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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清十大奇案-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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袭的千户职位,竟丧心病狂地下了毒手,诱骗弟弟饮了放有砒霜的菜汤。可怜的弟弟,没有死在那荆榛遍地的西行路上,竟死在了继母的手中。好恶毒的焦氏,为了怕引起公愤,亲自下手将弟弟的尸体大卸八块,一点点地拿出去,抛进了奔流的护城河。最后,又以“奸淫”的罪名,把玉英送进了锦衣卫监狱。

当焦榕把玉英勾引奸夫的罪证送到锦衣卫后,亲自审理于此案的锦衣卫指挥使陈寅立即轻信了原告的一面之辞。不容玉英分辩,一味地追索奸夫。玉英自进了监狱后,就一直保持一言不发,她知道:一旦进了锦衣卫的监狱,就断无生还的可能。又担心自己讲出实情,焦氏被惩,三岁的小弟弟李亚奴无人供养,落得个冻饿而死,会使李家断了烟火。所以,尽管一年多来受尽了各种刑罚,身上脱了几层皮,她却一句口供也没有。陈寅追不出奸夫,无法结案,使案件拖了一年多。越是结不了案,陈寅越是忌恨玉英,这才演出了一幕趁五英昏厥之机,强按了手印的丑剧。结案以后,他下令把玉英打入死囚牢,只待秋后凌迟。锦衣卫的冤狱几乎天天发生,案子一经断定,就绝无更改的可能,陈寅早就将这事扔在脖子后面了。

在封建社会中,有许多冤案,都是遇到了一个偶然的机会,在统治阶级之间的明争暗斗之中,被一派所利用而得到了昭雪。李玉英刚好恰赶上了这个偶然。

就在玉英入狱不久,明朝上层统治者之间,发生了一次大的政治较量。新登基的嘉靖皇帝,本是死去的正德皇帝的堂弟,他登上皇帝宝座后,就准备把自己的亲生父亲、兴献王朱祜杭称为皇考,而把正德皇帝的父亲明孝宗做为皇叔考。遭到了以内阁首辅助杨廷和为首的二百多名朝廷要员的反对,这些朝臣都主张:以正德皇帝的父亲孝宗皇帝为皇考,称嘉靖皇帝的生父为皇叔父。嘉靖皇帝当然不依,双方各执己见,互不相让。这场“大礼”之争一直僵持了三年也没有最后结论。到了嘉靖三年,嘉靖皇帝利用一贯迎合自己的观政进士张璁等人,向反对自己的杨廷和一派发动了猛攻。七月份,矛盾发展到了最高潮,杨廷和一派的二百二十九名朝廷命官,一齐跪在紫禁城的“左顺门”前,哭谏嘉靖以孝宗为皇考。嘉靖大怒,下令逮捕劝谏官员,一下子抓了二百二十人,廷杖了其中的一百八十余人,有十七名大臣当场被打死,八名卓有声望的朝官充军边疆,首辅杨廷和也被逼退隐回乡。这次镇压来得十分突然,镇压后。朝廷内人心不稳,不少没受牵连的朝廷大臣也流露出不满情绪。嘉靖皇帝为了稳定人心,降下了许多能够改变自己被动局面的谕旨。他深知,锦衣卫监狱里冤案累累,天下人对此早有非议。所以,特别给锦衣卫下了——道“圣谕”:“特以天气太炎,在狱军民未获发落,仍差审录太监研审,凡有事枉人冤,许通行奏。钦此钦遵。”

虽然,嘉靖降下这道圣旨仅仅是为了邀买人心,争取朝臣的拥护。并没有认真地纠察一切冤案的打算。但圣谕既下,锦衣卫不得不照章宣读,并且装模作样地委派副千户陆炳,作为审理大员,专门接收狱中犯人的申诉状,并全权处理复审事宜。这位陆炳,就是后来名声显赫一时的锦衣卫缇帅(都指挥使)。

