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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男-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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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为什么跟我说这种话?」
「因为你知道老鼠是谁,你亲手把某样东西交给了他,而我必须从老鼠手中拿回那样东西,否则这世上就会发生天大的事。」
圣母玛利亚没有回应我的话,只是凄凉一笑,喃喃说道:「我是……狐狸吗?」
「嗯。」我咬着嘴唇点点头。
「也就是说,我是狐女啰?」圣母玛利亚说:「如果我是狐女……」她有所压抑似地低声说:「那么,老师,你是什么?」
「我是……鹿男。」
我知道这个答案很可笑,还是毅然说了出来。
「其他还有老鼠?」
「是的,我不知道老鼠是男是女。」
「鹿、狐狸、老鼠……很像剑道社护胸上的画呢。」
圣母玛利亚的双手扣住咖啡欧蕾的杯子,注视着杯内。
「老师……你找我出来,就是为了问这种事?」
「咦?啊,不……我……」
「你说你要问我关于剑道的事,全是骗我的?」
圣母玛利亚的视线从杯子里扬起,眼眸深处闪烁着冰冷愤怒的神色。
我低头致歉。
「我非来问你不可,你是我最后的一线希望了。我已经没有时间了,我必须找到老鼠,把你交给他的东西拿回来。拜托你告诉我,谁是老鼠?拜托你告诉我。」
我双手服帖在桌面上,低下头来。
漫长的沉默隔着桌子漂流着。
「我不知道……这件事应该与我无关。」
圣母玛利亚以平静的声音回答。
「真的很遗憾,你会对我说这种话。」
她喃喃说着,将杯子放回茶托上,站起身来。
「慢、慢着,老师,你最近去过京都市动物园吧?是不是在那里被狐狸……」≮我们备用网址:。。≯
我要说是不是被狐狸叫住了?声音却无情地变成怪异的低鸣消失。
「再见,老师。」
她拿起竹剑袋,轻轻点头致意,背起装大护具的袋子走向出口。走到门前,她回头看了我一眼,脸上表情十分哀伤,我还来不及与她视线相交,她已经消失在门的另一端了。
◇◇◇◇
今天是礼拜天,我却在早上六点醒来。
起床也无事可做,所以我又盖上被子,辗转浅眠好几回,最后实在睡不着才爬起来。
下一楼时,时钟指着十点多了。我洗把脸,走向餐桌,婆婆开始帮我准备早餐。
自从我突然变得怕油、怕咸后,餐桌上几乎都是健康食物。我吃着凉拌蔬菜,婆婆坐在我前面,打开一本夹着书签的书开始阅读。
「哟,开始学插花了啊?」
我边看着婆婆那本封面有张大照片的书,边打开纳豆盒。在这个家,只有我吃纳豆。每次我嘀咕说这么好吃的东西也不知道吃,重哥和婆婆都会露出厌恶的表情。
「老师,你插过花吗?」婆婆问我。
我边搅拌纳豆边摇头。
「老师,你也可以试一次看看喔,改天我带你去插花会。」
「插花就不必了,我连第一枝该怎插都不知道。」
「有模式可循啊,只要照着模式插就八九不离十了。」
「咦,有那种东西?」
婆婆很肯定地说当然啦,把她正在阅读的图鉴般的书转向我。书上画着一个壶状的容器,里面插着松枝。
「这叫天地人。」婆婆指着画说。
没错,用毛笔画向三个方向的松枝,各自写着天、地、人。
「所有插花都是根据这个模式,流派不同,称呼方式也不同,但是内容都一样。来,你看。」
婆婆啪啦啪啦翻着照片,指着每一个作品,告诉我这是天、这是地。原来如此,果然每张照片看起来都是遵循第一张画的做法,决定一个形态。
「真的呢,每个作品都有三个重点。」
「没错,插花就是天、地、人——可以说是这世界的象征。这三点调和才能维持均衡,少一个都不行,看起来就是不好看,很不可思议。」
婆婆笑说是不是有点太夸张了?
