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霄汉-第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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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从离开终南山后,行走江湖还未曾遇见敌手,故此对所有人都不放眼里。李莫愁拔剑指着谢曜,冷然道:“臭和尚,识相滚,否则我将你一剑刺个窟窿!”

谢曜淡淡看她一眼,只道:“大喜之日,你们何必捣乱。”

这句话想必戳中李莫愁痛处,她无可奈何一笑,说:“这本该是我和陆郎大喜之日,明明是我和他相爱先,凭什么……凭什么他转眼娶了别女人?”李莫愁毕竟年岁还小,说到此处,忍不住回眸一望,流下两行清泪。

陆展元与她视线相交,不禁愧然,道:“莫愁,你是可人好姑娘,值得好人相待,陆某……陆某配不上你。”

“可为何我能做到从一而终,你却不能?”

陆展元无言以对,他抬袖擦了擦额角细汗,无奈看向谢曜,希望他能出面解决。却不料谢曜也看他,只是那眼神中多了一分审视,对他抛弃旧爱另寻欢不以为然。

李莫愁转头瞪着谢曜,问:“和尚,你还要阻拦我么?”

谢曜答道:“我不阻拦,但我也不会坐视不管。”说罢,他朝武三通道:“放下阿沅,你们走罢。”

武三通和李莫愁对视一眼,皆冷笑一声,笑声未落,一人使锄,一人使剑,双双朝谢曜夹攻。李莫愁长剑未出之时,谢曜已有准备,故此二人攻来他向左一避,全然不费心神。李莫愁长剑向前划出,成一弧形,谢曜让她三招,已看出她剑法尚嫩,破绽颇多,凌空虚点一商阳剑,剑气过处,正好从武三通鼻尖擦过,他惊叫一声,捂着鼻子倒退数步,待抬眼一看,李莫愁长剑脱手,正捂着手腕一脸痛色。

这一招速无伦,旁观群豪无人看清谢曜如何出手,只知道眨眼间方才嚣张跋扈捣乱喜堂二人都已负伤,群豪情不自禁喝彩出声。

但李莫愁和武三通都心想自己方才没有力,这和尚取了个巧劲罢了,当下二人再次攻上,却直夺谢曜下盘。武三通锄头一横,朝谢曜腰间撞去,这一下力道犹如开山之劲,谢曜却不闪不避,力贯双臂,“啪”一声握住锄头,右手一搓,那锄柄急速转起,武三通手掌心摩擦脱皮,赶紧松手。谢曜乘机夺过锄头,反手一挡右侧李莫愁剑尖,运力轻轻一震,那长剑登时碎落一地,李莫愁拿着光秃秃剑柄,满面惊然。

她心下恼怒,将剑柄一扔,竟赤手空拳朝谢曜攉去,谢曜身形一侧,见她此时厅上使出轻功端得飘逸无伦,变化万方,比起他螺旋九影也不遑多让。

“臭和尚,你三番四次阻挠,可别怪我心狠手辣!”李莫愁话音甫落,一招“无孔不入”便朝他周身百骸进攻,虽是一招,其实千头万绪,一招之中包含了数十招,竟同时点他全身各处大穴。李莫愁适才和谢曜交手,知道他确非庸手,是以运出生平绝学,势必手刃了他。

谢曜见她这招也不禁惊诧,这一招其实是无可抵挡之招,闪得左边,右边穴道被点,避得前面,后面穴道受伤。但李莫愁显然并未练到家,而他武功又远胜于李莫愁,这功夫偏邪门歪道,谢曜冷然瞧她,运起刚猛九阳神功,辅三花聚顶掌法,迎面朝她一掌扑击,这一掌全然乃内力相迎,掌风刮起地上被李莫愁毁坏喜字红蜡,簌簌作响。李莫愁哪料到谢曜竟不用招式,径直使出内力,而此人内力是深不可测,这一下大大失算,却行退不得,眼看便要被谢曜一掌拍碎头颅,罡风倏然止歇,喜堂内鸦雀无声。

谢曜手掌离李莫愁一寸之处停下,他收回招式,沉声问道:“你可知错?”