在嘉靖朝中,陆炳掌管的锦衣卫权势竟超过了明代最大的特务机构——东厂。这是后话,无须多述。此时陆炳还仅是一个小小的五品副千户,但已经在锦衣卫中显示出了峥嵘的头角。他办事干练,断案公道,而且绝不像锦衣卫其它官员那样,专以栽赃诬陷,造谣告密为能事。居官一年多来,他敢于替一些冤枉的官员说话,甚至敢于否定皇帝的个别错误判断,深受三法司官员和满朝文武的称赞。

锦衣卫都指挥使陈寅选派陆炳出任审理大员,目的是使大家心服口服,也表示一下自己对皇帝旨意的重视。但是,他也根本没有平反哪一桩冤案的准备。依他的想法:陆炳在狱中巡视几天,然后递上一道“大小之狱,判断公道,俱依原议”的奏折就算完事了。谁想到这位陆炳是个“给了根棒棰就认针(真)”的人,接到委任后,立即搬到了北镇抚司去住,并且雷厉风行,把嘉靖的圣旨印成文告,在全狱中发行,还严饬狱中的管理人员,不得私自阻挠犯人上诉,若发现威吓犯人,隐匿圣谕者,立斩不赦。

李玉英在死囚牢中,也接到了皇上的“恩旨”。读着恩旨,她那颗被千里冰封冻结了的心开始解冻了。这个少女,自幼受的是封建节烈观的教育,对于继母的种种迫害,她认为这完全是自己命运不好所致,如果有所抗争,便是不孝之举,违背了做女儿的德操。她特别担心的是:如果自己揭示出全部冤情,一旦继母被下到狱里,李氏后裔无人抚养,自己就会成为断绝李氏烟火的罪魁祸首,落得个大逆不道的下场,愧对死去的父亲。因此,这一年多来,她任凭百刑试身,始终一言不发。被判凌迟后,她也曾对继母焦氏有过极端的愤恨,但却没有萌发过鸣冤的念头。现在圣谕已下,如果自己上疏鸣冤,案情也许能够昭雪。垂死的人见到了一线生机,那种求生的欲望是难以言状的。何况李玉英是一位青春年少的女子,对生活曾经充满过美好的憧憬,怎么会不动心呢?但是,一年多的监狱生活使玉英对锦衣卫狱里的黑暗有了深切的了解。她担心,写了鸣冤状,不但得不到平反,反而会再受种种酷刑的折磨。到那时求生无望,求死不得,还落个诬陷继母的坏名声,反悔就晚了。思来想去,举棋不定,玉英竟然一夜未能入眠。

@文@陆炳把皇帝的旨意发下后,唯恐狱中人员从中作祟,就派了十几个亲信校尉,直接下到狱中,逐间牢房进行查询,凡有可疑之处,立即禀报。校尉们在查到李玉英时,深为这位女犯人的端淑举止所吸引,反复询问有无冤情,玉英双眉紧锁,秋波凝愁,一言不发,越发激起了校尉们的怀疑。于是命令狱婆反复开导,务使玉英开口说话。看守玉英的女牢子,本来就十分同情玉英,如今接到上峰命令,正中下怀,就把副千户陆炳办事如何认真,目前牢中如何纠察冤情的事,全盘告诉了玉英。她向玉英保证,只要案子确实冤枉,一定可以得到昭雪。玉英第一次听到这种关切的开导,她想起了生母的体贴,想起了小弟的惨死,想起了焦氏对自己姐弟的百般摧残,终于下定决心,冒着再遭酷刑的危险,上疏鸣冤了。

@人@凄凄惨惨的牢房内,一盏如豆的小灯下,玉英摊开了状纸。数载冤情,历历往事,一齐涌上心头,思潮奔涌,激愤难平,玉英握笔的手微微颤抖。她极力压制着内心的激动,伸出手来把一络垂下来的秀发轻轻梳拢上去。饱沾着墨汁,开始奋笔疾书起来。

