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霄汉-第8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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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屠行冲满腔的喜悦和兴奋之情几乎要溢满,他来到廊下,正要敲门而入,就听屋内传来程英和陆无双二人的低声谈话。

“表姊,你甚么时候开窍的,竟然这么快就同意嫁给大师兄啦。”

申屠行冲听到此处,不由自主的屏息凝视,附耳偷听。

只听屋里传来一声幽怨的叹息,便听程英柔声道:“他为了我中毒、瞎眼、跛足……而我何德何能?无以为报,只能用自己的一生报答,这又有甚么关系?”

陆无双握住她的双手,也怜悯自己的表姊,说:“表姊,我知道你不会这么快喜欢大师兄,可是你要考虑慎重。切莫嫁给了大师兄,看见师父又黯然神伤。”

申屠行冲心下一凝,暗暗道:师父?这同师父有甚么关系?

程英闻言,一把扑入陆无双怀里,泣然哭诉:“我见过师母的画像。无双,你决计想不到世间还有这般美丽的女子。我……我是万万比不过她的,师父既然心中只有师母一个,又怎会将我的爱慕多顾一眼?”

陆无双伸手轻抚她的背,蹙眉叹气:“大师兄也极好的,你可千万别让他知道这件事。”

程英微微颔首,说:“我既然决定嫁给他,那就一定会嫁,此生我总得报答他的恩情。”

她话音甫落,就听门外的胡悬壶远远喊道:“大师兄!你趴程师姊门上干么?快过来喝药……喂!喂!你跑甚么!”

程英和陆无双一同大惊,回头一看,门口恰好一道黑影闪过。

第188章 家国永安

陆无双当下打开房门,只见胡悬壶立在院中还保持着伸手的姿势,陆无双瞪眼问道,“胡师弟,方才大师兄在此间么,”

胡悬壶“啊”了一声,说,“是,就在这门口。”

程英一个不稳,险些摔倒在门槛,她脸色惨白,抬头看向陆无双,呆呆道,“表妹……”

正当她心神激荡之时,突然见转角处一人深一脚浅一脚的缓步走来,程英怔然片刻,忙上前将他扶住。

胡悬壶笑了下,正想上前和申屠行冲说话,就被陆无双一把捂住嘴给拖走了。

“申屠师兄,你,你……”

“程师妹。”申屠行冲忽而抬头看着她的双眼,拍了拍她的手背,“嫁给我,你委屈了。”程英尚在怔忪之中,申屠行冲撇过视线,淡淡道:“能娶你为妻,是姓申屠的三生有幸。”

言下之意,他并不在意程英和陆无双的谈话,只要她嫁给他,就足够了。

程英心中感动无以复加,她愧疚之情铺天盖地的涌上心田,只低头垂泪,连连点头。

转眼到了二人大喜的日子,侠门上上下下张灯结彩,喜气洋洋。但因为申屠行冲和程英都不喜大肆宴请,只有几个师兄弟妹在一起观礼。

丁跃充当司仪,天地拜过,便向谢曜敬茶,谢曜看着二人着喜服跪在自己面前,打心眼里的高兴,说道:“为师没有甚么礼物准备给你们,但新创了两门功夫,一套适合行冲的拳法,一套适合英儿的剑法,等你们婚后为师再亲自传授给你。”

申屠行冲看着谢曜,心知是为自己受伤后创的招式,心下感念,重重的磕了个响头:“没有师父,就没有如今的我,师父的大恩大德,弟子一生难报。”

谢曜想到当初的孩童,如今已经成家立业,亦是感慨万千。他伸手将二人扶起,叹息道:“行冲是我看着长大的,品行皆优;英儿也是举世难得的好女子,看到你们能在一起,为师也就放心了。”说着拉过二人的手,让他们互相牵紧。

