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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三国之静水深流-第10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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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嘉无声地摇摇头,眼看着蔡妩好久不说话。

蔡妩正被他表现弄的有些发懵时,郭嘉却伸手一把将她带回了怀里,一手环着她肩膀,语气沉缓而郑重:“阿媚,我答应你,等待天下平定,我们立刻回榆山。再也不理这些乱七八糟的事。”

蔡妩眨了眨眼,最终还是在脸上露出了满足的笑容。她抱着郭嘉的胳膊放心地合上眼睛,沉入梦乡。迷蒙中,她听到郭嘉在她耳畔轻轻地说:“十年。阿媚,再给我十年时间。十年后,天下平定,我陪你走遍所有你想去的地方。”

蔡妩蹭了蹭他手臂,没有睁眼,只是迷迷糊糊地点了点头。郭嘉见后,眉目弯弯地笑了笑,给蔡妩掖好被角,自己也闭目睡觉去了。

主母解决了心头最大的纠结事,让军师祭酒府的夜色都显得朦胧安逸。

可是在不远处的司空府里,灯火通明的大厅却显出一派压抑和寂静。主位上曹操披着衣服,脸色难看,厅正中,一个浑身伤痕,衣着狼狈的青年人正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给曹操讲述董承受诏,密约吉平杀掉曹操的事情。

曹操神色冷峻地听他把话说完,然后眯着眼睛,声音威严:“秦庆童,你今日之言可是属实?”

被叫秦庆童的家仆磕头如捣蒜:“司空大人明察,小人所言句句是真。小人亲眼看见董国舅他私下从怀里掏出过一封陛下写的血书给吉平看。吉平看完,就咬指为誓,说要帮忙除贼呢。司空大人若是不信,小人可现在就领司空大人前往车骑将军府搜查。”

曹操眯起眼睛:“搜查自然是要搜查的。只是孤想知道,孤的悬赏文榜张贴出去这么多天,你为何不早来投报?”

秦庆童神色一僵,抖着身子低下头:“司空大人容禀:小人和小人只有定情的表妹原本皆在车骑将军府为奴,可是有一天,董国舅看中小人表妹的美貌,就强行霸占了小人的表妹。小人心中……”

不等他说完,曹操就不耐地挥手打断了他:不用听他也知道了,这是一宗因私通事发而叛主的事。什么表妹,到底是与表妹定情属实,还是偷情属实,实在不是他想知道的了。

曹操皱着眉,跟身边值夜的许诸说:“仲康,即可点齐兵马,速去搜查车骑将军府。孤要看到这秦庆童所说的血书!”

许诸不敢怠慢,赶紧领命走人。而留下的秦庆童则在曹操不耐烦地挥手手势中,被一旁亲兵拖了下去。在离开的时候,秦庆童还在继续跟曹操辩白:“司空大人明鉴呀,小人所说,当真是句句属实的。”

“拖下去!”曹操手一劈,脸上显出一种厌恶:他不讨厌投诚,也不讨厌告密者,。但是他讨厌这样颠倒黑白,反复无常的小人。

虽然是小人,但是秦庆童告诉曹操的情报确实句句属实的。不管是处于求存心里,还是处于报复心里,秦庆童把关于董承的事,以及他藏血书的事统统都说了个详尽。所以等到许诸带着人冲到董承的家里时,几乎没费什么劲儿就把血书翻腾了出来,但是让曹操惊讶或者说惊喜的是衣带诏下面居然还签着几个同谋者的名字:长水校尉种辑,昭信将军吴子兰,工侍郎王子服,议郎吴硕皆在其列。这下子不用费尽心思找同谋了,全在上头明摆上了。

曹操抖着手里血书,冷笑着看着董承。董承基本上是被从被窝里揪扯出来的,身上只着中衣,在深秋的寒风里冷得瑟瑟发抖。可是在对上曹操的时候,又倔强地挺直了脊背,一副绝不示弱地样子。

曹操瞧了他一眼,冷笑着回身:“带吉平上来与他对质!”

