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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2 红娘的替死鬼-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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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劬的头上冒出一堆黑线。

 难怪人家说:「老来情味减。」这票老头子果然越老越没人情味,他实在感
动得太早了!

 送行队伍来到倒数第二位。婉儿一袭湖绿色的连身长裙,鲜嫩得似欲渗出水
来。

 「婉儿……」王劬开口想嘱咐些什麽。

 「且慢!」婉儿看看腕表,再看看他。「距你出关的时间,还剩下九分二十
秒,我建议你把握所有时间,叮咛在该叮咛的人上头。」

 一根纤纤玉指往旁边一歪,小路。

 王劬想想,也觉得有道理。

 婉儿天生机变百出,不去欺负别人就很好了,谁还能占得了她便宜?倒是小
路,天生没心眼,老是吃了亏都不知道,更让人放心不下。

 他脚跟一跨,往队伍最末端移去。

 小路愣愣看著他,打从踏进机场起,便木无表情的发怔,只除了脸色比往常
苍白。

 「小路,不要跟不熟的男生出去,不要太晚回家;如果遇到危险,别顾著哭
或脸红,先跑到人多的地方去;碰上烦恼的心事,打电话给婉儿商量,再不然
打给我也行。」他把王家在洛杉矶的公寓地址和电话号码写下来,硬塞进她手
里。「东西收好,别弄丢,弄丢了就再找婉儿要;想交新男朋友一定要先跟我
报备,等我说他过关才可以;平时少跟锺美德那票同学厮混,她们私下在吸安
非他命……我想想看还漏了什麽。」

 怎麽办?有这麽多事要吩咐,却只有这麽少的时间。唉唉!早知道昨晚先写
一张清单,直接交给她贴在书桌前。

 「对了,寒暑假多待在家里,别出去找麻烦,或让麻烦来找你……算了,保
险起见,寒暑假让婉儿带你来美国找我吧!我带你们出去玩。」

 「咳咳!」旁边被点到名的某人,尴尬的咳了几声。对於平时大爱玩的学生,
暑假正是暑修的好时光。

 王劬白了她一眼,回头继续对小路交代,「如果婉儿没空,你就自己来。反
正飞机从台湾直飞洛杉矶,中间不用转机,我会到机场接你,方便得很,你不
必怕迷路。」

 小路愣愣的点点头。

 「好了,你有没有什麽话要对我说的?」王劬先歇口气。

 祝你一路顺风?前头的人已经说过了。

 珍重再见?这太废话。

 她看著一堆亲戚朋友,再看看他,嘴巴张了又合,合了又张,终究是摇摇头。

 不知道该说什麽。

 王劬要飞走了,彷佛直到现在,他的负岌远行,才渗透进她的思维里,根深
成一个事实。

 从小到大,这十年来,他和她和婉儿,从来没有真正的分开过。而今,他要
一个人飞走了……听王鑫叔叔说,王爷爷安排他寒暑假在王家美国的公司实习,
这一去,直到毕业为止,都不会回来呢!

 没关系,她可以去找他啊!王劬也叫她和婉儿去找他。方便得很,她不必怕
迷路,他说。

 「没有,那我要走了。」王劬深深看了她一眼,眼底有几许失望。他回头向
大家道最後一声再见。「大家有空来找我玩,我先入关了。」

 「BYE-BYE」一群人挥手。

 他提起随身行囊,走了。

 拜拜,王劬,一路顺风哦!我明年暑假去找你。明年就去……明年才能去…


 「哇!」她突然放声大哭。他走了!他走了!王劬走了!时间还这麽长,还
有好几分钟,他怎麽眼也不眨就走了?还走得好快,头都不肯回一下……呜呜
……王劬……一群人手忙脚乱的围过来。她藏进婉儿怀里,大声号哭。