@书@“顺天府故宫锦衣卫千户李雄之女李玉英谨奏:为明辩生冤,以伸死愤,以正纲常,以还淳俗事……”写到这里,玉英抬起头来,看了一眼牢外。寂静的牢房,深邃的监门,黑洞洞的走道,似乎都在看着她,呼唤着她,让她尽情地倾诉自己的冤枉。牢房内油灯闪烁,昏暗的灯光,把她那清秀的面庞映在粗糙的墙壁上,好象是一座塑像的剪影。玉英用上牙紧咬着发烫的嘴唇,蕴酿了一下感情,又刷刷地写了起来。

@屋@“……臣闻先王有言,五刑以不孝为先,四德以无义为耻。又闻《烈女传》云,以一身而系纲常之重者,谓之德,以一死而正纲常之重者,谓之仁。故窦氏有投崖之义气,云华有坠井之英风,是皆所以振纲常以励风俗,流芳名于身后,垂轨范于无穷也。

臣父李雄,荫袭百户,荷蒙圣恩,以征西有功,寻升前职。臣幼丧母,遗臣姊妹三人,有幼弟李承祖,俱在孩提。恩父见怜,乃娶继母焦氏,存恤孤弱。臣十二岁遇皇上嗣位,编选才人。府尹荐臣应选,礼部悯臣孤弱,末谙侍御,发臣宁家。父于正德十四年七月十四日出征陕西,进战阵亡。天祸臣家,流离日甚。臣年十六,末获结缡,姊妹三人,伶仃无倚。擦梅已过,红叶无凭,是以穷迫滥液,形诸吟咏。偶有《送春》诗一绝云:‘柴门寂寂锁残春,满地榆钱不疗贫。云鬓霞裳伴泥土,野花何似一愁人。’又有《别燕》诗一绝云:‘新巢泥满旧巢敲,春满疏帘欲掩迟。愁对呢喃终一别,画堂依旧主人非。’是皆感诸身心,形诸笔端,盖有大不得已而为言者。奈何母恩虽广,弗查臣衷,但玩诗词,以为外通等情,朝夕逼责,求死无门。逼舅焦榕拿送锦衣卫,诬臣奸淫不孝等情。臣本女流,难腾口舌,本官昧审事理,问拟剐罪重刑。臣只得俯伏顺从,不敢逆继母之命,以重不孝之罪也。”

“迩蒙圣恩宽恤,‘特以天气太炎,在监军民未获发落,仍差审录太监研审,凡有事枉人冤,许通行奏。钦此钦遵。’不得不具求生之路,以昭决死之言。”

“臣父虽武臣,颇知典籍,故臣虽妾妇,亦得奉闻其遗教。况臣继母年方二十,有弟李亚奴,始生周岁。臣母欲图亲儿继袭,故当父方死之时,计令臣弟李承祖十岁孩儿亲往战场寻父遗骨,盖欲陷于非命,以图己之私也。幸赖皇天下昧,父灵不泯,臣弟得父骸骨以归。前计不成,忿心未息,巧将臣弟承祖毒药鸩死,肢解埋弃。将臣姊李桂英卖与权豪为婢,名虽养赡,情实有谋。又将臣妹桃英,沿街抄化,屏去衣服,稍有怨言,朝夕拷打。今又将臣诬陷奸淫等情,臣纵不才,邻里何不纠举?又不曾经获某人,乃以数句之诗,寻风捉影,陷臣死罪。臣之死固无憾矣,十岁之弟,果何罪乎?数龄之妹,又何辜乎?臣母之罪,臣不敢言,《凯风》有诗,臣当自责。臣之死固不足惜,恐天下之为继母者,得以肆其妒忌之心,凡为儿女者,得以指臣之过也。是以一生而污风俗,以一身而亵纲常也。”

“臣在监日久,有欺臣孤弱而兴不良之心者,臣抚膺大恸,举监莫不惊惶。陛下俯察臣情,将臣所奏付诸有司,明布各衙门知道,将臣速斩,庶身无所苦,免《行露》之濡,魂有所归,无《青蝇》之污秽。仍将臣之诗句委勘,有无淫奸等情,推详臣母之心只尽在不言之表。则臣父母之灵,亦可慰之于地下,而臣之义,亦不可掩于人间矣。”