董承眼睛一眯,抿紧嘴扭过头不看曹操。完全当曹操不存在的样子。

而等到吉平被带上来的时候,董承才露出一丝动容:他嘴角蠕动了下,看着浑身浴血,全是邢伤的吉平,眼中闪过浓浓的内疚和歉意:“吉大人,董承连累你了。”

吉平没说话,只是满色平静地看了看他,眸中有一丝失望:不多,却足够让他旁边曹操看清。曹操冷着脸跟吉平说:“是不是董国舅让你行刺于孤?”

吉平照旧义正言辞指着曹操怒骂:“奸臣贼子,人人的而诛之!曹操匹夫,祸乱朝纲,弄权维私,国之大贼也!今臣不能与国家除贼,实乃天数!”

曹操闻言脸色一冷,刚要开口让人把吉平嘴巴堵上,却见受刑多日,早就是遍体鳞伤的吉平不知从哪里来了力气,居然一下子挣脱了身后押着他的两个兵士,冲到台阶前,趁着众人愣怔之际对着皇宫方向拜了两拜,然后就跟要失贞殉节姑娘一样,头也不回的撞到了台阶上。

等到有人反应过吼出“拉住他!”时,吉平人已经头破血流,断了呼吸。

曹操脸色难看地盯了会儿吉平的尸体,然后手一扬,对着身后人吩咐:“全部带走!仲康,按照名单把这上面所有人连同其家眷,皆缉拿归案!”

第二天的时候,一大早,曹操就着人召集一帮手下到府上,“啪”的一下把衣带诏扔在案上,带着火气问道:“诸公如何看待?”

离他最近的郭嘉拿过诏书,开头就是:“朕闻天下人伦之大,父子为先;尊卑之殊,君臣至重。近者权臣操贼,出自阁门,滥叨辅佐之阶,实有欺罔之罪。”

郭嘉眯了眯眼睛,冷笑了笑,随手就把诏书递给身后的贾诩:“文和公如何看待?”

贾诩没接,只睁开眼睛,随意地扫了一下,并没有细看内容。就听他语气平平地说道:“总有一些人,不识时务。”

郭嘉笑了笑,也不觉得尴尬,直接就着架子,一言不发把诏书递给了荀彧。荀彧脸色难看,满眼都是难以置信地盯着诏书,仿佛要把上面看出一个洞来才算。盯完后,似乎确定诏书确实是皇帝所写,荀彧才终于垂下手,无声地摇摇头,轻轻地叹了口气。随后就紧接着把东西往后传去。

等传了一圈,到马超手里时,马超忽然疑惑地“咦”了一声:“这东西,我好像知道。”

“孟起!”郭嘉反应很快地叫出声,在看到曹操皱眉后,他带着些责备和提醒跟马超说道:“这不是在儿戏,你可不许乱说话!”

马超又瞄着诏书看了看,最后断然地点点头,肯定道:“是真的。这东西我没有见过。但是看诏书上名字,觉得它可能跟前一段时间,董国舅下人到我府上请人有关。”

曹操眼睛一闪,手撑着桌案问马超:“孟起详细道来。”

马超皱了皱眉,组织了下语言后说道:“应该是半个月前,秋猎刚过,还没吉平这事。董国舅曾经派人到我府上约我宴饮。当时他并没有说明宴饮主题,所以一时好奇,就顺着答应了。等到了那里以后,他酒席上云山雾绕,尽是打机锋的话,超最不耐那个,所以他绕来绕去,最终也没说出什么所以然来。等宴席一散,我就先回来了。不过现在想想,当时回来的,好像只有我一个,其余几个同在宴请之列的,都留在车骑将军府里了呢。”

曹操眼睛一眯:“都有谁?”

