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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唐遗玉五-六卷-第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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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请王妃在这稍等,老奴去叫她们到别处玩去。”赵川一开口,平彤先是变了脸,在她心里,这王府里头就只有李泰和遗玉两个主子,眼下这副总管竟然叫她主子在一旁等那奴婢,怎不叫她恼。

  “主子,我同赵总管一同过去瞧瞧。”

  遗玉不知平彤心里打什么九九,伸手掐了一朵藤花放在掌心把玩,卢东见赵川走开,才向前走了两小步殆她跟前,低声道:

  “主子,王府近年账簿小的已大致阅过,王爷俸禄年入两千贯,供给米粮十百石,在外商铺杂门月入一千五百贯,逢年过节门下首敬礼送约有四千贯,统共年入约两万四千贯。军帐宫中补给,不算钱赏,府内侍者三百二十余口,每月家食寝居支一千八贯,当中下人月钱约支六百贯,闲杂宫出未统,年余二千四百贯。”

  乍闻王府财务,是同想象有所出入,但同周夫人所讲也是相去不多,遗玉沉默片刻,道,“我对算计账目不大在行,你且代我留意,这府里收支若有猫腻,便立刻来报我。”

  李泰再仔细也不可能同妇人一般精打细算,阿生再有能力也无法面面俱到,月支近两千两,可不是个小数目,那回接风宴上,只说李泰两年没了内库不到十万贯,便被人铿锵指骂,十两银子足能让一家三口吃喝一年,她而今既然嫁做他妇,便要帮他管理起这宅院,莫到用时方恨少。

  不必猜疑,她也知除却这些明面上的,李泰肯定还是有私库,莫说他那天霭阁的生意,月入就不是几百两的小数目,还有她隐约知道他在南方也有经济来源,如若不然,又怎么养得起在外头那一大批武人探子,她还记得,两年前曾有一回在魁星楼里,他买下万两首饰赠她,如此可见一番。

  很显然,李泰这是赚的多,花的也快。

  “小的晓得。”卢东应声,遗玉这才又扭头去看那院处花架下,就这么大点工夫,那边竟然吵了起来。

  却说平彤跟着赵川朝花架走去,那一群人玩的正乐呵,也没人看见他们过来,还是赵川先开口唤道:

  “容依姑娘,姑娘莫玩了,快先下来吧。”

  那群丫鬟既没瞧见远处的遗玉,也没认出近处的平彤,就这么笑闹着又耽搁了片刻,才在赵川的连声叫唤下,歇下了声音。

  “呵呵,是赵总管呀。”一群人让开,那穿着青绒短褥的女子坐在秋千曲着膝盖摇晃,笑颜兮兮地瞅过来,瞄到平彤身上时候,才渐收了脸,上下把平彤一瞧,指着她,扭头对赵川道:

  “咦,这不是王妃跟前的大侍女吗,早晨才说让我们姐妹都听她的,这才下午难道王妃就有吩咐了?”

  平彤看她对自己指指点点,话里又对遗玉没什么尊敬的样子,就沉了脸,不等赵川开口,便皱眉道:

  “这大下午的,你们不用做事吗,还有空跑到园子里来疯玩。”

  那容依当即捂嘴笑了起来,甩过来一眼,娇声对两旁丫鬟道,“瞧她说的有趣,我是服侍王爷更衣的近侍,眼下王爷新婚,有王妃服侍,哪还用得着我,难道要我去同王妃抢了话干不成?咯咯……”

  几个丫鬟没忍住,“噗哧”一声笑出来,平彤简直是被气乐了,瞧她们一副无法无天的样子,哪有白日在李泰跟前的乖巧懂事,分明是拿自己当了主子瞧!

  那赵川见平彤脸色不对,忙伸手打圆场道,“平彤姑娘莫生气,容依姑娘也没别的意思,她说话惯常是这样,有些口无遮拦的。”

  平彤气不消,那边容依却也不领他情,又抓着藤枝晃荡几下,套着明红丝履的小脚上下打着翘,勾着眼睛瞧平彤,道:“是啊,平彤姐姐莫生气,我说话就是这般不遮拦,从宫里一直跟着王爷到建府这么些年,都改不过来呢。你要是不喜欢,就堵着耳朵别听,又没人要强说给你听。”

  这容依心里也是有气,她们几个大侍女,都是李泰还在宫里便在身边服侍的,后来跟着出宫建府,终身不能嫁娶,便都把自己当了李泰帐中人瞧,尤其李泰这些年都未迎娶,王府里没有女主人,更让她们几个出挑,几乎是被下人们当了小半个主子区待,一来二去便也自视甚高起来。

  如今好端端冒出来一个魏王妃,王爷又给特意修了院子,这新王妃指派了陪嫁的丫头来顶她们不说,还叫她们都听命两个不知哪里跑来的野丫鬟,怎叫她忍得下这口气。

  这边平彤越听越恼,又一瞄看见她脚上颜色,一下手就瞪圆了眼,也不顾她刚才说话难听,一手挡开赵川,上前两步指着她鞋面,厉声道:“谁给你的胆子在主子新婚期里穿红鞋!”