但是我拿着纳豆盒,听得很认真,因为婆婆说的话,正好与现况不谋而合。婆婆说天是自然、是太阳,地是大地、是树木,人是人类。
「最近听到地震新闻,我都觉得好像是天神生气了。」
婆婆放下书,去关掉已把茶壶煮沸的炉火。
我吃完早餐时重哥才起床,他倒了杯牛奶,打开电视。画面上猛然出现富士山,现场记者满脸紧张地播报说,从昨晚开始急遽观测到低频率地震。
重哥低嚷着:「啊,烦死人了。」立刻转台。
我默默走上二楼,躺在床上,闭上眼睛。
如果说天是鹿岛大神,地是大鲶鱼,那么人就是我、就是圣母玛利亚、就是藤原、重哥、婆婆、母亲。鹿和狐狸比较接近天。
现在,这三者的调和快瓦解了,缺少把花插好的容器,枝叶就快散开了。也就是说,所谓的「眼睛」,就是用来插天地人枝叶的器具——想是想通了,但是毫无意义,明天就是期限了,我却只能躺在这里睡大头觉。
绝望真是平静无声的东西啊,我望着天花板这么想。
一楼有人按电铃,我想大概是快递吧。
一阵拉开拉门的玻璃声响后,我听到婆婆跟谁在说话的声音。
然后是咚咚的上楼声,重哥叫着「老师」,我爬起来说「请进」。
重哥拉开门说:「有人找你。」
「找我?」
重哥笑得有些暧昧,对我点点头就下楼去了。
我不知道是谁来了,总之,只穿一件短袖T恤似乎不太妥当,所以我又套上一件长袖衬衫才下楼。途中听见婆婆和重哥站在玄关说话,我心想到底是谁呢?走到玄关一看,竟然是堀田。
「堀田。」
我不由得叫出她的名字。
她转向我,微微点头致意。
「你身体好了吗?」
她面无表情地说还好,稍微有些距离的双眼格外清亮,颈子上还有大和杯时受伤所留下的痂疤。
重哥说:「她好像有很重要的事找你呢。」
堀田说:「我可以打搅一下吗?」
婆婆说:「当然可以。」大概是听重哥说过她的事吧,婆婆又接着说:「谢谢你啦,小妹妹,多亏了你,爷爷才能回来。」
堀田边脱鞋子,边满脸疑惑地听着。
我从客厅拿了一个坐垫,先走上二楼,把散落一地的东西,分别收到壁橱或桌上后,楼梯嘎吱作响,堀田上来了。
「坐那里吧。」我指着坐垫。
堀田默默在那里跪坐下来。她穿着牛仔裤、白色帽T,一身简单打扮。
我坐在桌前的椅子上,面向堀田。
「怎么突然来找我?」
堀田东张西望打量着我的房间,冷不防地说:「你还记得吗?」
我疑惑地问:「记得什么?」
「你在大和杯时说的话。」
「大和杯?」
「你说如果赢得比赛,可以答应我任何要求。」
我啊的叫了一声,没错,我记得我是这么说过。因为是一时激动脱口而出的话,所以我几乎快忘了。
「嗯,我的确说过。」
「那么,你会答应我的要求吗?」
「这、这个嘛,总之,你先说说看吧。」
「怎么可以这样,你说过会答应我任何要求。」
看到堀田如此坚持,我不禁哑然。心想她干嘛选这时候来呢?
但是三天前的事让我觉得内疚,一直重重压在心头,我只好点点头说:「我知道了……你说吧,不过,要在我能力范围内,我连第一次的薪水都还没领到呢。」
「放心吧,不花钱。」堀田平静地说。
「是吗?那就好,说吧,你的要求是什么?」
「请让我休学。」
顿时,我目瞪口呆,直盯着堀田的脸。
「等、等一下……」
「请现在就让我休学。不,我想休学就可以休学,我只希望老师不要阻挠我,也不要问我理由,这就是我的要求。」
堀田看着我的眼睛,一口气把话都说完了。
「为、为什么?」
「我说过不要问理由。」
「没错……我是说了很过分的话,说你那张脸很难看,我道歉,可是也不必为了这点小事……啊,也不能说是小事啦,可是……」
「跟那件事无关。」堀田用强硬的语气打断了我的话,然后自言自语般地低声说:「而且,我这张脸的确很难看。」
「不,你长得不丑,你很漂亮。」
我不由得这么说,心想这不是老师该对学生说的话,果不其然,堀田满脸惊讶地看着我。
「请不要胡说。」
「我没胡说。」
堀田蹙起眉梢,瞪着我说:「总之,我要休学,请你完全放手不要管,我要说的只有这些。」
