想说你师傅也死了，但又怕惹她不高兴，于是不再谈及古墓派之事，而是专心让她指点剑法。
桃花岛的功夫以剑掌为尊，辅以灵鳌步。那灵鳌步正是前些时日他在嘉兴南湖之旁所学，如今接触武学自然是挑自己最喜欢的剑法，桃花岛有玉箫剑法，落英神剑。好在桃花岛的掌法皆是由剑法演变而成，最厉害的落英神剑掌也只是将落英神剑稍加变化而成。
要学自然是学最厉害的，李莫愁说玉箫剑法变法虽妙，却较为基础，比较适合他学。那落英神剑变化繁复，他刚接触武学，学起来极为不易。
他脾气倔，非要学最厉害的落英神剑，李莫愁拗不过他，只能为他讲解起落英神剑来，讲解之时还起身示范，并将黄药师的心得讲与他听。
前世偶得的道家导引之术龙蛇九变无意中使第一阶炼神之术大成，他头脑清明，思维转动极为迅速，似乎还有过目不忘之能。
每当李莫愁将剑法示范一遍，他就能丝毫不差地模仿出来，虽然少了某些神韵，却让李莫愁眼中异彩连连。
一旁的洪凌波本来练着师傅以前教的剑法，后来见萧大哥练的剑法姿势优美，翩然若仙，小丫头不禁暗暗和自己的剑法比较起来，似乎还是萧大哥练的剑法好看。
后来见师傅似乎忘记了自己这个正版徒弟，一心一意去教萧大哥，心里闹别扭，就不再练剑，一屁股坐在地上看萧剑通练剑。
第二晚萧剑通就已学会落英神剑的所有剑招，李莫愁自然知道那落英神剑越到后来变化愈是繁复，古怪地看着他问道：“你是不是以前就学过功夫，怎能如此轻易就理解了这些招式并学得有模有样？”
萧剑通嘻嘻笑道：“本人天纵奇才，其实寻常凡夫俗子所能比拟？”
小丫头洪凌波在一旁偷偷试了试，颓然发现自己最多使上两招后面的就全忘了，心道这萧大哥果真是怪胎，第一次学剑那速度就比自己快上了无数倍。
萧剑通拿上洪凌波的剑将落英神剑演练上一边，似乎觉得有某些地方不对头，于是再演练一边，更加不对头。
索性丢下剑来坐在地上细细思索，落英神剑虽然剑招轻灵，招式优美，再配以灵鳌步的确是凌厉之极，但里边似乎多余的东西太多，太讲究美感的连贯，致使本身应有的威力弱了许多。
他灵魂来自后世，学过西洋击剑之术，观念自然与普通人不一样。想了许久他又站起身来演练剑法，李莫愁越看越觉得不对头。
过半之时李莫愁实在看不下去了，娇声喊道：“停停，你练的什么东西，将好好的落英剑法改得不像样。”
洪凌波在一旁猛点头，本来多好看的剑法，他再练出来简直不堪入目。
他停了下来，觉得应该将她们的观念改改，于是说道：“我且问你们，剑法的最终目的是干什么？”
洪凌波早憋不住，张口道：“好看。”
李莫愁瞪向她，她吐了吐舌头，只听自己师傅说道：“剑法自然是杀人的。可是好好的剑法你改得那般模样就是你的不对。”
萧剑通瘦削的脸上泛起笑容，犹如清风明月，清澈明媚：“我这剑法是没以前好看了，但它的威力绝对是成倍增加。”
【‘文】他转向李莫愁道：“不信你来试试，不准用内力。”
【‘人】李莫愁从一旁树上扯下一根树枝，轻晃数下，示意他可以出手了。
【‘书】萧剑通也不客气，抢先动手。他知道自己与她差距甚大，无论如何也不可能伤着她。
【‘屋】李莫愁这两日教他练习落英神剑，早将招式记熟，故而他来势再凶她也能沉着应付，虽然给他改了些招式，但应付起来还是极为轻松。
可是未过三招，他手中的剑便如灵蛇，尽走阴诡狠厉之道，没了一丝落英神剑的神韵。