“臣冒渎圣主,不胜祈死之至。系明辩生冤,以伸死愤事,情不敢隐讳,谨见本。”

写到这里,灯盏里的油已经快燃光了,花生豆般大的火苗,渐渐暗淡下去,一缕青烟袅袅而起,墙壁上那塑像般的剪影,也渐渐模糊了。李玉英再也忍不住满腔的悲愤,泪水从她那秀丽的眼睛中夺眶而出,“滴嗒滴嗒”地落在状纸上。她用颤抖的双手,捧起状纸,把满腔希望,全寄托在这几页泣血而成的状子中了。

李玉英的状纸很快送到了陆炳的手中,他展开状子,刚读了几句,就被李玉英那悲愤交加的笔触所感染了。那一行行娟秀的小楷,展示了玉英超人的才华,那一句句发自肺腑的讼词,竟有字字催人泪下之力。当他读到:“摽梅已过,红叶无凭”两句时,不觉拍案赞叹:“好文笔,好情思,此女应不愧才子之名。”读罢状纸,陆炳已敏锐地感到,这肯定是一个大冤狱。由于这份状纸是直接写给皇帝的,所以陆炳不敢怠慢,一面派人抄录副本留档存查,一面将原状直送大内,交嘉靖皇帝批阅。与此同时,陆炳下令,将李玉英的全部案卷调来,由他亲自审理。

李玉英的案卷在当天就被调齐了,陆炳一刻也没耽搁,马上就打开审阅。可是,刚翻开案卷的第一页,他的眉头就皱了起来,原来那上面龙飞凤舞地签署着主审人的名字——陈寅。这是锦衣卫的最高指挥官,自己的顶头上司,最受皇帝器重的朝廷三品大员呀,由他亲自主审的案子如何翻得?陆炳在锦衣卫任职多年,对都指挥使陈寅的脾气秉性了解最深。此人性格固执,好大喜功,素以办案神速自诩,最听不得别人反驳自己的意见。在担任锦衣卫佥事时,他就是个出名的犟头,凡有人对他处理的案子提出一点异议,他都要设法把提出异议的人排挤走。当了都指挥使后,由于权势极大,就更不允许别人对他稍有指责。而李玉英的案子偏偏又有冤枉的痕迹,到底审不审呢?陆炳犹豫了,眼前那陈寅的签名,仿佛变成了一根带着套的绳索,紧紧地缚住了陆炳的思路。想不到进入锦衣狱的第一个案子,就涉及到锦衣卫的最高司令官,这便如何是好?陆炳反复思索了半天,也没拿定个准主意。他漫无目的的浏览了一下案卷的内容,凭他多年办案的经验,一下子发现了不少疑问。

李玉英的案卷很简单,只有一张原告人焦氏的检举状,列举了玉英平时怠慢母亲和勾引奸夫的事实,又有一张李府家丁李强儿的证明口供,说抓住玉英那天晚上,他看见有一个男人从西面越墙进来,钻进了玉英的卧室,后来又是他在追拿奸夫时,捡到一只男鞋。李玉英与人通奸的物证也很简单,只有玉英亲笔写的二首小诗,一只男鞋和一只刻着。“矢志不移”字样的银簪。李玉英的亲笔诗字体娟秀,与她写的状纸字迹完全一致,显然不是伪造。但是像玉英这样知书达理,二八芳龄的女孩子,本来情窦已开,纵使写上几句思春的诗句,也并不一定就与某个男人有染。况且玉英的两首诗,诗意虽有伤怀,但格调端庄,并没有一点轻浮浪荡的影子,说她思念奸夫,实在太勉强。那只“奸夫”逃跑时丢失的鞋子,是只新鞋,只有底子上略有一点泥土,看样子是第一次穿,从鞋子上看不出什么破绽。至于那只银簪,份量较重,用手拧了一下,簪体柔软,显然是纯银制品。在簪子的正面缕刻着“矢志不移”四个字,从字义上看,理解成情人的海誓山盟,是说得通的。但若作其它解释,也完全可以成立。何况对银簪的来历,根本没有追查,仅在焦氏的指控信中有一句:“我家中从无此簪。”结案时就成了“奸夫所赠”了。从证据看,似乎不足以证明李玉英确有奸淫之罪。而“怠慢母亲”罪名也没有一点旁证,这样轻易地把一个青春少女拟成凌迟处死,未免过重了。

