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悌殇-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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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念俱灰之下,赛芸登时掏出一把匕首,猛地刺向了自己的胸膛!

第三十二回完,请看下回:幽闭南宫

三十三、幽闭南宫

 痴心一片的赛芸落得个如此凄惨的下场,然而朱祁镇却对赛芸的最后结局混然不知,他一心只想着能早日回归故土,与心爱的钱皇后重逢。

京城这边,景泰皇帝朱祁钰听闻也先已将朱祁镇放归,不禁惊骇万分。心想自己设下重重障碍,用尽了卑鄙手段,不给赎金、不给物资,连使团的路费我都克到了最低,就这样却仍阻止不了太上皇回归,究竟是何道理?杨善,你到底是个什么人呐?!

然而这位督察院右都御史杨善是你朱祁钰亲自挑选任命的,人家也是奉了皇命出使瓦剌,还恪尽职守完成了看似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按道理应该大为嘉奖才是!朱祁钰如今吃了这哑巴亏,也只得自认了!

礼部尚书胡濙听到太上皇要回来了则是显得兴高彩烈,便立刻呈请上奏,要求以盛大的仪式规格迎接太皇回归,还要皇帝朱祁钰亲自出面行谒见礼。

朱祁钰听了哪里肯干,最终以厉行节俭做借口,提出了自己的迎接方案:“一舆(轿子)两马,迎太皇入京。”

胡濙听罢实在气不过,回奏道:“太皇为兄,皇上为弟,奉迎应用厚礼才是!”

朱祁钰也毫不示弱,当即斥道:“太上皇在位时亦提倡厉行从俭,今朕岂得违之!尔妄自诽议太皇节俭之风,是何居心?!”

此言一出,朝堂上无人再敢提出异议,百官只得遵从皇帝旨意行事。

景泰元年四月,流落他乡多日的朱祁镇终于重归故里。

京城正北安定门下,前来迎接太上皇的队伍早已等候多时,不过这支队伍的规模说起来真是空前绝后、古今罕见:几个轿夫、两名骑马侍卫。

朱祁镇并未在意这寒酸到极致的接待规格,他现在最迫切的期望是赶快与骨肉亲人重逢。遂迅速入轿,快步起行朝紫禁城而去。

轿子来到承天门,终于见有朝廷官员前来迎驾。然而仔细一看,面前跪拜相迎的只有礼部尚书胡濙、吏部尚书王直和兵部尚书于谦三人。

皇帝朱祁钰曾刻意暗示,不希望大臣们去迎接朱祁镇。朝中百官听闻如此风声皆不敢妄动,唯有胡濙、王直、于谦三人不为所惧,毅然前来承接太皇圣驾!

朱祁镇对有多少朝廷官员来欢迎自己也并不在意,遂与三臣寒暄一番后便径直朝宫门内行去。

轿子踏进承天门后一路直行,又跨过端门、午门,直至进入皇宫内城。透过轿帘朱祁镇仰望着那一道道红墙、一座座宫阙、一片片琉璃金瓦,眼前的场景是那么的熟悉与亲切,这是我从小到大一直生活着的地方。庄严巍峨的紫禁皇城,我终于回来了!

紫微居于三垣中,黑水白日易相溶。雕栏玉砌华盖殿,皇天后土金銮宫。依旧是那红墙百十丈,依旧是那朱门千万重,乾坤一脉卧真龙。叹往昔,两百日悲泣长空,三千里沦落胡风。夫妻天隔南和北,母子遥望西与东。熬得草木一世秋,今日终圆大归梦!

进入皇宫内城后,朱祁镇以为一行人会前往乾清宫,弟弟朱祁钰将在那里迎接自己,他甚至都想好了见到皇弟和母后时应该说的话。然而令朱祁镇意想不到的是,轿子却拐向了东华门,向一处名叫“南宫”的破落庭院行去。

落轿之后,朱祁镇跨步出轿四处张望,见眼前一片荒凉。没有皇弟与母后的身影,南宫的院门口只孤零零的立着一老一少两个太监,算是在欢迎太上皇的到来。

朱祁镇走上前询问了一番,得知这两个太监老的名叫阮浪、少的名叫张福,他们是皇帝朱祁钰指派来南宫侍奉自己的。

问明细则后,朱祁镇便向阮浪、张福二人作揖行礼。阮浪见朱祁镇对他这个太监竟也如此礼遇,不由的十分感动,继而又说道:“太上皇您快进去看看吧,里边还有个人在等着您呢!”

