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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玄宗-第1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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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林甫问道:“仅你一人随行吗?”

“哥舒翰代为传旨,言说他与小可二人共同核查。”

李林甫此时明白,事情之所以变化,大约是哥舒翰在其中捣的鬼。他在那里沉默不已,吉温亟需讨得此行提示,又开口问询如何行止。

李林甫冷冷地说道:“如何行止?事情真相如何,就如何向圣上覆奏便了。”

吉温明白这次案件的真实所指,就惋惜地说道:“此事若真是董延光弄鬼,岂不是便宜了王忠嗣这厮?恩相,小可定想法子弄些手脚,哪儿容许王忠嗣逃过此劫?”

“哼,那哥舒翰为王忠嗣的心腹将领,王忠嗣平素又会收拢将士之心,他们岂能容你擅动手脚?罢了,你还是据实禀报吧,万一你有了痕迹,我也脱不了嫌疑。王忠嗣能逃过此劫吗?我看未必。即使董延光有罪,王忠嗣也难辞其咎。圣上的言语,为臣子者岂能软磨硬抗?”

不说吉温领命而去,李林甫第二日见了李隆基,又刻意提到王忠嗣之案。李隆基说道:“看来此案有幽微之处,暂时押后吧,得核实以后再定。”

李林甫主持此案,闻言自愧说道:“陛下,臣主理此案,许是偏信了董延光的言语,由是失措,请陛下责罚。”

李隆基瞧了李林甫一眼,心中忆起高力士此前说过的话,暗思自己果真对李林甫过于信任了吗?天下之事皆委其手,是白是黑皆凭其言说。其心中就晃过一丝疑问:看来李林甫为相十余年了,许是在朝中一手遮天,除了高力士能对自己说些真话以外,难闻其他人的异音。他心中这样想,口中犹平淡地说道:“李卿不必自责,你虽主持此案,并非亲自审理,就是有失措之处,亦属正常。我们可以复核予以纠正嘛。”

“唉,吉温他们审理之时,仅信董延光奏书所言,并未到实地核查。臣定以此失为例,嘱他们今后凡事仔细,务必详审案件实情。”皇帝既然宽怀为要,李林甫也就乐得就坡下驴。

李隆基抬眼问道:“李卿,杜有邻之案审得如何了?”

“臣今日正想向陛下详奏此案。陛下,此案已审结,案情已清,若继续向下追索,需禀得陛下圣意。”

“嗯,此案若何?”

“柳勣首告杜有邻,一是杜有邻妄称图谶,妄言交构东宫,并指斥陛下;二是杜有邻自恃良娣之父,专爱交结外官,如北海郡太守李邕等人,皆与其交厚。经过审理,旁证甚多,杜有邻等人也供认不讳。”

“哦,这个柳勣为杜有邻女婿,他们翁婿有何怨仇?竟然对簿公堂!其中是否有幽微之处,譬如柳勣是否受人指使呢?须核查清楚。”

“禀陛下,他们翁婿此前见面就吵嘴,乃至动手,可见积怨甚深。柳勣既探知杜有邻逆谋,首告后又说出了证人、证据,则杜有邻谋逆实翔实无比。”

“看来吉温他们审案粗糙,须另有人再加核实。”

“禀陛下,事情有些不巧,那柳勣在审理过程中,忽患暴病不治,竟然死去。”

李隆基心中又是一惊,沉默片刻后方缓缓说道:“哦,如此一来,倒是死无对证了。”

“禀陛下,柳勣虽死,其伏辩还算妥当,杜有邻难逃其罪。”

李隆基最恨别人行图谶之事,历年诏制之中诫约官员不得交结方术之士,杜有邻却明知故犯,须容不得他。案件审理清楚,就可结案了,李隆基恨恨地说道:“这杜有邻实在可恶,就嘱吉温他们,将其当庭杖杀。李卿,太子得知良娣之父牵入此案,已向朕禀知逐出杜良娣,此案就到此为止。”

