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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行-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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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生们不免更是连连抽气。想想以后三年,都要在这样一位总教习的眼皮底下渡过,这也太可怕了……

钟声一响,诸生齐齐举箸,风卷残云一般,转眼间已收拾得干干净净,你看我我看你,都觉得吃下去之后肚里更饿得难受。

但是谁也不敢再当着蔡总教习的面抱怨。

孟剑卿半夜里被饿醒来。

同屋除了孟剑臣和公孙义之外,另有三名浙江的新生,此时也都已醒来,肚中的咕咕声,此起彼伏,公孙义嘀咕着道:“真不是人过的日子。”

他饭量向来极大,进讲武堂这三个月来,忍了又忍,到今晚终究忍无可忍,爬起来道:“你们怎么样?我是非得要找点吃的才行,否则真会饿死在这里!”

大家立时来了精神,一人问道:“你打算去哪儿找吃的?”

公孙义理所当然地道:“自然是厨房喽!”

虽然半夜溜出去,若给发现,会挨十军棍,但是比较起饿得猫抓似的滋味,公孙义宁可挨那十军棍——何况还不一定会被发现。

公孙义去了不到小半个时辰便灰溜溜地回来,悻悻地道:“真邪了,厨房里除了油盐和柴火,连一把青菜一把米都没有!”

想必厨房早已吃尽各样食物不翼而飞的苦头,所以才来了个坚壁清野,什么也不留给他们。

高墙外的蛙声一阵接一阵,叫得他们更是烦躁。

孟剑臣忽然说道:“去厨房拿点盐巴,咱们抓几只青蛙来烤。”

这倒是个办法。当下商定还是由公孙义去偷盐巴——他已走过一回,熟门熟路了——孟剑卿兄弟两人带了盐巴翻出围墙去烤青蛙。

足有三人高的围墙,拦不住孟剑臣。孟剑臣自演武场边上的兵器架上抽出一杆长枪,擎着长枪奔向高墙,将近围墙时,枪尖在地上一点,人随枪起,弹向墙头,一个翻滚,落到了墙外。

孟剑卿将那杆枪扔了出去。

他知道孟剑臣不见得愿意用他的法子翻墙回来。

孟剑卿一扬手摔出了密密缠在腰间的细绳,绳头五爪钩扣住了墙头,他沿着细绳攀了出去。

孟剑臣打量着他,撇撇嘴道:“这种下三滥的小贼用的家伙,亏你还宝贝一般藏在身边。你身边不会还藏着迷香吧?”

孟剑卿不以为意地道:“迷香我没敢带在身上,免得万一让教习们看见,会有麻烦。至于绳钩嘛,只要有用,什么人爱用的兵器,又有什么关系?”

尤其是在捉青蛙时有用。

不过片刻,已捉得满满一袋。孟剑臣生起了火,瞅着孟剑卿熟练地剥皮抹盐,架在火上翻烤,心中不免有些异样的感觉。他是从来不做这些事情的。

孟剑卿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你得学着做,将来到了外头,可不见得总有厨子跟着。”

孟剑臣自然知道这话很对,但是由孟剑卿嘴里说出来,怎么听怎么让人窝火。正寻思着怎么挖苦几句,夜风中隐隐飘来烤鱼的香味。两人不由得吸吸鼻子,这半夜里还有什么人在野外烤鱼?

待到他们吃饱喝足、带着一袋烤好的青蛙往回溜时,赫然撞见关西和另一个二期生,关西手中还拎着一个布袋,袋口露着一截鱼头。

四人面面相觑,良久,相顾失笑。

蔡总教习如果知道他们是怎么填饱肚子的,会不会气得七窍生烟?