两人皆是一僵,随即点头应下,待席间饭宴后,丁跃和胡悬壶陆无双便一起拥簇着将新人送入洞房。

更漏迢递,程英僵直身子坐在床边,红红的盖头盖住视线,只能低头看见绣了鸳鸯的红缎鞋尖。

她等了不知多久,才听见门外“吱呀”的一声轻响,却是申屠行冲应付了丁跃几人,返回屋来。

申屠行冲伤势初愈,并未喝太多酒,因此脑子里清醒的很。他立在床前,看着双肩削弱的程英,忍不住心下一动,轻声说:“程师妹,今日是你我洞房花烛……”他话没说完,程英便轻轻一颤。

申屠行冲心中沉下,但复而伸手去揭她的盖头,红艳艳的盖头下,程英缓缓地抬起脸庞,眼中盛满水光,仿佛一株含苞沾露不胜一握的芍药。

“你怎么哭了?”申屠行冲愣了愣,伸手去碰她的脸颊,程英条件反射的躲开,仿佛是在躲避洪水猛兽。她低下头,咬紧唇瓣,呜咽道:“大师兄,对不起,我……我还没有准备好。”

申屠行冲转而明白过来,他脸色先是一红,随即一白,转身从柜子里另抱了一床被褥,铺在地上,“我睡这里便是。”

程英看他举动看呆了,正要开口让他回床铺上来,就见申屠行冲吹熄了蜡烛,裹紧棉被,背对着她,闭眼沉入熟睡当中。程英就那样坐着,坐着,坐到天光放明,脸上的泪水都干了,才怀着满腔复杂,轻轻的和衣而眠。

※※※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申屠行冲大婚后,丁跃经常去开他的玩笑,胡悬壶也在一旁煽风点火,一会儿掏颗逍遥丹,一会儿拿瓶合欢水,惹得一个牛高马大的汉子面红耳赤好不羞涩。

天山脚下又到了化水成冰的时节,陆无双产期将近,门派里上至谢曜,下至郑金,全都愁眉紧锁。

反倒是陆无双自己每天该吃吃该喝喝,看丁跃不顺眼就挥老拳揍去,丁跃挨了打,却只能一个劲儿的弯腰道歉,当真供神仙似的。

这日天上下起了小雪,陆无双披上狐裘,抱着暖炉去叫谢曜和郑金回家吃饭。她才刚刚跨出门槛,突然就捂着肚子痛呼,一直跟在左右的丁跃呆了一瞬,随即一把抱起陆无双,运起功力仰天大叫:“我要生了——”

胡悬壶程英立刻跑来,将陆无双抱入房间,烧水的烧水,备药的备药,虽然事发突然,倒也有条不紊。

谢曜和郑金正在玉京峰下练功,他听到丁跃那声响彻天地的吼叫,当下让郑金坐在肩上,足下飞跃,奔回大院。

到了院子里,丁跃和申屠行冲守在门外,反倒是程英和胡悬壶在里面帮陆无双接生,不要他二人进房里,倒转添乱。

“师父!师父!怎么办?我好害怕!”丁跃见得谢曜,一把将他抱住,浑身发颤。

便在此时,房里的陆无双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屋外众人皆是一抖,谢曜反手拍了拍丁跃的肩膀,忧心忡忡的道:“我也害怕。”

丁跃这时候不知想起甚么,忽然抬头问:“师父!悬壶还会接生?”

谢曜思忖片刻,答道:“从未听他提起过,但想这些他年四处为人诊治,应当不乏……不乏生孩子的。你也别太担心了,悬壶的医术你还信不过吗?”

丁跃扭头看了眼申屠行冲的跛足,目光幽怨:“大师兄的脚……”

申屠行冲笑了一下,一拐一拐的走过来,拉起裤腿,却见左脚外观并无甚么奇怪之处,他道:“悬壶到底是凡人,不是神仙,筋碎无法复原,但外貌却无甚么不同。”

丁跃舒出口气,耸肩道:“好罢,好罢,我数一千,我就可以当爹啦。”语毕,他便负手在门外来来回回的走,一边走一边叹气。

郑金搬来两根凳子,示意申屠行冲和谢曜坐下等,于是四个人就这样伴随着屋内陆无双一声高过一声的惨叫,满面愁容。

程英每隔一段时间就会端着满盆满盆血水出来,然后泼在院子的角落,四人目不转睛的看着那血水,皆是胆战心惊。

郑金捂着肚子倒退两步,攥紧谢曜袖子:“师父,我……我会生孩子吗?”