李林甫向来见机转篷最快,这日却难知皇帝真实心思,就行出昏头之举,他穷追不舍地说道:“陛下,杜有邻自诉,他确实与太子密谋多次。太子贵体,吉温他们不敢前去询问。为使此案稳妥,微臣以为,陛下最好向太子问话一番。”

李隆基听闻此言,心头顿时火起,斥道:“吾儿居深宫,安得与外人通谋?一些人打着太子的旗号,行祸乱之举,许是有的,然妄图攀诬到太子身上,即为虚妄。李卿向来睿智端庄,如何能信这些鬼话?”

李林甫看到皇帝声色俱厉,方知自己办了昏头之事。看来自己言说大臣、边将等人有谋逆之举,皇帝还是默许的;若直指太子有异心,皇帝决计不答应。他急忙跪倒在地,叩首道:“微臣狂悖,未曾详审即出言无状,乞陛下责罚。”

李隆基从杜有邻的案子再想起王忠嗣之案,二案绝无干系,然最终皆指向太子。他的心间就晃过一个疑问:如此指向相同,难道仅仅是巧合吗?若非巧合,其背后定有更大的图谋!他寻思至此,也不想再为此事枉费思虑,就厉声说道:“起来吧。你告诉有司,今后若有案情与太子相连,须事先向朕禀明,不得妄自审理。”

李林甫顿首答应。李林甫此次设计此案,可谓殚精竭虑、精妙奇巧,他将任何细节都琢磨得一丝不苟,实为一击即中的妙计。他唯有未琢磨透李隆基的真实心思,以致功败垂成。

杨国忠获皇帝钦命专司折绢事宜,遂抖擞精神倾全力办理。朝廷制书颁下后,杨国忠即亲自带人由近及远,督促诸郡将义仓粮食及丁租地课之税先折成绢段,再封运至京师左藏库中。

仅以义仓而论,诸郡治所设有主仓,各县也皆设分仓,经过三十余年的积累,这些仓房粮食满溢,且逐年扩建。可想而知,这些粮食折绢后输入左藏库之中,实为一个庞大的数目。未及三个月,诸郡输来的绢段早将左藏库贮满。眼见后续绢段尚在源源不断行进之中,杨国忠只好下令诸郡暂时停止输绢,再上奏建言营造新库。

李隆基得知了这种盛状,顿时龙颜大悦,当即带来百官前往查看左藏库贮货。众人入库之后,看到其中的绢帛钱币如山样堆积,不免赞叹连声。李隆基心中更喜,问杨国忠道:“若将后续绢段输来,需增库房几许?”

杨国忠答道:“臣之奏书中已核算清楚,若将后续绢段输来,似此间库房,至少要增建百间。”

李隆基叹道:“百间?唉,想不到天下富庶竟然到了此等程度!朕今日若非亲眼看到,说什么也不会相信。国忠,能以此法将天下财货集于京师,你实居首功。”他目视李林甫道,“李卿,国忠如此,是否该赏?”

李林甫当然连声称是。

李隆基于是当场赐杨国忠紫衣金鱼,授其为太府卿,原来的度支郎中仍然兼任,杨国忠遂从五品官骤升为三品大员。一个蜀中闲汉,很短的时间就成为三品官员,实为罕见之事。

王鉷闻言,心中的滋味实在不好受。他心中默默想道,杨国忠此行有何能耐呢?又非使朝廷增加新的收入,不过将义仓之粮折为绢段而已,皇帝却对他如此厚赏,自己的官秩反而低于杨国忠了。

