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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自漫漫景自端-第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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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知道啦。我有数。”
    “反正你别管就对了。杨丹一早联络中介,手上一批东西寄卖,里面十几只Hermes包,别的不说,就这包,出手至少两个整数。放心她没事,退赔的钱她有。她都还没到卖车卖房的地步呢。说到底,她之前也有对不起家同,你别可怜她就对了。”
    自端看着姐姐。
    这种一旦落魄了、出事了,卖珠宝卖手袋卖家养鲍鱼套现的事,她以前只当听笑话。
    “我走了。”她对金子千点头,摆脱自飒的掌握。
    自飒想再叫住她,金子千说:“Daisy,算了。”
    自飒皱着眉,看着自端往那边去了,她低声说:“要坏。”
    “什么?”金子千一愣,明白过来自飒的意思,说,“不至于吧。”
    “你等着瞧我说的对不对,她一准儿惹事。”自飒又拿起水杯来,狠狠的喝了两大口。
    “哦?”金子千沉吟片刻。他想着,景自端人看起来柔柔的,像一棵单薄的文竹一样。自飒刚刚说的很明白了,对这种人人躲避都来不及的事情,她会插手?除非有别的原因。这暂时就不是他所能了解的了。
    “我看她的眼神就知道。”自飒低着头。从昨天开始,自端是有些什么地方不对。到底什么地方不对,她不确定。
    她抬眼看了一眼金子千。
    金子千正对着她笑,道:“还说自端会惹事。你一天不惹事出来,我就该烧高香了吧。管好你自己好了。”
    他有点儿无奈的看着眼前的自飒。这对姐妹花,怎么没有一个让人省心的。原以为,火爆不羁的景自飒就够让人头疼的了;内敛柔婉的景自端,这么说来,也是要人命的……他抬手挠了一下眉心。她惦记着她的妹妹;他惦记着她。
    他这么一说,她心里也一动。
    。
    
    正文 第八章 咫与尺的嫌隙 (二十七)
    
    自端回到家里,就想着,这件事,无论如何,须要先问问佟铁河。
    她出了一会儿神,吸口气,想着杨丹,下午听到她声音,早不是平常播新闻时的清脆和缓,沙哑,颓唐,可是因为她,又有了希望……这让她心里不安定。
    杨丹……她对杨丹的感觉,从那次酒店的偶遇,开始变得更为复杂。做亲戚时虽然客气,也对她喜欢自己有欣喜;去医院探视时,心疼她的决绝,也心疼那个小小的生命;面对家同的时候,会怨恨她薄情;当看到报上报道她的私生活,她觉得不舒服;可是最后,看着她的弟弟杨靛,她又会突然的心软——她像是踏进了一个奇怪的圈子。
    杨靛走后,她细细思索,有一丝后悔,给了承诺。直到杨丹的电话打来。她知道事情可以单纯一点儿——她只是想帮她。
    就自端看了一眼落地钟,已经九点,她这样坐在楼下等佟铁河回家,已经坐了快两个小时——郑重其事的坐着等。
    陈阿姨看她也没什么事,就跟她轻声细语的说着话。好多天没见了,陈阿姨刚回来,好像有很多话要和自端说。她从老家带了好些土产,还说:“有你们俩都爱吃的金丝枣。”
    自端笑。尽管有心事,可是,跟陈阿姨这样聊聊,她觉得舒服。她不太爱吃甜的东西,陈阿姨家乡的金丝枣却是独一份儿的,她也喜欢;佟铁河是自小由陈阿姨带的,吃惯了,况且,他还真是挺爱吃甜食的。
    堙他不爱吃日餐,可是……她眼前出现那张照片,她知道那是哪里。手臂上起了一层栗。她迅速的甩了甩头。就听到外面车子的声音,从落地窗看出去,他的车子回来了。下车的时候,陈北递给他一个电话,他一边解着外套钮子,一边讲,脸上,是标准的谈公事的表情——只是还好,情绪还好……情绪真好啊。
    佟铁河进门,还打着电话,只示意要杯咖啡,和就直接上楼了。
    陈阿姨忙准备给铁河煮咖啡。自端说我来吧。陈阿姨笑着点头。陈北也进来,他们姑侄俩说了几句话,大概是家里的事,自端没有听,只是看着咖啡机,默默的等着。等待的工夫,她心里竟然有些紧张。
    “阿端。”陈阿姨笑着。
    自端回头,被陈阿姨笑的有点儿发愣。
    “小铁咖啡里不能加糖啊。”陈阿姨看着自端把鲜奶、肉桂粉、方糖的罐子一个一个的从柜子里拿出来,提醒道。
    自端打开糖罐,看着那洁白的方糖,点点头。
    她是出神了。
    她随后端着咖啡上去,去敲铁河书房的门。门一开,就看到他正坐在制图板前看图纸。见是她进来,转过身,接过她递上的咖啡,他的长腿一伸,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凳子的滑轮一动,离制图板远些,离她近些。
    她站在他身后,一时没出声。只看着图版,上面有很多红色的叉叉勾勾,是佟铁河做的标记。
    铁河抿了口咖啡,“有什么事吗?”咖啡一入口,已经觉得不对,他急忙咽下去,低头看一眼,问,“你调的?”
