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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怖飞行-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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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再谈下去了,调查员!”

“一个名字,马塞!”菲尔着急地说,“卡普雷说过什么名字吗?”

缠满绷带的脑袋轻轻地动了动。

“没有……”

菲尔离开医院。他感到精疲力尽,极度沮丧。毫无疑问,卡普雷知道的多,承认的少。他是在去“小青年”那儿的路上?为了清除一个可能揭露他的人,就像那时干掉瓦尔特·德莱安一样,是“小青年”亲自动手还是指使别人扔的手榴弹?现在是不是已经到了每走一步都会危及莉莎·富兰克林生命的时刻?

周围没有出租汽车。菲尔只得登上一辆公共汽车。

“各位,现在请大家回到自己的大客车上去!”我们旅游团的领队大声召唤着。

我们在古城埃菲苏斯的遗址游览了足足三个小时。这时,“伊拉克利翁”号的游客们或者团团围住一个个出售纪念品的小摊,或者被大声嚷嚷的土耳其男孩们劝说着硬让买他们手里的假硬币,或者再匆匆忙忙地拍上最后几张照片。

时间已是下午五点钟,太阳已渐渐西下。

“伊拉克利翁”号于12点钟停靠在库沙达瑟防波堤。我们被安排坐进几辆大客车,并被带向腹地发掘古迹的地区。

黛莎没有参加这次游览。她自己掏腰包租了一辆出租汽车去参观一座古代大教堂的遗址。我在世界的这个角落里到处跑的时间愈长,就愈强烈地感到在匡蒂科联邦调查局学院的培训中也存在着漏洞。我对于在这里如此被看重的古迹和遗址简直可以说是一窍不通。

脱离旅游团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我慢悠悠地再次走回去,装做我还想最后瞧上一眼的样子,离开路面没有覆盖的古代街道,走进两堵遗址大墙之间,躲开众人的视线。越过两千年历史的瓦砾堆,我吃力地向古迹发掘地带深处迈进。最后我在一所房子的台阶上坐下,房子的侧面围墙和一个以圆柱装饰的大门保存得还很完好。我一边观察满地乱爬的蜥蜴,一边等候着。

七点钟,正是列夫·富朗斯基指定的时间,我折入通往“大寺庙”的方向。它残存的圆柱耸立于所有建筑物之上。

我来到寺庙遗址前空旷的广场,那里的景象真令人惊叹。

在街道石板路面上的古代废墟中间,停着一辆黑色的美国小轿车,大约是七十年代制造的别克型。靠着发动机盖倚着一个肌肉发达的光头男子。与光头相对照,一道浓密的胡子覆盖着他的上唇。

他看见我后,便一撑身子离开发动机盖,打开车门。列夫·富朗基斯从别克车上下来,瞥一眼他的手表,满意地点点头。

“您非常遵守时间。”

驾驶座上坐着第三名男子,看上去比富朗基斯和蓄小胡子的光头都要年轻许多。我估计他还不到三十五岁。他的脸线条分明,颧骨宽大,额头低平。

富朗基斯指一指车门说:“请上车!”

就在此刻,光头突然高仰起他锃亮的脑袋,犹如一只嗅到某种气味的野兽。他朝驾驶座上的小伙儿打了两声呼哨。小伙儿立即跳出汽车。两个人都朝右方观察着。富朗基斯也带着哨声嘀咕了几个字。光头回答了他。

“什么事?”我问道。

“布尔干看见一个人。”富朗基斯用英语回答。

突然,光头和小伙儿拔腿跑起来。他们大步流星地冲向山岗顶上凌乱不堪的废墟。他们分成两路。小伙儿试图截断某个我还没有发现的人的通路。

“在那儿!那儿!”富朗基斯尖叫着伸出一只手臂。在山岗半腰一堵灰墙的后面,我瞥见一个什么红色的东西和飘动的头发。

金色的头发!我抬脚跑起来,从一个残垣跳到另一个残垣。瓦砾堆在我的脚下松坍下去。石块儿嘎嘎响着塌向两边。尘土升腾而起。

红色的东西在废墟间消失得不见踪影。光脑袋布尔干也不见了,唯有小伙儿着了魔似地朝着废墟山岗上狂奔。

一声刺耳的叫喊。

是一个女人的声音!哦,该死的!

我猛地向左拐过去。

又是一声叫喊!就在附近!

我顺着一堵齐头高都保存得完好的古城墙飞奔,到拐角处一看……

小胡子用左手抓进一个女人的长发里,野蛮地把她拽来拽去。

不用说,这女人准是黛莎!

