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罪档案系列-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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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露需要安慰,再没有谁,比欣宜更会安慰人。这个,我自愧不如。

我拖着欣宜的滑雪板,往自己的房间走,谷伊扬上来,照单全收,陪着我往客房走,黎韵枝蹙着眉,幽怨地看着。我想对谷伊扬说,你不必这样。转念一想,我也不必这样。看着外面世界末日般的天气,知道我们已经断了电、和外界失去联系,谁想和谁走在一起,大概是我们能享受的唯一自由了。

到了我和欣宜合住的客房里,谷伊扬终于开口道:“我有一种很不好的感觉。”

我说:“同感同感。没电、没通讯、没交通、食物缺乏,谁要有好的感觉,那是叫没心没肺。”

谷伊扬苦笑一下说:“我是说真的,最主要是成露的那张照片,太诡异了。”

“我看多半还是罗立凡干的无聊事!既然感情已经不在,真不知道他来干什么!”我恨恨地说。

谷伊扬低下头,过了一阵才说:“人心是个很复杂的东西。”

是啊,我这个心理学专业的好像不知道似的。我柔声说:“我没有影射你的意思,真的。”

他说:“我知道,你从来不是这样的人。我只想说,我和小黎之间……”他又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我勉强一笑:“你不用说了,你们之间怎么样,和我无关。其实,都过去快半年了……”时间可以治愈一切,也可以毁掉一切。

谷伊扬识时务地改了口:“我刚才在外面说的,也是真心话,我认为我做了一个非常错误的决定,租了这套木屋。所以无论简自远怎么说风凉话,我无言以对。谢谢你对我的维护。”谷伊扬盯着我,那目光,是我想见、但怕见的温柔。“你的头痛,好些了吗?”

我想说,没有加重就不错了。但我不愿增加他的负疚,只是笑说:“还好。”

我从来没有过慢性头痛或偏头痛的问题,但自从住进这座木屋,我就开始了持续性的头晕和头痛。

我不是唯一的“受害者”:自称连石头都能消化的谷伊扬,住进木屋第二天开始上吐下泻;本来就相当情绪化的成露,变成了新版林黛玉,泪水成了每日必修;永远在挑剔的简自远,像是得了躁狂症,见到任何人任何事,都要狂吠一番;罗立凡抱怨连连失眠;就连欣宜,永动机一样的滑雪宝贝,有时候也会抱怨乏力感,而且,不是高地缺氧胸闷气不畅的那种乏力,而是那种感觉晕晕乎乎的乏力感。

从这点看,住进这座木屋,也许真的是个莫大的错误。

谷伊扬说:“你看上去,还是有些憔悴。休息一下吧。”

我点头:“是感觉还有点没睡醒的样子。我想再打个盹儿,希望醒来,不会发现再有人消失。”

只是拙劣的玩笑话,没想到成了一句拙劣但恐怖的预言。

谷伊扬离开的时候,欣宜回到屋里,开始细细擦拭滑雪板和滑雪鞋——这是她的习惯,每次滑完雪后一定要做的修行。

然后我渐渐睡去。

狼嚎般的风声、时轻时重的脚步声、各个客房时开时关的门声、忽远忽近的低语声,汇成毫无乐感的交响,更无法充当一个头痛欲裂者的催眠曲。我躺在床上,昏昏沉沉,似睡非睡,偏偏梦魇不断。

无脸的长发女,穿着成露的睡衣游走;撩起遮脸的长发,却是黎韵枝的俏颜,满面是血!然后是谷伊扬的脸、罗立凡的脸、成露的脸、穆欣宜的脸……还是那张照片,那张合影,所有人的脸,都只剩下了骨架,鲜亮滑雪衫的上方,是一只只骷髅,黑洞洞的眼眶无底。

这样的脸,居然还在说话:“食物!怎么分配剩下的食物?”

略尖细的男声,口臭。

简自远!

“大家一起来决定一下,怎么分配剩下的食物!”

无聊,我在梦里想。食物固然重要,但生死存亡更重要。

为什么会有生死的顾虑?别忘了,这只是一个梦。

怎么会没有生死的顾虑?横梁上垂下来的那头黑发,披面而来,遮住了我的视线。

我的视线?

