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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海夜未眠-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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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过这样的情感。”

    乐铖白一直没有回那条短信。

    许合子辗转反侧了一夜,夜中入梦,翻来覆去竟是那年他站在隔着高空的夹层楼时,自己对面的那张脸。

    “许合子!”

    梦里仍旧是冬天,寒风凛冽,刀子一般刮在人的脸上。她的眼角浮肿,半边脸因为被下了死力扇去的那一耳光,肿得像个馒头,额头上带着瘀青。那样狼狈慌乱,不经意间却看到了站在对面高楼上的他。

    那时的乐铖白已不再是初识的少年,漂亮到使人一眼就陷入了迷惑的容貌逐渐深邃。那不可侵犯的倨傲却在骨子里越烙越深。

    他乌黑的眸子就那么盯着她,双唇微微张开,似乎嚅嗫着说了一句什么,隔着那样远,谁也没有听清,她却知道他张合的口型在叫着她的名字。

    “许合子。”

    分明是那样冷漠的神情,他的眼底却似乎流露出了懦弱的哀求。

    “不要……”

    “许合子……”

    幽魅般的声音萦绕在她的耳边,仿佛吐着红芯子的长蟒,从她的身体上灵巧地滑过,冰冷的蛇皮贴住她滚烫的肌肤。冷,真冷啊。她挣扎着动了动,却仿佛被那股挥之不去的怨气缠住。

    “不要……许合子。”

    重复了千百遍的声音,是那样熟悉,时刻拷问着她残余不多的良心。

    “不要……”

    “求求你……”

    她怎么敢开口,甚至不愿抬眼再去看一眼那记忆中的少年。他凝视着她的眼中,会纠缠着怎样的情绪。是浓重的怨恨,被背叛的愤怒,还是……最深最深的失望?又或者,他的眼神中什么感情也不会再有。

    就像多年后傍晚的游艇上她重新遇到他。他不再认识她,不再记得她,生命中她的痕迹已被完全抹去。他的眼中只剩一片冰冷,甚至没有烈火燃尽的余灰。

    “乐……”许合子挣扎着喃喃出声,忽然一下睁开了眼。未被适应的黑暗中,是丁小冰轻轻的鼾声,是窗外运瓜苗的卡车行过夜路时的轰鸣声,是初秋的月光照在公寓瓷砖壁上的斑驳碎影。她想要坐起身,却被丁小冰蛮不讲理的胳膊缠住了脖子。不愿惊醒对方,许合子在深夜与黎明的边缘,睁大眼望着天花板发呆。

    背后紧贴着被汗水湿透的睡衣,感觉很不舒服。也只好这样熬到天亮了,许合子想。想着想着,竟又渐渐地睡着。

    没有人。

    验证指纹后,库门从两旁悄无声息地打开。

    乐铖白开着车,视线从两旁扫过,握住方向盘的手指忍不住烦躁地敲打起来。

    草坪仍旧是走前精心打理的模样,花枝被疏密有致地裁剪,水榭外的一川静波仍旧清得可以一眼见底,甚至连古意的窗格也安安静静地紧闭着。

    一切堪称完美,除了,明显没有人在的迹象。

    乐铖白从车上下来时,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车镜中脸色阴沉的自己,太阳穴突突直跳,显然在强忍着怒气。

    没有人,还是没有人。

    落地玻璃窗外翠竹交错的光影,仿佛撒上了一层淡淡的金粉,错落有致地铺陈在地板上。

    顺着那光影的尽头是空荡荡的厨房,厨台上有他们上一次去超市带回的“战利品”,一只储白糖的龙猫瓷盅,远远看着像一只瓷玩偶,龙猫咧得很大的嘴巴露出一排白牙,笑容傻气又可爱。他记得她踮起脚尖随手从货架上取下它的样子。

    仿佛被一条无形的线索牵引着,他不由自主地走到了厨台前,死死地盯着那只无辜的龙猫,它毫无知觉,咧开的嘴巴像在嘲笑着自己的傻气。  

    因为莫名其妙的思念,因为太想这个女人,他带着一点自己也无法察觉的迫不及待赶回,对所有人都用了生意做借口,可是在飞机上闭上眼满脑子都是她的脸……这种事无论如何也无法对别人开口。

    而最讽刺的是,他思念的这个女人,只不过是一个薪水微薄、在社会生存底线挣扎的失败者。呼之欲出的答案让他带着一点漫不经心地收紧五指,捏成拳缓缓地垂落在身侧。

    只是被勾引……从没见过这样的女人,先是骗了自己,又以完全弱者的身份出现,不断地求他这个那个……仿佛毫无攻击性……只是被勾引了的一场艳遇而已。

    “砰!”