我不禁对她怒火中烧。她怎么能把我们弄成这种局面!可是,我当然也不能袖手旁观,任凭布尔干怎么欺侮她。于是我咆哮道:“放开她!”

他并没有放开她,但至少不再把她的脑袋拽过来拽过去。他滔滔不绝地用希腊语说了一大堆话,我一个字儿也没有听懂。可我看见黛莎的眼睛睁得圆圆的,充满恐惧和惊慌。她准是听懂了。

小伙儿出现在现场。他朝黛莎猛扑过去,把她摁得跪倒在地,挥起手臂……

我一把抓住他的手臂。他两眼闪着凶光,紧盯着我,直眉瞪眼地用他们的话冲着我脸吐出一大堆字儿,使劲挣脱,挥手便向黛莎打去。我肘弯对准他下巴猛地一击使得他摇摇晃晃站立不稳滚向一边,后脑勺着着实实地撞到地上。

我紧紧抓住黛莎的一只手臂,冲着布尔于怒喝道:“放开!”他勉强地从她的头发里抽出了他的手爪子。

“你这个该死的笨蛋!”我没好气地吼道,“谁让你跟着我的?”

她两只眼睛泪水汪汪。“你没上船,杰瑞,我担心你出了什么事。我又不是不知道,你不是个一般的旅游者,会误车。我只是认为……”

“现在我才会出事了!你和我!”

我连推带拉地带她穿过凌乱的废墟。布尔干扶起小伙儿,在我们后面跟着。两人的目光都像匕首般锋利严峻。

列夫·富朗基斯在别克车前兴高采烈地手舞足蹈。可一见黛莎,肥厚的下唇便立即开始颤抖。他怒火冲天地咆哮着:“这婊子是哪儿冒出来的?”

“她要找我。请您不要再说‘婊子’!”

接着又是一连串对黛莎的谩骂。骂着骂着,他突然打住,恶意地问道:“你是怎么来的?”

“坐出租汽车来的。”黛莎回答。

“车在哪儿?”

“司机不愿意等候,在北入口处就走了。”

这时我插话说:“她现在已经在这儿,我们也没别的办法了。”

“我们有办法!”他伸出食指在黛莎脖子上一抹。“这就是办法!”

“这由我决定。她是我的问题。现在我们能不能最终了结这宗该死的买卖,还是我又得把我的箱子再运回美国去?”

“那样的话,‘小青年’非得让人把你宰了不可。”富朗基斯气愤地斜起他那两只葡萄干眼睛。

“小青年”?富朗基斯售货给的那个人叫这个名字?“小青年”就是莉莎·富兰克林的绑架者、勃洛斯基的竞争者和杰拉尔德·拉弗特的任务委托人?

“小青年”!一个绰号,一个伪装的假名!富朗基斯知道“小青年”的真名吗?可是我绝不能直截了当地询问,否则我就会暴露身份。

“上车!”富朗基斯喊道。

我把黛莎推进别克车的后座,接着自己也上了车,后面跟着富朗基斯。被我打倒在地的小伙儿和布尔干分别坐在驾驶座和副驾驶座上。

开车后的十分钟里,大家都缄默不语。小伙儿驾着别克车离开古老街道的石铺路面驶上未经加固的鹅卵石路面。这条路蜿蜒通向一脉连绵匠陵的圆形山顶。汽车一路疾驶,后面扬起长长的灰尘。

富朗基斯打破沉默,用希腊语向黛莎提出一连串问题。她的回答也用希腊语。看来,富朗基斯对她的答复很满意,因为他舔舔嘴唇以后就改为用英语说话了。

“我认为我们可以接纳她。”他说道,“据说她没有近亲,这样就不会有人为她的销声匿迹大惊小怪了。我说过,她在近东会带来二十万美元的效益。我们不是要卖掉她,而是把她当作一份礼物馈赠给一个对我们来说非常重要的人物。钱他有的是,但是给他弄个非同寻常的姑娘,总会让他心花怒放的。”

“对她,我有我自己的打算。”我咕咕哝哝地说。

“你要把她带走?”他晃着脑袋。“这我们可不同意。我们不能担这样的风险,应谨防她以后把她看见的人和事讲给探子们听。你要是认为放弃她划不来,我们可以把她向你要的五千美元给你弥补上。”

别克车终于攀登上连绵丘陵的圆形山顶,丘陵的后面有一片好几平方公里的高原一直延伸到下一个山链。在低矮的灌木丛林中间,蜷缩着四五个波纹白铁皮的棚屋。在我们到达以后,我才看清有一条宽阔的混凝土道路通到棚屋前,这是一条起落跑道,看上去似乎也经得住重型飞机的碾压。

