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霄汉-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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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翻身下马,正准备让谢曜下来歇息,却记起他行动不便。

“你怎么了?”天书呆了呆。

谢曜左手护着膝盖,脸色苍白,额上一层薄汗,似乎努力压制什么。他听到天书问话,长吁一口气,摆了摆手道:“无妨,受了些颠簸罢了。”

天书见他说话都如此艰难,知他双腿此时疼痛难忍。谢曜双腿骨碎,按理说应当卧床好好休息,但自离开桃花岛,便一路上受苦受难,打斗不断,风吹雨淋,想必他早就忍耐苦痛,只是迟迟不说。

“我们前边村子住下,待你双腿调理好了,再去蒙古。”

谢曜闻言一愣,反问道:“去蒙古?”

天书背过身,冷声说:“我已经找到治愈你腿伤法子,但得先走西域一趟。此行路上多险难,你跟着我只能托我后腿。”她说到此处顿了顿,“你现下回蒙古找乌日珠占,既可以与她相见,又能躲避丐帮追踪,为安全。”

“这……”

天书不容他置喙,忽然转身,走到他面前,道:“你不要忘了是谁杀了你师父,你还要为他们报仇,那就必须得拥有一个健康身体,和复仇决心。”谢曜一听此话,不禁怔忪。他是否该感谢天书那日雨中,一句话让他重拾信念,是否又该真按照她所言努力练武、报仇、成就天下无敌。

他沉吟片刻,望着远方,叹道:“你所言不错。”他还要为朱聪等人报仇,然而这之前,他必须要恢复一切。乌日珠占虽然会为他伤势痛心,但他也相信,乌日珠占会有为他伤愈那天而开心。

“但丐帮势力之广,非你我二人能轻易避开。得想个法子才行,否则未到蒙古,中途便被拦住。”

天书早就考虑到此事,她撇头看向谢曜,促狭笑道:“所以我又要给你易容了!”殊不知她这副模样看谢曜眼中,只觉眼波流转,笑意盈盈,恍若五月春风。

“你傻啦?”

谢曜回过神,微微笑道:“我就算易容,但双腿残废太引人注目。况且丐帮有人也都见过你容貌,恐会被察觉。”

“我变回……”她一瞧谢曜绑着板子右手,以及拢衣下双腿,变回《三字经》躲回这话如何也说不出口了。

以前谢曜四肢健全神采奕奕,她倒可以使唤,但现下他已成这惨状,天书万万不会再像当初那般对他,她可不想将谢曜逼急。她以前只道谢曜一直都很听她话,不论她怎么打骂嘲讽,谢曜都不会与她真正置气。但自从桃花岛一事后,天书才隐约知道谢曜不过是一直包容、隐忍,不将她胡搅蛮缠放心上。然而正是这种人才为难控,若他有朝一日真与自己决裂,再不需要她,那她这十几年心血便全部付诸东流。所以天书那日后早已经为自己打定了主意,她要让谢曜双腿恢复,并且让他胜从前,不管……用什么手段。

天书想到此算计之事,心情莫名变得沉重,仿若一块巨石压胸口,难以安心。

谢曜瞧她低眉敛目,话说一半又不讲了,只当她还愁虑丐帮追捕,低声宽慰道:“别担心,丐帮纵使人脉广泛,但世上残废之人又不单是我一人,谨慎行危也不会露出马脚。”

他语气不疾不徐,天书听耳中却觉莫名刺耳,一横眼凶巴巴反问:“你是信不过我易容手段?”

谢曜正欲否认,天书却又抢声道:“我便同你一起易容,量丐帮就算眼睛再毒,也辨认不出!”