 王劬飞快走回透明玻璃前。可是已经入了关,再出不来了。

 哎,都二十岁了,怎麽哭起来还像个小孩子呢?他唇角挂著无奈的笑。

 婉儿偷偷朝他摆摆手,要他快走,免得小路抬起头来看到他,又哭得更伤心。

 他只好点点头。

 哭声犹如一块无形的锚,绊扯著沉重的步伐。

 唉,别再哭了,再哭下去,她又会哭到打嗝,连气都喘不过来。

 「王劬……呜……王劬……嗝!」果然打嗝了。

 唉!真令人放心不下。

 他摇摇头,命令自己走开来。

 在二十二岁那年的夏天,初次尝到离索的滋味。

 第七章「入关之後,走道上会标示登机门。你要到二十三号门登机,就跟著
‘ 23 ’。的指示走。」

 「一上飞机,最好问一下坐在你旁边的人,如果人家也是去洛杉矶,不必转
机,你就跟紧对方;如果不好意思问,那下了飞机就眼睛睁大一点,跟著人群
走,大致上不会有错。」

 「到了机场大厅,别四处乱跑,站在门口等,王劬会来接你。若没见到他的
人影,也不必惊慌,只要坐在原处等,不必去找他,让他来找你,这样清楚了
吗?」

 行囊里收著婉儿的殷殷叮嘱,风师叔的三十六道护身符,小路拎起一只行李
袋,一颗微惴的心,飞向洛杉矶。

 黑头发,黄皮肤。黑头发,黄皮肤。到处都是黑头发,黄皮肤。

 她放眼望去,几乎都是和她一样长相的东方人,洛杉矶被华人统占了吗?原
本尚有几丝人在异邦的畏怯,登时平抚了不少。

 「王劬呢?」她记著婉儿的叮咛,站在原地,不敢到处乱跑。

 头上的英文写著,这里就是机场大厅。四面八方举满了寻人的纸排,没有一
面是找她的。

 「王劬认得我,应该不需要举纸牌吧。」她喃喃自我安慰。

 话说回来,王劬真的认得她吗?他们已经两年没见了。

 王劬硕士班的第一年暑假,事先连打了二十八通电话,就像二十八道金牌,
非要逼她飞来洛杉矶不可。结果小姐她为了照顾承志叔叔的小孩,不小心也跟
著染上肠病毒,假期也跟著泡汤了。寒假她又嫌冷,不想飞。

 每次电话里聊天,她都催他放假要回台湾来,但他过节或放长假几乎都耗在
王家在洛杉矶的公司里实习,所以,前年一别,两载时光就这麽匆匆晃过。

 今年她和婉儿都大学毕业,从学生恢复为「自由之身」王劬今年也拿到硕士
文丕凭,八月份要到纽约大学博士班报到。如果她今年再不来,明年以後就只
能去东岸,玩不到洛杉矶了。只可惜婉儿事先和同学约好了去欧洲玩,不能来
一场双姝同游美国记,让美国人看看什麽叫正港的东方美女。

 小路从背包里掏出一面小镜子,左照照右照照。

 「我没有变很多,王劬应该认得出我吧?」她连发型都没变,衣服还故意穿
前年送他出国的那一套。

 王劬怎麽还不来?

 人海中突然冒出一张熟悉的脸孔,她眼睛一亮。是王劬!他找来了。

 王劬四下张望著,似乎在搜寻她的身影。当他脸孔转向她的位置时,心头一
股不知是什麽的冲动,突然让她扑通蹲下来,避开他的视线。

 心脏怦怦、怦怦狂跳。奇怪,她在紧张什麽?

 小路连拖带拉,连蹲带走,伏到一排塑胶长椅後面,从椅背的夹缝间偷看他。

 哇,王劬。好久不见了。

 他的头发长了一点,以前为了运动方便,剪得很短,琨在己留成西装头,看
起来更斯文俊秀。

 咦,他鼻梁上骑著一副眼镜,不会是念书念到变成斗鸡眼吧?她躲在椅子後
头窃笑。

 他的容貌不变,却又有点变了。

 是了,是气质吧!以前的王劬爱笑爱运动,是个健朗的大男孩,而现在的王
劬,整个人沉稳下来,潇洒中带著气定神闲。

 他像个大人了,看起来既熟悉,又陌生……王劬的眉眼间开始出现焦急之色,
想来是找不到她,在紧张了。小路不敢再开他玩笑,免得未来三个星期被他虐
待。

 她正要站起身——咦?那个女人是谁?小路赶忙又伏低到椅背後偷看。

 一个黑色大蓬髻头发的哺乳动物从另一个方向叫住王劬。王劬看向那个美得
很野的外国女孩,含笑挥了挥手。那女人跑过来,用力投进他怀里,腻在他身
上甜甜的笑。

 那是他女朋友吗?他特地带女朋友来接她,想介绍她们两人认识?

 一股无明心火从小路脑中焚烧起。

 这只色狼!死性不改!到了美国还不忘拈花惹草,也不想想人家婉儿还在台
湾等他!

 哼,他等著好了,她不会给那只骚狐狸不,不能骂狐狸,会骂到繁红阿姨—
—她不会给那只野蝴蝶好睑色看的。说什麽也要替婉儿出这口气!