“这是美国人在一次什么危机中铺设的。”富朗基斯说,“三年以来就再也没有人过问这事。到目前为止我们只利用过一次这个跑道来卸货。不过仅适于较小型的喷气式飞机,因为这里主要是来往于欧洲范围内的货运。”

在这几个棚屋前,停着两辆较旧的美国汽车,一辆是红色的雪弗莱,另一辆是黑色的福特。在雪弗莱旁等候着一个高大肥胖的男子。

“这是索尔·萨麻尔,我的合伙人。”富朗基斯介绍说。

萨麻尔一头红发,脸相粗俗。从他的外貌难以断定他属于哪个民族。他套着一身邋里邋遢、松松垮垮的西服,上装总是敞开着,皱皱巴巴的裤子的皮带上腆着一个肥大的肚皮。在他身边也有两名打手,跟富朗基斯的贴身保镖是一路货色。

萨麻尔抬抬手表示问候。在落日的余辉中,他几个手指头上的宝石熠熠闪烁。

别克车停下来。富朗基斯下了车。我跟在他后面,同时把黛莎也拉了下来。萨麻尔操着英语说:“我一向很高兴,一个美国人……”他瞥见黛莎,起先面孔上表示欢迎的佯笑顿时变得横眉竖目。他朝富朗基斯大喊大叫,而富朗基斯也不甘示弱。长达十多秒的时间里,他俩来回抛掷着听不懂的语句,犹如机枪对射既急促又猛烈。过了一会儿,萨麻尔又开始用英语说起话来。“你的小骚妞就留在我们这儿。”

“沉住气,先生……”

他没让我说完话。

“我们不装货!”他吼道,“要不然我们想办法别让这姑娘给我们造成危险,要不然我奇%^书*(网!&*收集整理们就别再谈这桩买卖。懂吗?给你十秒钟时间作决定。”

我不相信那些打手们都听得懂英语,不过他们至少能感觉得到就要有他们的活儿干了。本来布尔干和那开车的就还有一笔账要跟我了结。他们慢慢地挪着脚步,愈来愈近。

我凝视着黛莎。

她的那双眼睛似乎比平时更大更黑。

一阵沉闷的隆隆声响彻高原,愈来愈响,愈来愈近。

“飞机!”富朗基斯高声喊道,用手指着西方。

萨麻尔一直逼视着我。

“快决定!”

在紧接连绵丘陵的上空一架臃肿的大腹螺旋桨飞机显现在天际。它改变航向后,便迅速降低高度。

飞机会带来什么机遇吗?我首先必须赢得时间。“可以,可以。”我说,接着就得顶着马达的轰鸣扯开嗓子喊叫,“你们想怎么干就怎么干,听你们的。”



我放开黛莎的手臂。

“对不起,亲爱的。”我说道。她的面部表情没有丝毫的变化,然而她的一双眼睛却已黯然无光。

索尔·萨麻尔悻悻地发出一道命令。他的一个满脸脓疱、穿着一件花花绿绿的套头衫的打手应声抓住黛莎,阴冷地笑着,现出满嘴金牙。

飞机马达的轰鸣震颤着空气。

飞机涂着军用飞机的深暗的保护色,但却没有国别的标志,而是在尾翼上有一个公司的象征:字母B和两个别具特色的鸟翼。这是一种C…4式飞机,过去为美国空军所用,不过现在早已淘汰。

此时,飞机稍作盘旋,折转航向,缓缓着陆,在跑道上疾驰,逐渐放慢速度,然后就在棚屋的跟前停下。只有螺旋桨还在轰响。

机身的货舱门打开。机腹很低,两名男子没用弦梯就已从飞机里跳下地来。他们俩人都穿着皮茄克,年龄约在三十至四十之间。俩人都身材高大,勇武健壮。乍看上去,他们唯有头发颜色相异:一个黑发,一个金发。金发的那个举手表示问候。

“安全到达,萨麻尔先生!”他喊道,“都准备好了吗?特德把老爷飞机调个头,我们立刻就可以装货。”

“你好,巴里!你好,路易斯!”萨麻尔跟他们一一握手。“你们办事是可靠!”

