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芳意浓-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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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血不足？
陈宝珠微微有些愕然。在平日里，这位四小姐虽说身子不似自己这般健康，但也没听说经常生病之类的，身子应该还算过得去的。怎么会一下子就晕过去了呢？
难道是外伤导致失血过多，从而引发贫血晕厥？
陈宝珠直了直身子，再次查看四小姐额头上的伤口。四小姐额头上的伤口虽然红肿发炎，但是只是皮外伤，划破了层皮，颅骨没有撞穿，也不怎么出血，不算是太严重。
那倒奇怪了。
“五小姐，我们小姐到底是怎么了？”桂香哭着问道。她哪里经历过这些事情，吓得全无主意，只会一个劲地哭。
猛然间，陈宝珠想起一件事情来。她记得在车子撞到一块的时候，四小姐的身子重重地撞到了车厢边上。这一撞，肯定是撞伤哪里了。
陈宝珠一路检视下去，掀起四小姐的裙子。这时，在场的人都有些惊呆了。
在四小姐的脚脖子处，有一条手帕包扎起来的伤口，血流不止，把整条手帕都浸。由于四小姐今天穿了件水红色的裙子。鲜血透到了裙子外面，看起来只不过让裙子的颜色更鲜艳罢了。不认真看的话，根本看不出来那是被鲜血染红的。
这就难怪为何方才陈宝珠切脉 显示气血不足了，流这么多血，不贫血才怪呢！
桂香愣了一下，“哇”的一声哭出声来。
陈宝珠忽然觉得心中升起一股怒火来。这个四小姐，是不是太傻了？明明受了伤，明明是可以第一批回府医治的，却偏偏要博取得贤良淑德的好印象，连命都不顾了。是不是有问题啊。
她再伸手摸了一下四小姐的额头，果然，伤口炎症急性发作。额头烫得要命。
她把自己的手帕拿出来，撕成两半，分别扎住伤口的两端，止住仍在血流不止的伤口。然后，她对清鸳说：“清鸳。你好好看着四姐姐，我到附近采些药草来，替她把伤口处理一下。四姐姐伤成这样，又发着高热，不能在这里拖太久，得马上回府去。不然的话，会出人命的。你们注意看看，如果有马车路过。什么也不管了，直接让他们送我们回去，我们给银子。”
清鸳用力地点点头：“我记下了，小姐小心。”
交待完毕，陈宝珠拔脚就朝草丛密集的地方走去。这荒郊野外的。一两种止血止痛治刀伤的药草是可以找得到，但疗效甚微。仅作应急之用。简单处理完之后，还是让大夫看看比较好。特别像四小姐这样的，伤口已经感染了，引发全身高热。
哦对了，陈宝珠想起来了，她记得她与四小姐乘坐的马车比较破旧一些。她好像看到那些车厢边上的铁片有些已经张锈迹斑斑了。如果四小姐的脚被这样的铁片割伤，铁锈引发破伤风的话，而自己又在这荒郊野外……
陈宝珠不敢再想下去了。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随风传送过来。
没错，是马蹄声。她的听觉一向灵敏，绝不会听错。
不远处的清鸳她们似乎没有什么反应，显然没有听到马蹄声。
救人如救火，陈宝珠也顾不了那么多了，一把甩掉自己手中的药草，跋脚就朝着声音的来源冲过去。
她不停地跑着，只听得耳边风呼啸。不知跑了多久，终于，她看到了前面有几个黑点。
那些黑点越跑越近，马蹄声也日益清晰地传入耳膜之中。陈宝珠顿觉一阵欣喜。对方似乎有什么急事，赶得很急，转眼间就到了眼前。
陈宝珠也顾不了那么多了，她的心中只有一个信念：一定救活四小姐，这个在伯宁侯府里唯一一个把她当作亲姐妹的人！
一念至此，她也不知哪来的勇气，猛然从道路边上冲上官道，站在官道的正中央。
如果那伙人马不停蹄的话，那就从她的身上辗过去吧。
对方快若闪电般席卷而来，正中央是一匹俊美非凡的白龙驹，其他俱是清一色的黑色高头大马。白马当前，其他马匹紧随其后，如一团乌云般压了过来。