众人本来心情紧张,蓦然听得这句,忍不住笑出声。

谢曜伸手摸摸他的头发,说:“等你日后成亲,就知道了。”

郑金顺势趴在谢曜膝盖上,低声道:“我就守在师父左右侍奉,才不成亲。”

谢曜笑了笑,却没由来的叹了口气。

屋里陆无双的叫声越来越小,待到凌晨天光泛白之时,突然刷的房门打开,胡悬壶两手是血的走出,呆呆的看着众人。

“胡师弟!胡师弟?”丁跃推了胡悬壶一把,胡悬壶才缓过神。

他眨了眨眼睛,蓦然灿烂一笑:“二师兄,你当爹了!”

话音甫落,屋内一声响亮的婴儿啼哭,随着朝霞的光芒,一起开破天际。

程英双手抱着一个婴儿,小小的瑟缩在襁褓里,谢曜和申屠行冲好奇的围着看,丁跃小心翼翼的从程英手中接过,鼻尖一酸,竟流下泪来。

一边流泪一边去看小孩儿的屁股,语带哭腔的道:“嗯,是个男娃。”他心下喜悦,想着为此受苦的陆无双,忙抱着哇哇大哭的婴儿,转身奔入房中,守着陆无双身边说夫妻间的贴己话。

待胡悬壶又料理完毕,便将人都轰出去,让程英陪着陆无双好好休息。

丁跃自从抱着孩子便一直不肯撒手,千哄万亲,看着孩子便要流泪似的。

谢曜翘首看了半晌,终是忍不住,迟疑的开口:“阿……阿跃,能让我抱抱吗?”

“哎哟,你看我!高兴的都忘啦!”丁跃将孩子交出,谢曜忙小心翼翼的伸手抱过,看着略皱的小脸,在襁褓中不安的拱来拱去,谢曜的心仿佛都要被融化了。

他双臂不轻不重,抱着孩子,仰头眺望天边沉睡的雪山,蜿蜒起伏的线条,翻滚着金色的鳞光,红云纵横,旭日初升,在一片生机勃勃的晨雾中,迎来怀中崭新的生命!

谢曜一时间心绪万千,竟也忍不住眼底发热,他喑哑嗓音,问:“阿跃,想好孩子的名字么?”

“师父,不如你来取罢。”丁跃搓了搓手,接过孩子,笑嘻嘻的说。

谢曜沉吟片刻,转头又看了眼那漫天朝霞,道:“我义兄给自己两个孩子取名郭襄、郭破虏,便是寄予了他此生的愿望,驱除鞑虏,复我大宋河山。”他说到此处深深地叹了口气,“但这个愿望太大了。为师并不求自己的徒子徒孙保家卫国舍身取义,但求他这辈子平安喜乐,安安稳稳的过完一生。”

几人闻言皆是默然,郑金突然仰首问:“可是师父,你和郭靖郭大侠齐名,应当也是爱国为先。”

谢曜苦笑道:“没有国,哪来的家……永安,丁永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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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9章 有客远来

永安,永远平安。

谢曜在给自己的徒孙起名之时,怀揣着所有人的美好愿望,或许希冀太盛,反倒事与愿违。

永安从三岁时便渐渐地显得比同龄人迟钝,爹爹妈妈也不会叫,屎尿把不住,陆无双几乎每天都要给儿子洗衣裳。到了五岁的时候,胡悬壶便已然下定结论,永安是个彻彻底底的傻子。

为此一干人都不得欢喜,谢曜更是遍寻良方,希望能让孩子好起来。但永安的的确确是愚钝痴呆,胡悬壶开的药吃了几次,也不见效,按医书上的话记载,先天的痴傻疯症,是没有药物可以医治的。

陆无双和丁跃最是难受,丁跃看她每天抱着儿子伤心难过,便有意和她再生第二子。

这夜丁跃和陆无双说了不少**话,吹熄蜡烛,搂着陆无双正要行那敦伦之事,笑嘻嘻的道:“跛妹,咱们再生一个!”