第78章 耄妻耋夫

午后阳光正盛,道旁蓊蓊郁郁树林中传来纷杂蝉鸣,让空气也夹杂几分聒噪。

两乞丐手持竹棍,席地而坐,就着破碗里一把花生米,大喇喇坐树荫下,边吃边唠嗑。这二人一叫李虎一叫双裕,皆为丐帮污衣派五袋弟子,武功倒也不错。自从那日谢曜从岳阳城逃走,已半月有余,但这本月以来,北方各地都未曾有他踪迹,谢曜此人,似乎已人间蒸发。

“我看咱们才真要‘蒸发’喽!”双裕额头背上全是汗水,他仰头透过树枝,望了望顶上炎炎烈日,抬袖擦了擦汗,“这贼老天,入秋了还这般热,真要把人热死才甘心!”

李虎早热不行,将身上衣衫除了,两袖绑腰间,赤身裸背,摇头叹道:“谁让我们楚州?你若往那吐蕃西域走,又得说冷死了。”

双裕本想再吃两颗花生米,但口中干燥,喉咙似要喷火,这花生怎么也吃不下,想到二人大热天还这守着,将那花生一把掷地上,埋怨道:“怪就怪那姓谢小子!若不是他,何必大热天这儿守着?”

李虎低首摇头,不答话了。

原来帮中四位长老商议,思忖谢曜若要逃出丐帮掌控,必会往蒙古、西域、金国、大理等偏远地方逃离,是以兵分六路,分别守住各方关口。

而要去蒙古或金国,则需走淮南东路,绕山东东路入金国,再走西京路达蒙古。双裕和李虎守住这条大道,便是必经之路。

古道迟迟,车行辚辚。

二人正欲相谈,忽被一阵哞哞牛声吸引,向道路头张望。但见道中行来一头大黄牛,套着绳索,拖着大板车,车后面乃是一大蓬谷草。驾车之人身量极为瘦小,李虎极目看去,才发现是名鸡皮鹤发老妪,眼中精光熠熠,颇有神采。

双裕和李虎对视一眼,点了点头,心照不宣拿起竹棍,走到路中间,敲着破碗,高声唱着‘落离莲’调子:“鹑衣百结乞饿餐,谁人行善遵德廉……”

那老妪乍眼看到这两名突然从路边窜出乞丐,惊“啊”大叫一声,勒住黄牛脖子,不等他们唱完,慌忙驱赶:“臭叫花子要死了么?让开让开!”

李虎上前一步,道:“老人家,好心赏点银钱罢?”老妪闻言忙捂着腰包,警惕问:“你想要拦路抢劫我?”

双裕趁他二人说话,忙绕到板车后面查看,板车后面乃一高耸耸稻草堆,根本看不到其他物什。但想到长老们提醒话,他眼神一转,不动声色将竹棍举起,稻草堆中一阵乱捅。

捅了十几下,他正准备收手,却猛然捅到一堵东西。双裕心下大惊,还没来得及喊出声,就听那稻草堆中忽然传出一个苍老沙哑声音,哀哀叫唤:“老婆子……老婆子……来看看甚么狗东西钻进来啦?”

那老妪本来和李虎对话,这会儿听见车后哀嚎,眼波一转,怒道:“糟老头子,你睡你午觉,吵着要死么?”

那老头子又答道:“冤枉啊!睡得好好,不知哪个挨千刀混账东西,用棍子捅到我脑袋,疼啊!”

双裕闻言面上不由一窘,忙赔笑道:“老伯对不住,我瞧你们稻草不错,所以忍不住拨弄两下。”他说罢,瞧了眼李虎,顿了顿,又接着说:“这位老伯,秋老虎天气,你躺稻草堆里可闷得慌?出来透透气可好?”

李虎知他意思,忙推波助澜道:“老人家,这么热天,你可别把你家里那口子给热死啦?”

老妪闻言“呸”啐他一口,厉声道:“你死了我那口子也死不了!”

李虎抹了把脸上唾沫,心下有气,却也不和她一老妇人计较。

双裕这时腆着脸上前,笑说:“那是那是,老伯身体应当十分健朗,活到百岁也不成问题。”

他本想着这话说得滴水不漏,却不料那老妪黑白分明眼珠子一瞪,又“呸呸呸”啐他一脸:“臭叫花子短命鬼!胡说甚么,我那口子今年已经九十九高寿,你这是要咒他活不过腊月么?”