似乎没有料到半道上会杀出个人来，白龙驹的人大吃了一惊，赶忙勒住马头，同时扬手道：“停下！”
只听得马蹄的铁掌与官道地面摩擦的“吱吱”声响，近二十匹马齐齐停在了陈宝珠面前，场面十分壮观。
“你不要命了？”白龙驹上之人怒斥道。
尘土飞扬，迷了陈宝珠的眼睛。陈宝珠揉揉眼睛，朗声道：“不好意思，打扰各位了。因我一个姐妹受了重伤，需紧急回府请大夫医治。而我们的马车又坏掉了，所以肯请各位帮帮忙，把我的姐妹送回府里去吧。”
白龙马上之人尚未吱声，旁边两个铁塔般的大汉却恼了：“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娃娃，居然为了这点鸟事挡了爷们的道，找死！”说完抽出腰间挎着的金刀，对着陈宝珠砍了过去。
陈宝珠想也没想，就抽出了随身带着的宝剑，朝上一挡。
只听得“叮当”几声响过，似有什么东西掉到了地上。
陈宝珠被震得倒退几步，这才勉强稳住身子。
这时，头上传来一个悠悠闲闲的声音：“本王要怎么说你们两个呢？断水宝剑你们也敢对着干啊，看看你们手中的刀！”
两名大汉忙朝自己手中的腰刀看去。见自己的金刀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变成了秃子，光秃秃的只剩下个刀柄，难看至极。
“这，这是怎么回事？！”两名彪形大汉又惊又怒，扔掉自己手中的刀，看向陈宝珠手中那把小小的短剑时，便带上了几分畏惧。
“世间失传已久的断水宝剑，想必各位没听过吧？”白龙驹上之人说话底蕴醇厚，竟然十分好听，“听闻此剑可断水，各位可想而知有多锋利了吧？削铁如泥那自是不在话下。”
两名大汉有些惋惜地看看扔在地上断了两截的金刀，有些不甘心道：“可惜了两把金刀。”
白龙驹上之人脸色一端，无形中便透出一股威严来：“本王的三禁五令如何说的？你们两个倒好，不问青红皂白，挥刀就砍，自己说说，该当何罪？”
两个彪形大汉一惊，忙笑嘻嘻说道：“王爷，我们兄弟俩也没有打算要杀她啊，只是吓唬吓唬她而已，我们兄弟俩本来是诱你的流云宝剑出手的。您看看啊，如果我们兄弟俩如果真的要诛杀她的话，即便是她手握宝剑，也会被我们的臂力震成内伤，哪能像现在这般没事似的上在我们面前呢？王爷你说对吧？”
端坐于马上的“王爷”微微一笑。其实他早就看透了尉迟两兄弟的吓唬人的意图，这才没出手相助的。
他看着面前这位小姑娘手上的闪闪发光的宝剑，微微叹口气：“长虹断水，名剑山庄铸造出来的十把宝剑，排名前两名。本王这枚流云，只能排在第三位了。”
旁边一头马冲了出来。马上一位年轻将领笑着说道：“既然王爷那么钟爱长虹，属下就把长虹送与王爷吧。属下的命都可以给王爷，区区一把剑又算得了什么呢？”
王爷轻笑道：“红粉赠佳人，宝剑赠英雄。本王既然把宝剑送出，又岂会再收回来，你可别小看本王了。”
陈宝珠听着这帮人越扯越远，全然不顾自己拼着命的企求。她忍住心中怒意，收回断水，大声道：“各位，我的姐姐身受重伤，危在旦夕，急需救命，还望各位成全。”
想到自己方才情急之下，用剑相格，不知道是否冒犯了这位什么王爷。她当即跪了下去：“这位王爷，小女子方才多有冒犯，实为情势所迫，为救家姐方出此下策。我乃伯宁侯府五小姐，因发生了一些事情，马车坏掉，我与姐姐被困在这个荒郊野外。望王爷看在家叔与您同朝为官的份上，救家姐一命！至于这把断水，我也可以奉给王爷的！”
沉默了半晌，陈宝珠听得头上传来一阵轻轻的笑声：“敢情珠儿把本王看成那些贪财好色之人了？”
珠儿？
陈宝珠大吃一惊，什么人，竟敢如此亲妮地称呼自己的小名！
她抬起头来，迎面撞上了一双深遂的眸子。
那是怎样的一双眸子，静谧安详， 似蔚蓝的天空般清澈透明，又如碧绿的深潭般深不见底，里面洋溢着丝丝柔情。本是极其陌生的人，却因这一双眸子无形中拉近了距离，仿佛多年的故交一般。
陈宝珠一时之间，竟然有些迷茫。
第一百二十四章 借车