陆无双闻言一僵,反手将他推开,“我不生。”

“为甚么?永安他都那样了……”

“永安怎么了?你嫌弃他是傻子是也不是?”陆无双心中酸楚,登时便流下泪来,“是了,谁不嫌他傻呢?五岁了,爹爹妈妈都不会叫,师父逗他玩几个时辰,就是想听他唤一句‘爷爷’,永安他蠢,他笨,他不开窍!可我这个当妈的,就不生第二个孩子!我就守着他一个!管他是傻子是疯子,我反正不生!”

丁跃听她说得激动,忙将她搂在怀里好言安慰:“好好好,你说生就生,你说不生就不生。可就算是生了第二个孩子,我对永安的爱心也不会减少啊。”

“跃哥。”陆无双呼出一口浊气,反手将他抱住,头枕在他怀中,凄然道:“可是我会。”

如果她生出第二个孩子是个普通人,那也比永安讨喜,若再激灵漂亮些,这些师叔伯自然更喜欢他们的第二个孩子,会分担走永安的各种爱。即便她和丁跃会对孩子一视同仁,但看着糟心的大儿子,和机灵懂事的第二个孩子,心中也会有杆秤偏袒。

再者,第二个孩子若也是个傻子,将他生出,岂不是作孽吗?

陆无双忧伤太重,万万不敢冒这个险。

她宁愿守着自己痴呆儿子,至少这个痴呆儿子能获得她全部的母爱,她不会因为冒出一点点偏袒之心而自责愧疚。

丁跃理解她的意思,叹了口气,反而将她抱紧,颔首道:“那咱们就要永安一个孩子,你也切莫再因此烦忧了。痴也是过,傻也是过,只要他身体无病健健康康,你我就够了。”

陆无双这次听他的劝慰,心中略舒,对永安更加关爱,但始终有些闷闷不乐。丁跃作为丈夫,何以瞧不出来,这日看见程英在给申屠行冲绣眼罩,便央程英给他一根绸带,他将双眼一蒙,摸索着上前,“跛妹?跛妹?你在哪儿啊?”

陆无双正坐在院子里,抱着熟睡的永安惆怅不已,突然见他盲人摸象似的走出来,不由一笑。

丁跃听见笑声,愣了一下,随即笑道:“跛妹,我抓到你,你可要让我狠狠亲一口!”说着便朝陆无双的方向扑去,陆无双虽然成亲多年,到底武功比当初强了数倍,加之谢曜专门为她跛足创下一门功夫,移步极快,丁跃双手扑来,她已经平平稳稳的抱着孩子,笑吟吟的站在门口。

“你若抓到我,便来亲罢。”

丁跃耳朵一动,脚下一滑,蓦然滑出丈许,陆无双又轻巧避过。夫妻二人你追我赶,倒和少年时心性一模一样,丁跃这时听到门口有动静,一动不动的站了片刻,突然脚下如风,往门边一跨,伸手便紧紧将对方箍在怀里,嘿嘿笑道:“小娘子,今日为夫可捉到你啦,让我好好的亲一口!”

话音甫落,他便噘嘴在对方脸上一啵,突然亲了满嘴毛,丁跃大惊之下,抬手扯下眼罩,赫然见是一头怪鸟,正满眼愤怒的瞪视着他。

丁跃抱着该怪鸟呆了呆,认出这乃是一只丑陋大雕,身形甚巨,比人还高,形貌丑陋之极,全身羽毛疏疏落落,毛色黄黑,头顶生着个血红的大肉瘤,世上鸟类千万,他从未见过如此古拙雄奇的猛禽。

这丑雕抬起右翅膀便要狠狠的朝丁跃脸上招呼,只听身后有人大叫:“雕兄,手下留情!那是我师兄!”