每晚临睡前琢磨的是今晚如何溜出去、到何处寻食物、如何溜回来,孟剑卿居然不再梦见一直困扰着他的严二先生了。

半夜里溜出去的人越来越多,终于有一晚被巡夜的兵丁逮住两个,两人各挨了十棍,查房由一次变为三次,墙头则插上了一尺多高的铁蒺藜。

不过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很快有人开始挖地道。进出者每次留下带回的食物一份。只是这地道后来生意太过兴隆,守卫者未免有些得意忘形,一疏忽,便被巡夜兵丁发现,这条路也就此废了。

也有家中颇富的学生,暗地里吩咐讲武堂附近的店家,约好时间地点,半夜里抛入食物来,他们接住了包裹,再抛出银两去。如是多次,直到最终被发现——上得山多终遇虎,这也是难免的事。

孟剑卿他们六人冷眼看着这一场场猫捉老鼠的游戏。他们用的还是老办法——翻墙。围墙虽高,要拦住孟剑卿兄弟,却也不能。俗语说最危险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地方,人人都以为这围墙防守严密、已成禁地,连巡夜的兵丁也懈怠了,倒正方便他们进出。

虽说进进出出不成问题,孟剑卿兄弟却遇上了另一个问题——这附近的青蛙已经越来越稀少、越来越不够他们填肚子了。

本来这玄武湖是放生湖,大大小小的鱼儿众多,但是关西他们在湖中抓鱼的次数太多,终于被湖畔鸡鸣寺的僧人发现,阻拦之际打了起来,那伙僧人自然不是对手,又苦于抓不住偷鱼贼,于是夜夜巡逻,一有动静便敲锣打鼓,关西他们担心被巡检司截住、惹出大麻烦,只能转移阵地;鸡鸣寺的僧人不放心,这巡逻竟是一夜也未曾停过,孟剑卿这些人只能望鱼兴叹,暗骂这群僧人怎么会如此认真。

于是孟剑卿两人搜寻食物的范围越来越大,从讲武堂五里之内,扩大到十里之内、二十里之内……从青蛙到野兔野鸡鱼虾蛇蟹……到后来,方圆三十里内,天上飞的,地上爬的,水里游的,一闻到他们的气息便会逃之夭夭,这话一说出来,便惹得公孙义那四人狂笑。

孔教习这时开设的射术课给了他们启发,孟剑卿两人开始射鱼。在箭尾绑上细长的钓丝,伏在鸡鸣寺僧人巡逻路线之外,那些僧人稍一错眼不见,便有两条鱼被射中,飞快地拖进了树丛。孟剑臣提着一袋子鱼,跟在孟剑卿后面,伏低了身子,在矮矮的树丛中屏息奔逃,直到远离玄武湖,才坐下来烤鱼,心中竟觉得大是有趣好玩,同时又很不舒服地想到,如果将他和孟剑卿两人同时扔到荒山野岭,孟剑卿肯定是更容易活下来的那一个。

孔教习要是知道他们这样练习射术,是气得七窍生烟还是付诸一笑?

孟剑卿却不由得想到,在讲武堂还能填保肚皮的这些家伙,将来只怕个个都是偷营劫寨的行家里手、丢到哪儿都能活下去……

夜里如此辛苦奔波,难免会觉得睡眠不足。幸亏这段时间又开了一门历代兵制与战例的课程。

初见归有年归教习,讲堂中哗然一片抽气声。开始明白二期生的感叹:高山仰止啊……

这么大一座肉山矗立在讲堂中,想不仰止也难……

归教习脸上的笑容一天到晚恒久不变有如弥勒佛祖,每次上课,照例要先谆谆订嘱一番“熟读唐诗三百首,不会做诗也会吟”的道理,之后发下满满一大张纸叫大家背诵,之后他老先生便舒舒服服地仰躺在讲案后那张硕大无朋的罗汉榻上,呼呼大睡,直到晚饭钟声敲响前一个时辰,准时醒来,叫大家依次背诵,背得出来的,先走;背不出来的,留下来。归教习只有一个时辰的清醒时候,过了这一个时辰,又要呼呼大睡,两个时辰后才会醒来——那些留下来的学生,就得饿着肚子在讲堂中呆两个时辰。