她认得他，他就是先前她们一行人在前往昭武王府的路上，遇到的那个二皇子。
只觉得自己的手肘被人托起，没想到这位尊贵的二皇子竟然下了白龙马，并且亲自走过来扶起自己。陈宝珠倍觉诧异，但心里却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理所当然地享受着这样的待遇，没有丝毫惶恐不安。
怎么会这样呢？
唯一的解释，那就是原主没有留给她的关于五岁前的所有记忆。如果那段记忆，原主能够还给她的话，那她就知道五岁以前，原主与这位二皇子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了。
这个身体的原主到底与尊贵的二皇子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呢？
陈宝珠觉得，自己从来没有像这一刻般，如此迫切渴望要恢复五岁以前的记忆。
二皇子看到陈宝珠一脸迷茫的神色，微微一笑。他是一个清俊的男子，笑起来十分好看，透着一股儒雅的气韵。
他知道这位就是他以前的老师的女儿。在早上见到她之后，他便吩咐下去，要这个小姑娘的全部资料。下午的时候，所有有关这个小姑娘的资料很快就送到了他的手上。
其实，就算不去调查，他也知道是她。她的模样还与以前一模一样，一样的漂亮，一样的机灵，一样的调皮。
他可以给她时间，让她记起他。
他直起身子，正色道：“陈家小姐，你说，你有位姐姐等着救命，是吗？”
终于说到正事上了。陈宝珠马上点头，对着二皇子宁王道：“王爷，事态紧急，我也没有办法。才惊扰了王爷。请王爷务必救家姐一命，小女子不胜感激。”
二皇子宁王微微一笑：“感激就不必了，只要你能记起本王，本王会更高兴。”
他转过身来，对身边的佩着长虹剑的少年问道：“李统领，你的马快吗？”
李云璧含笑道：“王爷怎么不知道我这坐骑本是大宛千里良驹呢？”
点点头：“那好，李统领，你拿着本王的令牌去，让附近粮仓紧急调一辆马车出来，就说是本王办事要用。救人要紧。要快。”
李云璧微微愕然看了一眼宁王，再看了一眼宁王身后那个不怕死的陈家小姐，接过宁王手中坠着黄色穗子的令牌。朗声应下，翻身上马，绝尘而去。
尉迟两兄弟在一旁看着，他们从来就没有看到过宁王对于一个小姑娘的话如此上心，这两个大老粗。憋不住话，在一旁早就嘀咕开了。
一个说：“我说哥哥，你看今天宁王怎么了，怎么一下子这么柔情了？感觉怪怪的。我记得这几年，宁王奉皇上之命平定大宛，那个地方漂亮女子多得是。也没见宁王如此呀。”
另一个点头附和道：“对呀，弟弟说得是，我也看着不对劲啊。难道说。宁王的口味变了，喜欢起此等小女娃娃来了？”
只听“啪啪”两声，一把白羽扇拍到了二人的头上，一个留着几绺细长胡须的中年儒士在马上微侧了半个身子。
尉迟兄弟头被人拍，大怒之下。就要寻肇事者的晦气。抬头一看是吴子用，马上换上一副笑脸：“我道是谁啊。原来是吴大哥。吴大哥以后别用扇子打头了，会把人打傻的。”
“我把你们两个打清醒一些！”吴子用又用扇子拍了二人一下，“你二人再敢乱说话，我让宁王缝了你们的嘴巴！”
别看这个吴子用一副手无缚鸡之力的样子，这人可是足智多谋，人家不兴用武力，仅靠两片簿簿的嘴唇就能置人于死地。所以，尉迟兄弟是绝对不敢惹他的。
尉迟兄弟嘿嘿笑着，果然再不敢多话。
那边，宁王看着陈宝珠，柔声道：“陈家小姐，你的家姐在哪里？可否带本王前去看看？本王手下不乏精通歧王之术的，或许可以挽救令家姐一命。”
陈宝珠看看他身后之人，或粗或壮或文弱，各不相同。想着能跟在宁王身边的人，当然是些能人异士。于是点头道：“王爷，我这就带你过去。”
宁王挥挥手，马上有人让出一匹骏马出来。陈宝珠也不推辞，翻身上马。
她的姿态潇洒利落，一气呵成，在场的众人都有些看呆，这才明白这个小姑娘为何敢拉宁王的驾，果然有些本事的。
一旁的吴子用则看了一眼宁王，再看一眼这名小姑娘，拈须微微一笑。