丑雕似乎听得懂人言,缩回翅膀,抬起奇粗的双腿,一脚将丁跃踹开。丁跃没曾想这怪雕的力气极大,一个不慎,摔了个四脚朝天,身后有人连忙将他扶起,丁跃转身一看,只见杨过正满眼含笑的看着他。

“三师弟!”丁跃愣了一愣,随即大喜过望,将杨过狠狠一抱,给了他肩膀一拳,“臭小子,你还知道回侠门啊!”

十六年未见,杨过比起少年时更添风霜之色,他身披深色大袍,右侧的袖管空荡荡的,两鬓微霜,眉眼带笑,看起来竟比丁跃还要年长几分。

杨过见到丁跃亦是激动非常,问道:“二师兄,大师兄和师父他们可还安好?”

丁跃拉着他手,正欲开口,就听陆无双唠唠叨叨的从屋后转出,“姓丁的,你怎么回事,我躲了半天你不来抓我,反而……啊?傻蛋!”

即便分别这么多年,陆无双一脱口还是叫杨过“傻蛋”,杨过闻言一笑,看见陆无双手牵的永安,大笑着问:“妙极!陆师妹,你和我二师兄连孩子都有啦!”他走上前,蹲在永安身前,伸手逗他,“告诉杨师伯,你叫甚么名字?今年几岁了?”

永安是丁跃和陆无双的儿子,两人的辈分一个在杨过之前,一个在杨过之后,杨过却偏偏讨个口头主意,让永安叫他师伯,而不是师叔。丁跃见得,也只是笑骂一句:“这点辈分也要占便宜,你呀你!”

永安头次见得杨过,胆小怕生,忙不迭的后退,看向陆无双,支支吾吾的道:“爹、爹……爹……”

“爹甚么爹?我是你妈!”陆无双抬手轻轻的拍了下永安脑袋,永安傻乎乎的摸着头顶,憨然痴笑。

杨过正自讶异,就见陆无双低首敛目,淡淡道:“三师兄,如你所见,永安是个傻子。”

“啊?”杨过惊了片刻,看了看永安的动作行为,顿时了然,不知如何接口。

丁跃走上前,笑着调转话题,指着那头怪雕,对他问道:“那只大鸟是甚么东西?怎生这般凶神恶煞,就跟书里写的妖怪……哎哟喂!”话未说完,那大雕抬起翅膀便在丁跃头上重重一敲,登时丁跃发髻散乱,狼狈不堪。

那大雕打完丁跃,竟颇为得意的怪叫一声,迈着大步在院子里来去,只见它双腿奇粗,有时伸出羽翼,却又甚短,不知如何飞翔,只是高视阔步,自有一番威武气概。

陆无双三两下给他重新梳好头发,丁跃摸着脑袋,一脸疑惑的看向杨过。

杨过不知想到甚么,顿时没有了欣喜的神色,他率先跨步进屋,道:“二师兄,你进来,我给你慢慢说。”

丁跃正要跟进,恰时门外声音嘈杂,只听有人大叫:“二师兄,二师兄,我给你找来一颗十全大补丸!”又有人跟着说,“二师兄别信,那是胡师兄新研制的**丹,吃了会头晕。”

杨过觉得这两人音色耳生,回头一看,只见一名青年和一名少年相携而入,却不认识,申屠行冲一拐一拐的走在最后,杨过忙叫了一声大师兄,兄弟二人紧紧相拥。

丁跃笑了笑,分别介绍道:“三师弟,你走后师父又收了两名弟子,这位是胡悬壶,咱门派里的大夫;这个少年是郑金,当年大理灭国之时,师父从乱军中将他救回来的,性格很好,每次悬壶想要坑害你师兄,咱阿金定会告诉我,你肯定也会喜欢他的。”