马超指指诏书上的名字示意了下,然后偏着头补充道:“除了这几位,那天,我还在宴上碰见了玄德公。只是我出来不久,他就跟着一道出来了。我曾经问他怎么没在里面待着?他说他下午还有要事,说是在司空府里,还有个您的宴请要赶赴。”

曹操闻言眯了眯眼睛,同时荀彧,程昱两人也微微低下头,藏起眼中一缕杀机。郭嘉清了清嗓子,若有所思状地幽幽说道:“玄德公倒是好人缘呢?哪里都有宴请呀。”

贾诩听他话后,抖了抖眉角。荀攸照样岿然不动,沉默不言。

曹操若有所悟地看了看郭嘉,抿了抿嘴,看着众人说道:“诸公以为此次事件,当如何惩处?”

曹操问的是惩处,那就肯定没有绕过说情的道理。实际上,到底怎么罚,他心里绝对已经有杆称了,这会儿问出口,只是征询一下,走个过场罢了。

郭嘉没立刻接茬,而是撑着下巴意味深长:“主公以为,玄德公最近是不是太闲了点儿?”

曹操眼睛一眯,捋着胡子点了点头。

而一向不怎么主动开口的贾诩这时却破天荒说道:“贾诩以为,此事当:斩草除根,以绝后患。”

158、一波刚定一波起

贾诩说完就又眯缝上眼睛,仿佛他该说的已经说完,至于曹操听不听就不是他的事情了。

而实际上,贾诩的言论得到了在座大多数的人的赞同。甚至一向仁慈的曹昂都没有发出一声异议。只是在曹操说:“凡参与此事者,夷其三族。”的时候,曹昂轻轻地眨了眨眼,声音平静地开口:“父亲,眼下年关将近,节庆在即。是不是先将董承等人下狱,待年后再行问斩?”(作者注:诛九族的刑罚是始于隋代的。在三国时期,夷三族已经是最厉害的一种刑罚了。)

曹操闻言捋了捋胡子,想了想,最终还是看着大儿子点了点头。郭嘉则瞟了一眼曹昂,轻轻地眨了眨眼睛。

曹昂像是想起什么,垂下眸,安静地不再出声。

其他人则继续讨论此次衣带诏后,能够牵扯出的人和夷族过后,能空处多少的职位用来安插司空府的人手。趁着讨论地间歇,郭嘉探过身,轻声地问曹操:“主公打算如何对待玄德公?”

曹操眉头一皱:对待刘备他这会儿心里当真是矛盾的紧:在那天请刘备宴饮前,曹操对他还只是先前的惜才*才和用他打广告的心思。可是那天宴饮后,一番谈话说出,曹操竟然发现,自己跟刘备也能生出几分惺惺相惜的感觉。

所谓“权近极时为孤寒”。

当一个人站在一定高度的时候,便会发现,即便自己再和蔼,他身边人也总会自觉不自觉地拿敬畏的眼神去看他。看的时间长了,他就会明白,自己那个位置,能理解的人太少,而能肆无忌惮说话,又不遭他疑心厌烦的就更少了。很显然,刘备在曹操眼里就是这极少数中的一个。有时候他明知道刘备这人,留之必有后患,但是杀之又觉得可惜。

郭嘉的意思,曹操其实很明白。郭嘉是想,对刘备,杀是杀不得。那便着手就用逼迫的,也不绝对不能让刘玄德如此的左右逢源。他在皇帝那里是皇叔,在曹操这里是亦敌亦友。就凭着他能来回安然地行走在皇宫和司空府之间,这人,也绝不能姑息妄纵。

曹操撑着额想了好久,到底还是开口说道:“既然董承处斩是年后,那便看看刘玄德如何处置此事。若照旧如此,年后定罪监斩之责,便劳驾刘皇叔吧。”

郭嘉闻言眨了眨眼,坐回座位,沉默不语了。

而这时也不知道跟一边的贾诩说道什么的程昱忽然抬起头,皱着眉轻轻地开口:“宫里那位董贵人……似乎已经有三个月身孕了吧?”