孟剑卿和孟剑臣于是抓紧时间在归教习大睡的时候也睡它一个时辰,再用一个时辰背熟那张密密麻麻的大纸,一举两得,对这位颇有尸位素餐之嫌的归教习当真是感激不尽。

二期生背地里给归教习取的绰号本是“归山”——一座肉山;有读书多一点的新生,悄悄笑道,当年东坡学士嘲笑一位善睡的同僚是六眼龟——一口气能睡三只普通乌龟的觉,归教习正巧又姓“归”,可不正是一只六眼龟?话虽刻薄,贴切不过,新生们哄笑之余,六眼归的绰号也就此传扬开来。

【三、】

孟剑卿原本以为,讲武堂的三年,一直会这样紧张而热闹地过下去。

秋高草肥,分赴各卫所实习的三期生归来,一年一度的演习将要开始,讲武堂的空气中立时溢满了兴奋。

一百二十名新生,九十六名二期生,七十二名一期生,抽签分为两队,一黑一白,黑主攻白主守,留给每队三天时间准备,三天后开拨至秣陵关正式演习。

秣陵关东临秦淮河,扼应天府东南门户,地势险要。孟剑卿原以为会让讲武堂的两队学生分别攻守秣陵关,但是集训之际才发觉自己想得差了。

白队的主帅和各级将佐都由一期生担任,主帅是大名鼎鼎的高材生郭瑛。郭瑛出身显贵,为人处世极是练达,天姿又杰出,是以一入讲武堂便卓然于众人之上。抽签之后,郭瑛便将队伍拉到二期生专用的东演武场,一一唱名编队,五人为伍,伍有伍长;二伍为什,什有什长。全军分为左中右三队,各立队长。队长之下有队副,若队长受伤不能指挥,则队副递补;队副受伤则从第一什什长开始递补,以此类推。

孟剑卿与另一名浙江生公孙义及一名一期陕西生编在一伍,另两人是一名二期陕西生、有名能打的关西和另一名二期江西生,关西被点为伍长。孟剑臣却被编在黑队。

郭瑛在台上宣读军纪与演习事项。黑白两队,将在秣陵关前野战;太子殿下与燕王将亲临观战。

封于太原的晋王、封于大同的宁王与封于北平的燕王,统领重兵,扼守边塞,都被称为“塞王”,仅宁王便辖有精骑十五万,以控扼来自塞外蒙古的侵扰。三位塞王,每年轮流南下朝见。秋高草肥,正是蒙古骑兵大举犯边之际,燕王近几日也要返回防地了。

孟剑卿即刻明白,计武堂的演习为什么会选择野战。

大明的主要敌人,是在塞北与西南一隅之地盘桓的蒙古人。讲武堂的学生,将来要面临的,不是攻城掠地之战,而是如何击溃来去如风的蒙古骑兵。

演习之日,天气晴好,自秣陵关上望去,只见两队人马,盔甲鲜明,井然有度,燕王点头道:“虽然只是一群学生,看起来气势还真是不坏。还是大哥费心调教得好啊!”

挂着讲武堂总教习之名的太子微笑着看向一旁的蔡本:“这番话应该说给蔡总教习听才是。”

副总教习蔡本拱手道不敢当。本来他是想再谦让几句,但转念想到,讲武堂毕竟是挂在太子名下,自己实在不便替太子谦逊,也便就此打住,不曾再说下去。

第一通鼓声响起,演习正式开始。

黑队率先进攻。黑队主帅是郭瑛的老对头凌峰,明争暗斗三年,一心想将郭瑛打下马来,鼓声一响,径直以全军直冲白队的中军,立意要将郭瑛先挑落马下。

一见凌峰冲阵的气势,秣陵关上观战的教习们便已明白他的战术。燕王微微笑了起来。一旁的王府随从中,有人替燕王说出了他未曾说出口的话:“擒贼先擒王,黑队的战术倒也不错。只不过这种不要命的打法,未免有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之弊。”