过完招之后她发丝有些凌乱，运气抚平紊乱呼吸，冷笑道：“你可是要走那凶狠杀人之路？往常见你阻我杀人，以为你是君子。原来自己也不过是好杀之徒，当真好笑。”
萧剑通也不解释，平静道：“君子之剑，也会杀人。杀人之剑，也能救人。只是看从谁的手中使出来，也看使剑的人是否心有善念。
就如同你的五毒神掌，用来杀人，便是阴狠毒辣的功夫。用来救人，便是仁心仁术。”
李莫愁神情平静下来，自顾自坐在火堆旁，不再言语。
第四章 偶遇
一路且行且停，也偶遇了些李莫愁先前结下的仇家，许多人就连李莫愁自己也不记得在何处杀过他全家，更不记得自己灭人满门什么时候心存善念留下一个小小婴孩。
只是她向来不屑于辩驳，别人来寻仇她接下就是，大不了统统杀了，省得心烦。
可是萧剑通在她身旁如何能让她再添杀孽，处处以血肉之躯挡下那些寻仇之人的刀枪棍棒，每次都看得小丫头洪凌波泪珠儿涟涟。
随着龙蛇九变炼体之术的精进，桃花岛的内功也小有成就，那些皮外伤已经对他构不成威胁，就那卖相有些凄惨，血肉模糊，鼻青脸肿好不可怜。
小丫头洪凌波给他涂抹药膏他一个劲儿地叫疼，李莫愁担心小丫头手底下不知轻重，只得亲手给他上药，每上一次药心便软上几分。
这一日又遇上了一群壮汉来寻仇，萧剑通又实实在在挨上了一顿，最后那群壮汉都看不过去了方才骂骂咧咧走开，说了些以后遇见定当不饶的废话。
李莫愁给他抹药膏的时候给他叫唤得心烦意乱，一巴掌拍在他红肿的肩胛骨上，嗔道：“真是呆子，以为自己是牛呢，皮肉厚实，结果给人揍成猪头。”
萧剑通哼哼道：“就是变成猪头总比让你杀人强，听和尚说人杀多了是要下修罗地狱的。”
“我下地狱管你何事！”
她似乎又害怕听见萧剑通嘴里随后冒出来的疯言疯语，匆忙收拾好药瓶棉签，奔出了房门。
受伤之后他们便不用露宿荒野，这也是萧剑通挨打这么久以来得出的第二个好处，第一个嘛自然是能博得美人欢心了。
君不见，莫愁仙姑脸上的欢笑愈发多了起来？
洪凌波凑到他身旁刮着脸羞他，“这么大个人了上个药叫那么大声，比我小时候都不如。”
萧剑通瞪她一眼，道：“小屁孩懂什么，一边玩泥巴去。”
洪凌波气愤地一巴掌拍在他的刀伤处，顿时冒出来的血水将洁白的纱布染出了朵腊梅。
“哼，再说我是小屁孩，以后大刑伺候。”
萧剑通凄惨的呼痛声传进其他房客耳中，让他们心尖颤动，这被欺负得多惨呐。
数日之后，三人总算进入樊川地界。樊川以前乃是汉初名将樊哙的食邑之地，已经是终南山地界。
李莫愁要看着前方大山怔怔出神，近乡情怯莫过于此。萧剑通刚想说话安慰她，忽然见前面有个熟悉的背影，似乎是师傅。
他咦的一声匆匆上前，手掌还未拍到那人身上，他已转过身来，虽然也是身着青衫长袍，须发皆白，然而面容枯槁，与师傅无一点相似之处。
他颓然转身，刚想离去，那人却道：“暗地里偷袭老夫，如今又想全身而退，哪有那般便宜之事。”
洪凌波见那老头这般不讲道理，想要上去帮忙，却给李莫愁拉住，两人坐在街道边的茶摊上喝起茶来。
萧剑通强忍心中愤懑，问道：“老丈认为该当如何？”
青衫老者道：“先问问老夫拳脚再说。”
只见他揉身欺进，掌下虎虎生风，将萧剑通逼得团团转，丝毫没有反手之力。
洪凌波见了，将手中佩剑掷出，“萧大哥接剑。”