曹操只眼睛一眯,手一挥,冷笑了下,没做任何答复。但看表情却已经把答案告诉了在座所有人:董贵人,别说是身怀六甲,就是即将临盆,甚至是已有龙子,她的结局也只有一条!

政治这种东西,你敢玩,你就得敢输:曹操和刘协的这次较量里,一方败了是实实在在灭门抄家,三族全完;另一方败了,则只是丢妻丧子,砍掉一半帮衬臂膀。光从这一点事后结果讲,曹操对刘协已经算是仁慈了。

对于这种结果,所有人都是了然于心的,就算有对那位董贵人的可怜和悲悯,也没有人真正不开眼的在这会儿提出来。

府议结束,众人退出司空府的时候。郭嘉刻意落在了后头,等曹昂出门时,郭嘉跟幽灵一样出现在曹昂身后,拿那只苍白瘦销的手,轻轻地搭上了曹昂的肩膀:“”大公子,哦,不对,大公子现在已经立府,嘉该叫你曹子修将军了。子修立府后,可还没想到请嘉畅饮,实在是不应该,不应该呀。”

曹昂先时被郭嘉的忽然出现吓了一跳。转身见是他,才略略缓了缓神,疑惑地开口问道:“先生这些时日不是被禁酒了吗?怎么如今禁酒解除了?”

郭嘉轻咳一声,摸摸鼻子,压低声音有些不自然地说道:“小酌,小酌耳。不可为外人道。”

曹昂好笑地看了他一眼,到底还是什么也没说。很没原则跟着郭嘉往自己新府邸去了。

到了新府,曹昂很上道地让近侍准备了酒菜,然后就在花厅跟郭嘉一起边吃边聊。

郭嘉坐在案前,端着面前的小酒碗,上上下下地打量着曹昂的新府:“子修这将军府,上下打点的不错嘛。”

曹昂笑着摇了摇头:“这都是母亲和几个姨娘辛劳。新府刚落成,皆是她们在忙前忙后,为昂操持呢。”

郭嘉笑了笑,转着小酒碗满脸揶揄:“子修府里倒确实是该有位女主人的时候了。”

曹昂脸色微微红了下,然后还是冷静地抬起头:“先生可知,父亲到底为昂选定了哪家闺秀?”

郭嘉挑挑眉,故作神秘地呵呵直笑。等笑的曹昂脸上有些挂不住,才坏心眼儿地指指北边提示道:“大公子,想想元常去了哪里?”

曹昂一愣,随即了悟,拿筷子夹了根儿萝卜丝后偏着头思考了下:“北方的话,难道真是甄家?”

郭嘉耸耸肩,继续有些纠结地攥着小酒碗:“听说甄家五位小姐,上头三位皆已经许人,四女早夭,只有幼女年方及笄,待字闺中。所以,如果元常此行得定,大公子将来的夫人应该是这位五小姐了。”

曹昂眨眨眼。虽然在郭嘉说起自己将来老婆的时候,曹昂还有几分腼腆和不好意思。但是好在很久之前,郭嘉就给他打过预防针,所以对于联姻这种事,曹昂并没有太多排斥。对于自己将来的妻子会怎样,曹昂想的更多的是这个将于他福祸与共女人,会不会有足够的心智,能不能帮到他?会不会担起曹家长妇的责任?能不能承受她将来可能要面对的一切?而至于这个女人的长相,身材,甚至文学素养什么的,曹昂都没有过多心思关注:能有才有貌最好,若是没有,他也依旧会敬她*她。

似乎是猜到曹昂到底在想什么,郭嘉轻声地开口:“大公子放心。在派元常去河北之前,主公已经着人打听这位五小姐了。聪慧贤淑,品貌一流。倒是个不可多得的儿妇人选。而且此女曾得相士之言:有大贵之象。主公虽不信这个,可却不保证其他人不信。不然元常也不会如此急促赶赴河北,要知道甄家可是死了二儿子没多久,这五小姐还在兄丧之中呢。”