  一时间,众人都将视线落在那双红鞋小脚上,没了声音,高门大户娶正妻,为示尊贵,府中上下女子,不论婚否,都能穿红鞋,不然便是压主,折煞正房。

  容依被她一语指出来,神色略有慌张地从秋千上站起来,一抖裙面遮住鞋子,侧头道,“上午从湖边过湿了脚,下午出来没留神,穿错了鞋。”

  “脱掉!”平彤才不和她客气,这狗仗人势的东西从前见得多了,怎会听她胡说。

  “你凶什么凶!”那容依也来了脾气,没留神身边丫鬟都低头禁了声,把两只圆眼一瞪,一手指了平彤鼻子,“你是什么东西,这魏王府轮到你来管我吗!”

  “哦?那你且说说,这魏王府里,哪个能管得住你。”

  “参见王妃。”一群丫鬟垂头蹲身拜下,赵川头上出了一层薄汗,平彤也转身弯下腰,只那容依面色干窘,僵硬地放下指点平彤的手指,拧过头去。

  平卉撑着红梅小伞,遗玉抄着云锦袖慢步走过来,素净的小脸粉熏未施,却是一派端庄秀丽,她将这一群人打量了个遍,遂叫了赵川说话:“早晨你们在翡翠院犯了错,我记得王爷是有交待下二十鞭子,都罚过了吗?”

  赵川背后冷汗“刷”地一下便流下来,他背上是还疼着,可那好生生立在那里的大侍女,却哪里像是挨过鞭子的模样。

  “王妃恕罪,是老奴——”他话还没说完,就被那容依娇声抢过:“殿下只说罚我们鞭子,又没说什么时候责罚。”

  这下就连平霞都拿看怪物一样的表情瞧她了,她前后待过两户人家,明白这门第越大,尊卑便是越分明,她可不知道这容依是李泰什么人,只晓得敢这样同主子顶嘴的,打死都有。

  遗玉却不生气,往花架边上的石桌去了,让平霞加了垫子,才安身坐下,对赵川道:“赵总管,去取藤鞭。”

  赵川两头一瞧,想起李泰早上态度,一咬牙,便闷头跑走了,一群丫鬟都露出怯色,只那容依却涨着脸怪声对遗玉道:“王妃这是要对奴婢用刑不成?”

  遗玉只当她话耳旁风去,平卉在一旁倒了茶递到她手里,她端着一口一口喝下,容依见她这般态度,这才有些怕了,既不敢走又不愿意求情,磨磨蹭蹭等了一盏茶的工夫,赵川气喘吁吁地跑回来。

  “王、王妃。”他一头大汗,手里举着一柄两指粗细的鞭子。

  “二十鞭子,你仔细数了。”遗玉放下茶杯,坐正了身子面对那一脸羞怒的丫鬟,眼中始露出凛凛厉色,直把那容依盯得气势弱下,打了个寒噤,方才冷声道:“你记住,这魏王府里从今往后是有第二个主子的,打。”

  赵川苦着脸,硬着头皮照着容依背后抽下鞭子,一下就将她抽的尖叫了一声,第二下她便开始躲闪,却被平彤平霞上前按住,扭跪在她上,只能任由鞭子抽落在后背上。

  “啊、不要!啊!疼、放、放开我!啊!”

  一声声痛呼,花架旁的小丫鬟都看的缩起了脖子,有几个胆小的还白了脸,遗玉看着容依背后的衣裳被抽地烂开,露出血色,捏紧了手中茶杯,几乎不眨眼地看着她挨够二十下,最后哆嗦着软倒在地上呜呜哭泣。

  “今天既然遇上,我且说几句,你们下去互相传了也好。”遗玉对着那群丫鬟道,“我是个好脾气的,你们偶尔偷个懒,就算我遇上也是睁一只眼闭一眼,但若是哪个以为她能在府里吃白食,搅事端,一旦被我知道。”她身体微微前倾,叫那群丫鬟紧张的头快垂到胸口去,“就是你们到王爷那里求情,也不管用。”

  “赵总管把这里收拾下,库房我自己去就好。”说完括,遗玉便不多做逗留,领着平彤卢东几人,朝花园那头去了。

  “呼,吓死我了。”几个小姑娘拍着胸口道,“早上看了还当王妃是个和气人呢,怎就突然这么厉害了,我刚还以为要挨打呢。”

  “好了,都别在这围了,还不把容依姑娘扶下去。”赵川脸色难看地拈了两个人抬起哭岔气的容依,“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以后少往花园里跑,这秋千是给你们搭着玩的吗!下去、下去!”