王鉷尽管抱屈不已,也知杨国忠之所以有此际遇,还在于他有一个贵妃之妹,终究无可奈何。

这日随行官员,皆为五品之上。李隆基赏罢杨国忠,又见库房内财货山积,就动了赏赐群臣的念头。他现在出手甚阔,当即赏三品以上官员每人三千段,五品以上官员每人二千段。

绢段实与钱币有相同的功能,这些绢段可以如钱一样流通。百官于是喜笑颜开,山呼万岁谢恩。

第十七回 诸番将守境戍边 杨国忠承宠荐人

哥舒翰携同吉温回到凉郡地面,一面安排人协助吉温核查,一面组织兵力向石堡城进发。看来李隆基志在石堡城,他令陈希烈自朔方、河东两镇抽调六万兵马,皆归哥舒翰统辖。这六万兵马再加上河西之兵,计有十万人,哥舒翰自领中军,再令高秀严、张守瑜二将统左右军,数日间即抵达石堡城下。

高秀严与张守瑜带兵轮番进攻,他们日夜攻打,奈何石堡城墙坚壁厚,他们除了在城下留下一堆尸体,三日三夜竟然难以撼动石堡城半分。

哥舒翰治军向以严酷著名,他看到攻城三日未下,又伤折六千余人,心中自然怒火万丈。他令人唤来高、张二人,先是劈头盖脸一番辱骂,继而下令将他们绑起来,欲斩之而示众。

高秀严眼见大祸将至,当即跪倒哀求道:“哥舒大使,石堡城坚固难攻,经此三日攻打,吐蕃人已然疲惫。请哥舒大使暂寄下末将二人项上之头,以三日为限,容末将戴罪立功。届时若攻不下此城,我等虽死无悔。”

哥舒翰知道石堡城的详细,若欲攻取,除了硬攻之外别无他法。眼前二人面临杀头之难,若以死相激,许是能逼出他们的杀气来,于是就允了高秀严之请。

这二人死里逃生,深切地明白了一个道理,即哥舒将军秉持圣旨,说什么也要将石堡城拿下,至于死伤多少,那是无妨的。高秀严恨声说道:“张兄,你都瞧见了。三日为期,不是城破,就是我等二人纳命。”

张守瑜刚刚从惊悸中逃出,决然说道:“三日之内,我们须驱兵日夜攻打。纵然积尸为山,后续者再踏尸破城,也顾不得了。”

他们到了第三日,果然将石堡城拿下。是时,斜阳夕照,城门前的唐兵尸体堆积如山,其尸体相叠竟然到了城墙垛口处,后续唐兵正是踏着尸山攻入城中。大战过后,城门前血流成河,腥风弥漫,夕阳与血色相映,实在狰狞无比。

战后检点人数,是役死者三万五千人,伤者无数。

哥舒翰经此一役,将吐蕃人压迫后退三百里。他派兵固守石堡城,又在赤岭筑城为塞,两城遥相呼应,使吐蕃人不敢妄动侵扰之心。哥舒翰此后又在辖区中再历数战,名气愈大,隐然超越了王忠嗣,当地的民谣盛赞哥舒翰:

北斗七星高,哥舒夜带刀。

至今窥牧马,不敢过临洮。

哥舒翰在石堡城激战正酣的时候,吉温已将事情办妥返回长安。他得了李林甫的授意,不再刻意替董延光隐瞒战情,其与哥舒翰写就的奏书很客观地叙述了实际战情。

这亦为李林甫的本事,时刻关注李隆基的态度变化,进而调整自己行事的尺度,至于牺牲何人,却与李林甫无关。

李隆基看了哥舒翰与吉温的奏书,心中若有所思;待此后看到攻取石堡城的捷报,哥舒翰不敢隐瞒其中伤亡情况,李隆基方悟王忠嗣当初持重的原因,就对王忠嗣有另外一番心思了。他于是召来李林甫和陈希烈,有了如此一番谈话。

“董延光败绩,欲将责任推至王忠嗣身上,实在可恶。如今王忠嗣已在狱中羁押多日,该是了结的时候了。朕今日召你们前来,就想议论此事。”

李林甫听吉温转述核查情况,再思皇帝心意,明白王忠嗣此次已然逃过大难,遂禀道:“董延光不识地理,一味猛攻,由此劳师败绩,伤折不少,确实有罪。其败绩后不思罪愆,反将责任推至王忠嗣身上,则错上加错,应予惩罚。”

陈希烈毕竟心实,说道:“看来石堡城确实易守难攻,此次哥舒翰虽将城池攻下,却折损甚多。董延光不识深浅,由此败绩……”

李林甫知道皇帝不喜听到这等话语,遂打断陈希烈的话头,说道:“哥舒翰领兵攻城虽伤折一些,毕竟将城池拿下。董延光不识大势,败绩后还攀诬他人,岂为不识深浅了?”

