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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子里的陌生人-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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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见面的情景。福尔斯通看上去只象个十五岁的毫无经验可谈的孩子。他是白种人,有点害羞,黑色牛角镶边眼睛的后面,藏着—双近视的粉红色的小眼睛。萨姆曾为这个小伙子感到遗憾,因为在好莱坞他连一个熟人也没有,所以萨姆特意请他吃了午饭,并且安排他去参加舞会。在他们第一次讨论,《明日复明日》的时候,福尔斯通态度毕恭毕敬。他对萨姆表示说,他真心诚意地愿意向他学习。他对萨姆的每一句话都认真听取,对萨姆百依百顺。甚至福尔斯通告诉萨姆说,如果他签订了这个电影的合同,他肯定将多少需要温特斯先生在专业技巧上的鼎力相助。

这一切都是在福尔斯通签订合同之前。待他签订了合周之后,就象和平天使阿尔伯特·施韦泽,一下子变成了亚道夫·希特勒一样。这个苹果脸的小伙于,一夜之间成了恶魔。他切断了一切通讯联系。他完全无视萨姆对分配角色的建议,坚持重新修改萨姆已经同意了的很好的脚本,并且把已经通过的大部分摄影场地也改变了。萨姆曾打算辞掉他,但是纽约总部那边告诉他说,要他忍耐一下。这个公司的主席鲁道尔夫·赫格尔绍恩简直被福尔斯通最近那部电彩的巨额收入给迷住了。萨姆不得不耐心等待,束手待毙。在他看来,福尔斯通的傲慢,一天比一天严重。在生产会议上,当所有有经验的部门头头发过言后,福尔斯通便会一个一个地把他们否定掉·萨姆坐在那里只好一言不发。他决定咬着牙忍耐着。没过多久,福尔斯通就被人起了个绰号,叫“皇帝”。他们不叫他“皇帝”时,就叫他是芝加哥来的没见过天日的吊货。还有人说他是个“阴阳人”。没准他可以自己玩自己,然后生出一个双脑袋的怪物来。”

现在,影片刚拍到一半,福尔斯通却把摄制组的工作停下来了。

萨姆去看望艺术部主任迪弗林·凯利。

“快点把这件事交给我来办吧。”萨姆说·“可以。不过吊货已经让——”

“甭叫什么吊货不吊货啦,就叫福尔斯通先生吧!”

“对不起。福尔斯通先生原来要求我给他修建一个碉堡布景,他亲自画了草图,并说你已同意了这些草图。”

“草图都挺好,怎么啦?”

“是这样,我们完全按他的要求,给他修建好了。可是,昨天,他看了一眼后,决定不要了。五十万美元就算——”

“我去跟他谈谈。“萨姆说·福尔斯通不在。他正在第二十三号拍摄场地后面,和同事们打篮球·他们临时搞了一个球场,划出了边线,并安上了两个篮筐。

萨姆站在那儿,观看了一会儿·这样玩,每一小时等于耗去制片厂两千美元。

“伯尔特!”

福尔斯通转过身来,看见了萨姆,微笑了笑,并向他挥挥手。这时,球正向他抛来,他带球运了几下,作了个虚晃动作,把球装进了篮筐,然后,他向萨姆走过来,说道:“一切都顺利吧?”

就跟没事人一样。

萨姆—看到他那张傲笑着的、带有稚气的年轻人的脸,总觉得他是个古怪的疯子——心理变态者。他是有才能,甚至是个天才,但也可以证明他的精神不正常。但是公司的五百万美元的巨款,恰恰掌握在这个疯子的手里。

“我听说,新的布景有些问题,”萨姆说。“我们把这些问题解决一下吧。”

伯尔特·福尔斯通懒洋洋地笑了笑,然后说。“没有什么要解决的,萨姆·那个布景不合适。”

萨姆发火了。“你在说什么胡话?我们是完全按照你的要求给你做的。草图是你自己画的。现在你说说到底有什么问题啦!”