    有什么东西被忽然撞到。乐铖白偏过头,正对上从厨台下艰难地站起身的许合子。

    四目相对,他的眼中闪过一瞬恍惚。她的出现,似乎永远无可预料,总以比他想象中更意外的样子出现。

    “你……”他微微眯起眼,沉默地打量她,似乎想要嗤笑一声,却蹙起了眉峰,“是在取悦我吗?”

    “这样欢迎雇主回家的方式真是令人意外啊。”他喃喃,走近她,一时忘记了之前的怒气,“还在哪里藏了什么意外,嗯?”

    她的脸上脏兮兮的,一道类似煤灰般的印记从鼻上横过,他抬起指尖要替她拭去,她及时地往后退了一步,几乎贴住了墙。“乐先生,我忘了你这时候回来。”她镇定地解释,一边用手背飞快地抹去脸上的脏东西,“家里的厨具坏了,我正试着修。”

    他“哦”了一声,眼神仿佛水上波纹般平淡地掠过厨台底,终于意外地停顿片刻:“你会修东西?”

    “会一点。”她谦虚地回答。

    他的神色冷淡:“给家里修东西是男人的事。”

    她终于笑了一笑:“乐先生。”

    他停住,似乎要等着听她能说出什么。

    许合子深吸一口气,笑容浅淡,一副并不想和他继续辩论的样子:“在我们的世界,男人和女人是没有不同的。”

    “男人和女人都要挣钱,男人和女人抢着干活,男人和女人同样害怕贫穷。如果女人生病了,不会有男人来挑过那副重担。每时每刻都有人被碾压得喘不过气。”她想了一想,“所以,并不是乐先生您以为的那个世界,男人西装革履地主持会议,女人三五成群地站在游艇吹风,喝红酒,刷卡买衫,参加一个又一个的Party。”

    “失败者永远都会给自己找理由。”他下论断。

    “是啊,因为太失败,从出生就被决定了背负贫穷的命运,只好找理由。”她平淡地望向他。

    “生下来就含着金汤匙的人大概很难明白吧。在这些人眼中,他们卑微,他们谄媚,他们的窘迫完全是因为自己的不上进。电视里每天都在播放穷人翻身的奇迹,没有一个企业家不是白手起家,没有一个冠军的童年不艰苦。十三亿人中只要有一个人披荆斩棘地挤进了那个陌生的阶级,穷人的狂欢就会疯狂增长。”

    “有人站在金字塔筑梦,更多人站在塔下醉生梦死。”

    “这就是我们之间的距离,乐先生。”她的口气很冷静,“站在塔尖的人,用清醒的头脑庆幸着自己的命运,从口袋中分出一些毫不在乎的东西扔给塔底的人们。”她顿了一顿,抬起的眼中带着一丝他从未见过的悲悯的笑意,“如果我一开始就像旁人那样对你三拜九叩,对你有求必应,对你假笑,对你好……那么,你也会像路过一团垃圾那样置之不理地走掉,不是吗?”

    他被她缓慢又不失条理的分析逼得有一刹那喘不过气,心底明明有一个声音在悄悄说“不是的,你并不会像她说得那样,就那样走掉”,他却勾起唇角嘲讽地笑了一笑:“是,你总算不是完全没脑子。”

    她沉默。

    他开始咄咄逼人:“所以呢,为什么选在今天说这些话?啊,是了。大概是因为我一早就答应过你,两个月的期限一到,你尽完义务,而我宽恕你和你那位朋友。是因为从此各自回归彼此的世界,没有了威胁,没有了纠葛,胆子也比从前大了吗?”

    她再次沉默。而乐铖白的语气更加刻薄了:“真是那个阶层出身的女人……连说话的口气也带着无论如何都没法掩藏的穷酸。”

    “不论如何,应该说抱歉的人是我才对。”一字一顿地,他的唇角勾出一丝似有若无的笑意,冷冷望着她的眼神如同在看一个笑话,“站在金字塔尖的人,给了塔底的失败者一些莫须有的希望——你说得对,那个晚上……只是同情。我不过是可怜你,就像可怜一个与自己的世界毫无关系的陌生人。”

    “想要亲你的那个晚上,不过是同情而已。”