我高高在上,俯视着“众生”,却丝毫没有做上帝的感觉。我只是个被吊死的冤魂,而已。

但我可以看见身下的一切,我可以透视出每个人都心怀鬼胎。我可以看出罗立凡要如何摆脱成露;我可以看出黎韵枝要如何锁定谷伊扬,成为他生命的一部分;我可以看出简自远要如何使自己成为最后一个幸存者;我可以看出穆欣宜要如何快乐至死;我可以看出成露……我那单纯娇纵又脆弱的表姐,她要干什么?

她为什么在午夜游走在木屋门口?她为什么对着窗外黑暗中的漫天风雪发呆?

然后,她倏忽消失。

再次出现的,却是欣宜。

欣宜抱住了我,摇着我,像是在绝望地摇着一具已经毫无生气的尸体。

醒醒,那兰你醒醒!

我醒过来,面对的是泪流满面的欣宜。

在最风雪阴暗的日子里都阳光满溢的欣宜,如果她忽然泪流满面,只有一个可能,这世界真的要毁灭了。

我的头还晕沉沉,脑底还在隐隐作痛,我问她:“怎么了?你这是怎么了?”窗外似乎是暗淡晨光,或许是傍晚,说不清。

“成露……”欣宜哽咽着说不下去。她穿着睡衣,头发略凌乱,显然是刚睡起不久。

我的心一阵大乱:“成露怎么了?”

“失踪了!成露失踪了!”

头剧痛。

成露,失踪了?

随后,在我脑中,冒出的却是另一个名字。罗立凡!

成露的失踪,最先要盘问的,当然就是她的丈夫罗立凡。

第十章 露失楼台

依我对成露的了解,她不会在这样的天气里独自出门去寻找下山的路,更不会有兴致去做雪上运动。她的消失,是真正的失踪。

就像在我梦里看到的她,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跌跌撞撞地赶往成露和罗立凡的客房。这短短的二十几步里,我逐渐明白,自己的确昏睡了将近整整一天。这座木屋,似乎有着一种邪恶的魔力,改变着每个人,如果我的头再这样痛下去,如果我再这样噩梦频频地昏睡下去,疯掉几乎是必然的。

或者说,精神病的病程已经开始了?

成露和罗立凡的客房里,所有的人都在。罗立凡坐在床边,一日不见,仿佛年长了二十多岁,十足成了一位中年人。他的浓眉紧锁,额头上皱出深深的纹路几许。他的目光,现出从未有过的呆滞——他素来以灵活著称,家里家外都是如此,才会有今天事业上的“辉煌”和成露的不幸。他的头微低着,那份熟悉的自信似乎抛在了雪天之外。

他面如死灰,仿佛挣扎在死亡边缘。

或许,只是屋里缺少灯光的黯淡效果。

我立刻想问:“你难道是合衣睡的?怎么整夜过去,还穿着出门的衣服?”赤裸裸的质疑。我随即注意到他脚下的靴子微湿,知道他一定去过户外。他身边的谷伊扬也同样穿着外装,靴子上也湿了一片,联想一下,两人一定曾共同在木屋附近搜查成露的线索。

见我来到,没等我发问,罗立凡主动开口,应该是说过不止一遍的一番话:“昨晚,和伊扬一起喝了点酒,基本上是空腹喝的……我们的食物本来就不多了……大错特错的决定……我酒量本来就一般,很早就在沙发上昏沉沉睡了。一口气睡到凌晨六点多,起来回到我们屋里,才发现露露不见了。”

“昨天晚上呢?你睡觉之前,成露在哪儿?”我问道。

“我睡觉前,还看见她在电脑上玩游戏。我劝她省着点儿电吧,她还说,又上不了网,省着能有什么用呢?还不如及时行乐。”罗立凡艰难地叹出一口气,“好像,那是我们两人之间,说的最后一句话。”

最后一句话,也是争执抬杠。

硕大的疑窦明摆在我面前:“你为什么在沙发上睡?为什么好端端的不在你们的客房里睡觉?”

这回,在场所有人都惊诧莫名地看着我。

我隐隐觉得不妙:“怎么了?”

罗立凡摇摇头说:“你不是在开玩笑吧?上次大吵过一次后,我和成露分开睡已经两宿了,这两天晚上我一直睡在沙发上,这里所有人都知道,你也知道的呀!你还看到过我!”

“真有这样的事?”我揉着太阳穴,手指下是无力的脉动。

谷伊扬说:“这个倒是真的,我可以作证,这两天晚上,立凡的确是睡在客厅里。”

“我也可以作证,”简自远也说,“昨晚我照例失眠,出来在客厅散步的时候,罗老弟鼾声动地。”

为什么我不知道罗立凡和成露“分居”的事?我的记忆去了哪里?