朱祁镇听了便快步朝院内走去,待进到内堂,只见里面坐着两位妇人。

“皇上!真的是皇上!娘娘!娘娘!皇上终于回来了~!”一个宫女打扮的妇人大声喊道。

宫女身边的妇人听到这话,立刻激动万分,连声呼唤道:“祁镇!祁镇你回来了?!我等的好苦哇~!”

朱祁镇定睛一看,这两个妇人不是别人,正是钱玉英和她的贴身侍女周还香!

“玉英姐姐~!”朱祁镇扑上前,一把抱住钱玉英嚎啕大哭不止。一旁的周还香亦跟着一起哭嚎起来。

朱祁镇、还香二人哭得是稀里哗啦,然而钱玉英却只是干泣了几声,脸上竟不见一滴泪痕。

见此情形,朱祁镇有些疑惑不解,遂仔细端详了钱玉英一番。忽发现钱玉英的目光仿佛有些黯淡迟滞,朱祁镇顿感异样,遂问道:“姐姐,你的眼睛怎么了?!”

宫女还香抽泣道:“皇上您还不知道,自从陛下兵败土木堡之后,娘娘终日以泪洗面,日也哭夜也哭,最后竟把眼睛给哭坏了~!如今娘娘的双眼已再也流不出泪来,看物也已分辨不清,只见光不见影了!”

听到这朱祁镇顿时心如刀绞,连声赔罪道:“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悔不该当初听信王振谗言,去追逐空虚的功名大业,以至害了自己及几十万将士不说,更害得姐姐如此啊!”

钱玉英则情绪平缓的回道:“陛下何必自责,这都是命数罢了。如今陛下能安然回归,妾心甚慰。臣妾只求日后我夫妻二人长相厮守,别无他求!”

在这悲喜交加之际,钱皇后的嗓音仍然那么委婉甜美,令朱祁镇听了是心旷神怡如沐春风。再细细审视,只见钱玉英双目虽盲,但面容依旧姣好,举止依旧典雅,着实慑人心魄。

离别的痛苦与岁月的蹉跎夺不走你的美丽,你永远是我那个无可替代的玉英姐姐!

银钗紧笼垂云鬓,朱唇微隙映月眉。

肌如冰雪润玉泽,气似幽莲吐芳菲。

纤纤精巧兰指翘,婷婷而立倩影回。

深眸虽黯神犹在,痴心不改待为谁?

于是,朱祁镇、钱玉英、还香三人便在这南宫居住了下来,开始了一段另类的宫廷生活。

皇帝朱祁钰特意将朱祁镇置在南宫,说是安顿,实为幽禁。南宫所处之地本就荒凉,朱祁钰还下令将南宫院门紧锁,朝臣等未经皇帝允许不得擅入。太皇、太皇后生活所需用度,一应由太监张福等定期送入,旁人不得私自递送。

这还不算,朱祁钰的心腹司礼太监兴安还暗中交代阮浪和张福,要他们密切注视太上皇的言行,一有异动立刻来报!

至此,偏僻的南宫已彻底沦为了一座牢狱,朱祁镇和钱玉英陷入了被软禁与被监视的境地。如此与世隔绝,朱祁镇夫妇的生活照理应该是寂寞而又宁静的,然而后来的历史进程却使得这小小的南宫成为了一场政治风暴的漩涡中心。

究竟南宫日后将掀起何等惊天波澜,此乃后话,且慢慢道来。

先说朱祁镇居于南宫,转眼两月有余。时至盛夏,酷暑难耐。

南宫院墙外有一颗参天古树,生得枝繁叶茂,枝叶遮蔽了艳阳,恰好把半片院落置于其树荫之下。朱祁镇嫌屋内太过闷热,便拿了一把藤椅来到院内乘凉。

摆好了藤椅,朱祁镇懒洋洋的躺卧于树荫下,进而随口感叹了一句:“此地亦不失为一块乐土哇!”