萧剑通飞身接剑，一剑在手气势顿时大不一样，呛地宝剑出鞘，剑尖晃动，挽出数朵漂亮剑花，一出手便是落英神剑中的狂风拂柳，脚下灵鳌步溅起点点微尘，场中顿时剑光浮动，声势骇人。
青衫老者说声“来得好”便冲入剑光之中，周围围观之人不禁暗自替老者担忧。
老者按照寻常落英神剑的招式应付，却发现每当该有虚招之时他使出来却变成了实招，每当该旋身回撤之时，他好多时候都撤招偏进，虽然剑招威力着实增强不少，但老头子依旧气得胡须直翘。
只听呛的一声，明晃晃的长剑给震飞半空，老者刷地揭下面具道：“好端端的落英神剑给你练成了什么样子？”
萧剑通愕然，慌忙跪伏在地，“徒儿拜见师傅。”
李莫愁在端着茶水抿嘴浅笑，洪凌波看得一愣一愣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黄药师怒道：“谁让你这么练落英神剑的？不伦不类，不像话。偏偏里边还夹杂了许多阴狠诡厉之术，是不是跟在李莫愁身边学坏了？”
萧剑通小心翼翼道：“师傅不觉得这落英神剑的威力增大了许多？这剑法完全是徒儿胡乱删改，不管他人之事。”
黄药师吹着胡须，他本想说我桃花岛的落英神剑只要潇洒飘逸就好，要那么强的威力干什么。忽而觉得似乎有所不妥，于是改口道：“算了，你这小子半路出家，又是独自修行，身边没有名师指点，练成这般也算极为不易。”
他在心底深处还认为是李莫愁改的剑法，不然这小子从未习武如何能将落英神剑如此深奥的武学改得面目全非？
萧剑通邀他在茶铺子里坐下，问道：“师傅，你来北方所为何事？”
李莫愁本想打个招呼，可如今又不知该如何说起，于是也就稳坐钓鱼台，装作不见。黄药师不以为意，叹道：“你师父我本图个逍遥快活，可在嘉兴的时候看上了两个小丫头，觉得她们根骨甚是不错，且是名门之后，有心替她们找个师傅。
原本想将她们交给你师姐，可为师又怕她啰嗦，惹人烦，想来想去只有北上来寻圣音师太。路过洛阳之时听说你们踪迹，于是一路跟了过来，才在这里遇上了你。”
听见圣音师太，萧剑通略微耳熟，却一时半会想不起是何等人物，只能问道：“师傅何不自己收她们做弟子？”
黄药师瞪了他一眼，怒道：“还收弟子，不非得给你们活活气死。如今圣音师太不知去向，为师打算去重阳宫拜祭故人，再做打算。”
萧剑通一听是两个姑娘，心中一动，低眉搭眼地凑上去说道：“既然师傅嫌麻烦，不如将她们交给弟子，弟子准能为她们寻个好师傅。”
黄药师大喜：“当真？”
萧剑通肃然道：“师傅的吩咐徒儿岂敢应付了事，师傅放心云游去吧。”
“好，好，好，真不愧是我黄老邪的关门弟子。那两女子就在前方闲云客栈，你且去接她们离开，为师这便走了。记得千万不可落下功夫，老夫虽非良师，但也不希望你弱了桃花岛名头。”
声音落下之时他人已在数丈之外，听他言语间极为高兴，萧剑通也不禁为这样不负责任的师傅哭笑不得。
李莫愁叹道：“东邪黄药师果然脾气古怪，潇洒无羁。如他那般纵横江湖，此生无憾了。”
萧剑通轻笑，那笑容干净明媚，带着阳光的味道，“赤练仙子李莫愁的大名在江湖之中比之师傅也弱不到哪里去，你若想如师傅那般清风明月不萦身，我也可以陪你一起，大漠望月，南海逐浪，东西纵横，笑傲江湖。”
她看了他一眼，抿着嘴唇，却最终也没说出话来。