黑发的路易斯一眼瞅见黛莎。

“您给我们带来了一个多么迷人的女上啊,萨麻尔先生!”他的英语带有浓重的法语腔调。萨麻尔的回答却让又隆隆响起的马达声淹没了。飞机开始滚动,在没有充分扩建的转弯跑道上小心翼翼地转了一个圈。机翼在距棚屋两三米处掠过。

螺旋桨终于静止下来。这时,飞机在朝向我们的这一侧也有一个装卸门打开。一名同样穿着棕色皮茄克的男子挂住钢梯后走下飞机。他跟巴里一样也是金发,只是额顶头发已开始稀疏。曾经折裂的鼻骨和下巴上的几道疤痕使得他的面貌走了样。

“你们快一点!”他不耐烦地嚷道,“在航行监督发现我不在以前,我就得赶到那儿。”

索尔·萨麻尔用大拇指指着我说:“他还没有验货,特德!”说罢,他又向我招一招手。“过来,看看清楚,我们可是按谈妥的质量供的货。特德,您到列夫那儿取您的酬金。”

他用他们的话大声向打手们发着命令。他们立即跑到雪弗莱和福特车跟前打开行李厢。只有那个抓住黛莎的人留了下来。

我跟在萨麻尔后面朝汽车走去,我还听见特德对富朗基斯说:“是谁把那妞儿带来的?您可以把她借给我玩玩。”

两辆汽车的行李厢里都结结实实地塞满洋铁皮方桶。萨麻尔打个榧子。他的人便马上拧开方桶的盖子,里面是又粘又稠的褐色液体:原料鸦片。

“每桶里二十公斤。点点数!按谈妥的条件,一共二十五桶。本来我应该留下一桶,因为你从箱子里抽出了五千美元,不过我可以带走这个姑娘来抵账。行吗?”

我点点头,转过身去。

“把东西送上飞机!”萨麻尔命令道。他的手下立即拧上方桶,坐上汽车,驶向C…4。巴里和路易斯也同时向飞机走去。他们爬上钢梯,接过一个个方桶。

我看见特德——显然是C…4机组的头儿——从富朗基斯手里接过一个文件包。他打开文件包,伸进手去,拿出几捆钞票,审视地翻动着。他满脸堆笑,拍拍富朗基斯的肩膀,又把钞票扔进文件包。

太阳已经落山。天很快就黑下来。

特德和富朗基斯走到我面前。

“喂,伙计,”飞行员一边举起手表示问候,一边问道,“我们该把东西扔到什么地方?”

我想起在帕拉斯酒吧里的最后一次电话交谈。拉弗特的任务委托人曾说明联络的字母和数字。

“多拉四十四,”我回答道。

“行,伙计!明白了!你们的组织干得不错。你们都是精明的小伙子。”

金发的巴里从飞机的装卸门里探出头来喊道:“我们已经准备好了!”

“启动马达!”特德大声回答。

萨麻尔的助手们锁上行李厢。雪弗莱车和福特车离开跑道向棚屋驶回去。索尔·萨麻尔和列夫·富朗基斯同时伸出一只手。

“收据!”

我此时此刻迫切需要一支枪以引起他们对我的尊重。他们当中有谁上衣下掖着枪?富朗基斯估计没有。索尔·萨麻尔呢?抓住黛莎手臂的打手呢?也许特德,那个一直笑眯眯瞧着我的飞行员有?其他的打手们都在远离我的汽车边忙乎着。

萨麻尔喊道:“见鬼,你还等什么?”

飞机的一号和二号马达发动起来。它们的螺旋桨转动着。特德举手表示告别,转身向飞机走去。

我选中萨麻尔作对象,便朝他走近一步,以更加缩短伸手可得的距离,同时把左手伸进胸前放着收据的衣袋。

正在此时,布尔干从雪弗莱车里用他的语言喊了一个字,同时伸出一只手臂指着什么东西。沉重的哗哗声与飞机的马达轰鸣搅和在一起。我看见特德停住脚步,抬起头在空中寻找着,然后就大步流星地往他的飞机跑去。

哗哗的响声愈来愈强烈,这时我才发现天上有像又大又黑的昆虫似的直升机。它们飞得很低,因此一时也难以准确判断它们是否朝这里飞来。

我感觉到黛莎的目光。

“土耳其警察!”这是从富朗基斯的打手们在废墟中把她搜寻到以后她说的第一句话。

直升机调转航向。毫无疑问,它们是冲着棚屋的方向飞过来。

“土耳其警察!”萨麻尔号叫着,“收据!”

特德消失在飞机的装卸门里。二号和四号发动机的螺旋桨开始转动。

土耳其警察?这解决问题吗?

对莉莎·富兰克林来说,这解决不了问题。这该死的原料鸦片必须带回美国去。

在直升机到达这里以前,我仍按我的预定计划行事。我用左胳膊肘猛地冲萨麻尔脸上击去,他像被棒球棒击中似地栽倒在地。我又朝监视黛莎的人扑过去。左拳猛击心窝,右拳狠锤下巴。他摇晃两三步便翻倒在地上。

她呆呆地站在那里,对眼前发生的一切摸不清头脑。我一把抓住她的手臂,拽起她拔腿便跑。

打手们拔出枪了吗?我们会被射中吗?