福尔斯通看了一眼萨姆,眨巴了一下眼睛,然后说道:“嗨,没有什么问题,只不过是我改变了主意。我不想要碉堡了。我已经认为,那并不是一种很理想的环境了。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吗?这是艾伦与麦克告别的那场戏的背景。我喜欢麦克一切已准备好就等开船的时候,让艾伦来到轮船甲板上看望他。”萨姆看了一眼福尔斯通,说道:“船的布景我们还没有呀,伯尔特。”伯尔特,福尔斯通把两臂伸得直直的,懒洋洋地笑了笑,说道:“给我造一只吧,萨姆。”“当然,我也讨厌透啦,”鲁道尔夫·赫格尔绍恩在长途电话中说。“但是你没法撤掉他,萨姆。咱们已陷得太深了。咱们缺少明星。伯尔特·福尔斯通就是咱们的明星了。”“你知道他超出预算多少了吗?——”

“我知道。正象戈尔德温说的那样:‘不到万不得已,我们绝不再聘用这个兔崽子了。’但我们现在需要他把这部片子完成。”,“这是个错误的迁就。不能允许他再这么干了。”萨姆争辩说。

“萨姆——他迄今为止拍摄的那些东西,你喜欢吗?”萨姆不得不说实话:“那是了不起的。”

“给他建一艘船吧。”

这个布景在十天之内造好了,福尔斯通让《明日复明日》这部影片的人马,又全部行动起来。这部电影成了这一年票房价值最高的成功之作。

下一个问题是关于塔茜·勃兰德。

塔茜是表演行业里最热门的歌唱家。萨姆·温特斯设法与她订约,给泛太平洋影片公司演三部片子。这原是萨姆·温特斯的一大成功。当其他电影制片厂正在与塔茜的代理人谈判的时候,萨姆就不声不响地乘飞机飞到了纽约,观看了塔茜的表演,并在演出结束时,请她出来吃晚做。这一顿晚饭一直持续到第二天早晨七点钟。

塔茜·勃兰德在萨姆眼中,是长得最丑,但也可能是最有才华的女人。正是她的才华使她出了名。塔茜是布鲁克林一家裁缝的女儿。她一辈子从来没有上过一节唱歌课。但是,当她走上舞台引吭高歌的时候,她的声音可以余音旋梁,余味无穷。听众都疯狂了。百老汇有一部失败了的音乐剧,只勉强维持上演了六个星期。塔茜在这出戏里一直只是临时替补的角色。碰巧闭幕演出的那天晚上,扮演天真姑娘的那位女演员不该因身体不适而临时电话通知不来,而留在家里了。于是那天晚上,塔茜·勃兰德首次登场。她面对稀稀拉拉的听众唱出了她的心声。碰巧,那天的听众中有一位百老汇制片人,名叫保尔·瓦利克。保尔·瓦利克在他的下一部音乐剧中,让塔茜·勃兰德作了剧中主唱。这部音乐剧本是平平的,但经她一唱,顿时使它轰动一时。评论家们都以最好的词藻描述这个不可思议的丑姑娘,和她那令人震惊的歌喉。她录制了她的第一张独唱的唱片。第二天,这张唱片就成了头号唱片。她录制了一套唱片集,一个月之内铠售了两百万集。塔制成了迈达斯女王,因为她的歌声能够惊天地动鬼神,百老汇电影制片人和唱片公司,靠塔茜·勃兰德发了大财,好莱坞也想邀请她来拍片。不过,当他们看到塔茜的面孔时,他们的热情却凉了半截;但是,她的票房价值,赋予了她不可抗拒的美丽。

萨姆与塔茜谈了五分钟之后,他知道了他该怎样来驾御塔茜了。

“使我感到万分紧张的,”塔茜在他们相会的第一个晚上坦率地说,“是我在那个大屏幕上将会是个什么模样。屏幕形象与我本身一样大小,而我长得很丑,不是吗?每一家电影制片厂都告诉我,他们能够使我看上去十分美丽,可是我认为,那纯粹是废话。”

“确实是废话,”萨姆说。塔茜吃惊地看着他。“不能让任何人改变你的形象,塔茜。他们会毁了你的。”

“啊?”

“在米高梅影片公同和丹尼·托玛斯订约的时候,劳伊·麦耶想为他的鼻子整一下容,但是,丹尼退出了这家公司。他知道,他要卖的,正是他本人。你现在也是如此——塔茜·勃兰德,你要卖的是你本人,并不是一个塑料制成的陌生人。”

“你是第一个如此对我开诚布公的人,”塔茜说道。

“你是一个真正的男子汉。你结过婚了吗?”

“没有。”萨姆说。

“你爱抚弄异性吗?”

萨姆笑道·“从没同歌唱家搞过——我的五音不全。”

“你并不需要五音都全,”塔茜微笑了。“我很喜欢你。”

“你喜欢我,能和我拍几部电影吗?”

她看了他一眼,说道:“可以。”

“好极啦,我去和你的代理人签个合同。”

塔茜抚摸了一下萨姆的手,然后说:“你敢肯定你不爱搞点什么吗?”