说着丁跃便像小时候那样捏了捏郑金的脸,郑金笑了笑,却也随他去了。

当下三人互相见过,那大雕打量了胡悬壶和郑金几眼,又怪叫一声,雄纠纠气昂昂的转身离去。

“三师兄,你的宠物跑啦!”郑金指着雕兄,好意提醒。

丁跃心下咯噔,暗道不好,果不其然,下一秒雕兄便大步跨来,张喙大叫,抬翅便要扇郑金一个圈儿,突然啪叽一声倒在地上。

“雕兄!”杨过去抱它,摇晃两下,却见这大雕似乎已经沉沉睡去。

胡悬壶挠了挠脑袋,左看看,右看看,说:“方才我将那**丹弹进它嘴里了。”

杨过闻言不禁失笑,问明这**丹只是让人昏睡,便也不再担心,转身进屋。

陆无双叫来程英,程英和申屠行冲远远看了一眼,又互相撇开视线,一张桌子,分坐南北两处。侠门弟子今日齐聚于此,挨个挨个的追问杨过十多年的事迹,原来杨过一直谨遵谢曜教诲,到处行侠仗义打抱不平,因为身边有一只怪雕相伴,便江湖人送“神雕侠”的名头。

他口才了得,众人听得时而欢笑,时而惆怅,时而担忧,顷刻之间,一干人便仿佛回到多年之前,气氛融洽至极。

申屠行冲这时问:“三师弟,你此次怎的突然想起回家了?”

杨过怔然片刻,不知想到何事,叹了叹气:“师父呢?他人在何处?我这次回来,也是有事情找他请教。”

丁跃和申屠行冲对视一眼,程英便已然开口:“师兄,你有所不知,道路纷纷传言,说道蒙古南北两路大军夹攻襄阳,在城下与宋军开仗数次,互有胜败,襄阳情势十分紧急,师父此前接到消息,早早便赶去襄阳助阵了。”

杨过“啊”了一声,随即叹服:“是了,师父便是这样的人,我这便去襄阳找他。”

“三师兄,且慢。”郑金突然看向他,眼神在众人脸上扫了一圈,沉声说,“我也想去襄阳助阵,不论是为师父,还是为襄阳城的百姓。”

第190章 尘埃暂定

陆无双和程英二人留在天山照顾永安,杨过一行人则于路毫不耽搁,十日不到便抵达襄阳城郊。

这日天气阴沉,还未得路进城,便听得号角声此起彼落,郑金当先纵马行上山头,居高临下远远望去,见旌旗招展,剑戟如林,马匹奔驰来去,襄阳城便如裹在一片尘沙之中,蒙古大军竟已开始合围。

“不好,师父和师伯他们定也在城中!”众人见着场面,无不骇然,郑金这句话音甫落,便听杨过沉声道:“这会儿进城大大的不妥,咱们挨到傍晚再设法进去。”

当下几人躲在树林之中,商量计策,七嘴八舌说了片刻,丁跃忽而想到一件事,道:“蒙古大军围堵襄阳城也不是办法,不如这样,咱们和以前一样,找到放粮草的地方,一把火给烧了!不管他撤不撤军,总能急死鞑子!”

此话一出,众师兄弟纷纷附和,胡悬壶拿出准备好的迷药,让几人用沾了解药的布条蒙住口鼻,因他不会武功,只得在林中等候。

待到二更时分,申屠行冲和杨过当先领路,抬手挥洒迷药之间,哗啦啦倒下大片,闯入敌营长驱直入。

杨过武功最高,申屠行冲和丁跃二人稍次,郑金天赋不错,即使只跟着谢曜几年,武功也算同龄人中的佼佼者。纵然如此,但蒙古军营重重叠叠,闯过一座又是一座,只闯到一半,药粉便不够使用,给巡查的小校发觉。

顿时军中击鼓鸣锣,立时有三个百夫队围了上来,申屠行冲手起斧落,便斫死了。杨过从另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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