哪知这句话被太监张福听了去,便想到兴安曾吩咐过自己要密切监视太上皇的言行,心想其他也实在没什么可告密的,便索性把这句话报给兴安交差。

兴安又把这句话转述给了皇帝朱祁钰,也是抱着吃饱了没事做随便找点料的心态,为的是向皇帝证明太上皇随时在其掌控之下,就连这点鸡零狗碎都逃不过皇帝的耳目。

然而令兴安意想不到的是,听到这句话后朱祁钰的反应却出奇的激烈,大声斥道:“幽闭之囚,何来乐土?!”

见朱祁镇在如此困境下竟还能这般自得其乐,一股莫名之火不禁涌上朱祁钰心头。如今这位兄长已成了眼中钉肉中刺,朱祁钰一心要置其于死地而后快。把朱祁镇关在南宫,奇Qīsūu。сom书就是希望其赶快抑郁而终,巴不得今天就能听到他上吊的消息。

然而事与愿违,如今不仅没盼到哥哥朱祁镇上吊自缢,还听说他把南宫比作乐土,朱祁钰怎能不生气?

司礼太监兴安看穿了皇帝的心思,便眼珠一转,撺掇道:“南宫院外那颗古树生得太过茂盛,易藏奸细,为了太上皇的安全着想,奴才斗胆建议将此树铲除!”

此言正和朱祁钰心意,便立刻准允。于是在兴安的授意下,张福便找人连夜将南宫院外的树木锯掉了。

次日天明,当朱祁镇再度拿着藤椅欲来乘凉时,却惊异的发现古树竟不见了踪影。

细问之下,张福答道:“此树便于隐藏刺客,皇上担忧太上皇的安危,便令小的将树木移除。”

朱祁镇顿感哭笑不得,回道:“承蒙皇上有如此美意,可为何也不知会我一声?”

张福当即没好气的斥道:“请太皇陛下认清当下的情势,皇上是当朝天子,天子做事还须知会于你么?!”

可叹昔日的大明正统朝皇帝朱祁镇,而今竟被小小的太监张福吆五喝六的训斥。南宫的一切用度都是由张福负责提供,因此这厮经常仗着手中的权力欺压朱祁镇夫妇,稍有不顺意便克扣生活物资。朱祁镇两口子只得被迫对张福低眉顺眼,好言奉承。

曾经位于九五之尊的皇帝与皇后,现今虽顶着太上皇与太皇后的头衔,却被一个太监欺压至此,真可谓是:龙困浅滩遭虾戏,落魄的凤凰不如鸡!

面对张福这般狐假虎威,朱祁镇只是苦笑了一下,随即便镇定自若的回到屋内去了。这些年经历的风风雨雨,早已使朱祁镇练就了一副宠辱不惊的淡薄心态。淡定,是朱祁镇身上最大的财富,也是他对弟弟朱祁钰最有力的反抗。

南宫内室,钱玉英正在和还香一起做着针线活。张福提供给朱祁镇夫妇的生活物资极其有限,别说是锦衣玉食,就连起码的必需品都保证不了,因此钱玉英只得向普通民妇一样自己动手做活计。虽然双目失明,但钱玉英的巧手做起活来很是熟练,在还香的指引下飞针走线,不成问题。

方才朱祁镇的遭遇钱玉英在屋内也听见了八九分,待丈夫进屋,钱玉英便放下手中活计,说道:“陛下,今臣妾有一事相求,望陛下恩准。”

朱祁镇忙回道:“姐姐有何要求直说便是,这般郑重其事,反倒显得见外了。”

只见钱玉英扑嗵一下跪在了朱祁镇跟前,说道:“臣妾恳求陛下纳还香妹妹为妃!”