李莫愁全身力气仿佛抽干,自知谢曜此,她已经无能为力,软软倒地上,泫然道:“……我有甚么错?我有甚么错?”抬眼看向陆展元,目光怔然,“红花绿叶,相偎相倚……”

陆展元闻言一愣,摸出袖中一块锦帕,白缎质地,四角上绣着一朵红花。花红欲滴,每朵花旁都衬着一张翠绿色叶子,正是二人定情之物。他将锦帕递给李莫愁,叹道:“你我缘于此,此物你还是拿回去罢。”

李莫愁伸手将其打落,哭喊道:“东西拿回有甚么用?你心,我拿不回!”她伏地上痛哭,一声一声,肝肠寸断。

便此时,座群豪纷纷站起,有人道:“这魔头留世上,焉知不会成为第二个谢魔头!陆庄主,还请你给个了断罢!”

陆展元想到昔日,不忍道:“莫愁,你对陆某是极好,但对外人却总不分是非,手下无辜亡魂不知几多……”就近二人不等他说完,已然大喝一声,举刀朝李莫愁身上斩去!

李莫愁眼泪扑簌簌掉下,浑身颤抖,竟没有反抗,哀莫大过于心死,任由刀锋落下。是不是天下女子为爱人所痛哭声音都是一样?谢曜想到天书临死,也是这样哭痛彻心扉。他心下一伤,不禁对李莫愁心怀恻然,低声道:“问世间,情为何物。”说话间,伸手轻轻一拂,便将那两柄大刀格开去了。

李莫愁一怔,听见兵器掉地声音,才回过神。背后冷汗涔涔,心知若不是谢曜,自己恐怕已经死了。她不由侧首看了他一眼,将这句诗听耳中,心潮起伏,若哭若笑:“问世间情为何物?问世间……问世间……”

她狠辣怨毒看了一眼何沅君,随即紧紧盯着陆展元,对他一字字道:“陆郎!你负我!”

陆展元依旧无言以对,李莫愁忽而傲然站起身,脸上兀自挂着泪痕,但却露出笑容,对谢曜道:“今日李莫愁技不如人,看忘玄大师面上,这便离开,发誓十年不犯你陆家庄。但日后谁敢我面前提起何沅君这贱人名字,不是他死,便是我亡!”

她一句话尚未说完,身形一晃,已然夺窗而走。那句“不是他死,便是我亡”从屋外飘来,阴恻恻四周回响不绝。

座群豪无不震惊,心下皆想:这妖女年岁不大,武功已至如此地步,若不是今日幸得天龙寺高僧场,他们一干人等怕都讨不到好处。

何沅君走过去,和陆展元双手交握,道:“义父,你走罢,此生……都不要来见我了,就当你没有养过我这不孝女儿。”

武三通浑身一颤,上前两步,厉声喝问:“阿沅!你是要和我断绝关系么?你是不认我这个义父了吗!你是不是?是不是?”何沅君被他疯狂模样吓得连连后退,脱口道:“是!”

“啊!你不想看见我……你想看见那小白脸……你不想看见我……”武三通仿佛被人一拳砸中太阳穴,脑中天旋地转,不断重复何沅君后一句话,他伸手抓着头发,身形不稳,撞倒桌椅板凳,仰头大喝一声,彻底失常,疯癫发狂冲破屋顶离去。

喜堂中桌椅东倒西歪,红蜡锣鼓也被毁坏,一团乱糟。

陆展元静立良久,方道:“他们……不会来了,诸位……诸位……”

蒋诚志站起来,突然笑道:“酒还多着,大伙儿不嫌弃都来喝几杯!”谢诗竹一手拎起一酒坛,附和道:“是啊,饭菜吃不成,喜酒可得多喝一些!”一时间群豪纷纷捡起碗碟,朝陆展元说了吉祥话,各自活络起来。

陆展元松了口气,携手何沅君,朝谢曜深深一拜:“今日多谢忘玄大师出手相助,此等大恩,陆某上下感激不!”