洪凌波听完之后嘁道：“就你那身三脚猫的功夫，还想和师傅纵横江湖，不出一年师傅就得给你拖累死，还笑傲江湖，做春秋大梦呢。”
萧剑通瞪着她，恶狠狠道：“半年之后，让你这小丫头明白什么叫三脚猫功夫。”
洪凌波红唇嘟起，斜眼望天，一脸不屑。
从客栈将黄药师带过来的两个小姑娘接出来，萧剑通见了不禁吓一跳，这，这不是南湖边上奔跑的那两个姑娘，师傅怎么会带他们来这里？
想到某种可能，他霍然转身，神色有些可怖，咬着牙质问道：“你将陆家庄灭了满门？”
李莫愁冷冷看着他，“赤练仙子李莫愁做事需要向你汇报？”
洪凌波想解释，却给师傅的眼色瞪了回去，小嘴嘟哝着，心里将这个平素里平和近人今日却蛮不讲理的萧大哥骂了无数遍。
陆无双听这个第一次见面的萧大哥知道陆家庄，虽然庄子毁了，但爹娘都好好的，怎么能叫灭了满门，想要说话却给他扭曲的面容吓了一大跳。小姑娘虽然活泼，但终究是第一次出远门，许多时候还是放不开。
程英性情贞静，胆子较小，此刻更是不会说话。
最主要的是她们知道那个道姑就是去陆家庄找麻烦的李莫愁，这些事那黄老头早给她们说过，并且交代她们不得胡蛮纠缠。她们心里害怕之极，哪里还敢前去纠缠。
萧剑通的神情愈发凛冽，无比痛心说道：“萧某原以为能帮你放下执着心念，能帮你化解与江湖中人的仇恨，能让你幸福地活下去，原来一切都是自作多情。”
想着她的欺骗，自己的真心，他心里犹如被刀砍剁，痛苦难言。况且一直以来他都知道自己与她就是一厢情愿之事，很多时候他恨不得将她的心挖出来看看，里边到底有没有他这个人。
许久之后放佛下定了决心，失魂落魄道：“你走吧，你回你的终南山，从此以后永不相见。”
李莫愁闻言娇躯一震，俏脸瞬间又白皙了几分，“凌波，咱们走。”
以她的性子，自然是不屑于解释什么，或许这几个月来有所改变，可是江山易改禀性难移，李莫愁终究是李莫愁，是那个心狠手辣令江湖人闻风丧胆的赤练仙子。
洪凌波鞋尖碾着地面，可怜兮兮地望着师傅，又看了看那个泪流满面的大哥，磨磨蹭蹭。
但师傅已经走远，她不得不跟上去，回头朝萧剑通喊道：“萧剑通，你这个大笨猪，呆头鹅，凌波恨死你了。”
一边是最敬爱的师傅，一边是最可亲的大哥，她心里难受之极，却又没什么办法，说到底她自己也就是个十几岁的小孩。
第五章 罪愆
他这般生气是有道理的，如果是普通江湖中人，或许他会不高兴几天，但绝不会和心爱之人这般说话，然而那是江南陆家庄。
江南的陆姓人家千万，说起陆家庄更是数不胜数，但在武林人士心中江南的陆家庄只有两个，一个是嘉兴南湖的陆家庄，一个是太湖的陆家庄。
陆展元当年少年英雄，行侠仗义，是武林中大名鼎鼎的大侠，其妻武艺高绝，仁心仁义，夫妇二人在武林中声望隆重。虽然后来隐居嘉兴南湖，但在武林中依旧有很高的名望。
如今李莫愁灭了南湖陆家庄满门，江南武林的英雄豪杰自然会想方设法讨回来，到那是任她李莫愁艺业通天也难逃一死。
他不怕麻烦，也不惧死亡，但他怕她还是如当年那般十几年后葬身火海，或许有人怜悯，却无人疼惜爱惜。
众口铄金，积毁销骨。他深深惧怕着舆论的威力，千夫所指无疾而死，更何况她的仇恨早与江湖人士结了许多年，再添这一桩大罪业，将来定然死无葬身之地。
他想用话语将她逼入终南山，即便一世不相见，但只要不入江湖，那么她就是安全的，他也能心安了。