第三十三回完,请看下回:祸起金刀案

三十四、祸起金刀案

 钱玉英忽然提出要自己纳宫女周还香为妃,此要求令朱祁镇顿感错愕不已。

见朱祁镇面露惊讶之情,钱玉英进而说道:“如今我等被幽禁于南宫,已是暗无天日。长此以往,只有了度残生坐等终老。目下唯一的希望就是陛下有后,方有可能扭转时局。臣妾不贤,这么些年来始终未能怀上身孕,如今双目已残,肌体劳损,看来此生是无法为陛下诞下龙儿了。侍婢周还香,长年一直对我忠心耿耿,且面目姣秀,颇有宜男之相,若还香妹妹能有幸为陛下产下龙子,则陛下脱离苦海有望矣~!”

听了这话朱祁镇一时也不置可否,只是愣愣的。

见此情形,钱玉英便一把将周还香拉至身边而后双双下跪道:“请陛下无论如何答应臣妾!”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状况,周还香亦有些不知所措,哭泣道:“娘娘!奴婢可从来没有想过要皇上纳奴婢为妃啊!”

钱玉英回道:“好妹妹,这是既利于你我又利于皇上的大好事啊,你可一定要应下才是!”继而又连连对朱祁镇叩拜道:“此乃臣妾今生唯一的心愿了,望陛下万万恩准!”

话说到这个份上,朱祁镇也不好推辞了。自从钱玉英入宫做皇后以来,还香就一直尽心侍奉在朱祁镇夫妇的身边,对朱祁镇两口子可谓是忠心不二。朱祁镇心想:“还香伺候了自己和钱玉英这么多年,又跟着遭受了这些磨难,反正今生今世是注定要跟随自己左右的,也是该给个名份对人家姑娘有个交代。更何况她与钱皇后情深意厚如同姐妹,绝无争风吃醋之忧,纳为妃子亦是妥当的。”

想到这,朱祁镇便觉豁然开朗。且周还香也有几分姿色,不失为一代佳人,遂一口应承了下来。

择日不如撞日,既然定了下来,纳妃便在当天完成。是夜,朱祁镇与周还香的大婚之礼在南宫就地进行,没有鼓乐喧天、没有百官朝贺,甚至连套像样的婚服都没有。故而婚礼因陋就简,在紫禁城皎洁的月光下,二位新人对月当空,交拜天地。而钱玉英则成了朱祁镇与周还香的证婚人。

拜完了堂,在钱玉英的催促下二人便同房就寝。

新婚之夜来的这般突然,周还香禁不住沉入一种难以言表的复杂情绪之中,从今往后,她将不再是宫女,而是太上皇的妃子。然而就眼前的情形来看,做朱祁镇的妃子与做钱玉英的侍婢并没有什么本质区别。

不过历史的机遇往往在看似绝境中降临,此时的周还香绝不会想到,若干年之后,她将登上帝国皇太后的宝座,既大明成化朝孝肃太后!

幽闭的南宫一如既往,朱祁镇等人继续过着他们与世隔绝的日子。光阴似水,时间转眼又流过大半年。

景泰二年年初,一个喜讯令朱祁镇兴奋不已,周妃已怀上身孕!

朱祁镇随即将这条好消息告诉了阮浪和张福。张福对此不以为然,依旧趾高气昂,狗眼看人低。而与年少轻狂的张福不同,阮浪是个忠《奇》厚的老太监,虽世事《书》变迁,他却一直对前《网》朝十分怀念。朱祁镇曾经在位十四年,作风宽厚仁德,因此阮浪心中是非常敬重这位太上皇的。

听闻周妃怀喜,阮浪便动用了自己的月俸钱,弄来一篮水煮鸡蛋并瞒着张福悄悄送进了南宫。

朱祁镇见状很感动,为表达谢意,遂赠送给阮浪一个钱玉英亲手缝制的绣袋和一把镀金的短刀。

那绣袋并无特别之处,而这把镀金短刀却有来历。此乃朱祁镇当初沦落漠北时,赛刊王送给他防身用的。

如今朱祁镇身陷南宫樊篱,也用不着这把刀了,于是便赠给阮浪,供其把玩。

阮浪收了这份礼,心想绣袋可留着自用,然这把金刀对他一个太监来说也无多大用处。忽又想到有一挚友最喜收藏各种稀奇刀具,何不转赠于他?!