宁王似乎怔了一下，他从来没有想过，原来自己的珠儿已经学会骑马了，而且还习得一身好骑术，当下微微而笔，也翻身上马。
陈宝珠心急如焚，催马一直往前。不一会儿就看到了清鸳等人。她翻身下马，叫道：“救星来了，四姐姐有救了。”
桂香与清鸳抬起头来，看到来人时，脸色顿时变了，正准备起身行礼。宁王已摆手道：“不必多礼，救人要紧，让本王看看。”
看到一个女孩子竟然受了如此重伤，宁王微拧了眉头，转身朝后面道：“请吴军师过来看看。”
吴子用摇着羽扇走了过来，宽大的衣袖随风飘扬，显示出遇事不惊不躁的沉稳。
他俯下身子，仔仔细细察看了四小姐的伤势，拈须沉思片刻，便到马上取过一个药箱过来。
陈宝珠没有想到宁王的随从竟然随身带着药箱，这说明了什么。她不由担忧地朝着身边这位温文儒雅的男子看去。
似乎洞悉了陈宝珠心中所想，宁王微微一笑：“吴军师医术精湛，他带着药箱子，也是为了以防万一。比如像今天这样的突发事件，不就用上了吗？”
宁王说得极为平淡，丝毫不提自己，令陈宝珠一下子不知道说什么好。她咬咬牙道：“王爷，你是好人，好人一定会有各路菩萨保佑的。”
宁王微微一怔。他有多少年没有听过这样的话了？想到这，他不由微微地笑了。
吴子用果然有一手，不一会的功夫，就帮四小姐的伤口清了创，上了药，并包扎好。
然后，他从箱子里取出一个小瓶来，倒出两个白色的丸子，让桂香给四小姐灌下去。
最后，这位儒士大笔一挥，写就一个方子，替给陈宝珠：“陈家小姐，这是老夫开的药方，你照此抓药，只需三副，包管令家姐伤口痊愈，一道疤都不会留下。”
陈宝珠双手接过，道：“多谢吴先生慷慨相助。”
吴子用呵呵一笑：“不用谢我，谢王爷吧。”
这个时候，李云璧也到附近借来了马车。宁王转向陈宝珠，说道：“这粮仓运粮的马车虽然简陋一些，但胜过没有。这个地方较为偏僻，令家姐又急需回府静养，你们就将一下吧。”
陈宝珠转头看去，见不远处停着一辆很宽敝的马车，简陋说不上，就是与民间租赁的马车一般无二，已经很好了。
陈宝珠感激地望着宁王，道：“宁王过谦了，只要有一辆马车，只要能够快些家姐送回府里去，即便是一台牛车，驴车，我也感激不尽了。何况还是这么一辆马车呢。宝珠多谢宁王的相助之情！”
宁王微笑道：“去吧。”
陈宝珠向宁王施了一礼，转身向马车走去。那里，桂香与清鸳早把昏迷中的四小姐抬上了马车，就等着陈宝珠了。
陈宝珠走了几步，忽然想起什么，重新折了回来，对宁王道：“王爷，前面不远处是一个斜坡，洒了一地的碎琉璃，王爷如果经过的话，要小心一些。”
宁王不由笑了：“多谢提醒。”
陈宝珠再次转身，走向马车。上了马车，放下帘子的那一刹那，见到宁王的目光正朝着自己望了过来，不由觉得心中一阵温暖。
看来，宁王是一个温暖的人。
她一定要找回属于自己的那份记忆。
或许是因为车轮的特殊制造，这辆马车行驶起来十分平稳，即便是有些起伏的地面，也丝毫没有感到颠簸。
里面宽敞明亮，设置更是细心周到，软绵绵的锦缎垫子，坐起来十二分的舒服，丝毫没有硬绷绷的感觉。熏的是茉莉花香味的香片，闻起来整个人都放松下来。靠背的垫子也是经过特制的，靠上去就如在家里边一样。
四周挂着淡紫的帘子，车厢上还挂着几束装饰用的花束。这哪里像是个粮仓的用车，倒像是管理粮仓的高层官员家眷的专用坐驾。
赶车的是一个三十上下的媳妇，精明能干，最重要的是有一手赶车的好技艺。
见陈宝珠眼中闪着疑惑，她也不避讳，道：“这位姑娘，你可是有福气，坐上宁王的专用马车了。近年来，宁王常奉皇上的旨意四处查看粮仓存储情况。为避免太过于招摇，就造了这样一辆马车。放心吧，这车极好，我的赶车技术也请姑娘放心，保证把姑娘与你家姐安全送达。”
陈宝珠放心不少，心里面蕴含着一种说不出的感动，轻轻点一下头：“有劳。”
赶车媳妇再不说话，转过头去，轻轻挥动马鞭，马车载着陈宝珠，还有受伤的四小姐稳稳当当地朝着伯宁侯府驶去。
第一百二十五章 取冰
宁王立于原处，朝着马车远去的方向看着，唇边不由自主露出一丝笑意。