更令人不解人是,全部案卷中,竟没有一句犯人口供。每次刑讯,记载的都是两句话:“犯人一言不发。”“犯人昏刑。”在结案口供上,明显看出犯人的口供是文书代写的,下面按有玉英的手印,说明犯人是在被拶子夹破手指的情况下按的手印。陆炳摇了摇头,眉头皱得更紧了,这桩疑案究竟要不要重审?重审了能否被缇帅批准?自己究竟该不该推翻顶头上司的结论?一连串的问号在他脑子中迅速闪过。最后,他决定亲自接触一下李玉英再作决策。

锦衣卫镇抚司的大堂,比大理寺、都察院、刑部大堂显得更加阴森可怖。今天陆炳要在这里审讯李玉英,为了减少李玉英的恐惧感,特令撤掉两厢的刑具,并屏去行刑人役,只留十几名校尉站班。即使如此,大堂上那昏暗的气氛,堂两侧“肃静”“回避”及张牙舞爪的虎头牌,也足以使人毛发悚然了。李玉英被十余名女牢子押解,披枷带镣地进了大堂。一年多来,她多次在堂上受审,那种阴森的气氛已经刺激不了她了。但她却清楚地感到,今天大堂上的气氛与往常不一般,没有听到那令人魂飞魄散的堂威声,没有看到那些横眉立目的行刑人役,牢子们息声敛气,似乎怕打破堂上的寂静。李玉英拖着重镣,蹒跚地挪到公案前,双膝跪倒,仍是一言不发。

陆炳自玉英在堂上出现,就一直用锐利的目光盯着她。见她身材娇小,体态婀娜,确有大家女子的风韵,就平和地问:“你可是李玉英?”玉英轻启朱唇答道:“正是。”陆炳吩咐:“抬起头来。”玉英似乎一惊,但仍然恭顺地仰起脸来。陆炳仔细端详了一阵,见她虽然历经酷刑,云鬓紊乱,面色蜡黄,但绝掩不住那俊美秀丽的风姿,不觉暗暗叹息:“好一个如花似玉的女子,若不遭此难,送进宫去,此刻怕也当上贵妃了。”但这样的美人,却也难免被某些男子看中、勾引,做出伤风败俗的事来。想到这里,陆炳的声调变得威严了,问道:“你与奸夫长期通奸,怠慢老母,已拟剐罪,还有何话讲?”玉英颤声答道:“小女子冤枉,求大老爷明察。”陆炳紧盯着她问:“难道你不曾与人通奸?”玉英说:“小女子年方二八,继母平日看管甚严,连大门也难以出去,能与何人通奸?”陆炳梳理了一下他那整齐的长髯,问道:“你纵不曾与人通奸,可曾不慎失身于人否?”玉英满面绯红,掩饰不住羞涩之态,把头几乎垂到胸前,喃喃回答道:“小女自幼攻读经史,深知礼义廉耻,自古道‘男女授受不亲’,烈女自当守身如玉,何敢轻易失身于人?”陆炳点了点头说:“你即没有与人通奸,又不曾不慎失身于人,想来还是黄花幼女了。”玉英面色更加红涨,羞答答地轻声说:“正是。”陆炳随手从笔筒内掣出一根火签喝道:“传仵作。”不一会,刑房班内的仵作领班就赶到了大堂。陆炳吩咐道:“速将此女送往女囚,验看她是否童身,越快越好。”仵作领班答了一声:“是!”随即示意站在旁边的女牢子,把李玉英押了下去。