阮浪想到的这个人是禁军中的一位校尉,名叫王瑶,此人与阮浪乃是至交,且酷爱收集各类兵器。

于是阮浪便将太上皇所赠的镀金短刀转送给了王瑶。王瑶执之细看,只见此刀作工精致,金光熠熠如红日照雪,顿感爱不释手,遂欣然收下。

王瑶平日为人仗义,是个为了朋友甘愿两肋插刀的主。但他身上也有缺点,一是不懂察言观色,另一个则是爱显摆。然而就是这两条看似不起眼的小毛病,最终却要了王瑶的性命!

按照当下的情势,稍有点政治敏感度的人都知道如今这太上皇是当朝天子的眼中钉,众文武官员唯恐避之不及,生怕和朱祁镇沾上半点关系。纵是得了太皇之物,又有谁敢声张?然而王瑶却是木头木脑,还觉着拥有太上皇的贴身物品是件很光荣的事。

且说王瑶得了刀后便四处炫耀起来,还不忘逢人就说这刀的来历,弄得禁军内人尽皆知:王校尉得了一把太上皇佩带过的金刀!

这事儿很快便传到了时任锦衣卫指挥使卢忠的耳朵里。身为东厂魔头的卢忠继承了历任前辈的优良传统,为人奸诈,整日里琢磨的就是如何整人,而后好向皇帝邀功。且这卢忠与禁军校尉王瑶素来不和,此番便觉着可以拿金刀之事做点文章。

卢忠便向景泰皇帝密报,称禁军校尉王瑶近日时常腰佩一把蒙古金刀招摇过市,此刀原系朱祁镇于漠北所得,如今却落入王瑶之手,岂不疑哉!因此研判王瑶极有可能暗中勾结瓦剌!

景帝朱祁钰闻之大惊,这还了得?!于是赶紧下令锦衣卫将王瑶逮捕并严加拷问!

卢忠领命后便立刻出动大批锦衣卫,将王瑶抓入东厂大牢。而太监阮浪作为传递金刀的中间人,亦脱不了干系,也被东厂抓捕归案。

东厂地牢内,卢忠及其手下也不问青红皂白,上来就对王瑶、阮浪二人施以酷刑。将两人折磨个半死不活之后,卢忠这才缓缓逼问,要他们承认所谓“里通瓦剌、图谋复辟”的罪行。

当然这条罪名乃卢忠事先就已拟好,其实这还是受了皇帝的指使而为之。朱祁钰心里一直想除掉哥哥朱祁镇,只是苦于没有借口。如今金刀案发,朱祁钰正好借题发挥,欲治罪于朱祁镇,随即便可堂而皇之的将其问斩!

作为皇帝的鹰犬走狗,锦衣卫指挥使卢忠自然最善洞察主子心思。为投皇帝所好,卢忠便精心编造出一套骇人听闻的案情:朱祁镇与瓦剌赛刊王私交甚密,赛刊王答应朱祁镇设法助其重登皇位。遂由朱祁镇于禁军中物色人选,而后买通宦官阮浪,命其将金刀交送给朱祁镇中意之人,此人便是王瑶。王瑶欣然应允,与朱祁镇密谋趁瓦剌大军进攻时里应外合弑君夺宫,继而扶持朱祁镇复辟。而朱祁镇也与赛刊王达成了协议,复辟后便割让大片国土于瓦剌!

卢忠将写好案情的状纸递到王瑶和阮浪面前,要二人签字画押。

王瑶、阮浪阅后大惊,这分明就是要将太上皇拖下水!一旦画押,太皇性命危矣!故而二人坚持不肯就范。

卢忠大怒,高叫道:“不识抬举的东西,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我东厂的手腕乃天下一绝,凡不识相的,最后下场会如何你们应该知道!”