他痛苦难言，却又不可奈何。眼见着窈窕身影消失在视野里，他犹如丧了魂一般，踉跄着进了一家酒楼。
陆无双和程英都给这个萧大哥吓着了，刚见之时他亲近平和，转眼就声色俱厉，如今又这般丧魂落魄，她们不知如何是好，只能静静陪着。
当初爹爹说一定要拜那老头子为师，将来遇上李莫愁也能有自保之力。那老头子倒是答应教她们功夫，却说要给她们另找师傅。后来那老头子又说让她们先跟着这个萧大哥，找师傅的事以后再说。
陆无双撅着嘴早将那老头子骂了无数遍，却又没什么办法。
看着那罐酒越来越少，陆无双轻轻扯了下表姐的衣袖，努了努嘴。
程英轻轻叹息，见萧剑通又要倒酒，她一把抱住了酒坛，道：“萧大哥，李莫愁虽然将陆家庄烧了，却未害死人，想来你是误会她了。”
萧剑通闻言一怔，良久才哈哈笑道：“如此就好，如此就好，理当再干三碗以示庆祝。”
李莫愁心中气苦，带着洪凌波往终南山方向行去，半路上回想起萧剑通绝望表情；心中微觉不安，然而他那决绝的话语还在耳边回荡，终是抹不开脸面说回转的话。
洪凌波小心翼翼凑到她身旁，低声道：“师傅，要不……要不徒儿去劝劝萧大哥？”
李莫愁脚下微微一顿，继而速度不变地前行，也没有说话。洪凌波见了心头一喜，娇声道：“师傅，那徒儿去了，待会儿我和萧大哥一起来追您。”
随着洪凌波脚步声的消失，她脸上微微呈现空旷辽远之色，有些落寞，“天下男儿皆薄幸。李莫愁就啊李莫愁，你到底还是对他动了心，却亦是另一段伤心的开始。”
她已经二十五六岁年纪，早非那些十几岁的怀春少女，对自己的情绪思维能够很好地解剖。或许最早遇上萧剑通之时，那人大呼小叫地说喜欢自己让她心中羞恼，想要将他杀了。可是他一次又一次为了不让自己杀人而挡在别人面前，看着他一次又一次昏倒吐血，她心中微微有些悸动。
男人最难得的是真心，最难能可贵的是恒心。她不知他是否真心，可是她看见了他的恒心。她知道如果不是自己心软，他早已死去多时。
直到同行这几个月，她忽然发现，原来天底下还是有值得她喜欢的男人。或许他武功不高，不是什么大侠豪杰，很多时候还轻薄无良，可她午夜梦回，却陡然发现那干净明媚的笑脸竟而已走入心海，激起涟漪无数。
想起他在樊川城里那绝然的语气，那副决绝的神色，她的心一阵纠痛。
相见不相亲，怎如不相见。从此以后江湖再无赤炼仙子，我便一生隐居终南山又如何。
微微一声叹息，抬头见山野空旷，秋季里漫山的枫叶红遍，思绪有些低沉，红唇轻启，“问世间，情为何物，直叫生死相许。天南地北双飞客，老翅几回寒暑。欢乐趣，离别苦，就中更有痴儿女。君应有语：渺万里层云，千山暮雪，只影向谁去……”
声音幽幽袅袅在山间回荡，农人只觉曲调清婉，别有哀怨**之意，闻者心头悌然。
山间道路上行来一群道人，为首之人须发皆白，身形高大，面色红润，方面大耳。陡然见到通往山上的道路上出现貌美仙姑，众道人皆停足不前。
其中一青年道人约莫二十五六岁年纪，乍然看见前方那仙姑粉面红唇，肤白如玉，行走间婷婷娜娜，神似富家千金小姐田野漫步。她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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