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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钞-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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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C一边继续盯着墙上的地图，一边沉声提示道：“那就再说说那个‘野猫’的情况吧！”
赵庆恩此时已被淋漓大汗湿透了，他抬起头望着老C叹了口气，有气无力地回答说：“其实我根本就没见过她，只听说她是一个颇有姿色的女人。”
老C慢慢地站起身来走到了赵庆恩的身旁，望着自己的脚下问道：“你为什么要杀死牛东来？只是为了转移我们的视线吗？”
一问到关于自己的敏感话题，赵庆恩顿时又紧张了起来。他连咽了几口唾沫之后，终于再次开口说道：“除了转移视线，争取更多的时间外，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我从他保管的档案材料里撕下了董建新的照片，怕他发现，这才骗他说我已经知道了那个特务的接头地点，然后下手杀……杀了他……我跟他说这是你秘密交待的任务……”
老C轻轻地叹了口气，走回到桌子旁轻轻地敲打着桌面对赵庆恩说道：“刚才搜查你的同志并没有找到董建新的那张照片。你把它藏在哪儿了？赶紧交出来！”
赵庆恩赶紧撩起了自己的衣襟，但整个人却像遭了雷击一样，猛地呆住了。赵庆恩的衣襟里出现了一个被划破的洞，照片已经不见了踪影。
老C知道那张照片肯定是被脱逃的“锥子”弄走了。想到这一层，老C的眉毛立刻拧成了一个疙瘩。照片一旦进了城，董建新也就等于暴露了，北平城里围绕着印版展开的斗争也会因此而更加复杂起来。
北平城里东交民巷罗姆的印刷车间里，紧张了一整天的人们全都松了口气。新版人民币的印刷已经顺利完成了，那个德国工程师如释重负地把最后一块印版拆了下来，用手里的棉丝仔细擦拭了一番，笑着递给了终于露出了笑容的董建新。
德国工程师看着董建新脸上的笑容，用半生不熟的中国话说道：“董先生，你放心了，我也终于可以躺到床上好好歇一会儿了！”
董建新仔细包好了印版，对工程师和罗姆真诚地说道：“太感谢了，我们会记住你们提供的帮助的！谢谢你们！”
罗姆笑着对董建新说道：“现在道谢还太早，等真的该说谢谢时再说吧。不过你帮我完成了报答戴二小姐的心愿，有时间我倒是应该请你喝一杯！”
董建新听完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罗姆做了个滑稽的表情，转身指挥着工人们继续清理起车间的每一个角落，从人民币上裁下来的纸边儿也不例外，全都被小心地装进了一条麻袋里。
与此同时，在铁甲大队里焦急等待着消息的邹立敬又接到了那个上校军医的电话。在电话里，那个军医说道：“真是清官难断家务事啊！跑去瞎玩的孩子没找回来不说，吵过架的邻居家又来人找茬儿了，真是够心烦的！”
邹立敬知道情况又一次变得紧急了起来，地下党还没找到进了城的“锥子”，军统那边儿却已经闻风而动了。邹立敬紧皱着眉头想了一下，他再次拿起了电话，拨通了自己家的号码。
很快，戴二小姐的声音便从听筒里清晰地传了过来。邹立敬镇定地对她说道：“晚上我要请客，最难请的那位你就亲自跑一趟吧！”
印刷车间里，在罗姆的指挥下，印好的最后一些钞票被迅速裁好，装进了箱子。北平地下党负责人刘仁的通信员和一个戴着近视镜的人，正在仔细地封着箱。贴上了封条的箱子很快就被抬出了车间，装上了院子里的卡车。地下党按照事先的计划，会把这些人民币运到妥善的地方保管起来，等着大军进城后上市流通。