谢曜略一抬手,淡淡道:“你若敢再行辜负之事,无须等李莫愁找上门来,我便会了结你。”

陆展元神色一僵,颇下不来台。何沅君以为他是说笑,但看谢曜神色严肃至极,心中不由感动。她微微一笑,说:“曜哥哥,你留下来多住几日罢。”

“不必。”

此间事已了,谢曜想到客栈中两个孩子,微一拱手,辞别陆氏夫妇。

第127章 一1泯恩仇

秋风徐徐,谢曜纵马沿湖边走了一段,忽然一勒马缰,转身盯着一株柳树,道:“出来罢。”

柳树后一声娇笑,转出一人,翠衫缓带,正是李莫愁。

“我自负轻功,从未有人能察觉到,没想忘玄大师面前现了原形。”

谢曜看她一眼,知她话中有话,问道:“你有甚么事?”

李莫愁道:“明人不说暗话,我今日放陆家庄一命乃看忘玄大师你面子上,但十年后世道变迁,还请忘玄大师莫再插手。”说是给谢曜一个面子,但实际上却是因为自己武功不济,所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这十年中她努力练武,届时功力大进,再来灭陆家庄满门不迟。到底是陆展元负她先,她既喜堂大难不死,总会找时机寻报复。

自从涅槃炉出来后,谢曜总能轻松猜到对方心思,他瞧李莫愁神色,便知她心中并没有好事。但谢曜并没有说破,而是有意点化:“十年里爱怨积深,痛寒彻骨,何不放手,于他于己都是好处。”

他不提还罢,李莫愁闻言勃然大怒,反手一掌拍树干上,震得柳枝簌簌摇摆。

“世上男子皆薄幸,见一个爱一个,你这出家人懂甚么?”

谢曜眼神一冷,不说他自己,便是义兄郭靖,对黄蓉何不是用情至深从一而终。但他不会以此反驳,此等事个中滋味如鱼饮水,只能自己衡量。谢曜不疾不徐道:“你心魔太盛,行事偏激,好修行清心,以免日后铸成大错。”

李莫愁心底冷笑,抬眼却见他言辞恳切,不似敷衍,默然半晌,忽而道:“忘玄大师一语惊醒梦中人,我这便找个庵堂道观,好好思过。说不定我会忘了这档事,常伴青灯古佛,真如大师一般超然红尘,济世为怀。”

谢曜心中泛苦,自己哪称得上超然?即使身佛门,但始终忘却不了前尘往事,只能将伤透那面力克制隐忍。面前李莫愁说完这句人已无影,这等轻功着实不弱。谢曜叹了口气,只希望她能不被怨恨蒙蔽,走上正途。

※※※

他匆匆赶往客栈,推门而入,却见客房中被褥整整齐齐,空无一人。

谢曜心下一惊,唤道:“申屠行冲,丁跃。”并无人答应,他忙叫来小二,质问道:“住这房中两个孩子上哪儿去了?”

那小二被他丑陋面容一吓,战战兢兢道:“回菩萨话,那两个小儿昨日被他们师父领走啦!”

“他们师父?”

“是,小人正好听见那使双斧汉子,对那高个儿娃娃说:‘你怎么又回中原了?’那高个儿叫他师父,隐隐约约还提到西夏来着,两个孩子本不想和他走,但那使双斧似乎有甚么急事,他们一行人便离开客栈。”

谢曜暗暗寻思,难道是申屠行冲师父从临安赶来,将他带走了么?但为何将丁跃也一起带走?话虽如此,但谢曜尚不放心,始终不能卸□上责任。

他翻身上马,朝小二所指方向沿途追去,芦苇不时停下四周嗅嗅,追赶两日,官道旁一间茶寮停下。茶寮里里外外围着两圈人,个个手拿刀剑,不知做什么。

但听人群中传出一阵大叫:“牛头!”声音稚嫩,却是一个孩子。

谢曜立刻辨出说话者乃是丁跃,听他中气十足,显然没有受到亏待,谢曜不动声色走近茶寮,透过人群一看,丁跃人小鬼大站长凳上,手中捏着骰子,对面那人是个残废,坐着轮椅,竟是天星派左使叶方涛。