陈希烈不敢再吭声。

李林甫又道:“陛下,董延光有罪难赎,王忠嗣也难辞其咎。哥舒翰此次得圣意催促,虽人员伤亡多一些,毕竟将石堡城攻了下来。如此看来,石堡城并非如王忠嗣所言那样坚不可摧,他此前提调四镇之兵,大可稳妥排阵,循序攻取。王忠嗣若早奉旨意,定能将石堡城拿下,伤亡也会少许多。”

揣摩圣意,用自己的话将皇帝的心思说出来,此为李林甫的能耐。经过此案的一番折腾,纵使王忠嗣有帅才将能,李隆基说什么也不会再让他回到军中,他于是说道:“好吧,就如李卿所言,王忠嗣与董延光皆有过失,就将他们贬为某郡太守吧。”

皇帝的这句话,就为王忠嗣之案一锤定音,李林甫当初筹谋这件事儿的时候,其首要者意在太子李亨,捎带将王忠嗣拿下。如此结局虽非李林甫之愿,然王忠嗣被贬为太守,从此与军职无关,也就翦除了太子的最大强援。

李隆基又道:“哥舒翰此次攻城有功,就擢授其为河西节度使吧。李卿,朕这些日子想起你此前说过的话,看来任番将为边将,其利甚大啊。如今安禄山在东北境连奏凯歌,哥舒翰又新建功,前时高仙芝攻破小勃律,实为例证。”

高仙芝被授为安西节度副使之后,安西节度使夫蒙灵詧即令其带兵攻打小勃律国。

小勃律国位于葱岭之西,都城设在孽多城(现克什米尔吉尔吉特城)。小勃律国起先为大唐属国,后来吐蕃势强,且与大唐交恶,吐蕃拉拢小勃律国,将公主嫁给小勃律王苏失利为妻,小勃律国由此归附于吐蕃,与大唐绝交。吐蕃此后以小勃律国为落脚点,进而控制了西北二十余国,使大唐的西域之路从此断绝。此后数任安西节度使(包括夫蒙灵詧)皆明小勃律国的位置重要,多次领兵攻打,皆无功而返。

高仙芝就带领一万兵马杀向小勃律国,封常清时任节度判官,郭子仪为振远军使随同远征。他们过拨换城,入握瑟德,经疏勒,登葱岭,涉播密川,路上千辛万苦,历百日后到达特勒满川。

特勒满川的西南端有一连云堡,即为小勃律国的北方堡垒。其堡中驻兵千余,堡南又以山为栅,驻兵九千以为呼应。若拿下此堡,即可挥兵直指小勃律国都城。

其时为夏秋之间,特勒满川本有积水,夜来又来洪水,满川成为一片汪洋。高仙芝与当地土人叙话毕,第二日杀牲祭川,然后令将士身带三日干粮开始涉水。他们到了连云堡前,小勃律人并不防备,乍然看到水中出现了唐军,顿时惊为天人,遂被一鼓而擒。高仙芝此后统军势如破竹,很快攻入小勃律国都,将国王及吐蕃公主俘获,并令封常清将他们解往长安。

经此一役,西域诸国知道吐蕃势落,遂有七十二国纷纷向大唐归附。

高仙芝班师回到安西四镇,夫蒙灵詧得知未经过自己认可,小勃律国国王已被解往长安,就认为高仙芝抢功,顿时勃然大怒。因高仙芝为高丽人,夫蒙灵詧张口闭嘴呼之为“高丽奴”,在那里破口大骂,并令高仙芝派人将小勃律国国王追回,他要另派人解送报捷。