这老妪一番夹枪带棒抢白,直让二人半晌说不出话来。

便此时,板车后老太爷噶声道:“老婆子,这稻草堆里确实闷死个人,你挪开让我透透气罢。”

二人一听心下石头落了大半,估摸着八分不是谢曜。那老妪骂骂咧咧转过身,一捆一捆抱开茅草,露出当中人影。这老头比这老妇人还要老二十来岁,穿着一件宝蓝大褂,病弱不堪卧谷草上,皱纹横叠生,白发不胜簪,确是耄耋之年。

双裕瞅了瞅此人面容,心想着没准自己那句话还说对了,不知活不活得到明年。

老妪虽然一脸戾气,嘴里骂骂咧咧,但却从腰间解下羊皮水袋,把老头子扶起,将水袋凑他唇边,责怪说:“谁让你非要钻草堆里睡?喝些水。”

老头闻言微微一怔,但稍纵即逝,他浑浊眼珠老妪脸上扫了一圈,伸出右手,拿着水袋仰脖子大喝了几口。

李虎和双裕将两人举动全部看眼里,这会儿瞧那老头子用右手,已然肯定不是谢曜乔装。他们临走之前便被交代,谢曜面容英俊,可双腿、右手俱断,是个不折不扣半瘫。但即使是瘫子也要小心,此人武功甚高,心狠手辣,阴险狡诈,探得踪迹须得立刻飞鸽传书众人合伙围剿。

那老头子喝完水,将羊皮袋递给老妪,道:“老婆子,你也喝一些罢。”老妪“嗯”了一声,接过羊水袋小啜。几缕花白头发被汗水濡湿,贴满布皱纹额上,老头见状,忙抬袖给她擦拭,温颜道:“等会儿换我驾车,你也过来歇歇。”

老妪一愣,抬眼复看了看对方,视线相交,竟双双怔然。

但此情此景瞧李虎和双裕眼中,只觉二人老夫老妻,却还恩爱不疑,也算一段佳话。两人自讨了没趣儿,也不留路中挡道,退去一旁。

过得片刻,老妪便一鞭子抽黄牛屁股上,车轮轧轧,驾车离去。

第79章 再临蒙古

驾车一路北上,其后再无丐帮人阻拦。过了恒州,参天大树渐渐变得稀少,沙土路上青草茂盛,气候转凉,已到蒙古地区。

“你认得路么?”那老头子将双手枕脑后,显已不是那副病入膏肓神色。

老妪勒停牛车,转过身来,冷冷道:“看来你骨折已大好了?过来驾车。”嗓音清脆动听,竟是一名少女。

这两老人,正是丐帮苦苦捉拿对象,谢曜和天书。

谢曜扶着右臂坐起来,颔首道:“嗯,过了库苏古尔,丐帮人定不会寻来。”他说着便要朝驾车位置挪去,天书见状,皱了皱眉,将他一把拦住:“你别给我添乱,等你双腿好了再说。”

这一路上,他与天书扮作老头老妪,从未被丐帮人发现纰漏。天书性子虽然还是那般暴躁易怒,但顾念他是个病人,行为上不免温柔很多。这点天书自己并未察觉,但谢曜一一看眼底,只是笑而不答。

“又傻笑甚么?等会儿你就笑不出了。”天书抬手一指茫茫无际草原,“这一路上既无客栈也无人家,我们不知道要露宿多少时日。”

谢曜伸手拍了拍身边包袱,笑道:“无妨,干粮和水都不缺。”

天书瞪他一眼,道:“我是怕你成为狼干粮。”