她真的还是以前那个样子，天性善良，慈悲心肠，就算是看到一个蚂蚁也不忍心去伤害。*
他的身后，数十号人骑着高头大马静静地立于他的身后。他们都是他的随从，多年征战建立起深厚的感情，从另一个角度来说，他们都是兄弟。
宁王静静地站了好一会，转过头，对着另一名侍卫道：“狄青，你拿本王的令牌去，到前面看看，是否真的有玻璃洒了一路。如果属实的话，通知这附近的地方官员，命他们马上清扫干净。这条是通往京城的交通要道，堵塞了民众可要有怨言了。”
一名侍卫接过宁王手中令牌，恭声应了，转身而去。
宁王转头看看众人，道：“走吧，回府。”拔转马头，猛地挥了一鞭，白龙驹如闪电般飞奔而去，其他人见状，也纷纷催马跟上。
一时间，烟尘滚滚，转逝间便消失在天地之间。
******
车厢里，陈宝珠坐在马车里面的榻上，把四小姐抱在怀里。清鸳与桂香则在过道处半蹲下来，分别扶住四小姐的身子。一车厢的人神情忧郁，气氛十分的压抑。
四小姐仍处于昏迷当中，只见她双目紧闭，脸色因高热而涨得通红，往日娇艳如花朵般的嘴唇毫无血色，细细的柳叶眉紧蹙着，一副很痛苦的样子。长长的睫毛无力地伏在眼睑上，如果一副楚楚动人的模样，任谁见了都心生不忍。
她的手脚冰冷，却浑身发烫，尤其是额头。十分的烫手。
陈宝珠知道，小孩子尚可，但四小姐已有十四五岁了，这样四十多度的高热，如果不尽快降下来的话，说不定会把她烧成一个傻子。
“冰窖在哪里？”陈宝珠低声问道。
桂香不明陈宝珠要做什么，她想了想道：“在城西的地方，那里是整个京城最大的冰窖，离这里……”她探出头去，看了一下四周。回过头道，“离这里不远，再过去那个转角拐过去就到了。”
陈宝珠马上对赶车媳妇说：“先去冰窖。”
赶车媳妇马上拉紧缰绳。稍微转了一下马头，按着桂香指示的方向驶去。
这个京城最大的民用冰窖位于几株有着上百年年轮的老梧桐之间，一排排列整齐的平房，不起眼，没有什么特别的装饰。只在正中央的大门挂着一个横匾，方方正正地写着两个大字：“冰窖”。
时值早春，梧桐树光秃秃的，有一股萧条的气息。门前摆了一张破旧的椅子，一个年约五十上下的老头穿着土黄色粗布棉衣，正双手抱臂打着瞌睡。
马车“哒哒”而来。那个老头似乎被惊醒了，睁开蓬松的眼睛，看了一眼驶过来的马车。见这辆马车朴实无华。与市井一般的马车无异，便又重新合上眼睛，打算再来一场白日梦。
马车稳稳停住，陈宝珠正要下车，清鸳忙道：“小姐。你看着四小姐吧，我去。”
说完。她跳下马车，朝着那名老头走去。
“给我凿一桶冰来，有急用。”清鸳一个巴掌拍在那个老头的肩上，把那个老头惊得从椅子上蹦了起来。
“你这个小丫头……”老头被惊扰了美梦，实在不甘心，望着清鸳恨恨道，“你们来干什么，要冰啊，没有了。”
清鸳指住正门上那两个字，问到那个老头的脸上去：“你这老头，睁眼说瞎话是不是？那两个是什么字？我不到你这个地方取冰，我还能到哪里去？你以为我没事来烦你是不是？我可是等着救人的，要是赶不及出了人命，你来负责呀？”
清鸳连珠炮似的逼问轰得那个老头作声不得。那个老头苦着脸道：“这位姑娘，不是老头子我不给冰你们，这冰嘛，能值几个钱？只不过这里储存的冰真的被挖光了。”
“挖光了？”清鸳不相信，“这么大的冰窖，地下都有好几层，怎么这么快就挖光了呢？”
老头子苦着脸继续道：“这位小姑娘，我真的没有骗你，你若不信的话，可以进到里面看看。今年的冰本来就存得不多，近段时间各个侯府接连不断地大开宴会，老弄些冰镇什么的，还有研制香料香露都要用到。反正每个侯府来都是一车一车拉回去的。就说那个昭武侯府吧，就拉了近十车回去。这冰窖都挖了个底朝天了，余下的一些碎冰慢慢都融成水了。姑娘想要，老头子也给不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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