陆炳面无表情地打开玉英的案卷,眼睛盯着陈寅那笔走龙蛇的签字,不觉又皱起了眉头。约摸两袋烟的功夫过去了,李玉英又被押回大堂听审。两名负责检查的女仵作捧着一张验查书禀报道:“回陆大人,经检验犯人李玉英,身上刑伤累累,但仍是童身洁女。”陆炳把脸一沉,带着压力追问道:“尔等可曾认真检查?”两位仵作答道:“事关重大,小人岂敢儿戏,是小人两个人分头检查后才填写的报单。”陆炳满意地点点头挥手道:“你们且退下吧!”仵作叩头后退下堂去。

陆炳从心中感到一阵可笑,“荒唐,哪有一个长期与人通奸的女子,到现在还是处女的呢?李玉英的冤情是毫无疑问了。”于是他用怜爱的眼光看着李玉英道:“玉英,你即是个童身女子,那么与人通奸纯系乌有,原审已明显有误,自今日起,本司免去你的刑具,从死囚牢中提出,暂拘女监,待官司彻底明了之时,再来发落,你意如何”?李玉英绝没想到已经冤沉海底的官司,竟被陆炳轻轻地挽了回来,感激之情油然而生,重重地叩了三个头说道:“大人明察秋毫,小女子终生不忘解脱之恩。”说话之间,早有死囚牢子走上来,三下五除二地去掉了玉英身上脚上的枷镣,搀扶着她走下堂去。

又是深夜了,京师的夏夜,暑气退下去了,一弯新月,斜挂树梢,把幽冷的月光,轻轻地铺洒在地面上。锦衣卫北镇抚司的院子里,种满了北方特有的草茉莉花,这种被称为“鬼花”的植物,只有到夜间才开放,一丛丛,一团团小喇叭式的花朵,簇拥在一起,迎着轻轻吹拂的夜风,放出一阵阵馥郁的清香,把夏夜装缀得更加甜蜜、宁静。陆炳坐在花丛中的一张石桌前,陷入丁沉思。风吹花动,枝叶轻拂着他的衣襟,他顺手摘下一朵淡黄色的花来,放在鼻前嗅着,但似乎并没有觉察到芳香。在他的脑子里,只有李玉英案的情节在翻滚。凭他多年的阅历和办事经验,要给李玉英翻案并不困难,但关键在于这个案子是陈指挥使判定的。李玉英的状纸中公然指责他是:“本官昧审事理”,这是多么大胆的揭露呀,陈寅见到状子该做何感想呢?自己仅是个从:五品的副千户,今后升迁还要仰仗陈指挥使,倘若在这个案子上完全否决了他的原审,他会答应吗?这些问题都可以退一步想,怕只怕自己把案子审理清楚?也会被陈寅彻底否定。如果他否定了自己的审理结果,再派一个别的官员会审,是不难把这桩假案锻炼成真的锦衣卫别的本事没有,要制造假案那是手到擒来,陆炳清楚地知道,锦衣卫的种种酷刑,可以逼迫任何人说出审案人需要听的任何供状来,那“剥皮”、“铲头会”(把人埋得只露出头部,再用刀砍)、“刷洗”(脱光衣服绑在铁床,上,往身上浇滚水,再用铁刷子刷去皮肉)、“钩背”(以铁钩穿透脊梁骨,悬挂起来)、“抽肠”(从肛门塞进铁钩,把肠子钩出来)。种种惨无人道的刑罚,会轮番降到李玉英这个弱女子身上,自己救人不成,反令地备受摧残,岂不事与愿违了?这一切都是陆炳举棋不定的原因,也正是为了这些,陆炳才难以入眠,只得在花间徘徊。夏皮是短暂的,当三颗启明星在天边出现的时候,才只是寅初时分,陆炳经过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决定天明后就去都指挥使衙门向陈寅如实禀明案情,申请重审。

锦衣卫都指挥使陈寅,今年已经六十多岁了,年龄并没有使他显得苍老,相反,由于保养得当,他的面色红润,虽然鬓发和胡须已经花白,但梳理得十分整齐。两只眼睛深邃而精明,使人感到深不可测。微胖的身躯,配上方正的面庞,显出一种难以形容的威严。常言道:“贵人语话迟”,他很少做成本大套的讲话。今天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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