 哇,哇哇哇!那个女人居然大庭广众下,和王劬拥吻起来,真是太、过、分、
了!

 小路决定了,她甚至不想给这对奸夫淫妇任何脸色看,她要直接回台湾!

 她抓起行李,气闷地刮向另」个出口。

 「宁小姐?」

 完了,是方才坐在她旁边的那个牛皮糖。

 「周先生。」她硬著头皮,勉强回过头一笑。

 都是婉儿出的馊主意,什麽「问一下身旁的人是不是到洛杉矶,然後跟住他」,
结果她殷殷垂询的结果,却让对方会错了意,开始缠著她不放,问姓名、问电
话、问地址、问嗜好,问得她一个头两个大,天性又不擅长拒绝人家,於是最
後六个小时的航程只好装睡了事。

 「你找不到来接你的人吗?」周先生笑得很兴奋,美女卡在上不上、下不下
的处境,才能显示他英雄救美的可贵。「如果你不介意,我的司机就在外头等
著,让我送你一程。」

 「不用了,谢谢你,我已经找到我要找的人。」小路匆匆绕过他,努力往前
面挤去。

 跟屁虫也匆匆绕过路人甲,努力往她身後钉祝「没关系,不用客气,能够为
美女服务是我的荣幸。如果你今晚找不到地方歇脚,寒舍很欢迎你的光临。」

 我又不是应召女郎,还四处去睡陌生人的家。小路心里犯嘀咕。

 「不用了,谢谢。」她的手忽然被他拉住,小路大吃一惊。「周先生!」

 「请让我帮你提行李。」他笑嘻嘻的。好清纯的小姐,玉手稍稍被碰一下,
脸蛋就羞红了。这麽内向的女孩一看就很好吃。

 「真的不用了!请把行李还我。」小路又羞又急。怎麽一踏上洛杉矶就事事
不顺呢?

 哎呀呀,她眼眶红了,要哭了,世界上居然还有这麽纯的女孩!周先生简直
心痒难搔。

 「小路!」熟悉的呼唤随著大大的步伐赶过来。

 「王劬!」小路丢下行李和牛皮糖,直直扑进一副宽阔的胸膛里。

 「这位先生,你想骚扰我的朋友吗?」王劬稳稳承接住她,用严厉的口吻和
眼神逼问牛皮糖。

 搞了半天,清纯小雏菊已名花有主,这位「主」个头还比普通人大。

 「我……没有没有,一切都是误会。」周先生连忙放下行李,一溜烟钻进人
群里。

 「别怕,他已经走了。」王劬紧紧抱著她,拍拍她的背心安抚。

 他就是知道小路天生不懂得拒绝人,若没有人在身边看著,遇上缠人一点的
追求者,铁定会出状况,所以才要她放了长假就乾脆来美国找他。虽然台湾还
有个婉儿,可是凭她那身长相和风情,身边就已蝶乱蜂喧,拿苍蝇拍子都赶不
完了;即使有心顾到小路这头来,也心有馀而力不足。

 小路又埋在他胸前好一会儿,委屈的泪意才退去。

 她深呼吸一口气。啊,好熟悉的味道,好安心的气息,好香的香水……那只
野蝴蝶!