正在这时，戴二小姐急匆匆地赶来了。她笑着对罗姆点了点头，用娴熟的英语攀谈了起来。董建新知道戴二小姐是来接自己的，赶紧夹着皮包走进了车间一侧的办公室里。董建新再次检查了包里的印版之后，便换上了一件长衫，又把一顶呢子礼帽戴在了头上。
被罗姆充作车间的砖房外，刚才拉着那个神秘的女人到处游逛的车夫正在墙根下坐着抽烟，一双贼溜溜的眼睛死死地盯着砖房附近的一举一动。
他看到董建新在戴二小姐的陪同下走出门，上了一辆黑色的轿车。车夫立即站起身来，冲进了一家贸易公司，掏出了一个蓝皮的派司对电话前的一个汉子吼道：“我是军统的，用一下你的电话！”
1949年1月21下午6：38
其实，发现戴二小姐轿车的远不止那个伪装成车夫的军统特务，就在他闯进贸易公司去给“野猫”打电话的十几分钟后，张孝武派在邹立敬家对面儿的特务也把开到了门前的轿车纳入了视线。他们清清楚楚地看见，那辆轿车回到邹立敬家的门前，一个身穿长袍头戴礼帽的人下了车，拎着一个提包头也不抬地走进了门去，而那辆轿车却没有停留，径直向着长安街驶去。
几个监视的特务简单商量了一下，便分头行动了起来。一个跑去打电话向张孝武报告，另一个则骑上摩托车，紧追着那辆黑色的轿车去了。
听到这个情况，张孝武猛地站起了身来，他习惯性地望着墙上那幅蒋介石的肖像，自言自语道：“该是行动的时候了！”
工夫不大，张孝武便带着人赶来了，那个早就等在那里的特务立刻迎了上去，带着谄媚的表情报告说：“站长，人就在里边儿！”
张孝武冷笑一声，赞许地拍了拍那个特务的肩膀，转过身声色俱厉地下达了命令：“马奎，立刻带人冲击去，控制住所有的人！”
早就摩拳擦掌的马奎大声答应着，便带着手下闯进了邹立敬的住处。门口的哨兵正要上去阻拦，却被蜂拥而上的军统特务缴了枪，押进了门房儿。
张孝武从兜里掏出皮夹子，指着里边中共特使董建新的那张照片给负责监视的特务看。还没等他开口说什么，那个特务便回答说：“我见过这个人。”
张孝武惊喜地问道：“你敢肯定？”只要有人亲眼看见这个中共特使真的曾在邹立敬家出现过，那他就可以把这位司令的家搜个底儿朝天，并无所顾忌地逮捕邹立敬本人了。
可那特务被张孝武这么一问反倒心虚了，连连看了几眼那照片之后，口气又变得很不肯定了：“卑职真是说不准……”
指挥着行动队缴了哨兵的枪之后，马奎小跑着回来请示下一步的行动。他下意识地往张孝武的皮夹子里一看，马上大呼小叫地对张孝武嚷道：“这不是昨天在大华印厂里闹事儿的溃军里，那个领头的独眼中尉吗？”
张孝武轻轻地合上皮夹子，揣回了自己的兜里，狞笑着对马奎说道：“这一下子不就全清楚了吗？走，跟我进去！”
客厅里，那个穿长袍的人还不知道外边儿发生的事情，仍在云石面的红木鼓墩上悠闲地喝着茶。当他听见了动静儿抬起头去看时，蜂拥而上的特务已经把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他。张孝武在马奎的陪同下也走进了客厅里，张孝武趾高气扬地拉着长声对那人说道：“转过身来，待会儿你有的是时间喝茶！”
那个人听了果然慢慢地转过了身来，张孝武定睛一看，他哪里是什么中共特使，分明是邹立敬的副官古云豹。张孝武心知又落入了邹立敬的圈套儿，便怒不可遏地问道：“古云豹，你放着军装不穿，打扮得跟个绅士似的，这是唱的哪一出儿啊？”
古云豹闻言站起了身来，带着莫名其妙的表情看着张孝武问道：“我今天是奉命陪夫人的朋友便装外出的，正在等着呢。怎么？换身衣服也要跟你们军统报告吗？”
张孝武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正要发怒，他身边的马奎却恶狠狠地冲古云豹吼道：“你他妈的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是不是？”
古云豹也火儿了，他狠狠地瞪了马奎一眼说道：“你小子有本事找我们邹司令去，跟我一个小副官来什么劲儿呀？”