    华语第一。
    “嗯。”她应着。
    他瞪着她。
    她竟然给他加了全套。肉桂和鲜奶,让咖啡香的呛人,糖,至少有两颗,甜腻腻的。
    他不喝这种味道混乱、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自端由着他瞪。她故意的。她就是想这样干。
    她想了想,说:“佟铁,今天,杨丹找过我……”
    佟铁河立即说:“这个事你不要管。”
    自端愣了一下,他都没有听她把话说完。
    佟铁河似乎知道她要说什么,又喝了口咖啡,眉头拧紧,好容易咽下去,才说:“杨丹找你,不外乎两个目的:第一,看你有没有可能在财力上帮她一把;第二,看你能不能在人力上帮她一下。”
    自端沉默。他说的没错。杨丹最终目的确实是这个。可是……
    铁河看着自端脸上的表情,知道自己所说不差。于是继续道:“阿端,这第一点,帮是可以帮,但是杨丹不可能连退赔那点儿钱都拿不出来,如果她拿不出来,那一定是出了鬼;第二点,根本就免谈。彭某是死定了的,有没有人保他,那看他前半辈子阴德积了多少;杨丹这里,毁她前程而已。”
    自端张了张嘴。毁她前程而已,他说的,如此的轻松镇定。她心里顿时发冷——从佟铁河嘴里说出来,这几个字,怎么让她如此的彻骨生寒。
    她看着佟铁河。他,在她面前,极少显出这样冷酷的一面。
    铁河不看她,“再说,她跟同同,为什么走到尽头,你跟我最清楚。”
    “真的是……”
    “别问。别想。”
    “有必要这样?”
    佟铁河笑了一下,“阿端,你到底是善良呢,还是幼稚?”他脸上的笑迅速隐去,“家同怎么对她的?她怎么对家同的?退一万步讲,家同念旧情,家同说不计较了,季家能容得她?旁人都不说,小姨呢,小姨的脾气能容得?”
    自端吸了口气。
    说的和自飒一模一样。
    在他们眼里,她是真的傻了吧?
    她看着佟铁河。心里已然知道无望,可是,还是想再说一句:“到底是夫妻一场……”
    毁了杨丹的事业又怎么样?大不了就是少一个播音员?反正三条腿的猫不好找,两条腿的人多的是?可是,心里好过了?能好过?
    铁河看自端,说:“这不是念情分的事。如今,要家同念情分?她若念着情分,不会做对不起家同的事!”他盯着她的眸子。若有所思。她,这是在同情杨丹?她把自己摆在了什么位置上?
    “佟铁,家同也有不对。”
    “阿端!”
    “佟铁,我也不信家同这么狠。”她也盯着他的眸子。
    佟铁河琢磨着她的话。家同也有不对。家同不会这么狠。
    “你,这是要跟我吵架吗?”