战术教习司马岫躬身答道:“如果白队能够顶得住这一轮攻击并有余力反击,或可造成这样的伤亡。”

无论贬损哪一方,都为司马教习所不乐见。

郭瑛并没有像凌峰那样亲自率队,而是稳稳守在中军,挥动帅旗,调长枪手拦截凌峰的前锋,左右两队骑兵自侧翼插入,将他的人马断为两截,自秣陵关上望去,白队的左右两翼,有如一双巨手,慢慢将黑队的后军围住,包围圈越收越紧,有如正在绞杀猎物的长蛇。

凌峰弃后军不顾,呐喊着挥刀劈下。

他们用的都是未曾开锋的长刀与枪矛。饶是如此,也有两名白队士兵被凌峰这当头一劈砍下马来。护翼郭瑛的中军,已经慢慢被撕开了一个裂口。

如果郭瑛的左右两队绞杀了凌峰的后军之后,来得及向凌峰的背后发起攻击,前后夹击,他必败无疑;但如果凌峰抢在这之前砍掉了郭瑛和他的帅旗,白队恐怕会一败涂地。

现在只看谁能抢先一步。

挡在郭瑛前面的那个伍,最终被凌峰和他的副将砍落马下。

郭瑛伸手握住了长刀。

但是他身侧有人更快地冲了出去,是关西和孟剑卿。关西身长力大,抢先一刀,劈向刚刚冲近的凌峰,刀风霍霍,凌峰虽然勇猛,也不敢轻视,全力迎战。

孟剑卿拍马冲出之际,突地自马背上蹿出,迎向他的那中副将一刀劈空,孟剑卿已自那副将马前掠过,反手一刀,敲中了马儿的一条前腿,马失前蹄,将那副将栽倒下来之际,孟剑卿左手在马肚上一拍,借力跃起,翻身又是一刀,那名副将被凌空而下的长刀正砍中腰部,痛呼一声,一时间再也爬不起来。

孟剑卿左足在地上一点,纵身掠出,直取凌峰的坐骑。

燕王不觉喟叹道:“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司马教习,看来你的学生都学得很好啊!”

司马教习面有得色,欠身答道:“承蒙王爷夸奖了。”

凌峰正与关西激战,不防有人会偷袭他的坐骑,冷眼瞥见,却一时腾不出手来。

但是孟剑卿这一刀被人拦了下来。

孟剑臣斜斜刺出一枪拦下了孟剑卿,似笑非笑地道:“我就猜到你会偷袭。”

孟剑臣的长枪一抖开来,红缨乱点,寒气扑面,孟剑卿一连几个后空翻方才退出长枪罩住的空间,一伍自两侧插进来护卫郭瑛的白队士兵,迎上了孟剑臣的长枪,而孟剑卿则跃回马背,挥刀截击杀进来的几名黑队士兵。

郭瑛突然一挥帅旗,他身后的司鼓手击响了大鼓。

自秣陵关上望去,夹击凌峰后军的白军左右两队,突地散开来,有如两片花瓣徐徐开放,自顶部合向蒂部,将混战的双方人马全包裹在里面。

郭瑛抽出了长刀。反击的时刻已到。

也就在这时,小山包后,突然冲出了一枝著红色盔甲的人马。

郭瑛和凌峰大出意外。今日讲武堂演习,何等郑重的大事,关防严密,方圆数里内,连居民都已暂时迁走,如何会冒出这样一枝人马来?