    她原先仍然注视着他的明亮无比的眼睛,茫然地睁大,却又在一刹那莫名地黯淡下去。乐铖白一手插着裤袋,修长的身影倒映在地板上,渐渐背过身。

    她看不见他脸上的表情,只瞧见他的手指轻轻地敲着厨台,他的声音轻描淡写地传来:“现在,游戏结束。两个月的期限到了,想必你不用再虚与委蛇。”顿了顿,他又恢复了刻薄的本性,嘲讽地笑她,“再也不会见到像我这种身份的人,将来遇到的男人一定都会让你很失望吧。”

    “再也进不了这样的大房子,的确可惜。”她终于回过神,淡淡地笑了一笑,“怎么办,这是最后一次来这里了,又没带相机,连拍照留念也做不到。”

    “许……”

    “都已经说了只是同情而已。”她打断他,“你的同情……我收到了。”顿了顿,她的语气艰涩而迟疑,分明到了嘴边的话,却变成了一个疏离而陌生的称谓,“乐先生。”

    就这样结束吧……就像从来没有遇上过,就像她不过是逝去的夏天吹来的泡沫。

    那个多年前从秋天的球场抱着球拍远远走来的翩翩少年,在回忆中渐渐变淡。仿佛老电影中最普通的特效,胶片苍黄,笑声与叫声都像是从另一个世界传来。

    很久后许合子对贺宵说:“我从前听别人说起过一个故事。一只蝴蝶爱上了沧海。蝴蝶简单又快乐,她才几岁,还很幼稚。沧海却已经经历了几千年的风霜。蝴蝶是在一次远行中看见的沧海,远远看去对方无边无际,仿佛深藏着一整个世界的秘密,这一切令她着迷。她终日流连在沧海的身边。”

    “起初沧海并没有去在意她,她太渺小了。沧海永远在那回忆,在沉思。他的回忆太深,太久远。他思考的问题、他要寻找的答案都太深奥。谁也无法去琢磨透沧海的内心,也无法知道沧海的心在哪里,只是在猜测,也许是在海的中央。只有沧海自己才明白,历尽千年的风雨,他早已失去了完整的心,只有一个沧桑而坚硬的心壳。”

    “也许是太寂寞的缘故,沧海开始慢慢注意蝴蝶。蝴蝶永远在轻轻地诉说,说着春天的花朵、冬天的暖阳、初秋掉落的第一片枯叶。而沧海总是静静在听。不知道从哪天起,沧海开始喜欢上了蝴蝶,而蝴蝶早已迷恋着沧海的深沉与沧桑。她一直停留着,已不想再飞往别处了,在她的心里,有沧海就足够了,有沧海就有了一切。沧海只要付出一点点的爱就能令蝴蝶心满意足。她并不贪心。”

    “时间一天天过去,爱却渐渐衰老。蝴蝶太弱小。她付出了她全部的爱,可是在沧海的眼里却是微不足道的,他并不在意那点爱。时光像一把慢割缓切的钝刀,磨去了她所有的希望。蝴蝶注定飞不过几千年的差距,也注定了得不到沧海。”

    “这个俗气的故事,有一个荒唐的名字,叫‘蝴蝶飞不过沧海’。”

    那时贺宵正准备赴法国参赛,头一天清晨他们坐在海城老城区的旧天台上看日出。天角渐渐破开一束光芒,浅紫淡红的薄霞仿佛梦幻梯田,一层层地从两人的头顶像变魔术般展开。

    她抱着膝,将头深深地埋进了膝盖间:“年少时总觉得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矫情的故事,蝴蝶又怎么会爱上沧海。可是,后来人生中遇见的每一个人,身上似乎都带着蝴蝶和沧海的印迹。”顿了顿,她的声音平静,“然后,渐渐地,我就相信了,这是一个真的故事。”

    她凝视着一片灰蒙的城市:“也许沧海并不是厌倦了蝴蝶,也许从头到尾他都没有放弃过。只是,蝴蝶只能活几个月,而沧海却已经活了几千年。注定是不同命运的人,一开始就已经知道了结局,如果这样……为什么不在一切悲剧没有发生前终止呢,在还没有那样深爱之前就先放弃,像放弃一个对生命最无关紧要的东西那样。”

    贺宵听完后却问她:“你见过像行尸走肉一样活着的人吗?”