    他听的出来,打一开始,她的就是带着倾向性的。她显然不仅是同情杨丹,她对这样报复杨丹也不满,甚至,她对他也有看法。
    他下巴抽紧。
    。
    “不是。”她否认。
    “就是。”
    “不是。”
    “那是什么?”他放下杯子,因为太用力,咖啡洒出了一些,在橡木书桌上,晕了一圈,油点子一样,滚动。
    “阿端,刚一开始我就说了,这个事跟我们没关系。而且我的态度也很明确,我们不能插手……”
    “插手一点儿好处都没有是吗?”她明白的。当然明白。可是,她对他,还是有点期待。
    她转过身要走。
    佟铁河一把拉住她的手。
    她回头,看到他阴云密布的脸。
    “你这是什么意思?”似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他的话。
    “我说错了?”她的声音很轻。她的目光清澈。这么轻柔的声音,这么清澈的目光,却像鞭子一样抽过来,带着响。佟铁河脸色顿时变了。
    “景自端,如果你这么看我。那么我跟你无话可说。”他松开手,“你给我出去。”他转过身来,背对着她。觉得图版上方的灯光怎么这么刺眼。
    自端默默的站了一会儿,转身出门,在关门的一刹,她听到佟铁河说:“景自端,在这个问题上,你有没有哪怕是一刻,站在我的立场上想一下问题?你有没有把同同当成你的表弟?你有没有把自己当这个家族的一份子?这是季家的家事,也是家丑。他们愿意把这件事这么解决,我没有意见。因为家人,就是甘苦荣辱与共。我唯一可以告诉你的是,我没觉得这件事情,季家做的有什么错。那俩人咎由自取。如果换了是我,才不会等到这一天。”
    铁河盯着制图板上的条条线线。红的刺目,黑的发冷,灰的,又飘渺。
    半晌,没有一丝声响。
    他以为她已经走了。
    。
    
    正文 第八章 咫与尺的嫌隙 (二十八)
    
    他忍不住回头,却看到她仍站在那里,看着自己。两个人就那么对望着,都看到对方目光里,满含着复杂的情绪。然后,他听到她说:“佟铁,这种解决问题的方式,我理智上可以认同,但确实难以接受。我是来告诉你一下。我会找家同。如果可能的话,我会帮杨丹求情。”
    “既然我们话已经说到这个地步,这件事情,你尽管去做。但是,惹出事来,别怪我不帮你。”他冷冷的说。
    她没有再说话,只是替他关好了门。
    佟铁河一掌拂出去,制图板和图板上的图纸稀里哗啦的全都落在了地上。
    就心里的火噌噌的往上冒。
    这事儿他不是今天知道的。因为杨丹这个人,听的时候,他觉得格外的不舒服些。他特别的给家同打过电话,家同含混的给他解释了几句,他也就明白了。这个事情,并不只是表面上这么简单。他便没有再说什么。杨丹和家同的恩怨是一回事,彭某人身上的公案,那是错综复杂、盘根错节,要动他,必不是从今日始。杨丹卷进来,确实是顺手牵羊的买卖;又大不了是折腾她一下,让她丢了工作,不会有太大的问题,最多,季家落个气量狭小的话把……他是明白了,自端呢?他没料到杨丹会走自端这步棋,更没料到自端真会斜刺里的杀出来。在他们,这当然不是很难办的事儿,电视台内,找个人保杨丹一下,只要度过了这个关口,杨丹又可鲜亮人前。别说他是轻而易举的,自端想做,也很简单——可是,谁肯去得罪季家的人?她这么多事,也许会让她这么久以来,在这个家里,经营的所有,都功亏一篑。她必不是不明白个中利害,仍要替杨丹说话。执意如此,她是为了什么、又冲着谁?
    他看着地上散乱的图纸,心里也纷纷乱乱。索性站起来,在书房里踱着步子。心里的火没有办法扑灭。她的话,尤其是那句“一点儿好处没有”的问话,她也许仅仅指眼前这件事,也许,是另有所指?
    堙总之,他是被刺到了痛处。
    自端从铁河书房出来,也是气息难平。她对着他,所有的情绪都在身体里冲撞,只是发不出。他冷漠的语调、冷静的态度、冷酷的眼神,让她有股透不过气来的感觉。
    他有他的立场,他不会因为她而改变他的立场。她从他那里,在这件事情上,是得不到支持的——她能体谅,可是……她现在的情绪,应该叫做什么?
    从他的书房,到她那里,这段路,一分钟都用不了。可是,她觉得,过程是如此的漫长。
    自端回到自己房里,坐下来,低头看着手里的杯子,是只黑色的马克杯。那个她晚归的清晨,他那么生气,坐在她面前,就是用这么一个杯子,给她倒了水。她晚归,他会生气,气到失态;被他抵在门边质问的时候,她觉得自己的骨头都要碎了……她握紧了杯子。这一次,她要和他逆着,他要气很久了。
    他们……终究是不一样的人。
    。
    自端放下了杯子。
    让他生气和失望,非她所愿;可是,她有她的原则,答应了的事,她要做到。
    她得找家同。
    ……
    邱潇潇将高尔夫球套杆包从后备箱里拿出来,回头问董亚宁:“你刚说什么?”