那枝人马一出现,也不分黑队白队,一概冲杀过来。仓促之中,郭瑛令司鼓手击鼓传令,将围困黑队的左右两队散开来先挡住这枝不知从何而来的人马,凌峰以号角收拢本部人马,正赶得上迎战冲破白队人马杀近来的那枝红队的先锋。

至此大家都已发现,这枝红队所用的刀枪也均是未曾开锋的。

再迟钝的人也该明白,这仍是演习,不过对手换了而已。

秣陵关上,讲武堂的教习们原以为这场突袭是太子的安排,但见太子的错愕神色,已经明白,这必定是燕王的安排,要看看讲武堂的学生临场应变的本事究竟如何。至此,观战诸人,满意地看到,郭瑛与凌峰的两队人马,面对这场遭遇战,经过最初的混乱之后,很快镇定下来,郭瑛集拢队伍稳守中军,凌峰自侧翼冲杀出去,截击红队的后军——正是郭瑛刚刚用过的战术。

燕王举起了左手。身后随从吹响号角。

红队开始后退。讲武堂的收兵锣声也已响起。

燕王笑着向太子道:“大哥,我看中了几个人,问你要成不成?”

太子摆手道:“别问我,只问蔡本。”

蔡本躬身答道:“能够得到王爷赞许,是讲武堂的荣幸。除了兵部已发出任职令的学生,其余都可任王爷挑选。”

燕王大笑:“讲武堂的一期生还得到岁末才毕业呢,兵部这么早就看中的人,想必也正是本王看中的吧!好,本王不让你为难,自去与兵部打官司。你只管派一名教习随本王去点人!”

【四、】

燕王一边说一边举步。太子也随之准备动身。

但是阶下一名扈卫的军官伸手一拦,微微弯腰,轻声说道:“太子殿下,王爷,请稍候。”

那军官居然伸手拦路,太子和燕王诧异地扬起了眉,询问地看向蔡本。蔡本摇头表示不识。太子的一名属官赶紧过来解释道这是兵部派过来的观战军官中的一个。

那中年军官淡眉秀目,气度闲雅,换一身衣服,绝看不出他的身份。太子属官解释之际,他微微弯腰的姿势始终未变,重复说道:“太子殿下,王爷,请稍候片刻。”

秣陵关下,讲武堂的杂役正在将受伤的学生移出战场,观战的各位教习已陆续下了秣陵关前去探询。看不出有什么异样的情形。

太子与燕王打量着这名军官,等着他说出稍候的理由。

那军官低垂的袖口中略略滑出一片腰牌,虽然转眼间便已收了回去,太子与燕王心中仍是大为震动。

这军官原来是锦衣卫千户。

论官职,这名千户在他们面前算不得什么;但是锦衣卫……

即使是太子与燕王,也不能不对洪武帝譬之为护家恶犬的锦衣卫另眼相看。

那千户仍是微微弯着腰,轻声说道:“卑职沈光礼,奉皇爷诏令并受指挥使陆谦之命,扈卫太子殿下与王爷检阅演习。请殿下和王爷最好不要下秣陵关,要见何人,由卑职去传唤。”

太子与燕王互相看看,转过头打量着秣陵关下的战场。

没有什么异样啊——

但是孟剑卿转身时看见两名杂役去抬倒在地上的公孙义之际,突然觉得其中一名杂役的手上有什么东西在日光下闪耀了一下,他心念一动,大喝一声:“慢着!”