我说不明白。只觉得整个世界似乎在闹腾的地狱里爆炸了。飞机的四个马达全力开动,直升机紧贴我们头顶上空呼地一声掠过。

黛莎摔倒在地。她叫喊道:“放开我!”

我把她扶起来扛到肩头上。开着的装卸门上还挂着那个短梯。飞机的侧翼在螺旋桨旋转的重力作用下颤动着。

黛莎反抗着,使劲又蹬又踢,我只得把她从肩头上放下来,贴近她的脸愤愤地喊道:“你想留下来不成?”

在棚屋的另一侧,第一架直升机已开始着陆。旋翼刮起的尘土犹如旋转的喷泉一般。

此时响起噼噼啪啪的射击声。小胡子布尔干挥动着短筒机枪向直升机嗒嗒地猛烈开火。驾驶舱的玻璃被击得粉碎。

“我也走!”黛莎喊道。

我抱着她的髋部用力往上一(扌周),便把她推进了飞机。然后我自己也跳上短梯,斜身一倒,跌迸装卸门的门洞。

飞机开始滑动。机身震动。机轮在跑道的衔接处猛烈地震颤。机外的景象,仿佛急速倒转的影片,在装卸门的门洞里一幕一幕地闪过:遭到射击的直升机咔咔响着被迫降落地面;第二架直升机幽灵似地呼地一扫而过;汽车和棚屋还有跑道边的灌木丛,随着飞机滚动速度的增快,汇集而成为一条锯齿形曲线。

震颤渐渐停止。C…4飞机突然机头朝天,离地而起。大地仿佛落到后面沉陷下去。

我仍然躺着。我的肩膀突然挨了沉重的一脚,我被踢到装卸门边。我睁眼看见金发巴里愤怒的面孔。一拳猛击扫过我的太阳穴。

“滚出去,你这杂种!”

他企图把我推出飞机去。可飞机愈飞愈高,我已经感到冰冷的空气旋流。

我叉开双腿。我的左脚已经在侧壁上找到支点。他冲我的脑袋踢过来。我双臂立即一伸,两手抠进他的裤腿。他仰面倒下去。我趁机朝前一蹦,压住他半个身体,再一个翻滚就远远地离开了装卸门洞。

巴里双拳出击,可他已失去优势。我猛然反击,他伸开四肢倒在地上。我又趁势把一只膝盖压到他胸口上。“你最好还是安静点儿!”我从上往下摸了摸他的身上。没有武器。

我站起来,松手放开他。

他摸摸下巴,一会儿看看我,一会儿又瞧瞧黛莎。这时黛莎已从机门退避到机门正对着的机舱壁边。

马达的轰响和迎面来风的呼啸阵阵传入机舱。

巴里这时也爬起来。他说了些什么,我只听明白了一些只言片语。我提防着他的再次攻击。

他没有再一次攻击,而是擦着脚挪近装卸门,从钩子上取下钢梯,拉上双层舱门,摁下操纵杆,锁住舱门。迎面来风的呼啸消失,而马达的轰鸣也变成均匀的嗡嗡声。这时从黛莎头顶上的扩音器里传出一个男人的声音。

“……你倒是说话呀!该死的,怎么回事?巴里……”

我相信这是机组头头的声音。

巴里走到扩音器前,推开黛莎,对着麦克说道:“装卸门已锁闭,特德!我有一个意外的好消息告诉你!”

“你还看得见那些直升机吗?”特德的声音流露出他情绪紧张,心绪不宁。

在飞机两边的机壁上仅各有四个小窗。好像黛莎和我都不存在似的,巴里径直走到机尾的窗前向外探视一番之后,又回到麦克前。

“特德,我看见一阵火光。也许他们干掉一架直升机。”

“但愿不是一架!”机组头头回答。

“我有个意外的好消息告诉你!”巴里又一次说道,“那个美国人和姑娘都在飞机上。”

“我对你的荒唐笑话没兴趣。”

“你到后面来自己瞧瞧!”巴里干巴巴地回答说。

扩音器沉寂五秒钟后,特德又开腔说:“监视住他们!等飞机一飞出领空区我就过去。结束!”

巴里仍在一个劲儿地摸着下巴颏儿。

“我感到抱歉。”我说道,“我知道我没有这趟飞行的机票,不过也许我以后可以补票。”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包香烟,香烟已被我们翻滚摔打时弄得不成样子,于是我把我的一包递给他。

他耸耸肩膀抽出一支点燃后,便朝机身后窗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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