 她心头一紧,用力推开他,迳自走向出口。

 「你走错地方了,我的车停在另一边。」王劬提起行李袋,及时拉住她。

 「没有错。」小路板著一张小睑。「行李还我,我要回台湾了。」

 王劬一愣。「你才刚下飞机就要回去?」

 「不要你管!」小路沉著脸,站在原地瞪他。「行李还我!」

 看著她气郁的神态,王劬忽然笑了。

 啊,小路。还是那双圆亮的眼,还是那副弯弯的眉,还是那张菱角的唇。一
激动起来,还是鼻子眼睛嘴巴都红红的,还是那个爱使小性子、爱闹别扭的小
路。

 两年的睽违,在这一瞬间蒸发殆荆「我们才重逢五分钟而已,我又哪里惹到
你了?」他好整以暇的盘起双臂,准备问个清楚。

 小路不屑的哼一声,斜睨他。

 他随著她的眼低头,望见衬衫上的口红樱泰瑞莎!这位美国和义大利混血的
美女是他同学,对每个人都很热情。

 「她‘只是’我同学。」王劬用力强调。

 哼。小路扁了扁嘴,不过脸色好看一些了。

 「我发誓,他们义大利人天生热情,一遇到熟人都是这样抱来抱去的。」王
劬继续强调。

 他们只在去年圣诞节,因两人都喝了太多酒而有过一夜之欢,之後便再也没
有什麽。

 这种露水情缘在美国常见得很,对两方都不会留下太大意义,但保守的小路
八成无法理解,所以他很明智的保留不说。

 见他表情很诚恳,小路才软下来。

 「你已经有婉儿了,绝不能愧对她。」她郑重警告道。

 多亏了她当年好心退出,才成全了他们俩。如果王劬不懂得珍惜的话,这辈
子她就像背後灵一样,死缠住他作祟。

 「我和婉儿?她没告诉你吗?」王劬啼笑皆非。他和婉儿早八百年分手了。

 「告诉我什麽?」小路一怔。「你们要结婚了?」

 天!!王劬拍了下额头,一副昏倒状。算了,让婉儿自己去跟她说,她们都
是姑娘家,同一国的人比较好说话。

 「对,两百年後。」王劬提起行李,无奈的看著她。「我们可以走了吗?现
在开回市区,正好可以吃晚饭。」

 小路看了下手表,快五点了。

 「可是我好累,现在不太饿。」虽然坐的是商务舱,在一个狭窄的铁盒子里
熬十多个小时,仍然不是人过的。

 「不行,先吃饭,晚点才能睡觉,否则你的时差一定调不过来。」王劬坚定
的脚跟一转,率先走出机场大厅。

 真是的,那麽久不见,也没变得比较体贴嘛,小路嘀嘀咕咕的跟在後头。

 他的车是一辆银色奥迪,一看就是有钱少爷开的车,真奢侈,来美国寒窗苦
读,也不会过得节省一点。她又在肚子里腹诽一堆。

 王劬将她的行李放进後车厢,再绕到前头替她开车门。

 总算学到一点绅士风度,小路勉强替他加一点分。

 屈身想坐进前座时,忽然被他挽祝「嗯?」她的眼神传达疑问。

 王劬微笑。

 「我忽然想到,我们还没有跟对方打招呼。」他倾身紧紧抱住她,闻著她清
新的发香,心头油然升起一股满足感。两年乡愁,在她馨甜的气息中全得到释
放。「嗨,小路,真是好久不见了。你好吗?」

 小路靠在他肩膀上,紧紧回搂他。

 呵,这感觉,还是她的老王劬……王劬带她玩遍了加州,去迪士尼乐园、环
球影城,去好莱坞看明星的家,去长堤看帆船……三个星期很快便过去了。

 假期接近尾声时,王劬开始打包,送她回台湾後,他自己也要出发往东岸而
去。

 因此,最近他的公寓里处处可见饱涨的纸箱。前两个星期他陪小路玩遍加州,
後一个星期小路陪他装箱打包。

 「你到纽约念博士,那加州分公司的事怎麽办?」小路啪地拉开一长条胶带,
封住第四个纸箱。

 有一大半的箱子里都是书,重量格外沉。

 「你放心,他们不会放过我的,‘森尧’在东岸也有分部。」王劬乾乾的说。

 他叔叔和爷爷相信物尽其用的原则,铁会把他榨到乾为止。

 小路踢开纸箱,看著他在满地纸箱里,矫健的跨过来踩过去。

 听说王爷爷是从南部一间小小的纺织厂起家,正好赶上台湾纺织业的蓬勃期,
海赚了一笔。他又眼光奇准,相中下一阶段即将振翅高飞的电子业,於是将工
厂转型,果然又打了一场漂亮的胜仗。接著他双向并行,一头攻国际贸易,一
头攻证券业,“森尧集团”的根基於是在此时稳稳扎下。

 到了企业家第二代,王劬的父亲对家族企业不感兴趣,和婉儿的爸爸一起买
车、卖车、修车、玩车去了,王蠡叔叔只好一个人接下家族重担;在这个阶段,
又将森尧集团跨展到金融业。

 如今传承到了第三代,王叔叔的双胞胎也才十多岁,天天耗在吴氏公寓里和
房东的儿子争风吃醋,目前能担起重任的第三代,只有王劬了。

 前头既已有了祖父和叔叔的辉煌纪录,想来他的压力只会增、不会减,以後
大概没有太多机会复习「休闲」两个字如何写。

 看他这麽忙,而王家长辈又要他在美国各分据点实习,将来会不会乾脆就要
他留在美国,不回台湾了?