我开始环顾客房:“你们里外都找过了?”

谷伊扬说:“每个房间都看过了。基本上可以排除她藏在木屋里……”我皱眉、摇头,成露再小孩子气,也不会在这种时候玩捉迷藏。谷伊扬指着地板:“尤其,我们发现,她的拖鞋留在客房里,但是她的靴子却不见了。”

“表明她一定出去了?”我喃喃地说。或者,她穿着雪地靴“藏”在木屋里。

谷伊扬点头说:“我们也是这样猜的,她出去的可能比较大。立刻又在木屋外仔细找了一遍。昨天下午雪停了一阵,但到了晚上,风雪又加剧了,我们打开门的时候,平平白白一片,一个脚印都没有。想想这么大的雪。只要她出去超过一个钟头,就不会有任何脚印留下来。”

如果成露走出门,睡在厅里的罗立凡是否会听见开门关门的响动?那也要取决于熟睡的程度。

我说:“听上去,你们好像认为,她是自己主动出门的?”

罗立凡说:“当然不是,我大概是最了解露露的……”

真的吗?我几乎就要脱口而出。尖酸和讥嘲永远不是我的强项,但我骤然失去了心爱的表姐,焦虑快要将我推向失态。我还是忍住了,我知道这个时候的关键,不是拌嘴和空洞的猜疑。

罗立凡继续说:“我了解露露,在什么样的环境里,她娇小姐的性子不会变,所以,在这样的天气里,尤其在一片漆黑里,一个人走出温暖的木屋,绝对是不可思议。”

欣宜小心地问:“你的意思,成露她……她可能是被害?”

谷伊扬摆手说:“这个结论下得为时过早。刚才我和立凡用铁锨在附近的雪里探过,没有发现尸体。”我皱着眉想:这样做远非高效,但至少表明没有被抛尸在门口。

天哪,难道要真的做这样的假设?

罗立凡抬起脸,环视众人,他的脸色,还是那么苍白,却保留了一丝常见的果决。他说:“我睡得沉,没有听见任何响动,甚至大门打开的声音,所以你们晚上要是听见、看见什么,可以谈谈。”

我立刻想到那个梦,那个倏忽消失的成露,午夜徘徊在木屋门口。我几乎就要开口提到愚蠢的梦境,清晨带给我的一点点清醒还是让我守口如瓶。

对罗立凡的问题,众人都缓缓摇头,不知为什么,有两个人的目光望向我。欣宜和简自远。那是种欲言又止的目光。

为什么都看着我?

罗立凡又一叹:“这么说来,露露的消失,真是奇迹了。没有出走的理由、没有挣扎、没有痕迹,就这么消失了。”

欣宜冷笑说:“没有出走的理由?你们之间,好像不是风平浪静吧。”知我心者欣宜,她说出了我的怀疑。

“你是什么意思?!她如果真要是生气出走,不知道有多少次机会,为什么要在这大雪封山的夜里?”罗立凡硬生生地顶回。

我看着罗立凡:“你们之间的问题,我们都能多少看出来一些,但是,还有很多我们看不出来的,只有你们自己知道的,是不是会和她的消失有关?”那冰冷的声音,好像不是发自我的声带。

罗立凡一凛,盯着我问:“你是什么意思?”

我淡淡说:“我只是想找到露露。而且我相信,你,知道我是什么意思。”

第十一章 真相恶

这套别墅木屋一共四间客房,一个客厅。其中的两套客房里直接带了卫生间,另有一个公共卫生间在走廊里。最初,简自远和欣宜是最先登记入住的。简自远当仁不让地占了一套带卫生间的客房,后来还是谷伊扬将他的东西都扔了出来,让我住进去。我想将这套条件好点的客房让给欣宜,欣宜不肯,两个人谦让了很久,才决定还是欣宜住。另一套带卫生间的客房很自然地由成露和罗立凡居住。谷伊扬和简自远合住一间客房;我和欣宜各自住一间客房。直到后来黎韵枝出现,我才又搬进欣宜的客房。