    “有一次外出参赛,主办方带着我们从海港回来,途中经过一个国外的贫民窟。那时我正想吹风,慢慢地降下车窗,却对上一双这一生我都不会忘记的眼睛。那个孩子只有十多岁,衣衫褴褛,正在和一只老狗抢食物。忽然间,仿佛发现我在看他,他抬起头,朝我慢慢地看了一眼。站在他身后的是一个贫穷又肮脏的年轻妓女,正向过路男人吹着口哨。他出神的空当,老狗已经叼着食物飞快地逃走。他开始大哭起来,被人一把揪住头发,按在地上咒骂着。那个妓女原来是他的母亲。”

    “没有廉耻,没有情感,甚至没有一点良心,这些是只为了活着而存在的人。”他看着她,“一开始就认定了命运,然后慢慢放弃自己,变成一具行尸走肉……许合子,那个爱上蝴蝶的沧海,就只能做到这样吗?”

    沧海选择了失去,宁可渐渐遗忘蝴蝶。几千年几万年的孤独其实并没有想象中这般煎熬。

    沧海曾经这样活过了几千年,而在失去了她之后,一切不过如梦幻泡影。佛偈中说的求不得,求来不过一场朝露,原来竟是真的。

    许合子并不信佛,六年前从安山监狱出来后,坐车途中曾经过某座南方有名的佛山圣地,大巴中途转站,有票务员上车检查超载的乘客。司机满脸紧张地赶他们下车,约好在另一个地点会面。

    盛夏蝉声千鸣,浓烈的阳光仿佛融化了的泡沫,从山尖一直蔓延到山脚。簌动的林叶间跳跃着金色的日光。不知有谁提议:“不如从山上爬过去。”

    几个人于是混迹于成群结队的游客中,向山腰缓缓挪动。

    山腰的佛寺香火鼎盛,即使在最炎热的夏季,导游们的大喇叭仍然随处可见。许合子站在山门外一块长满青苔的石碑前,等着那些兴致勃勃去上香的同伴。香鼎中刚被人三跪三拜插下的佛香立刻被一旁的景区管理员拔起,扔进大编织袋中,而人们仍然前赴后继地抢着在蒲团下跪,四下借火点香,对一旁的景象视若无睹。

    她用随手摘下的芭蕉叶遮住大半个脸,站在一片阴影中。有人撞到她的胳膊,有人踩到她的脚,有人连驻足看一眼身旁人的时间也没有。

    所有人都焦躁不安地在人流中拼命向前挤着。

    佛祖高高在上地望着匍匐的信徒们,一脸悲悯。

    三天后,刚在老区的庙街出租房落脚的许合子站在了海城的地铁站口。她刚来海城的那年,站在地铁站,人潮涌动。那么多人,仿佛哪怕奔向死亡,人们也要拥挤着前进。卑微的人想生存下来,实在太难。只能舍弃一些并不那么重要的东西,比如尊严,比如感情。

    佛祖悲悯你的尊严,可是佛祖救不了你。那些终被救赎乃至涅槃的人,成全他们的,不过是他们自己。

    再次遇到却又放弃乐铖白的第二十三天,生活仍然昏昏碌碌地向前,曾经在年少的心底浮现过千百次的怅惘终被冲淡成了一声可有可无的叹息,许合子忽然想,原来自己并不是沧海。

    在她和他的重逢中,自始至终,她都只是一只蝴蝶。悄然无声地闯入,满怀失落地离去。庄生的梦境太短,容不得蝴蝶的天长地久。

    36选7中彩票头奖的概率是八百三十四万七千六百八十分之一。

    一位健康妈妈诞下同卵四胞胎的概率是一千一百万分之一。

    在一个几百万人口的大城市无意相遇的概率是三千四百万分之一。

    而一个平行世界中的男人再次遇到另一个世界的女人的概率是多少?

    八点档偶像剧说,1%。

    九点夜间新闻纠正,0。01%。

    而午夜人间纪实告诉观众,真相往往趋近于无穷小。许合子没想到自己会是那个无穷小。

    光可鉴人的黑色地砖倒映出纤长人影,头顶的水晶灯簇着一束璀璨光芒,深深浅浅地照在女人们扬起的下巴上。女导购员穿着清一色的黑裙,系浅色方巾。为人取下鞋穿上时,永远细声细气,笑容疏离。

    入耳音乐是小野丽莎的《玫瑰色人生》。不急不缓,徐然悠逸,仿佛人生自该是一壶沏得香甜的咖啡,手摇机子缓磨咖啡豆,从橱中取出珍藏了几代的中国瓷盅,小碟上摆一枝今晨露园新摘的玫瑰。

    店大,顾客又少,越发衬得门面冷清,好在奢侈品的旗舰店从来不拒冷清。
 
    有的女人一眼扫过货橱,指着夹在中间的几个新包,一脸厌弃仿佛在看着廉价的垃圾:“这个,这个,还有这个……除了这几个,其他的都打包。”

    有的女人在每一双鞋之间犹豫良久,最后叹一声气:“不如换家店?”