塔茜的头两部电影的售票额便打破了记录,第一部被艺术科学院提名,第二部获得了奥斯卡金像奖。全世界的观众都在电影院门口排成长队想一睹塔荡的风采,聆听她那难以令人置信的歌声。

她多才多艺又富于幽默感,既能唱,又能演。她的丑陋,成了她的财产,因为观众由此认准了她。

但,塔茜·勃兰德也成了所有不能吸引人、不惹人喜爱、不招人思念的典型。

塔茜在演第一个电影时,嫁给了电彩中的男主角,重拍此片之后,她和他离了婚。在演第二个电影时,她又嫁给了电影中的男主角。萨姆听到了一些传说,说她的这次婚姻也正一天比一天地冷却。但是,好莱坞是闲话的温床。他对此并未加注意,更何况,他认为这一切与他自己毫不相干。

实际上,他错了。

萨姆在电话里同塔萌的代理人巴利·赫尔曼讲话:

“怎么回事,巴利?”“塔茜对她的新片子,很不满意,萨姆。”萨姆真要发火了:“你算了吧!

塔茜对制片人、导演和拍摄的脚本,全都表示同意了。布景我们也已造好了。

也就是说,一切准备就绪,就等开拍了。她现在跑不了啦。我要——”“她并不想跑开。”萨姆吓了一跳。

“她到底想干什么?”“她想要一个新的制片人。”萨姆对着电话大声嚷道:“她是怎么啦?”

“拉尔夫,达斯廷并不理解她。”

“达斯廷是最好的一个制片入了。她能得到这么一个制片人,真是她的福气。”

“你这话我完全同意,萨姆。但是他们无法配合在一起。如果不把他弄走,她就不演这部影片了。”

“她已签订了合同了呀,巴利。”

“我知道,亲爱的。你要相信我,塔茜十分尊重那个合同。但是需要她身体情况能够作到的时候。现在情况是这样:她一不高兴,精神就紧张;那么,她就几乎连台词都想不起来。”

“咱们回头再说吧。”萨姆很不客气地说了一句,砰地一声把电话挂上了。

这个该死的娼妇!她根本没有理由从这个影片中把达斯廷解雇掉。他或许曾拒绝和她上床睡觉,或者有过某种类似的可笑的事。他对鲁茜尔说:“让拉尔夫·达斯廷到这儿来一趟。”

拉尔夫·达斯廷是一个和蔼可亲的人,五十多岁。他开始是一位作家,最终成了一位制片人。他的电影饶有韵味,引人入胜。

“拉尔夫,”萨姆开始说,“我不知该怎么——”

达斯廷拉住了萨姆的手,说道:“不必说了,萨姆。我到这儿来,就是要告诉你,我要离开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呢?”萨姆问。

达斯廷耸了耸肩膀,说道:“我们的明星让母球撞了。她已另外找了一个人替她搔痒了。”

“听你这么说,她要调换你,是因为她已经有了人啦?”

“我的耶稣,你到哪儿去啦——到火星上去了吗?你难道没有读那些‘闲谈栏’吗?”

“我能不读就不读,没那闲工夫。那个男子是谁?”

“井不是男人。”

萨姆慢慢坐下来,说道:“你在说什么呵?”

“是塔茜影片的服装设计师。她的名字叫巴尔巴拉·卡特。”

“这件事你敢肯定吗?”萨姆问道。

“整个西半球不知道这件事的,恐怕只有你一个人了。”

萨姆摇了摇头。“我一直认为塔茜是很坦率的。”

“萨姆,生活就是自助餐厅。塔茜是个饥饿的姑娘。”

“嗯,我不会让一个该死的女服装设计师来承担这部四百万美元的电影的损失。”,达斯廷咧嘴一笑道:“你说的完全不对。”

“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就是,塔茜的高调,有一部分就是说,没有在这个行业中给妇女以适当的机会。你的那个小明星现在已经成为一心从事女权运动的人了。”

“我不会那么干的。”萨姆说。

“随你的便吧。我愿意给你提点建议。因为,这是你完成这部电影的唯一办法。”萨姆给巴利·赫尔曼拨通了电话:“告诉塔茜,拉尔夫·达斯廷离开了这部片子。”萨姆说。

“她听到这话,会很高兴的。”萨姆咬了咬牙,然后问道:“她心目中有没有人来制作这部片子?”