 「在发什麽呆?」王劬经过她身边时,随手把她的发顶揉乱。

 「你毕了业之後会回台湾吧?」她忽然问。

 「当然。」王劬奇怪的回头看她一眼。「你希望我留在美国吗?」

 「当然不。」她立刻说,想想又加上一句,「不然会耽误到婉儿的终身大事。」

 又是婉儿。王劬滚了下眼珠,不予置评。

 「我去邮局领个包裹,你在家等我,晚上我们去吃海鲜。」他拿起车钥匙,
横越重重的纸箱出门去。

 客厅实在太乱了,小路乾脆躲进他房里,打包冬衣和较少穿的衣物。她发现
王劬的生活秩序并不顶好,除了起居卧室会保持整齐之外,出了房门就一团糟。
八成是以前在台湾,家中有佣人伺候惯了,公共区域才会懒得收拾。

 她後天就要回台湾了,现在能帮他收拾多少算多少。

 拿起一件西装长裤,用力一振。咦?什麽东西从口袋里掉出来?她捡起四方
形的塑胶包装,左看右看。以前在便利商店看过类似包装的东西,都摆在收银
台附近。可是她向来只拿了自己需要的东西就走,没想到去研究。

 通常便利商店都把一些小东西、口香糖、香烟摆在前头,这也是一种口香糖
吗?

 它上头打了个英文字,不过她的英文向来一塌胡涂,每个学期能勉强六十分
过关,还是靠风师叔在家里开坛护法才蒙来的。

 叮咚。她正想拆开来看看,门铃响了。

 小路耸了耸肩,不再研究了,迳自去应门。

 「嗨,派崔克在吗?」一位充满野性美的女人站在门外,友善的对她笑。

 啊!是上回在机场和王劬拥吻的那只野蝴蝶。

 伸手不打笑脸人,人家笑得开怀,她也就不好意思摆脸色请人家走。

 「他不在。」她的英文说得结结巴巴。

 「真糟糕。」野蝴蝶露出一脸失望之色。「我听说他要去纽约念书了,正好
保罗、班、瑞秋、安妮和我也要到纽约去。我本来是想约他,大家一起开车去,
沿途可以边走边玩,请他不要急著订机票呢!」

 慢慢慢慢慢!蝴蝶一开口就僻哩咱啦说一串,速度快得像打子弹,轰得她头
昏脑胀,根本有听没有懂。

 她只听到一堆人名和机票。

 「你是说,要请派崔克帮你们订机票吗?」她努力想理解,「订票」的英文
字还说错!

 「不是的,我是说,派崔克……」野蝴蝶很有耐心,噼哩啪啦又说了一串…
…「所以请他先不要订票。」

 「我明白了。」她如释重负的吁口气。「你说,请派崔克帮你们取消机票?」

 野蝴蝶听她鸡同鸭讲,焦急起来。

 「不不,我是说,派崔克他,不要订票!你懂吗?不要!」客人比手画脚,
希望她能听懂。比了半天野蝴蝶蓦地停住,打量小路很认真听讲的脸蛋半晌,
忽然大笑起来。

 「喔,我的天!你真是个可爱的女孩,难怪派崔克会这麽喜欢你,小甜心。」

 她给了小路一个大大又热情的拥抱,差点把小路吓死!

 现在是怎麽回事?她听说同性恋在美国是很普遍的事,这位仁姊不是其中一
员吧,小路急得拚命想推开她。咱一声,一个塑胶包从手中掉下来。

 野蝴蝶松开她,低头一看。

 「嗯……」一个暧昧兮兮的笑横上野蝴蝶嘴角,「看来你们做了。」

 「Look like you。Done IT。这句话可以有很多种解释,小路一时之间无法理
解她的意思,只好硬著头皮点头。

 「如何?派崔克的技巧不错吧?」野蝴蝶用肘顶顶她,笑得坏坏的。

 小路强笑著,这位小姐究竟想做什麽?她很想告诉芳客,王劬马上就会回来!
却又担心人家乾脆赖下来等人,又要对她乱抱乱亲,只好愣在原地,进退维谷。

 「别那麽害羞,对於这一点,我可是有第一手资料。虽然我只跟他做过一次,
但是那次碍…唉!」野蝴蝶幸福的轻叹一声,无限思慕之意,尽在其中。

 「对了,我和派崔克那次是一个意外,之後便不曾再发生过了。我有个原则,
不跟好朋友上床,所以你可别介意哦!」野蝴蝶连忙说。

 小路只听懂几个关键字。看来王劬没说谎,连人家都说他们俩只是朋友。

 心里这麽一想,她的表情立刻和缓下来,笑容也真诚了一些。

 「甜心,你替派崔克打几分?」野蝴蝶的表情又贼戒兮兮起来。

 呃……这句不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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