  “小姐,这样不懂事的,直接丢出去就好。还留她做什么。”平彤不解道,别人当是顾忌着那几个大侍女身份,她却再清楚不过,就是主子把她们都打杀了,王爷也不会说什么。

  遗玉拧了拧眉心,摇头不语,刚才她听她们说话,知道这容依几个曾在宫里服侍李泰,好歹一场主仆情分,就算看在她们当年深宫之中陪伴李泰的份上,她也不想做的太过。

  “还有那红鞋。”平彤义愤道,“这要搁在别户人家,不把她腿打断才怪,也就小姐您脾气好,能容她。”

  遗玉撇头叹笑一声,摸着腕上玉串,道,“一双红鞋当真就能叫我犯煞吗,我不信这个,又何须同她计较。若非是她这般明目张胆地偷懒教坏其他人,我也不会这般罚她。凡事且留三分情,我给她一回机会,若她再错,那便是她自己想不明白了。”

  她哪里来的闲情同那些无知女子计较,上午将镇魂丸的方子琢磨了一回,便发现不是一般的难,李泰许诺只有她一人,她才不想自找麻烦,将大把的时间浪费在同女人较劲儿上。

  闻言,平彤平卉目露思索,倒是卢东暗含欣赏地抬头看一眼遗玉背影,便又低下头,轻声道:

  “小姐心境,非是寻常女子可比。”

  魏王府的库房比起旧时怀国公府那座,还要大上一些,东西分门别类地摆放,乍一推门看去,很是壮观,遗玉就在各个藏室里面,选了两套金玉首饰,挑了两对半人高的彩绘花瓶,绫罗绸缎各两匹,还有一些补品,让人拿出去,准备明日带回去给她娘带去。

  初一那天送来的嫁妆摆满了两间屋子,原本是只准备了一间,另有一间是后来腾出来的,除了那两套气派的玉雕家具外,就属江南特产的布料惹眼,红纹纱、方孔陵、冰丝缎子,十二种颜色,一色十匹,大婚那天少没叫一群女人们看花眼。

  别的精木摆设就不多提了,又有八口大箱子,装满了成串的铜币贯钱,是有两万两之多,这也是从江南直接拉过来的,便是那天嫁妆队伍里头,打头的笨木箱子。一只较小的铜锁箱,里面装着五千两现银,是在她把从魁星楼那里赚来的一万两给她娘后,她娘硬塞给她的。至于房契地契还有整叠的贵票,都被收在了翡翠院的屋里。

  在卢东悄悄提醒下,遗玉在装纳首饰的箱子里找到一口一尺见长的密封匣子,让力气大的平霞抱走,预备收回屋里。这里面装的可都是纯金炼的条子,若按市价来换,也能值个万两。

  将两间巨木暗门落了锁,钥匙遗玉收好后,以后就是她在魏王府的体已了,她将来吃王府的花王府的,只有应急或是做和事的时候才好拿了自己的钱出来。

  摸摸怀里的钥匙,遗玉忽然有种飞来横财的感觉,这同在璞真园看着那一库物件的感觉全然不同,毕竟当初她是将那些钱物看做两位兄长成家立业的钱,而这嫁妆,却是真正属于她一个人的。

  这便又想起了卢老爷子来,就算是他当真在十几年后又哄了他们母子一回,但是人的感情又怎么会作假,若不在意他们一家四口,怎么会让他们大拜宗祠,若不在意她这个独孙女,又怎么会精心给她准备这么丰厚的一份嫁妆。

  对老爷子,她是怎么也气不起来,怪不起来。

  遗玉回到翡翠院的时候,已经是黄昏将晚,她本还想着怎么同李泰说那容依的事,却不见了他踪影。

  “王爷去了西院见王大人。”好在院子里还留了平云在。

  遗玉知道李世民赐给李泰一个先生王珪,她是打算明天回门口再拜见,便也没有多问,将那金匣子收好,就梳洗了先更衣穿戴,准备着晚上和李泰一起到平康坊赴宴。

  李泰从西院回来的时候,她刚换好一身行头,平卉平霞举着几条轻纱披帛叫她挑选颜色,今日闷热,她晚上就没打算穿织锦,而是挑了水蓝束腰长裙,搭了一件莹红的短褥,胸前系着水蓝的丝带,只露出锁骨往上的肌肤,既娇小可人又不失她宁和的气质,很适合这种和人晚宴的打扮。近来京中兴起露胸脯的衣裳,她不追这潮流,更别说身上被李泰弄出来的红斑牙印还没消掉。