谢曜毕竟蒙古也生活了近十年,如何不知道草原上常有狼群出没。他心下虽然也有这点担忧,但却不愿意天书面前表露出来。

到了傍晚,天色渐暗,穹幕低垂,两人将牛车停一处大岩石背后。将板车上稻草又重铺整一遍,升起大火堆,用来震慑动物,使其不敢靠近。

一只灰兔被火光惊吓,“嗖”窜入草丛。但紧接着“琅琅”声响,金光一闪,这只兔子便从草丛中被拖了出来。谢曜坐板车上,收回青钩索,将兔子举着扬了扬,笑道:“不用再就着凉水吃馒头了。”

天书横了他一眼,往岩石上一坐,离火堆远远,道:“我不会弄那东西,你要吃自己想办法。”

谢曜一想也是,这兔子处理起来麻烦,他腿脚不便,又不能麻烦天书,便将兔子放一侧,说:“那我先歇下,你也早些睡罢。”说着拢了拢单薄衣衫,阖上双眼。

天书依旧坐岩石上,看着面前熊熊火光,心思越飘越远。她以前从不会胡思乱想,但自从和谢曜一起,她每日出神时候越来越多。每当夜深人静,便会想起很多事,而这些事便会纷纷涌上心头,扰乱原本坚定心。天书隔着火光望向沉睡中谢曜,没日没夜奔波,使他日渐消瘦,面颊凹陷。一路上,谢曜都没有向她说过半句,伤势疼痛,内心苦闷,他都默默承受。

没由来心下复杂,她沉默片刻,忽然从石头上跳下来,轻手轻脚走到谢曜旁边,将那只肥硕兔子提起,端详了几眼,思考着从何下手。

天书忽然想起当初谢曜同孙不二回全真教时,曾烤过一只兔子,她仔细回忆半晌,便着手学着将兔子皮剥掉,清理干净下水,找了根树枝串起,准备架火上炙烤。

但她刚走近几步,便觉热浪扑面,几欲将自己烧成灰烬。

天书心下一惊,抬手护着脸,忙后退数步。她呆呆垂下手,眼睁睁瞧着不停跳跃火焰,绽放出刺目光,是要将黑夜燃,涤荡世间每一寸阴暗。

好比谢曜与她,分隔两个极端。

她本身只是一沓纸而已,畏惧火焰,再正常不过。天书双手紧握,暗暗下定决心,不出两年,她定然再不畏惧凡世烈火。

她正愣愣想着,忽然一声沉沉狼嗥,从远处荡漾而来,回响苍茫夜色中。

谢曜本就睡极浅,此刻听见狼嚎忙翻身坐起,双目中精光一闪,沉声道:“天书,把火拨旺些。”他说完,才记起天书畏惧火焰,伸出食指敲了敲额头,正要对天书道歉,却见她正举着兔子发呆。

“你……”谢曜刚说了一个字却又闭口,他方才想问天书是不是饿了,但想起天书不需要吃这些东西,板车上书籍够她吃好些日子。如此说来,只能厚着脸皮猜测,天书是不是为他着想?

天书瞧他眉眼带笑,怎么看怎么不对劲,当下便道:“这兔子不烤可惜了,但我不能近火。”

谢曜点了点头,说:“我来。”

他料想天书也不会弄这些吃,扶着板车车沿,挪靠近火堆一些。接过天书手中兔子,用右手手肘夹着树枝,左手麻利重将头、脚、筋膜清理一遍,方才架火上烤。

天书低头瞧他左手翻飞,比起以前甚是灵活,目光不经意定他骨节分明手指上。谢曜趁空抬眼看了看她,微笑道:“怎么?你也想学烤东西?”

“我想学如何烤人,好烤得灰都不剩!”天书想到若不是自己当时忘了毁尸灭迹,现下哪会披着面具逃蒙古来。

她说完这句,便跳上岩石,化为《三字经》,再不同谢曜说话。

*

翌日清晨,二人继续赶路。天书不知甚么原因,自从昨晚后便不甚搭理谢曜,好谢曜也习惯了天书性子,不去烦扰她。

车行不过片刻,天地交接之处突然出现几个黑点,往西南方奔去。谢曜定睛一看,却是几个手持兵器人正狂奔,而他们身后一队骑兵挥舞着马鞭、弓箭、弯刀,不停追赶。

谢曜忙伸手按住天书肩膀,低声道:“先别过去。”他话音刚落,那奔逃几人却拐了个弯朝他们这方奔来。天书好笑瞧他一眼,戏谑说:“不过去,他们还不是照样跑过来。”