申屠行冲和另一邋遢汉子站丁跃左侧,两人背上都背着一对双斧,朝中观望。

谢曜立时明了他们行赌博,这掷骰子赌钱,骰子或用四粒,或用六粒,如果六粒,者须掷成四粒相同,余下两粒便成一只骨牌,两粒六粒点是'天',两粒一点是'地',以此而比大小。丁跃方才大叫“牛头”,定是掷出个大点子。

叶方涛脸色一白,拿过骰盅,一手掷下去,四粒二点,一粒一点,一粒三点。不禁骂道:“他妈,今天手气太臭,竟输给你一个小鬼!”神情甚是懊丧。

丁跃一擦鼻子,哼道:“你和我赌,那手气天天都臭!”

申屠行冲身旁邋遢汉子嘿嘿一笑,说:“叶左使,咱们这次可算两清了?你看,我欠你那五百两……”

谢曜神色一怔,只觉这声音颇为熟悉,他仔细一瞧那邋遢汉子面容,几经思索,猛然想起此人正是黄河四鬼中“丧门斧”钱青健。

叶方涛抬手道:“我等尚重建门派,这五百两银子不得不收回,今次便算了,日后再来找你罢。”

钱青健闻言大有怒色,道:“你方才说只需赢你三局,便将我欠你银子一笔勾销。堂堂一派左使,食言而肥,说出去也不怕天下人耻笑!”叶方涛冷哼一声,出言反驳:“黄河帮坏事做,鬼门龙王沙通天也已销声匿迹,你四兄弟死伤其三,如今剩你一个,有甚么资格同我说不耻?”

“……你休提此事!”钱青健想到自己当初一大帮派,自从沙通天等人被囚禁于重阳宫后,转眼没落至斯,眼眶一红,差些落泪。

申屠行冲看不过眼,上前道:“区区五百两银子,你何必欺人太甚!”

“是么?那你给我。”

申屠行冲脸上一红,嗫嚅半晌说不出话,若聚义庄还,这千百两银子确不是难事,但眼下他泥菩萨过江,哪拿得出一枚铜钱。

丁跃忽然一笑,打着哈哈道:“叶左使和我大哥师父是朋友嘛,既然是朋友,有话好商量!这五百两银子迟早要还,申屠大哥,你说是不是?”申屠行冲心眼直,正要矢口否认,却被丁跃狠狠一掐腰间软肉。

钱青健心里暗道丁跃聪明,他晚个七八十年再还,那也不亏,当下便道:“不错,叶左使,我还有事,不奉陪了。”

叶方涛不由嗤笑,几人转身之时,嘲讽道:“黄河帮人,一个比一个没用,难怪成不了大事。”

钱青健背影一僵,神色大怒,转身抽出背后双斧便朝叶方涛砍去。叶方涛手撑轮椅向后一滑数尺,避过双斧,左拳斗出,砰一声,结结实实打钱青健胸口。谢曜当年曾与黄河四鬼相斗,只看得数招,却觉他们像是小孩儿过家家一般打斗,全无精妙之处。往往两人一招打完,他脑中便能提前猜到随后十几招。他此时武学境界比之五绝不逊,而领悟无一而非上乘武功中精义,再来看这些人武功,自觉颇不足道。

便此时,钱青健忽然仰头惨叫,谢曜被他声音一惊,只见钱青健心口插着一支透骨钉。原来叶方涛残疾以后,轮椅扶手两侧装上暗器,他紧急之下催动机关,钱青健不幸中招。

申屠行冲爆喝一声,便要上前同叶方涛拼命,谢曜再不隐藏身形,忙上前将他一把拦住,道:“行冲!”申屠行冲闻言愣了愣,转过头见是谢曜,眼睛一红,伸手扑他身上,失声道:“叔叔!”