  李泰这回进屋没有撵人,他已然穿戴好,竟是同遗玉不谋而合挑了蓝色,髻上簪一枚白玉笄,腰间环一圈绞银绫革,看起来很是儒俊。

  遗玉心情一下就好了,便抽了平霞手里的月色缭纱,在臂弯上搭了,就在李泰面前拎着裙子转了两小圈,嘻嘻笑道:

  “看着,是不是同你那身很相称。”

  “嗯。”李泰看看她笑脸,眉头舒展,一边在腰上挂着鱼角佩环,一边走到她跟前,手指一勾就将她藏在衣领里的略显寒掺的红绳玉璞撩了出来,不顾遗玉反对,一下就将线头捏断,从她脖子上摘了下来。

  “诶、诶?你这是做什么,给我。”遗玉伸手去抓,被他一抬手臂举起,她便惦脚去抓,两个丫鬟见状,都低头退出去。

  “过几日还你。”李泰扶着她后腰防着她摔倒。

  遗玉放下手臂,狐疑道,“为什么?”

  李泰摇头不语,手腕一翻,那块玉就不见了踪影,遗玉捉住他手掌找了半天也没见到,方才无奈地放弃,嘴里道:

  “你可别拿去给我丢了啊。”

  “不会。”李泰环着她腰走到妆台前,俯身在首饰盒里翻找一阵,捡出一条银圈咬珠环住她脖子上戴。

  遗玉依着他,心思一动,轻声道,“我下午罚了你一个大侍女,让赵总管打了她二十鞭子。”

  “嗯。”

  见他没什么反应,遗玉暗松一口气,就红着脸伸手环过他腰,仰头道,“你不生气?我可是罚了你帐里人呢。”

  “我没碰过她们。”李泰话落,已扣上那银环,托起她下巴便覆唇上去,遗玉难得没有羞退,闭上眼睛顺从地偎在他胸口,直到两人呼吸都紧促了,才“唔、唔”了两声,示意他放开。

  第130章 二王

  平康坊是全长安花街柳巷最密集的地方,也是这京城之中唯一一座不夜的坊市。妓馆、青楼、乐坊、赌坊,但凡风月玩乐场所,无一不全,然,坊内东西泾谓分明,正中一条大街东面,却是另一派风雅楼宅,虽依旧是灯红酒绿,却少了风月浊气,多了几分诗情画意。

  是夜,平日热闹的舒云阁门前并未停留多少马车,也有前来听曲饮酒的客人们,看到院子外面守门的两排侍卫,知晓今夜这场所被贵人包下,便又原路返回,寻别的去处了。

  大厅里零星地摆放着几张湘妃软榻并着酒案,红黄交错的波斯羊绒毯上四处散放着软垫靠枕,西北角两尺高的架子台上,闻名遐迩的舒云女乐师们梳着高髻各捧着乐器奏鸣,哪怕厅中人语声嬉笑同她们这调子全然不符,舞池中一群粉绿罗衫的舞姬翩翩起着舞,时不时被一两粒金豆子砸在肩头手臂,舞步也是不出一丝差错。

  “还是长安好啊,能生在这里便是福气。”齐王李佑靠在软榻上,拨弄着身前一碟子金豆,瞅准了一名舞姬掷去,正好砸在对方胸口处弹开,便是“哈哈”一声得意的笑,扭头吃一颗齐王妃拿签子扎了喂到嘴边的果脯。

  吴王李恪正在同楚王李宽下双陆棋,闻言摇头道,“是运气。”

  说罢,在银盘里掷出一双色子,四六走十步,将最后一枚人马棋移出棋盘,李宽苦笑道:“我就是运气太差,玩这个总没赢过。”又扭头唤道:“王妃这个玩的好,快来帮为夫下一局,好歹要赢三弟一回。”

  楚王妃赵娉容正一头雾水地听吴王妃说了小半个时辰的八卦,忙不迭应声,挪了过去,李恪也不介意他们换人,就重新把棋子摆回原处,吴王妃见状,便又掉头环扫一圈这厅里,城阳和临川正在摆弄一串翡翠珠子,只有高阳一个人在喝闷酒,便也端了杯子挪过去。

  “你这是怎么了,从进来就没停过,若是心情不好,不妨同嫂子说说。”

  “同你说,用不着几天整个长安城里的人都知道了。”高阳蔑她一眼,又倒一杯仰头饮尽,吴王妃尴尬地左右瞧瞧,好在没人留意他们这边,才又放轻了声音问:

  “我听说,父皇有意在春闱后给你指婚,可是要挑个状元郎给你?”