    前者如乐铖白的新欢秦盼盼。

    后者如被贺宵强拉进店的许合子。

    “换一家店?”贺宵两手提着一双断了根的女式凉鞋,样子十分狼狈,听了这话忍不住瞪她一眼,唇角却是微微上扬,“好啊,你亲一亲我,我就答应抱你到另一家店去挑。”

    “我可以赤脚。”许合子不上当。

    贺宵索性半跪在地上,从导购员手中接过那只鞋,翻来覆去地打量了一小会儿,抬起她的脚便要去试。许合子下意识地往后缩了一缩,脚踝被他握住。

    “真是一只漂亮的高跟鞋。”他喃喃着,抬起眼,那眼中有任何女人都无法拒绝的温柔,几乎令人心醉神迷,“为我试一试它,不好吗?”

    “我……”

    许合子正想说什么,一双男人的皮鞋忽然闯入了两人的视线。

    “打搅二位了。”出奇冷淡的声音响在她的头顶。许合子还没抬起头,贺宵已经一下子站起身,挡在了她的身前。而那人的眉间唇角,始终衔着重逢时她第一次见他的冰冷刻薄,幽深的眼底无法探出任何情绪,而那声音里有着藏也藏不住的嘲讽。

    他是故意的。毫无征兆地,一个念头就这样跳进了她的脑海。

    这个店这样大,他却偏偏要从他们中间穿过。仿佛并不是为了从这里走过去,走向结账的地方,而是单单要打破什么。

    “贺宵。”她扯了扯他的衣角,示意让步。而他在一阵平稳的呼吸后,终于动了动。

    乐铖白面无表情地从两人身旁走过,甚至连看也没看坐在一旁赤着双脚的她一眼。就在许合子以为一场风波就这样静悄悄地过去时,贺宵却微微屈下身,重新捉住她的脚踝,一手取过刚才那双鞋子,低着头专心致志地要替她试鞋,一边用不大不小却足以让几步之内的人能听清的声音温柔地叹气:“为我试一试它吧,我想看你穿上它的样子。就当是第一次约会的特权,好吗?”

    乐铖白停住步,微微侧过头,冷淡的目光从两人身上扫过,最后停留在她的脸上。

    许合子没有看向他,也没有看向另一个半跪在身前的男人。自始至终,她的眼睛只是盯着光亮鉴人的黑砖地。冰冷的砖面上倒映出一张苍白失神的女人的脸,咬住的双唇微不可察地颤抖着。

    墙壁上的挂钟发出“嘀嗒”的走动声,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而贺宵握着她脚踝的手没有松开,仿佛对这一幕视若无睹,眼中越发温柔。她终于抬起头,看了他一眼,紧接着垂下头,没有与几步之遥的那人对视:“好。”

    乐铖白听了这话,似乎嗤笑了一声,他终于不再看两人,紧抿的唇角透露出紧绷的怒气。

    他为什么生气?又为什么要为了这样一个女人生气?这怒气似乎毫无理由,再站下去只能衬托得自己越发像一个可笑的小丑。

    而一直呼喝着导购员拎大包小包跟在身后的秦盼盼就在这样的僵持中嚣张出场。

    “乐……”秦盼盼站定,出于女人天生的机敏,察觉到眼前的气氛不太对,静了几秒,脸上调整出巧笑倩兮般的温驯,上前几步一把挽住男人的胳膊,“喂,不是说好陪我扫货吗,怎么丢下我孤零零地试鞋子?”

    对方有一双乌黑明亮的眸子,对着一个人笑着,仿佛盈满了世上所有的快乐。乐铖白盯着那双眸子,却想起某个月色霜白的夜晚,那个叫许合子的女人醉倒在自己面前,抱着一只杯子,睁大的眼睛一点点闭上,最后扑通一声埋首在了双臂间。

    那个时候的自己在做什么呢?他记得那天自己也喝高了,一向清冷的眼中沾染了些许莫名其妙的欲望,微醺着伸手推她,她却不动。

    他只迟疑了一会儿,便伸手抱住她,将她慢慢地抱上楼。她的身体出乎意料的柔软,浅喘之间呼出的酒气扑在了他的脸上,令人不由得失神。

    他停住步,就着抱住她的姿势,放下她,将她迅速压倒在墙上,另一只手撩开她垂下的乱发,鬼迷心窍地就吻了上去。

    对窗的月光照在她光洁的额角上,他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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