高仙芝大惧,急忙派人去追封常清。其时封常清已行到朔方地方,闻令后并不折返回身,反而一径入了京城。

李隆基现在热衷于开疆拓土,闻听西域大捷,诸国又复归大唐,当然喜上心头,少不了召见封常清细问究竟。封常清一面详细禀知了战况,又捎带言说了高仙芝现在的境遇。封常清泣涕说道:“高副使立此大功,却遭遇厄境,许是会忧郁而死。陛下,高副使如此,今后朝廷还有人敢奋勇立功吗?”

现在皇帝提起了高仙芝之名,李林甫明白其中的曲折,遂禀道:“陛下,安西节度使夫蒙灵詧此前攻打小勃律国无功而返,如今高仙芝建功,他又嫉贤妒能,妄图贪为己功。微臣窃以为,他实与董延光相似,应当受罚。”

陈希烈也赞同此议。

李隆基脸现怒色道:“对呀,嫉贤妒能,为官者大忌。就召夫蒙灵詧返回,这安西节度使一职,由高仙芝继任吧。”

李林甫禀道:“陛下圣明。今后安禄山独挡东北,哥舒翰力逼吐蕃,再与高仙芝联手,可保大唐西域之路通畅。且陛下待番将以宠信,委之以重托,古往今来,除大唐以外,未之有也,由此可见陛下博大之胸怀。”李林甫本想说李隆基大胆使用番将,实为古往今来第一人,然话到嘴边,忽然想起太宗皇帝待番将也不差,于是迅速变换言语。

陈希烈也少不了说出一番恭维言语。

太宗皇帝当初大胆使用番将戍边,那是李世民基于华夷一家的胸怀,视番将为大唐之人,不管将其用在何处俱为正常之事。李隆基却是得李林甫提醒,认为番将与朝中百官及中土之人没有瓜葛,且番将骁勇善战,若重用之,他们除了对皇帝感恩戴德,无复他心。李世民与李隆基一样用番将,而李隆基就多了一些机心,祖孙所行看似相同,其实大有区别。

李隆基笑道:“二卿深识朕心,就速去办理吧。”

李光弼此次被授为陇右节度副使,封常清大得李隆基赏识,也被授为安西节度副使。郭子仪此战有功,其原来官职毕竟低微,虽增秩一级,并不惹人注意。

至于朔方与河东二镇,李隆基令李林甫遥领朔方节度使,陈希烈遥领河东节度使。

王忠嗣被贬为汉阳太守,终于脱身牢狱。他被家人接出,由于多日待在潮暗的牢房之中,难见天日,乍见阳光,顿时被刺得睁不开眼睛。

在牢中待得时日颇多,王忠嗣渐渐与同室之人混得厮熟,又与其中一个自称山人的老者说话最多。

这个老者平时在外最爱串门交结人物,后来被牵入一桩谋逆案子入狱。李隆基现在最恨这些僧人、方士乃至山人与官吏交结,由此易行阴谋之事。这老者得罪入狱,估计其罪名颇大,王忠嗣入狱之时,他已在狱中待了许多时日。他与王忠嗣攀谈数句之后,已暗暗猜出其来头不小,遂好意提醒道:“狱中之人驳杂,你不可妄自说话。万一有人得到你言语的把柄,肯定会向牢头首告邀功,则罪加一等。老夫入狱日久,他们连我的名字还不知呢。”

老者这日看到王忠嗣又在那里长吁短叹,遂低声劝道:“王将军,老夫早知你之威名,可谓战必破,攻必克。然你蒙难入狱,有一点肯定无疑,即是你遭人暗算了。”

“遭人暗算?我光明磊落,唯以公心行事,又有何人恨我呢?”