正僵持着，负责监视的那个特务突然间猛扑了过去，把放在古云豹身边的一个皮包抢到手里，拿到了张孝武的面前。张孝武接过皮包用手一掂，感到沉甸甸的肯定装着重物，便把那个皮包使劲地丢给了马奎，大声地命令道：“打开！”
马奎听了不敢怠慢，接过皮包，“刷”地拉开了上边的拉索，几个人伸过头去一看，打开的皮包里出现了几块金属印版。
第二十四章 一场虚惊
1949年1月21下午6∶38
张孝武发现了古云豹皮包里的印版，心里禁不住猛地一跳，一股难以言传的兴奋顿时涌遍了全身，但他到底还是有了上回的教训，不敢表现得太早，于是不动声色地朝马奎一努嘴儿，依旧用阴冷的目光一动不动地盯着古云豹。
早就按捺不住的马奎可不管这些，猛地窜了上去抓住那个皮包，从里边把印版掏了出来，放在了桌子上。
还没等马奎仔细检查那些印版，一阵吵闹声突然从门外传来，打破了屋里萧杀的气氛。张孝武刚要开口，只见正在院子里警戒的行动队的一个组长气喘吁吁地跑进来向他报告说：“站长，有个剿总的少将处长带着几个参谋硬要往里闯，说话可横了！”
马奎最恨有人挑战军统的权威，便“咣当”一声放下了手里的印版，望着张孝武叫道：“站长，让我去看看！”
张孝武伸手拦住了马奎，依旧不肯移开盯着古云豹的眼神，他头也不回地对身后那个组长说道：“既然人家那么横，就赶紧把他们请进来吧！”
张孝武话音刚落，那个硬往里闯的少将已经怒气冲冲地走进了屋里，他顺手抄过一把椅子大马金刀地往张孝武面前一坐，气哼哼地说道：“张站长你调教的好下属，说话真牛气啊！蒋总裁什么时候给了你们见官大三级的权力？有没有报告，我怎么没听说呀？”
一看这个发脾气的人，刚才还喊着要出去给行动队拔份儿的马奎当时就不吭声儿了，他低下头蔫不唧地直往后缩。张孝武看了一眼那个人，也不禁一愣，赶紧堆起笑脸热情地叫道：“原来是您呀，真是失迎，失迎！”说到这里，他马上拉下脸来，朝跟着郑长海一路涌进来的那几个特务喝道：“你们真是白长了眼睛，连咱们华北剿总的副参谋长郑长海将军也不认识？赶紧退下去，别在这儿丢人现眼了！”
眼看着那几个特务讪讪地朝着郑长海敬了礼默默地退出屋去，原本一肚子是火儿的郑长海也不好再发作了，只得指着张孝武解嘲笑道：“孝武，你这样一来我倒显得有些不自在了，回去跟你那几个手下说说，见了长官别跟吃了炮药似的就行了。”
张孝武连连点着头答应着，他望着郑长海吃惊地问道：“副参座你可是大忙人呀，今天怎么这么空闲？难道是来找邹司令喝酒下棋的？”
郑长海看张孝武笑面虎似的刨根问底儿，心里顿时再次变得不快，脸上却不露声色地淡淡一笑说道：“我们李参座也许倒会有这样的雅兴，我一个跑腿儿的哪有这份闲心？”
张孝武明知接着追问肯定会惹得这位剿总的副参谋长心里记恨，但还是不依不饶地笑着问道：“谁敢让咱们副参座跑腿儿呀？我倒真想听听您这是……”
郑长海白了他一眼，用挑衅的口气笑眯眯地回答道：“孝武啊，这个人你还真惹不起，你问了也没用！”
张孝武听他这么一说，心里已经明白了八九成儿，知道能支使眼前这位爷的除了司令长官一片天和参谋长李世杰以外，就是剿总的那几个副司令长官了。无论拎出哪一个来，他的确都没办法招惹得起。
张孝武一边陪着笑，一边轻轻地走到了古云豹的桌前，看似无意地拿起了一块印版，斜着眼睛一看，果然是华北剿总的军供券的，暗自庆幸自己没有失态，当下便对郑长海笑道：“副参座，见谅！您有什么事儿就赶紧忙吧！南京老A局长一会儿还有重要指示要在电话里传达，我就不陪着您了！”
郑长海站起身来半开玩笑似的看着古云豹身前桌上的印版说道：“张站长先别慌着走，我还是跟张站长您汇报汇报吧！我这是刚视察完防务，李参座让我来这儿把印版取走，张站长您看要不要打电话给参座核实一下，这样大家心里都清楚明白？”
张孝武尴尬地一笑正要解释，郑长海却已经对着身后的副官说道：“你们拿着这些印版先走，省得参座那边等急了，我待会儿等张站长核实完，自己走着回去。”
郑长海这番夹枪带棒的话，让张孝武感到十分难堪与不安。他陪着笑脸装得满不在乎地对郑长海说道：“副参座又拿我开心了，说得我真是无地自容啊！”说完这句话，他马上转过头去冲马奎等人喝道：“你们以后别这么捕风捉影的好不好？什么邹司令家进来了共党的谍报员？赶紧回去！”