听闻此言,王瑶大笑道:“东厂走狗,少在你王大爷面前班门弄斧!有什么手段尽管使出来,老子若是哆嗦一下,就是狗娘养的!”而后又转头对绑在一旁的阮浪说道:“只是阮公公你身体单薄,怕是经受不住东厂的折磨啊!王某在此恳求公公务必挺住,无论如何都不能画押,否则太皇陛下就大难临头了!”

阮浪笑回道:“王校尉放心,咱家不会招供的。咱家十五岁净身入宫,日日起早贪黑任劳任怨,也练就出了一副经得起风霜雪打的身板,如今又何惜这身臭皮囊!”

卢忠一旁听了后嗤道:“呀嗬!行,看来你俩还挺有骨气!既是如此,卢某今日便成全你们!”

只见卢忠将手一挥,其手下的东厂酷吏们便个个跃跃欲试。卢忠又对二人说道:“这鞭子你们也挨了,老虎凳也坐了,那些烙铁烫身、竹签穿指的把戏也太过老套,卢某就不再请二位一一尝试。眼下咱们东厂刚又新研究出一套刑法,名曰‘撕皮’,还没多少人领教过,今日就请二位尝尝鲜,我倒要看看你们究竟能撑多久!”说罢卢忠便哈哈哈的仰头大笑起来。

这撕皮之刑到底如何实施,且听详解:

王瑶、阮浪二人先前已被皮鞭抽得遍体鳞伤,鞭子抽打出的都是一道道长长的伤口。

此时东厂狱卒取了数张质地坚韧类似于现今牛皮纸的特制纸张,而后裁成长条状,将纸一面涂上糯米糨糊,最后沿着鞭伤的血印把纸条贴于疮口上。纸也不是完全糊死,而是留着一小头翘在外,也不知道是谁发明的这玩意儿,那段小小的翘头便是撕皮的关键所在。

贴完纸条,卢忠最后问道:“这押尔等到底画是不画?!”

见王瑶、阮浪二人皆不应答,卢忠便一声大喝:“撕!”

狱卒们应声而上,纷纷以手拽住那段翘头,而后用力将纸条撕扯而下!这一撕可不得了,只见一大块皮肤便随之被剥了下来,露出红彤彤的血肉。更有甚者,一纸撕下,人皮上还带着黏糊稀烂的肉脂,再看那疮口,都见了白森森的骨头!

转瞬间,王瑶、阮浪二人已被撕得体无完肤,凄厉的惨叫声响彻东厂地牢,令人听了毛骨悚然。

撕皮酷刑过后,卢忠及其手下也有些乏了,遂跑到外间吃起了酒饭。刑室内只留下王瑶、阮浪二人被结结实实的并排绑在两根木桩架上。

王瑶转头看向身旁的阮浪,见其一副蓬头赤体半人不鬼的模样,自感万分愧疚,遂对其说道:“阮公公,都是我害了你啊!全怪我拿着金刀四处显耀,以至被卢忠这恶贼借机利用,不仅自己身陷囹圄,更害得公公一同受此连累。”

阮浪听罢奄奄一息的回道:“王校尉何出此言呐!想想当初太皇赠咱家金刀,我自收了便是,实不该再转赠王校尉,以至凭空惹出这般是非,说到底还是咱家自作自受哇!”

说到这阮浪忽然情绪激动起来:“眼下最紧要的不是你我的性命,而是无论如何都要保住太上皇!为了不让卢忠继续肆意栽赃陷害太皇陛下,我等唯有以死了断!王校尉,咱家先走一步了~!”说着就见阮浪下颚一合,随即便口吐鲜血翻了白眼!

王瑶见状禁不住大声哭喊道:“阮公公~!阮公公啊~!”

正在饮酒吃肉的卢忠一干人听见里间这般动静,便连忙奔进来查看,却发现阮浪已气绝当场。

见阮浪口中有异,卢忠便用力掰开阮浪下颚,忽见一块粘乎乎血淋淋的东西从阮浪嘴中掉出,落在了地上。仔细一瞧,竟是半截舌头,原来阮浪是咬舌自尽了!

见此情景,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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