“嘿嘿,自古忠贤之人,皆工谋于国而拙于谋己,由此暗箭难防,最易伤身。何人恨你?你身领四镇节度使,已然犯了别人。你没有防备之心,就是今日未倒,将来定会跌得更惨。”

王忠嗣默思良久,除了知道董延光为掩盖败绩攀诬自己之外,实在想不出其他暗算之人。

老者又嘿嘿一笑道:“王将军日里想些忠君之事,不似山人偏想些人心幽微之处。王将军若如山人这样闲人一个,大可多琢磨别人,看到势头不妙即撤身走人。可你为四镇节度使呀,那是万万走不开的。若山人居王将军位置,首要者须得皇帝信任,再有朝廷重臣维护,另要防同僚属下行幽暗伎俩。王将军,这三者缺一不可,你皆能持否?”

王忠嗣默然不应,片刻后方喟然叹道:“为将者唯忠心镇边而已,何必要想这些心思呢?”

“嘿嘿,王将军若不想,山人就无话可说了。你心中若无这些心思,山人就奉劝你及早离开是非之场吧。若居是非之地,你就不要妄想安静,那些莫名的是非会一宗宗找上身来。”

“唉,我许是连命都保不住,何谈离开不离开呢?”

王忠嗣出狱之后,想起老者的这番话,心中惧意大增。他出狱之际,老者又重重嘱咐:“记住,那些暗算之人会注视你的一举一动。你出狱之后,实为凶险无比,须早早离京避开他们的视线。”

儿子劝王忠嗣去拜见太子,他说父亲此次出狱固然是得哥舒翰的力请,然太子暗中相助也有其功。王忠嗣令其闭嘴,一面自家中取出一些财物令儿子送至牢中,让人寻妥当之人转赠老者;一面令家人连夜收拾家财装车,第二日天未亮即赴汉阳上任。

王忠嗣遭逢大难,终究心事难平,一年后即染病郁郁而终,年仅四十五岁。他这期间未曾与太子李亨见过面,然太子却未忘记他,曾在王忠嗣刚刚到汉阳后派贴身太监李辅国前去探望。

李辅国回东宫向李亨言说了王忠嗣的近况,李亨得知王忠嗣如今形容枯槁,知道他难以走出大难的阴影,不禁唏嘘连声。

李辅国道:“殿下,那王忠嗣似乎换了一个人儿。奴才见了他如入定一般,极少说话,唯奴才辞行的时候,他数番欲言又止,最后方小声说了一句话。”

“什么话?”

“他让奴才转奏殿下:‘李光弼严毅沉果,有大略,乞太子珍视。’”

李亨闻言,当即明白了王忠嗣的深意,其神情也如入定一般。王忠嗣如此说话,俨然向李亨交托后事了。

李隆基经过这场风波,对李林甫如今权倾天下有了些许担忧。他这日与高力士单独面对,叹道:“高将军,记得朕数年前欲将政事委于李林甫,你当场反对,现在看来,你还是有些道理的。”

高力士答道:“天子巡狩,古之制也。天下大柄,不可假人。若李林甫威势既成,谁敢复议之者?”

“不错,是这个道理。李林甫每事过慎,条理众务,增修纲纪,中外迁除,皆有恒度,今大唐天下,不可缺了此人。然上下官吏,皆仰李林甫鼻息论事,亦为隐忧。”

高力士听出皇帝的口吻中,依然对李林甫推崇备至,唯对朝中上下官吏人云亦云、毫无主见有些不满,心中就不以为然。李林甫为相十余年,确实用心国是,凡事皆有条理,皇帝用着顺手,许是认为国家难离此人了。高力士明白自己为内官身份,不敢妄议朝政,其心中虽有想法,只好选择默然以应。

自开元初年开始,李隆基设立一主一辅两名宰相,给予主宰相以极大的权力。譬如姚崇在任期内可以大刀阔斧推行新政,使天下气象为之一新,此后历任宰相各逞心力,终于实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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