不知不觉间当了挡箭牌的马奎赶忙“啪”的一个立正，大声回答道：“站长息怒，我们以后绝不再犯这样的错误，也请郑副参座谅解！”说完对着屋里的特务们把手一招：“没听见张站长的话？全都出去！”
即将返回军统站的时候，张孝武把马奎叫到了身边，趴在他的耳朵边说道：“我们先回去，你领几个精干的人等郑长海走了再回去，逼那个副官交待出邹立敬和他老婆的下落来，听见了吗？”
马奎点头答应着，眼睛里却闪着不解的神情低声问道：“咱干什么不把他那个副官抓回去？到了地下室一上刑，他岂不是……”
张孝武皱着眉头看了一眼悟性很差的马奎，耐着性子开导他说：“咱们要抓的是邹立敬或者是那个中共特使，抓那个小虾米干什么？这岂不是打草惊蛇吗？我也早想连他家的哨兵和仆人全都一股脑带回去审问，可你手里有证据吗？剿总要是过问怎么办？”
1949年1月21日下午7∶19
回到了军统站，张孝武一言不发地站在蒋介石的画像下，吊孝般一动不动，心里打翻了五味儿瓶似的很不是滋味儿。张孝武想不明白，自己既不是白痴，也不是贪财好色坏了事情，怎么就始终处在下风？是邹立敬有什么过人之处，凡事均是先知先觉，还是自己在哪个环节上出现了漏洞？
张孝武老僧入定般苦思冥想地站着，他的秘书连大气都没敢喘，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正在门口为难。正在这时，张孝武桌上的电话突然间响了起来。一看电话响了，秘书赶紧冲过去拿起了电话轻声问道：“你找谁？”
电话的听筒里，一个女人神秘兮兮地反问道：“我找你们张站长，你又是谁？”
秘书猜不透对方的来头儿，只得捂住听筒望着张孝武轻轻地叫道：“站长，您的电话。”
张孝武伸手接过电话，刚听了一声就知道是“野猫”打来的，连忙挥手指了指门口的方向，秘书赶紧知趣地敬了个礼走了出去。
“野猫”颇为得意地问道：“站长阁下，您是不是已经抓到了那个中共特使？”
张孝武无可奈何的回答道：“经过缜密的调查证实，那个人的确出现过，目前正在追查中。”
“野猫”放肆地笑着告诉张孝武：“我看您还是先别在调查上白费心思了！”
张孝武怒道：“那按你的意思我该怎么办？”
“野猫”好像感到了张孝武的怒火，仍旧咯咯地笑着回答道：“张站长别急呀，我向您通报一个重要的情况吧！据我侦察，那个特使和戴二小姐一起出去了，您赶紧布置封锁出城的通道吧！不过还有件更紧急的事儿，他们把印刷的地点选在了东交民巷的老德国领事馆后面。一个叫罗姆的商人正在那儿转移印好的人民币呢，您赶紧赶过去堵截吧。”
这个意外的消息令张孝武兴奋不已，他愣了一下正要开口道谢，“野猫”却已经挂上电话。
这个消息虽然来自让张孝武嫉妒的“野猫”，但还是让绝望中的他如获至宝。他猛地推开门来到了楼道上，大声叫道：“集合！马上集合！”
刚回到自己的屋里消停了没几分钟的特务们听了浑身一震，赶紧再次冲出门来站到了楼道里，快步涌到了张孝武的面前。张孝武一看手下已经动起来了，便迫不及待地对走廊上的特务下达了命令：“让在家的人统统带上武器，紧急登车！”
先跑出来的特务从张孝武的神情上嗅出了事情的紧迫性。他们赶紧转过身大呼小叫地把所有能出外勤的同伴全都招呼了起来。最多也就是十分钟左右的样子，军统站的人全都被动员了起来，行动队的特务已经在院子里发动起了摩托车，其余的也都上了吉普，做好了出发前的准备。
张孝武快步走到了自己的轿车前，他把手一挥大声命令道：“东交民巷老德国使馆后院的印厂，出发！”
1949年1月21下午7：32
一片天和李世杰漫步在哨兵林立的中南海湖畔。一片天心事重重地望着眼前显得格外荒凉萧杀的景象，轻声叹了口气，叫着李世杰的表字，颇有感触地说道：“北屏啊！你看眼前这枯藤老树昏鸦的景象，真是让人备感凄凉。”
李世杰苦笑着，接着一片天的话茬儿说道：“岂止是宜生兄你一句‘枯藤老树昏鸦’便能道得尽的？我看你手下的几十万军队也已经是到了‘西风古道瘦马，断肠人在天涯’的地步了……”