曹昂长大了嘴巴:不是他惊讶,而是他老爹做事还真有些雷厉风行:貌似他挑的两个儿媳妇都是在人家守丧的时候看中的。这位所谓五小姐要守兄丧就不说了。便是他二弟的未婚夫人吕氏,也是才没了亲爹就紧接着被曹操内定成了儿媳妇的。

郭嘉有些调侃地在曹昂眼前挥了挥手手,然后笑道:“子修啊,这可不是主公在着急啊。而是这姑娘当真的是……呃……奇货可居。元常走后没多久,河北细作就曾来信说:袁本初欲为其二子袁熙聘甄氏五女为妻。还在所以这么好的人选,还是落入自家人手里的好。”

曹昂哭笑不得地听着郭嘉这些让人迥异地说辞,直觉自己若是争辩只会落得更加哭笑不得。曹昂很奇怪呀:明明一个挺聪明的人,怎么有时候说话就那么不着调呢?哦,对了,六弟也这么说他义弟郭荥来着。看来这说话的风格,真的是会父子相继的,只是那位小郭荥,明显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曹昂悻悻地眨了眨眼,很有眼力劲儿地跟郭嘉转移话题:“先生,咱们暂且不说昂之婚事了。咱们来说说此次的衣带诏事吧?”

郭嘉眼睛一闪,看着曹昂意味深长:“曹子修将军可知主公为何同意你说的年后斩?”

曹昂一凛,他敏锐地意识到郭嘉此时对他的称呼变了,不是子修不是大公子,而是曹子修将军。这是不是意在提醒他,他除了是他郭奉孝的朋友,是曹孟德儿子,还是军中的中郎将呢?

“难道除了顾及朝廷稳定,安抚人心。父亲还有其他原因?”

郭嘉点点头:“子修,你现在独立开府,即将成家,已经可以算作是能独当一面人。可你想过没有,你跟主公比,还差了什么?主公为什么对你每次的提议,除非不能,其余皆首肯呢?”

曹昂微低着头,若有所悟。

郭嘉放下筷子酒碗站起身:“此次事是董承密议不周所致败露,所以主公才能提前得知。那么以后呢?董承不会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曹氏这次胜利了,以后还将面对的无数次类似的事情。阴谋阳谋,暗杀投毒,都是有可能的。大公子,你要想想,若是有一天,主公不在了,你和曹家其他几个公子会怎样?”

“所以,大公子好好想想吧。想想接下来的路你自己究竟要如何走。要知道,你身上可不止有主公对你希望,你还有身上还带着诸多弟弟妹妹们前程,担着无数将士的性命呢。”

曹昂闭了眼睛,沉吟思索。郭嘉移开身,无声地走到门外,临出门的时候回过头,对着曹昂说道:“大公子,你要记住:仁慈只给自己人。你的将军府,也不是也不能只是由丁夫人他们搭理。你该有自己的僚属了。”

曹昂一怔,睁开眼,看着已经步出门口的郭嘉久久的回不过神: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看似浪荡不羁,实则心思细腻。看似毫无忠心,却在父亲所有谋士最渊淑通达。看似最能变通,实则是诸人中最执着的一个。

曹昂皱着眉,想来想去想不透郭嘉到底是个什么人,他一转脸,又搭眼看到了郭嘉刚才一直转着的酒碗:居然是满的!一口未动!这么一个好酒之人,竟然真的能为了夫人的禁酒令,当真认出珍馐在前,到却是是个难得自制的人。可这个自制的人,为何穿衣打扮都随意至极呢?连去战场都是一身青衫的文士状,着实矛盾,让人难以捉摸呢。

想到此间,曹昂冷不丁又想起一个及其矛盾的人:颍阳蔡威。那也是个让人看不透的人,明明诸事随意,眼睛里却闪烁着勃勃的野心,明明行事非常,看似狠辣,但能对手下却说出了并做到:“我带他们出来了,就得带他们回去,无论生死。”这样听起来分外忠肝义胆的事。