丁跃三步并作两步也上前抱着谢曜,大喊:“叔叔你可来了,把这个赌输不认账瘸腿狗东西打个落花流水,爹妈不认!”他一生混迹市井,学了不少骂人脏话,谢曜此时却无暇说他,转身将钱青健扶起来,伸手点住穴道止血。

“啊哟!忘玄大师,你怎么也来这里啦?”人群中钻出一白面瘦子,朝谢曜拱手,“前两日陆庄主大婚,下也是座上宾客,目睹大师风采,本想与大师攀谈几句,不料告知大师离开,惭愧惭愧。”

叶方涛看了眼谢曜,道:“二哥,这便是你口中大理天龙寺高僧?”

白面瘦子微微一笑:“不错,忘玄大师武艺精湛,为人仗义,是大大前辈高人。”叶方涛平时对别人话听不进去,但却十分听他二哥,朝谢曜恭维道:“既如此,下也想和大师交个朋友。”

谢曜拂袖,冷然道:“暗箭伤人者,何必同我结交。”

叶方涛脸上一阵青白,暗怒发作:“江湖上暗箭伤人多了,也不见得人人都想巴结!”

“嗯,这种人若有自知之明也算难得。”

白面瘦子见两人话不投机,忙出来当和事老,他见识过谢曜武功,心存忌惮,忙对谢曜道:“忘玄大师为人正派,看不惯这等行径。但到底是命重要,叶左使当年受奸人所害,双腿不便,怕今后行走江湖再遇到那等邪恶之辈,不得不出此下策。黄河帮早些年黄河流域是出了名江洋大盗,天星派下手除去,也算好事一桩啊!”

谢曜听他提到那件事,心神一晃。

黄河四鬼拦路抢劫,沙通天等人投效金国,确算不得好人。但叶方涛出手卑鄙,又哪算得上正派作为?江湖上恩恩怨怨,何为善,何为恶,两难清。

谢曜回过神来,叶方涛和那白面瘦子已携众弟子告辞走远。

申屠行冲和丁跃将钱青健扶起,大声道:“叔叔,给师父找大夫罢!”那透骨钉上沾有砒霜,钱青健自知命不久矣。不知是否回光返照,他一瞧谢曜侧颜,竟脱口道:“是你!是你!”

申屠行冲捉住他凌空乱挥手,问:“师父,你说甚么啊?”

钱青健紧紧盯着谢曜,半晌长舒一口浊气,低下头道:“当初我等那般害你,你是要来报仇了?黄河帮而今只我一人,活得猪狗不如,你下手倒是给我一个痛!”

谢曜听他此话,心摇摇如悬旌,想到少时自己流落江湖,第一个遇见江湖险恶之辈便是黄河四鬼,但后来漂泊四方,才发现比起他们险恶大有人,如此一想,黄河四鬼竟也称不得“罪大恶极”。

他叹息道:“当初那些事我已忘了大半,怎会找你寻仇。”

钱青健闻言一怔,瞧他神色悲怆,心有感触,大声说:“好!你是一条好汉!反正师兄们都死了,我马上也要去黄泉与他们相会,生前事休提,咱们一泯恩仇罢!”

谢曜喊了颔首,道了个“好”字。

钱青健这才露出释然笑容,对申屠行冲道:“我其实压根儿没有将你当做徒弟,以前那是骗吃骗喝来着,但你小子心地踏实,我也喜欢得很,但此后是再也无法传你功夫啦。”他说罢顿了一顿,缓了缓气,凑近申屠行冲耳边,悄声道,“这和尚心好,你求他做你真正师父,保证不亏!”

“甚……甚么?”申屠行冲愣愣看向钱青健,却见他嘴角带笑,表情凝固。

丁跃伸手摸了摸他鼻息,退后两步,说:“死了。”申屠行冲擦了擦眼角,却始终不哭,他忍声道:“叔叔,怎么办?”