一片天听了慢慢抬起头来，他望着茫茫的天际，仿佛是自言自语般地说道：“想当初我少年从军，一心要报效国家，谁想到如今却是困守孤城！”
李世杰轻声说道：“宜生啊，1927年你率部坚守平绥铁路上的重镇天镇，宋哲元的几万雄兵围困三个月也未能将天镇攻下，那时候你守城的才能就不一般。北伐时你在张作霖的重兵围攻中又把弹尽粮绝的涿州守了百日，震惊了全国。就因为你是这样一位出了名的守城将军，老蒋才想让你再现当年的神话啊！”
一片天深深地看了李世杰一眼说道：“委员长错了，当年的战绩早已经一去不返，那样的功勋是绝难再现了！共产党多次劝我接受他们的和平主张。唯有如此，才能使北平这座古都珍贵的历史建筑完好地得到保存，才能让二百万市民的生命和财产免遭兵燹。眼下再用咱们的铁篦子梳理北平凋敝的民生怕是不妥。”说到这里，一片天不由得低声吟诵起著名的楹联来：“‘一代兴亡观气数，千古江山傍庙旁’，这次只怕是蒋公气数要尽了……”
李世杰从一片天的话里听出些意思来，知道这位将军正在考虑着共产党提出的和平主张，赶紧小声地赞许道：“要真那样，您可就给数十万官兵指了一条生路啊！”
一片天背着手径自向着前方走去，忧心冲冲地叹着气说道：“蒋公对我不薄，那样就太对不起他了。”
李世杰紧走两步问道：“那些印好的军供券怎么办？”
一片天仍就头也不回地答道：“就让邹立敬找个稳妥的地方先储存起来吧。”
张孝武做梦也想不到会在老德国领事馆前遇到了难以逾越的鸿沟。
正当军统的人大声喝令铁栅栏后的外国门房儿开门时，那个看上去穷气冒老高的老外居然毫不害怕，用生硬的中国话对张孝武说道：“等等，要进来必须让管理委员会知道的！”说完便转身去打电话了。
张孝武知道，这里原属德国大使馆的财产，国府南迁后仍旧是属于德国大使馆所有。后来德国战败，德国的这份产业便落到了友邦美国、苏联等国联合共管的使团委员会手里，虽不是使馆，但也很容易引起外交纷争。为了不致于被扣上一顶无视国际公法的大帽子，他只得耐着性子对身边的外勤处长说道：“让他请示去吧，先把这里紧紧围住再说！”
外勤处长领命之后马上采取了行动，几十名特务每隔几米一个，把老使馆严密地监视了起来。对于这种突然出现的尴尬局面，张孝武心里倒不是很着急：不仅现在老使馆不可能有人进出，就是作为重点目标的那间砖房也是尽收眼底，里边的人显然已经没办法再做手脚了。
大约过了不到五分钟，国际管理委员会的官员就来了，这是一个个子高高、满脸傲慢的英国人，身边跟着一个穿着粗花呢西装的翻译。
还没等张孝武开口说明来意，那个英国人便滴里嘟噜地说了一大通。从他那不耐烦的表情上不难看出，他根本就没把站在他面前的这位军统将军放在眼里。英国人的话音刚落，那个翻译就传声筒似的对张孝武说道：“这位是大英帝国的杰克先生，是国际管理委员会的官员，他想问问您为什么要带兵闯进这里？”
张孝武指着铁栅栏中的砖房说道：“尊敬的杰克先生，我是负责情报的官员，无意冒犯你们，只是那座砖房里正在进行着损害本国利益的事情，我们要进去检查，请您务必通融！”
谁知那个叫杰克的老外听了张孝武这番措辞很谨慎的话后反应十分强烈，他挥舞着手臂大声叫了起来，屋里哇啦的不知道说了些什么。那个翻译告诉张孝武：“杰克先生说了，如果你们非要进去，必须先得到有关方面的许可！没有国际管理委员会的准许，谁也不可能跨进这里半步。他将尽力阻止你们这样粗暴地践踏国际公法的行为！另外，他还要为此事向中国政府提出抗议……”
就在老外杰克拦住张孝武的时候，在邹立敬的家里，古云豹把军需券的印版一一验证后还给了郑长海的副官，并亲自把他送走了。
奉命躲在门口附近的马奎鬼魂般地冒了出来了，不由分说地用枪指着古云豹阴阳怪气地坏笑着说道：“古副官，我想你是个聪明人吧？要知道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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