那几人身上服饰乃蒙古士兵打扮,谢曜只道是士兵犯错,受甚么刑罚,可下一秒两枝长箭疾射而来,“嗤嗤”两响,便将其中二人射死地。这一转眼便余下后一人,他瞧见谢曜和天书,双手挥舞着,用蒙语大喊:“救命!救命……”他话没有喊完,身后两名士兵拉弓射箭,五指一松,箭霹雳直直朝他背心射去。

谢曜叹了口气,虽不知此人是因何事被追,但听此人求救,忍不住一抬手,青钩索出,将箭羽打落地。

那人听得声响,回头一看断为两截箭枝,立马猜到是谢曜这方所为,想也不想奔到牛车前面跪下,忙不迭磕头:“救救我罢!救救我!”

便这一刹那功夫,追赶那队骑兵已然杀到。这队骑兵不过十七八人,但个个虎背熊腰,神情肃容,手中兵器发出凛凛寒光。哪怕只看一眼,便能知道这是一支多么强大军队。

他们不动声色将牛车包围,勒停骏马,一字排开,让出中间空隙。只见一匹神骏枣红马迈开长腿,从中间走出,而马上之人穿着便服,浓眉大眼,腰间悬着一把精铁弯刀。

当首之人瞧见牛车上乃一对年迈汉人夫妻,不禁轻咦出声,他指着下跪那逃兵,开口问道:“你们是谁?为何要救此人?”他问话出口,对方却只顾着发愣,心底不由奇怪,又重复一遍:“我问你们话,为何不答?”

车上那老头子闻言竟而一笑,抬眼道:“拖雷,是我。”

第80章 寸草春晖

拖雷乍一听这音色,略觉得耳熟,但仔细回忆却又想不起哪里听过。他翻身下马,走上前,问道:“你是谁?怎知我名字?”

谢曜微微一笑,忽然变了变语气,道:“看,这下兔子够分了罢。”

此话一出,拖雷不禁一怔,面前这人虽然满脸皱纹,年迈不堪,但那语气神态与儿时玩伴笑容重叠,亲切非常。他想到当年和谢曜一起捉弄华筝时,谢曜笑着对他说出正是这句话。

“你……你是谢曜!”拖雷语毕忽然觉得欠妥,“可你明明已坠崖死去,难不成跳一次崖,竟让老成这模样?”

谢曜朝天书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将自己面具除下。天书瞪了他一眼,从水袋中倒出清水,细细给他恢复本来面容。

拖雷只见那老妪几番拨弄,原本皱纹横生粗糙面皮渐渐消失,露出一张年轻脸庞。谢曜纵使消瘦许多,但那面容却无多大变化,拖雷顿时又惊又喜,步上前,握住他手:“好兄弟,你没死!”

“我若死了,你现见到就是鬼。”谢曜笑了笑,与他互诉离别后所闻所见。拖雷与他是从小玩到大朋友,当年谢曜与郭靖数年难见,便一直是他传送书信,是以得知他没有身亡,竟和郭靖一般高兴。

先前那逃兵只道是定能获救,但没想到这二人相谈甚欢,显然是多年好友。他抬眼看着全然不察拖雷,心下一横,想着自己即便是死也能拉蒙古四王子垫背!不动声色从袖中摸出一把短匕,身形一动,直挺挺朝拖雷背心刺去。谢曜这些年早就形成了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习惯,他余光一扫,知有暗算,左手拇指双搓,少商剑气纵横,“当”一声将其匕首打落地。这一剑发出余力却未中断,径直打那人右肩,对方只觉这劲力极大,不自禁向后跌倒。

拖雷听到动静,立刻拔出腰间弯刀,反手架他脖上,挥刀便砍:“胆大包天!”