听上去是有些复杂,典型的世上本无事,庸人自扰之。

入住后的头天晚上还没有黎韵枝,只有成露和罗立凡、谷伊扬、欣宜、简自远和我。木屋里有度假村提供的袋泡茶,安顿下来后,我美美地泡了一杯热茶,身心舒畅。天黑下来后,所有人一起坐“木屋专线”的缆车下到半山腰雪场接待大厅附近的饭店聚餐、K歌,纵横阔论天下。雪场度假村的主餐厅规格不凡,金碧辉煌,墙上除了名家字画外,还有雪场度假村集团老总和各路影视明星的签名合影。罗立凡对这位老总的背景饶有兴趣,谷伊扬说这位老总叫孙维善,本县人,是位活动家,不知从哪里拉来一批资金投建了雪场度假村后,为富且仁,捐款建校,口碑很不错。成露冷笑说:罗总是不是要和孙总订个商务见面的约会啊?罗立凡不和她争辩。

继续聚餐、K歌,众人酒兴高高地返回,坐在缆车上,仰望深蓝天幕上的星星,也许是因为高山之巅,拉进了距离,星星们看上去好像就在头顶,伸手可摘。只不过它们一点也不可亲,只是冷冰冰地看着我们这群半疯半痴的年轻人。

不知为什么,我只依稀记得,那晚聚餐的时候,我极度兴奋,大笑大闹。这样的撒疯,如果是成露,属于家常便饭,对我来说,算是激情燃烧了,好像骤然回到了快毕业的那阵,一群没有了学业牵绊的姐妹,在学校各处“淘野”。我还记得,兴奋中的我竟然也和谷伊扬说话了,但肯定没有说任何动听的情话绵绵,是谩骂,还是冷嘲热讽,我真的记不起来,也不那么重要了。

玩得最疯的,当然还是成露。她爱唱歌,是整个包厢的麦霸。她一边唱、一边喝当地的特产“延春大曲”。她能喝,也能醉。坐在缆车上时,她已经酩酊,她勾着罗立凡的脖子,问他,今晚你爱我不?罗立凡有些尴尬地说,爱。成露随后一阵怪笑,说,那你明天是不是就不爱我了?

可爱的女生,醉酒的时候也会比较无理;平时就比较无理的女生,醉酒的时候就是混世魔王。

印象中,那是成露最后一次尽兴快乐,之后的这几天里,她的情绪一天比一天消沉,眼泪一天比一天汹涌。

我和罗立凡一起扶着成露到了客房,将她安顿在床上。那时成露居然还在哼着歌,只不过调子已经走得面目全非。我跟她说了晚安,准备走出门的时候,却被罗立凡一把抓住了手臂。

我这时已没有那么亢奋了,只是一阵警惕,怒视他说:“你这是干什么?”他难道真的变成了那种人?想到成露曾说起,罗立凡原先不同意出游,听说我要同行,才改变了主意。难道……我不由一阵阵恶心,头开始隐隐地痛。

罗立凡依旧擅于审时度势,很快送开了手,歉仄地苦笑说:“对不起……我……只是有些话,不知该对谁说。”

我想,对谁说也不要对我说。但他的眼中,似乎有一丝很难假装的苦痛。我向床上瞥了一眼,成露仰面朝天,已经发出了均匀急促的鼾声。

“你想说什么?”我小声问,“我知道你们两个,感情上可能有些问题,但是婚姻里头的事,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我呢,基本上会站在婆的一边、露露的一边,有所偏见地看问题。”

“谢谢你这么坦率。”罗立凡又苦笑一下。“没错,我是想谈,我和露露之间的事。”

我说:“我洗耳恭听。”

罗立凡说:“希望你不要先入为主。这会和你的性格不太吻合。”

“你很了解我吗?”话出口,知道不妥。

四目交接,罗立凡轻声说:“你应该知道的,我其实比很多人都更了解你。”他低下头,定了定神,又说:“无所谓了,本来就不打算说服什么的,只是想告诉你一些真相。”

“让我猜猜,你是不是想说,你虽然身为高管,时不时出入声色之地,但洁身自好,很干净?”也许是看成露醉得不成样子,我下意识地代替她进攻。这和我平日风格大相径庭,也许,那突如其来的亢奋感最终还有些残余在我体内,只能怪这奇异的木屋。

罗立凡耸耸肩说:“洁身自好谈不上,逢场作戏总是有的,人在江湖什么的,我没有必要抵赖或辩解,但成露也并非不食人间烟火,离社交名媛也差不太多了,所以她其实比谁都理解我的情况。我们俩之间最严重的问题,并不是因为我有了小三小四,那只是露露释放的烟雾弹,真正很难继续和谐下去的原因……你很聪明的,我讲了这么多,你应该知道了吧?”