“事实上她有人,”赫尔曼平静地说。“塔茜发现了一个很有才华的年青姑娘,她认为这个站娘已经作好准备来承担起这项重任了。何况又在你这样一位聪明人的指导之下,萨姆——”“少打官腔吧,”萨姆说道。“这是最后结论吗?”“恐怕是的,萨姆,很抱歉。”巴尔巴拉·卡特长得很漂亮,身段也很美。照萨姆看来,她也是很温柔的。萨姆看着她在他的办公室里的一张皮长沙发上坐下来,优雅地叉着两条好看的长腿。她说起话来,声音稍带沙哑,那也可能是因为萨姆存心想找出某种特征的原故。她用温柔的灰色眼睛把他打量了一下,然后说道:“我似乎处在一个可怕的地位,温特斯先生,我可无意使任何人失去工作。可是——”她无可奈何地把双手抬了起来——“勃兰德小姐说,只有我来作制片人,她才拍摄这部影片。你觉得我该怎么办呢?”

有一刹那,萨姆想把实情告诉她。但是,他只说了一句:“你对表演这一行有些经验吗——除了作服装设计师之外?”“我担任过接待工作,而且看过很多电影。”真可怕!“勃兰德小姐怎么会认为你可以作一部影片的制片人呢?”就象萨姆触发了一股暗泉那样,巴尔巴拉·卡特一下子活跃起来。

“塔茜和我对这部影片,谈论了很多。”她不再称“勃兰德小姐”了,萨姆注意到了这一点。

“我认为,这部片子的脚本,有很多地方是错误的。我把这些地方向她指出来,她同意了我的意见。”“关于创作一个脚本,你觉得你比获得过学院奖的作家知道的还要多一些吗?这位获奖作家可创作过好儿部成功的电影和百老汇戏剧呢。”“噢,不是那样,温特斯先生!我只是说,关于妇女,我知道的更多一些。”灰色的眼睛这时更严肃了,说话的声调也比较坚定了。“男人们经常写妇女的角色,你不认为那很可笑吗?只有我们才知道我们是怎么想的。这一点你能理解吗?”

萨姆有点厌烦了。他知道,他得要聘任她,为此他痛恨自己。但是,他在经营一个电影制片厂,他的工作是要让那部影片摄制出来。如果塔茜·勃兰德想让她宠爱的松鼠来作这部影片的制片人,萨姆也要开始去订购核桃。因为塔茜·勃兰德主演的影片,意味着不费吹灰之力地就能赢得两千万到三千万美元的利润。除此之外,巴尔巴拉·卡特实际上不会作出有损于这部影片的任何事情。至少现在作不出。何况现在已开机在即,不允许对拍摄工作再作巨大的改变了。

“你已经把我说服了,”萨姆不无讽刺意味地说。

“你得到了这个工作。祝贺你。”第二天上午,《好莱坞报道》报和《杂谈》报都在头版上宣布了这样的消息:巴尔巴拉·卡特出任塔茜·勃兰德主演的新片的制片人。

在萨姆正要把这些报纸往他的字纸篓里扔的时候,报纸下部一个小栏目撞进了他的眼睛:“托比·坦波尔与达霍馆店娱乐厅签约”。

托比·坦波尔,萨姆想起了那个身穿军服的热切的青年喜剧演员。萨姆一想到这个年轻人,不由得脸上挂上了—丝微笑。萨姆心里盘算着,如果坦波尔在城里演出的话,他要去看看他的表演。

他弄不清,为什么托比·坦波尔从来没有和他联系过。

 

第十三章

说来奇怪,托出·坦波尔登上明星宝座该归功于米莉。在他们结婚之前,托比只是一个不难找到的奋发有为的喜剧演员。等他们结婚之后,却加进去一个新的成分:仇恨。托比被迫与他所看不起的姑娘结了婚,他窝着一肚子的愤怒,他恨不得亲手把她掐死。

尽管托比并没有觉察到,但米莉确实是一个了不起的、忠实的妻子。她崇敬他,尽一切努力来讨他的欢心。

她把在本尼迪克特山谷的家,收拾得干净漂亮。但是,米莉越是努力取悦于托比,托比越讨厌她。他经常对她百般挑剔,却敬而远之。但他很谨慎,凡是能够把她惹翻,以至使她可能去找艾尔·凯鲁索的事,他就绝不会说或者绝不会做。使托比终生难忘的,是那根用橡皮包着的铁棍抽打他胳膊时,给他带来的无比痛苦;还有当凯鲁索说,“如果你伤害了米莉……”的时候,凯鲁索的那一张面孔。