那两名杂役之中,一名茫茫然抬起头来看着他,另一人却仍是将手伸向了公孙义。

孟剑卿心念方动,真气已流转至刀上,手中长刀呼啸而出,破空急旋,飞向那名杂役。

那名杂役的右手刚刚触到公孙义的衣服,便被破空而来的长刀吓了一跳,本能地向侧旁一跳,但仍是被长刀撞中右肩,幸喜未曾开锋,否则这条膀子只怕就要被卸下来了。

孟剑卿脸色不觉一变,他这一刀之力,便是关西这样的大汉,若无提防,只怕也要被撞翻在地,但这杂役看似毛手毛脚的一跳,居然消去了大半刀力,不过一个踉跄,便稳住了脚步。

那名杂役退开之际,孟剑卿带马冲到了公孙义身边,打量着对方。

那杂役此时正像同伴一样带着那种茫茫然的神气望着高踞马上的孟剑卿。

若非孟剑卿深知自己刀上的力量,只怕怎么也不会疑心这一脸蠢相的杂役有何不妥。

孟剑卿心中,一个个念头飞也似地转过。他是该盯住这可疑的杂役,还是该禀报郭瑛或某位教习?也许他禀报的时候,这杂役会将身上的可疑之物藏得踪影不见——

但是转眼望见那些受伤的学生全无防备地被杂役抬出战场,孟剑卿心中一跳,一个念头突地闪入心中,大声喝道:“郎医官有令,不要移动受伤者;司马教习有令,所有杂役等无关人员一律离开!”

他运足了气喝出这一句话,讲武堂的学生服从命令已成习性,来不及思考这命令究竟是由什么人发出来的,未受伤者一个个本能地出手阻止杂役抬人,并将那些杂役赶离战场。

孟剑卿紧盯着那名可疑的杂役。讲武堂中的杂役,都是由兵部遴选、并由可靠人担保才派进来的,他原不应起疑,但是……

那名杂役已将混入人群。

孟剑卿左手一扬,细绳悄无声息地荡出,索头五爪钩抓向那杂役可疑的右前臂。“铛”地一声轻响,铁钩碰上的,似是铁器,只这一碰之间,又荡了回来。

孟剑卿再不迟疑,喝道:“拦住那名身上有刀的杂役!”

孟剑卿矫命传令之际,孟剑臣已听出他的声音,大是诧异,拍马过来看个究竟,一见孟剑卿试探那名杂役,喝出这句话来,已然明白他的意思,挺身一枪搠出,但那杂役已钻入了人群,所有杂役全是一样衣服,那人一混入人群,竟是一时认不出来。借着众人的掩护,那人大叫道:“有刺客,快跑啊!”

那些杂役一惊之下,身不由己地乱跑起来。

孟剑臣啐了一口:“见鬼了,居然来这一招混水摸鱼!”一边长枪横扫,将乱跑过来的两名杂役拍了出去。

混乱中蓦地里有人惨叫起来。

战场之外,射术教习孔玄又是连珠三箭射出。

转眼之间,已有十余名杂役被孔教习射穿脚板、钉在了地上,捧着脚痛嚎。

其余人都不敢再跑,僵在原地。

孔教习这才悠悠闲闲地放下弓箭。

每名杂役都被叫出来,依次搜身。孟剑卿找到了方才那名杂役,但是他的右前臂上并无兵刃。那柄锋利的短刀静静地躺在地上,不会有任何人会承认自己是它的主人。孟剑卿脸色发白。他想自己只怕犯了一个大错。假传将令,这是军中大忌——尤其是他没能抓住对手。

而且,演习明令不许自带兵器,他却一时大意,没有解下日日缠在腰间的绳钩。

总算查出了一柄短刀,证明这战场上的确有人私带兵刃,有行刺之嫌,才不至于让孟剑卿方才的那番作为显得太过离谱。

郎医官突然叫了起来:“怎么回事?”

有三名受伤的学生,被人不知不觉地刺中了要害,同伴发觉不对劲时,已经无法救治。

消息报上来,太子的脸色很不好看。一次演习居然死了三个学生,就在他的眼底下,有这样胆大狠辣的刺客……

沈光礼不知何时已到了太子与燕王身边,轻声说道:“太子殿下,王爷,刺客的目标,只怕原本是殿下与王爷。”

在这种场合,以太子体恤下属的性情以及讲武堂总教习的挂名,以燕王的知兵好武、有心招揽人才,必定会亲自抚慰讲武堂的学生、大明未来的各级将领;即使是杂役,也会有机会接近他们。

眼见得太子与燕王被劝阻、不会走下秣陵关,混在杂役中的刺客,也只能退而求其次了,在这重大的演习场合,杀几个学生来示威、折挫军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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