我说:“你太高估我了,其实我越听越糊涂了。”

罗立凡盯着我的脸看了一阵,大概没看出我是在装糊涂,说:“我们很难再生活下去的最主要原因,是因为她有了外遇。”

如果说刚才我多少还是有点装糊涂的成分,此刻听到这句话切切实实从罗立凡嘴里说出来,我还是一阵心惊。

我该相信谁?

“你说一,她说二,我该相信谁?”我问。

“你当然会相信成露,但我问你,她说我有小三小四,她说看到我公司的专用手机里一片风花雪月,但有没有给你看证据,看实物?”

我暗叫不妙:“难道,你可以给我看什么证据?实物?”

“如果你想看的话。”

“我不想看,你给总结一下吧。”我的头更痛了。

罗立凡张嘴准备说什么,但还是闭上了,摇头说:“算了吧,真相伤人,尤其今晚上大家都玩儿得这么开心,还是暂时不败兴了。”

我冷笑说:“你欲擒故纵?”

罗立凡也冷笑说:“你聪明得吓人,而且还没有学会掩饰。等你学会掩饰后,就更可怕了。”他走到一个皮箱前,摸出了一个带拉链的塑料文件夹,打开,里面摸出几张照片。

我的手脚突然变得冰冷。

照片本身质量不算高,略模糊,显然是偷拍的,但可以看清照片上的男女主角。男的宽肩长发,女的丰姿娇容。

男的是谷伊扬,女的是成露。

沉默了一阵,我说:“这不算什么吧,他们本来就认识,也许聚在一起,商量这次出行呢。”但明知这是个不攻即破的借口。数张不同的照片上,两人的着装,季节不同,从初秋的单薄衬衫,到冬日的厚重大衣,两人在不同时间、不同地点见面,款款而谈。甚至有一张,成露的手,搭在谷伊扬的肩头。

这半年来,成露和我通过数十次电话,除了谷伊扬刚到北京时一起吃过一次接风宴,之后,她从未提及两人再见面。

屡次见面。

或许,这很自然地解释了,为什么谷伊扬到北京不久,就和我断了联络。

罗立凡说:“都是老相识,见面本来无可指摘,只不过,这几次见面,成露一次都没告诉过我。而且,这也只是我怀疑的时候临时找人跟踪的,我忙起来的时候,没有起疑心的时候,还不知有过多少次。”

我还在错愕中,在深深受着搅扰伤害中,居然还在替成露反攻:“也许,如果你不派狗仔队跟踪,她会对你更坦诚些。”

罗立凡的呼吸开始急促起来:“我还能怎么样?是我太痴心,我不想失去她,才会在感觉到她有移情的倾向时,去跟踪观察她。你以为,我做这一切,很自豪很有快感吗?”

我还是没能消化刚才的见闻,目光呆呆地在照片上胶着了片刻,推回给罗立凡,问道:“那你为什么要到这里来?如果仅仅是想告诉我这些破事儿,完全可以在电话里,或者在江京……”

“我希望得到你的帮助。帮我,让成露再回到我身边。”罗立凡的眼中,是无法质疑的诚恳。“这是最好的时机。出游在外,休闲的环境,不像在北京,或者回到江京,太多世俗的干扰。你是我见过,最善解人意的女孩子,说话一直很有说服力,成露也最听你的。”

“但你有没有想过,谷伊扬……另一个‘当事人’在场,你难道不怕越来越乱?”更不用说,谷伊扬和我之间的那段往事,乱上加乱。这样的乱,我实在无力奉陪。

“一点也不会!我在想,谷伊扬除非脑子里进了猪油,不可能对你没有留恋,他见到你以后,一定会知道自己做了多么愚蠢的事,一定会想方设法赢回你的感情。”

原来,我是一个中介,也是一个道具。

如果罗立凡说的一一属实,我会为他对成露的真情感动。问题是,我能不能相信他?

仿佛看出了我的犹豫,罗立凡说:“我说的这些,你只管去问成露,或者谷伊扬,我不怕和他们对证。”

我说:“我至少相信,你的照片应该不是假的,至于他们之间的事,机会合适的时候,是应该弄清楚。我想,最终也会有一个明确的交代。当时成露说,要我来的原因,也是希望能和你复合。你们两个想到一块儿去了,还有什么不好办的?”我只是奇怪,既然都一心想复合,为什么两个人还是一副貌不合神又离的样子?或许,只是两个人的骄傲,阻止着进一步的沟通?“我会尽力帮你们,但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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