    董亚宁“哧”的一声笑出来,道:“我说别的,你就一个耳朵进,一个耳朵出,怎么一提景自端三个字,你丫耳朵比海豚还灵。”
    邱潇潇作势抽球杆打人。
    董亚宁笑着,朝潇潇背后抬了抬下巴,“你看那是谁?”
    潇潇回头,只见球会咖啡厅的正门入口,一个穿着灰色外套的女子正往里走。只看背影,他就知道那是景自端。这么早,她来这里喝咖啡?一定是见什么人吧。见什么人?他的目光追过去,透过玻璃墙,他看到她进门往左边一转,那里有个男人站了起来……认出那人是季家同。潇潇“嗯”了一声。
    “潇潇,走啦。”董亚宁叫他。
    “你等我一下。”潇潇把自己的球杆包往董亚宁手里一掼,转身就走。
    董亚宁差点儿没被包砸到,一把抱住。
    “喂!”他叫着。潇潇头都不回,董亚宁气的咂嘴,“邱潇潇,我等着瞧……你这个蠢猪!”他一回身,把两个包都丢给球童,自己先往练习场走了。
    咖啡厅里,自端果然是来见家同的。知道家同今天会在球会,她便直接过来了。她没有开车。进门的时候,受到盘问。她安安静静的,从银包里抽出一张卡。身为佟铁河的太太,她有这里会员配偶应该有的权利。
    难怪他会说,就是要秀,也要秀一下佟太太这个金字招牌。
    她慢慢的走上来的。这里环境很好,虽然是三月里,因为景区里很多常绿灌木,也没有高大建筑,倒是处处看着舒服。空气也好,她多吸了几口气……这段路是个小小的斜坡,可能是昨晚没有睡好,走起来有点儿吃力。她中间停了一下,按了心口,怦怦跳的厉害。
    家同是已经在等她了。
    她坐下来,对着家同,先微笑了一下。要了一杯西柚汁,然后,她看向家同——这个二十五岁,已经经历过一次婚姻的男人,是很有些孩子气的。爱飙车,爱闯祸,爱喝酒,爱撒野,偶尔也爱撒娇……想着家同曾经抱住她痛哭,那眼泪和撕心裂肺的吼叫……她抬手摸了一下自己的下巴。她的伤口早已愈合,可是他的呢?对他来说,这一回,究竟是痛快了,还是痛苦了?
    她不知道。可是眼前的家同,他表情丝毫不见轻松。
    “端端姐,”他先开了口。
    “家同。”
    “你一般也不找我有什么事。”家同看着自端,“我也不是帮得了你的那种人。”
    这话,不是不重了。
    但家同的反应在自端的意料之中。
    她既是能来,就是准备着,有些难听的话,是要听一听了。
    “家同,我一向还算是个省事的人。”
    “我明白。我就这么一说,”家同点头,“这个时侯,你找我,只有一件事。我猜的,不会错吧?”
    。
    自端点了点头。
    “杨丹。”家同吐出这两个字。
    “是。”自端听着家同的语气,竟是没有温度的。
    “端端姐,”家同吸了口气,“也就是你,换了别人,第一,我未必肯见;第二,人家真未必肯跟我开这个口提。”
    “同同……”
    “这个,对我来说,不是能拿来讨论的事情。”家同的目光转移到玻璃墙外,“但是我坐在这里,有什么话,你尽管说。”
    “她希望你手下留情。”
    “她怎么有这个脸说?”