谢曜见得故人亡去,心中亦是复杂难言。秋风瑟瑟,难掩孤寂,他摆了摆手,倦然道:“好好葬了。”

第128章 山1水有路

三人将钱青健埋一株柳树下,申屠行冲还专程为他立了块碑,但却没碑上书写任何。

申屠行冲坟前默立半晌,声如蚊呐:“叔叔,我师父真是一个大恶人么?”

谢曜看他一眼,反问道:“他对你如何?”

申屠行冲答说:“师父经常向我要银子赌钱,但从没有吼过我。即使我几天学不会三招,他也不责骂半句。有时我读书读困了,他便偷偷翻窗进来,给我糖葫芦吃。”

“钱青健早年黄河一带横行霸道,抢劫掳掠,便是同我也有过节,外人眼中固然是坏人,你眼中却是一个好师父,可对?”

申屠行冲垂首道:“……对。”

谢曜微微颔首:“既如此,别人如何评判,你不必放心上。”

申屠行冲抬头看他,想起钱青健临死前那番话,早谢曜从火场中将他救下,他心中便对其仰慕无比,只觉天下间再没有人比得上这位叔叔。申屠行冲鼓足勇气,忽然大步踏上前,双膝一曲,道:“叔叔,求你收我为徒罢!”

丁跃本旁边拨弄柳枝,蓦然听到申屠行冲此话,忙也跪地上,大声说:“还有我!还有我!”

谢曜生平从未收过徒弟,侧身避开,蹙眉道:“你们起来。”

二人互相看了一眼,反而往前跪了几步,丁跃忙往地上叩首:“叔叔,我们都是孤儿,蒙你相救大难不死,你好人做到底,就留我们身边做牛做马伺候您!”申屠行冲也跟着磕头,力气比丁跃还大上几倍:“我们跟你学功夫,灭蒙古,灭金国,聚豪义之士,行天地正道!”

“胡闹!”谢曜微一拂袖,二人全身不由自主便被拉了起来。

申屠行冲抬起头来,额头已经破皮,他虎目含泪,颤声问:“叔叔,你……你是觉得我二人资质太差,不成器么?”

谢曜瞧他模样,心中一软,不禁放柔语气,叹然道:“我何德何能?师者传道受业解惑,而我连自己惑都未能解开,如何能教你们?”他独行千里,着实不习惯与人相处,有多少前车之鉴警告他切莫动任何感情,虽对外行侠仗义,但任何人都不能接近他生活,平和态度下,一层寒霜将心包裹严严实实。

两个孩子年岁尚小,哪晓得这些心事,谢曜于他们好比一根浮木,万万不会放手,当下又直挺挺跪谢曜面前。

谢曜看着两个幼子一片纯真诚挚,掩袖中手指不禁微微发抖,像怕是被人发现什么,他倏然转身,冷然道:“你们愿跪便跪!”话音未绝,人已行出百步开外。

“叔叔!叔叔……”

谢曜一口气奔出不知多远,身后二子嗓音渐渐不察。

他怔然而立,惊觉来到一处断崖,天际白云流动,却愈发扰乱心神,他抬手一拳砸向身旁树干,只听“咔擦”一声,碗口粗大树拦腰折断。

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不知不觉害怕别人接近,害怕任何想跟他身侧人。不管是他师父,他母亲,还是她妻子,这些本该和他一生相随人啊,通通他好年华撒手而去。

难道雨夜那晚,他便已经被后一根稻草压垮了精力,不得不披着佛家超脱红尘壳,了却三千烦恼丝,而将自己心事掩藏,用淡漠眼,暗中恐惧世间一切。

是不是?是不是!谢曜心中质问自己,他越想越怒,越想越急,他双手紧握成拳,胳膊上肌肉坟起,挂颈脖上念珠似乎已经压制不住他胸腔中几欲冲破桎梏心魔!他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何一生行善积德,却落不得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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