由于托出无法对他的妻子发动进攻,他就把他的愤怒转向了观众。如果当托比在舞台表演的时候,有人敲了敲盘子、站起来到盟洗室去,或者胆敢交头接耳,那么,这个人必然成了当时当刻托比以粗鲁语言攻击的目标。托比会令人震惊地以他那天真的魔力对这个人攻击到底,结果观众还会为之赞赏。甚至当他嘲弄一个倒运的受害者时,人们往往大笑直至喊叫起来。他那天真无邪的面孔与他那俏皮滑稽的声调相映成趣,使他成为一位具有不可抗拒力的演员。总之,他能以最粗俗的话语讽刺挖苦,却又能避开人们的责备,这实在已成了托比·坦波尔与众不同的特色。在他的那些受害者中,从来没有谁会认为托出说的话有一句是当真的。如果说托比以前只是一个大有前途的年青的喜剧演员,现在他已成为娱乐圈子里谈论的中心了。

克里夫敦·劳伦斯从欧洲回来,令他吃惊的是托比竟会和一个歌舞女郎结了婚。显然这是不相称的。但是,当他问到托比的时候,托比却望着他的眼睛,说:“怎么给你说呢,克里夫?我遇到了米莉,爱上了她,情况就是这样。”

似乎不完全是真情。其中有某种因素使这位代理人迷惑不解。

有一天,克里夫敦再他的办公室里对托比说道:“你确实是越来越红啦,我已在雷乌宾馆给你订了一个四周演出的合同。每周两千美元。”

“那个巡回演出怎么样了呢?”

“忘了它吧。拉斯韦加斯愿付十倍的报酬,人人都想,看看你的表演呢。”

“取消了拉斯韦加斯的合同,我去巡回演出。”

克里夫敦吃惊地看看托比。“可是拉斯韦加斯——”

“我愿意巡回演出。”

托比的话音里带有一种克里夫敦·劳伦斯从前未听到过的语调。那不是傲慢,也不是暴躁;而是这两者以外的某种东西。是一种深沉的、抑郁着的愤怒。

可怕的是,这样的语调从这样一张脸上吐露出来时,它反而比以前显得更为亲切、更充满了稚气。

从那以后,托比总是在巡回演出的路上。这是他逃避他那监狱的唯一办法。他在夜总会里演出,在剧院里演出,还在大会堂里演出。当这些合同到期了,他就缠着克里夫敦·劳伦斯给他订高等院校的合同。任何地方都行,只要能躲开米莉。

能够与热情、诱人的女人睡觉的机会太多了。每个城镇都一样。女人们在托比演出之前或演出之后,追到他的化妆室里等他,有的甚至站在他旅馆的门廊里等他。

托比一个也不与她们睡觉。他一想起艾尔·凯鲁索对他说的话,你确实是个容易引女人上钩的驴……

我不会伤害你……你是我的朋友,只要你很好地对待米莉……他就不禁不寒而栗。

托比拒绝了所有女人。

“我很爱我的妻子,”他会羞答答地这么说。她们都相信了他的话,并且更敬重他了。他的话传开了。这正中他的心意,他正要把这话传开:托比·坦波尔的的确确不爱胡来;他是个真正顾家的人。

但是,那些可爱的,已达婚龄的姑娘们,总是跟在他的后面。托比越是拒绝她们,她们就越是追求他。事实上托比也多么渴望得到一个女人,以致他经常处在自身肉欲的痛苦之中·有时他工作起来都感到困难。每当这个时候,他都想到那些愿意和他睡觉的美丽姑娘。他咒骂命运,他对命运感到无比愤怒。

尽管托比得不到性的满足,这种欲望总是闷在他的肚子里·但是不论什么时候,只要巡回演出完毕回到家,—见到米莉,他的性欲就会马上烟消云散。而米莉却总是等待着他,热情而又可爱,准备由他摆布。但是,她是他的敌人—一托比认为——于是,她越是那样对待他,他更瞧不起她。他强迫自己和她睡觉,但是,他满足的不是别人,而是艾尔·凯鲁索。只要托比和米莉在一起,一种粗暴和残忍会迫使她痛苦地喘不过气来。他假装认为,那是她欢快的声音。他越来越凶猛了,直到最后……他不是在做爱,而是在做恨。

一九五○年六月,朝鲜战争爆发了。杜鲁门总统命令美国军队开进南朝鲜。不论世界其他地方对此事持什么态度,对托比来说,朝鲜战争是件大好事。

十二月初,《剧艺日报》上刊登了一篇报道:鲍伯·霍普已作好准备,要对美国在汉城的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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