    “她有她的苦衷。家同,你接她一个电话。这里面的事情,我一个外人,讲不清楚。我今天来见你,是想告诉你,我一时心软,受她所托,目的也是给你们传个话,再给她一个机会,跟你解释。或许,当初,你们分手的时候,太过仓促,有一些话,没有讲透。同同,”自端望着家同,斟酌词句,“同同,我知道这很困难,但是,你想想,杨丹,你是不是真的那么恨她?她是你曾经爱过的人。”
    家同沉默。
    。
    
    正文 第八章 咫与尺的嫌隙 (二十九)
    
    “还有,同同,杨丹找我,当然并不是传话这么简单,同同,她是想要我帮忙的。”
    “她赌你会心软。”家同的手指,弹着沙发扶手。杨丹,她很聪明的。
    “你了解她。这一次,她不止是赌我会心软,她更是在赌你会心软。”
    “她找你,不是没道理。外人是帮不了她;咱们家里,就你对她好。她说过。”家同若有所思。是有一次,她受了母亲的气,跟他诉苦,她说,季家同,你们家人,要说谁还有点儿人味儿,就只有一个景自端。
    就家同想到这里,心里一阵酸涩。只是面儿上并不显出来。
    “各人有各人的方式。”自端心里五味杂陈。她比杨丹强一点儿的地方,是她姓了景。杨丹,什么都要靠她自己。她胸口有些闷。
    “不,你尊重她。她明白的。他们都不太瞧得上她。”
    堙“同同,那是我了解,杨丹,有杨丹的不易。”
    家同再度沉默。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说:“我也有我的难处。”
    自端点了点头,“好。”
    家同看了一下时间,“端端姐,我约了朋友。”
    自端对着他笑了一下,“我再坐一会儿。”
    “那我先走。”
    “同同,”自端叫住他,“谢谢你给我这个面子,肯见我。”
    家同愣了一下。
    “端端姐,这就见外了。”他犹豫着。
    他向来尊敬她。不只是因为她是自己的表嫂、是看着自己长大的姐姐,也是因为她这个人。她虽然话不多,一直安安静静的,可她是个值得信任的人。利益,对她来说,多数时候,敌不过一个“情”字。他做不到的,她能做到。只是这一回,他没办法回应她的求情。
    自端见他只管看着自己,便说:“你去吧。”
    家同略站了站,说了声“我先走”。他走出几步去,又回了一下头。只见自端的目光定定的瞅着前方,一动也不动。他还是转过身,离开了。
    自端默默的坐着。
    杨丹,你赌我会心软,我跟你一起赌家同会心软。咱们俩,是不是都赌错了?
    她捏着手上的素环,捏着捏着,用上了力气。
    “喂,景自端!”
    自端按住胸口,一时没有说出话来,只是瞪着忽然出现的邱潇潇。
    “我又不是怪物,你用得着吓成这样。”潇潇笑着,坐了下来。见她一时没反应,伸手在她面前挥了挥,“真吓到了。”
    “嗯。”她闷声应着。
    潇潇看着她一副不开心的模样,于是笑道:“这是怎么话儿说的,谁给你气受了?还是,又遇着什么难事儿了?来,说说,看我能帮你不能。”
    他刚才远远的看见,她和季家同在谈话,那绝不是一个愉快的气氛。他琢磨着会有什么事情,让佟铁河的太太和表弟,隔着他,大老远的跑到这里来,严肃相对——他沉吟,想起当时,他父亲动手术的时候,在医院遇到她,就是去探望季家同的前妻杨丹……电光石火之间,他大约明白了她在烦什么。
    他不禁摇头。
    。
    他常想,那一条一条藤儿上的枝枝蔓蔓,开什么花,结什么果,一阵风儿吹来,枝枝蔓蔓交错,花果相撞,有些被风儿吹开了,有些被风儿吹落了,有些被吹散了,有些被吹的纠结在一起……云谲波诡,他过的是这样的日子;眼下发生的一些事,他总是要知道些,尤其,不是他这一条藤儿上的。那样才好应对合适,进退得宜。他是这样,他们都是这样。
    他看着阿端,心里叹气。
    阿端,这定是给自己找麻烦呢。
    心里顿时有些酸。说不上来什么滋味。这个丫头,心地,怎么就还是这样……柔软。怎么,还是这么别扭。
    自端听着他说,道:“谁会给我气受呢。你过来打球?”
    “嗯。”他应着,看着她有些落寞的表情,本来很好的情绪,也随着往下走。
    她看看时间,说:“那我不耽误你,我得走了。”
    潇潇心里忽然有了主意,他笑着,问:“你没开车来吧?”
    “没。”她摇头。
    “我就知道,你这个路盲,怎么能找到这儿来呢?走吧。”他站起来,伸手来拉她的衣袖,“跟我来。”
    自端拍他,“喂,别拉拉扯扯。”他怎么还跟小时候一样。毛手毛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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