说起来他和郭嘉还是亲戚呢。明明一个极其相近的关系,却只是不知为何,那次他对郭嘉只字未提。真是又一个让人捉摸不透的人。

不过就算这俩都是让人摸不着底的,但是他们说的话,他却不得不承认很有用处很有道理。蔡威叫他应该纳贤,惜民,慎兵。而郭嘉则几次告诉他该怎样做才能最终通向那条纳贤,惜民,慎兵的路。曹昂想,或者这真的是非常中肯地建议:他的的确确不能在拖时间了,是时候纳僚属了——

郭嘉回到家的时候,蔡妩正跟郭照他们收拾东西,打算上路去阳翟接戏娴回来。见到郭嘉进门,蔡妩从一堆的凌乱里抬起头:“曹公那里抓到人了?今儿许都城门禁令解除了。我想着赶紧收拾好去接娴儿,你还要一道吗?”

郭嘉想了想,发现自己最近在许都待着好像没什么事了。该做的,该说的他都说了,离开一下下的话,应该没问题。于是郭嘉点点头。端起一杯白水,像是补偿自己刚才在曹昂府上没捞到喝酒的委屈一样,咕咚咕咚灌了个痛快,然后才咂咂嘴:“去,当然去。娴儿那丫头,几年不见,要是不去,她万一不认识我这个叔父了怎么办?”

蔡妩满是无奈地白了他一眼:娴儿又不是荥儿那样的小破孩儿,人家一个十七八的大姑娘家家,还能忘事不记得人不成?

“那文若先生还去吗?”

“他不去!他有事要忙活!”郭嘉断然地一挥手:下狱那么多人,总得找人补缺吧。推人荐才、引荐贤德这种事郭嘉还真就没见过几个比荀彧做的更好的。

蔡妩了悟地点点头,随口说道:“哦,那就只有薇姐姐带着彤儿去了?哎,不过说起来彤儿,我倒想起来一件事:彤儿这丫头最近好像身子不太好,精神也蔫蔫的。几次来家里玩,她都老走神儿。这几回还经常拉了照儿到房间里嘀嘀咕咕说些悄悄话,也不知道两个小姑娘在搞什么鬼。”

蔡妩说完脸上就浮现出一种惆怅,那种类似“哎呀,丫头们长大了,不愿意跟我说悄悄话了”的失落。然后她就有带着纠结地开口解释:“啧,这么一说,我倒是觉得薇姐姐她们还是不去的好,在许都等着到城门处接人也一样的。再说诜儿还小,她也走不开。”

郭嘉被她眉毛眼角都皱一处的模样逗乐了,捏着茶杯耸着肩膀呵呵直笑:“阿媚,你其实不是想说彤儿精神不济吧?”

蔡妩瞪他:这人太讨厌了。就算知道她意思,也不用说明白吧?彤儿那模样明显一副小丫头心思状,而且还少女怀春,爹妈长辈谁都不愿意告诉,就跟自己亲近的小姐妹们在一处谈小秘密。还是让她在待在许都吧,有爹妈看着,也好过乱世里跟着出门逛游。嗯,今天就得跟薇姐姐说,要她在许都等着接应,不用一道都去了。

蔡妩想到这握握拳头,给自己打气:就这么办!彤儿那丫头有小秘密就有小秘密吧,反正也不算什么大事。不是还有娴儿吗?她肯定会盯的好好的,绝对不会让小丫头重蹈照儿的覆辙,等她将来来了许都,不管身家贫富,门第高低,只要娴儿看上了,她哪怕要坑蒙拐骗,以势压人也绝对得把人弄成侄女婿!

蔡妩攥着拳头,一副信誓旦旦状:她倒是完全没想到自己这思路基本跟蔡威那抢亲差不到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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