“且慢!”谢曜抬手阻拦,不解道:“他犯了甚么事?”

拖雷道:“这三人是乃蛮部余孽,偷偷混入我军中,妄图行刺父王……”

谢曜一听此话,又瞧了眼瑟瑟发抖逃兵,登时明白。当年铁木真消灭克烈部后,势力日益强大,能与之抗衡只剩下乃蛮部,后为了统一蒙古高原,祭旗出兵,消灭了乃蛮。然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这人虽有行刺之心,却事迹败露。

“……为统一大业,须得斩草除根!”拖雷神色一凛,话音甫罢,刀随音落,那人头颅当场被砍下,血溅三尺。

人死如灯灭,谢曜不禁叹息一声,揭过此事此事不谈,问道:“我妈妈可好?”

拖雷一边将刀刃擦干,一边笑道:“你放心,华筝几乎每日都去探望两位。乌日婶婶一直当你外云游,你此次回来,正好给她一个交待。”语毕,他接着说:“这件事还得多亏那位姓朱师父,若不是他率先交待,让我们给瞒着,乌日婶婶定要死被你给吓死。”

谢曜听他提到朱聪,瞬时勾起桃花岛惨烈回忆,他好不容易才将这段痛苦掩埋,但此刻听到与之相关分毫,心下又是一阵抽痛。

“嗯,我这就回去。”

好谢曜面上并未表露太多,拖雷只当他是思念亲人太久。他翻身上马,朝一干同行士兵吩咐,将三乃蛮部余孽尸首拉回军中示众。转头对谢曜道:“走,我跟你一起去!”

谢曜挂念母亲,当下与拖雷同行。拖雷正吩咐手下牵马来,却见谢曜摆了摆手,道:“我现下已经骑不得马了。”

“甚么?”拖雷惊诧不已,下意识往他双腿看去,隔着长裤,也看不出外表有甚么差异。但拖雷并不愚钝,他立刻想到与谢曜寒暄良久,他都一动不动躺坐车后,那老妪为他擦去易容,也没有挪动分毫,这便说明,他双腿瘫痪,已经残废。

拖雷朝谢曜看了一眼,似乎询问是否如他猜测所想,却见谢曜微微颔首。拖雷心下不由唏嘘,方才谢曜露那一手功夫,当真厉害,没曾想……他叹了叹气,转而派遣了一名士兵来驾牛车,也不着急赶路,驱马侧,按辔徐行。

谢曜知他心意,不由投去感谢一笑。

两人边行边聊,不过多时,已趟过斡难河,人渐渐多起来。路过族人都会朝拖雷问好,拖雷也一一招呼。

顺着河流一路往东,极目远望,无边无际大草原之上,洁白帐篷一座连着一座,牛羊成群,分布漫山遍野。这片肥沃土地养育了世世代代蒙古部族,亦是谢曜童年生长地方。

谢曜心绪激荡,按捺不住与母亲相见之情,不停翘首张望。天书难得见他这副神情,不禁多看了两眼。

车轮轧轧,终一处大帐篷前停下。拖雷翻身下马,对谢曜道:“乌日婶婶前不久才搬来此处,要我扶你进去么?”

谢曜听着那个“扶”字,心头一跳,沉吟道:“不必了,我‘走’过去。”他刚说罢,身后便传来一声冷嘲:“你想让她伤心,那就爬过去罢,让她看看自己宝贝儿子是有多狼狈凄惨!”

天书话虽毒辣,但说话间已然伸手扶着他。谢曜闻言一晃,迟疑片刻,反手紧紧抓着她手腕,小心翼翼挪身下车。但双腿骨骼碎,早不能撑力,谢曜双膝一软便要摔倒,天书惊然之下也没多想,忙伸手将他抱个满怀。

两人面上皆是一热,谢曜推也不是,天书扔也不是,好不尴尬。

拖雷旁只觉着奇怪,暗道这老太婆怎如此泼辣,而谢曜却对她态度也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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