  “那个烂嘴的传瞎话。”高阳上牙磨着下牙道,“看本宫不割了她的舌头。”

  吴王妃一噎,答不上话,便悻悻敷衍了两句,就往城阳那桌凑去,李恪行过棋,扭头看她背影一眼,暗皱了眉头,再回神,就听李宽拍手高声笑道:

  “双六,十二、十二,王妃好厉害的手气,为夫来帮你走棋。”

  赵娉容矜持一笑侧身让开,她面朝门坐,就瞧见从那楼门口被侍从迎进来两道翩翩人影,那黄衫紫巾的公子身形修长,眉眼精神,比之她夫君要显大几岁,那白袍银冠的年轻公子五官秀气,气质温和,比之她夫君要显小几岁,两人都带着笑走过来,还没到跟前,那略长的便发了话,朗声道:

  “呵呵,看来是我们来晚了。”

  “七皇叔,十一皇叔。”听见李恪称呼,在座的几个都起了身,就连高阳都拎着酒壶摇摇晃晃站了起来,有多年未见不大敢认人的,也都心里有了底。

  原来这看起来同李恪年纪不差多少的两人,却是高祖李渊之子,一乃行七汉王李元昌,一乃行十一韩王李元嘉,两人封地都在外处,却不知因何齐聚京城。

  “行了、行了。”李元昌摆着手道,“这私底下还要被你们当长辈,我是比你们虚长两岁,十一弟可是年初才行过冠礼,别被你们生生叫老了。”

  李元嘉不置可否一笑,便就撩了衣袍挑了一处单独坐下,他们态度随意,李恪等人便不多计较,又各自坐回原处。

  “玲儿,我可是有两三年都没见你,如今愈发漂亮了,皇兄还没有帮你选婿吗?”李元昌一问,换得高阳扭头一“哼”,见惯她这刁脾气,他不在意地冲李恪挑挑眉毛,便转了话题:

  “咦?不是说咱们魏王也会来么,怎没见人。”

  “新婚燕尔,难免墨迹,我们等等他。”李宽举杯一敬两人,道,“等下来了罚他三杯。”

  高阳嗤笑一声,“据说四哥大婚那天,一个人把你们一群人全都撂倒了,到最后满屋子只他是站着出去的,你罚他三杯,顶什么事。”

  “那倒未必。”李恪伸出手指晃了晃。“为兄今晚特意准备了好酒,待会儿等人齐了,就让你看看厉害,任凭你四哥千杯不醉,今晚也叫他横着出去。”

  “咳咳。”他话音一落,就被李宽咳声续上,李恪若有所感地转过头去,便听见临川冷冷笑捂:

  “这正是背后莫说人,说人必被捉,四皇兄,你可是听见了,三皇兄今晚打算叫你横着出去呢。”

  一群人都转身打眼望了,那悬着两串青叶竹节灯的浮兰雕花门下,走进来一对正在交谈的男女,蓝袍白玉笄,水蓝裙裳莹红衣,俊的是出奇,娇的是含蓄,一步沉稳,一步盈盈,双双踱来,却是说不出地赏心悦目。

  几人瞧着这对新婚夫妻,心中各有滋味,这便没人注意到当中有哪个怔忡之下,握紧了手中杯子。

  遗玉跟着李泰出府,少不了陪同了一小队侍卫,她早上看那请柬时候还在觉得这宴会场所眼熟,等下了马车到了地方,便是想起,这不就是两年前有一回尔容诗社聚会,挑的那家舒云阁。

  到现在她还清楚记得,那天她被长孙娴领头蹿倒着小姐们排挤,又被太子叫到楼上罚酒,最后醉的不省人事,还是李泰把她送了回去。

  往事浮上,再看如今,身边伴着原本注定不能在一起的心上人,看着不远处那群或熟悉或陌生的面孔,感慨世事无常,又觉当初知晓自己对李泰感情后那番挣扎太过无谓,到头来还不是落在他手里,这就不由就低头笑出声。

  “怎么?”李泰不以为她这会儿有什么好乐的。

  “我以前来过这儿。”遗玉看见他脸上硬邦邦的线条,就觉得心里痒痒,大着胆子在袖子遮掩下拉住他手掌,小声道,“你还记不记得?”

  李泰瞥她一眼,“你酒量差极。”

  遗玉轻轻撇嘴,“现在好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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