她正要从坐垫站起来时,婆婆在楼下叫着:「茶泡好了,老师你下来拿吧。」我发现她脸上闪过困惑的神色,赶紧大声回说:「好,我马上来。」
「婆婆特地为你泡了茶,你不喝完再走就对不起她啦。」
看到我站起来,她又勉为其难地坐了下来。
下楼时碰到重哥。
「到底什么事?」
重哥特地跑去附近买了三笠①的点心盒,边从纸袋拿出点心盒,边满脸好奇地问我。
『注①:外面是蛋糕皮,里面是抹茶馅的甜点,因外皮松软如三笠山之棱线而取名为三笠山,简称三笠。』
「呃,就是……关于升学的事。」
「她才一年级就来找你谈升学的事?现在的孩子真积极呢。」
接着,他还搞不清楚状况地称赞我,说我是个德高望重的老师,然后把两个三笠放在托盘上。
我拿着托盘,边摇摇欲坠地走上楼,边一再思考这件事的不合理性,总觉得事态虽然严重,却又带点滑稽。明天就要面临世界危机了,我却连一个学生的问题都摆不平,完全顾不得其他事。
我决定打破砂锅问到底,跟堀田好好谈谈,厘清原因。
进房间时,堀田正站在桌前,专注看着手上的东西。
「怎么了?」
我在堆满东西的桌上寻找放置托盘的位置,赫然发现后天开始的段考考卷就放在桌上。
「哇,你不能靠近这里!」
我紧张地叫起来。
但堀田俯视的视线动也不动一下,我叫她走开,她也毫无反应。
「我说不能靠近这里啊。」
我急忙把托盘放在地上走向她,她才抬起头来。
「啊——对了,我还没把照片交给你。」
看到堀田手上那张照片,我松了一口气,那是藤原在大和杯那天拍的剑道比赛照片。主将和堀田并肩站在正中央,其他社员分站两边,我站在最旁边,刚摘下面具的堀田,满脸通红还喘着气,刘海因汗水贴在额头上。
「这是藤原老师多洗给你的,你可以带回去。」
我告诉她,改天要记得谢谢藤原老师,然后挥手示意她快点离开,她却还是盯着照片看得入神。
「太奇怪了……」
堀田冒出了这么一句话。
「哪里奇怪?」
「这张照片……我的脸不奇怪吗?」
咦?我不由得提高了声调。
「不会奇怪啊,不就是平常的你吗?」
「真的吗?」
听到堀田问得那么担心,我哈哈窃笑,猜想这孩子八成对自己的长相有过度的自卑感。
「我说堀田啊……你要对自己更有自信。」
我以为总算看出了一点端倪,那么对堀田说。
「不是那样……」
「人难免都有自卑感,尤其是在你这种年纪,特别在意他人的眼光,其实没有人会注意你那么多。重哥不久前还说过你很漂亮呢,啊,这件事不可以告诉其他学生喔——」
说到脸,我相信我的心情比任何有自卑感的人都要悲哀。
堀田的眼睛虽然离得有点远,但是一点都不影响她小巧、可爱的脸。对这么一张脸有自卑感,实在太不满足了。
「不是那样。」
堀田的声音听起来不太耐烦。
「那么是怎样?」
「我的耳朵在哪里?」
「你说什么?」
「我的耳朵在哪里?请用手指出来。」
堀田把照片推到我面前,我指着照片说这里啊。她把头发扎在后面,所以小小、白皙的耳朵很醒目。
「……我想也是。」
我站在点头的堀田身旁,突然觉得这样的对话很熟悉。
「请跟我来一下。」
堀田猛然抓住我的手臂。
我问她去哪?她叫我不要问,跟她走就是了。出了房间后,她快步走下楼。
「咦,你们要出去啊?」重哥问。
我来不及回答他,只管紧追着堀田往外走。
「你干嘛突然这样?」
「我想确认一件事。」
「确认什么?」
她说去了就知道,几乎是小跑步地往前走。
我们经过奈良女子大学前,来到了近铁奈良车站。
堀田一过斑马线,就从颤巍巍地立在喷水池上的行基像右转,进入了商店街入口处的电玩中心。
「喂、喂,你到底要做什么?」
堀田一概不回答我的问题,停在一台大头贴机器前,钻过布帘般的遮幕,进入机器里。
以情侣来说,我们的年纪显然相差太多,店内的年轻客人都用怀疑的眼光看着我,我逃也似地跟着堀田进了机器里。
「你到底要怎么样?」
在狭窄的大头贴机器里,我强忍怒气地问她,但堀田还是不回答我的问题,只说她没有带钱出来,要我投入硬币。
「别闹了,我要回家了。」
当我忍无可忍正要出去时,堀田抓住我的手臂,请我再等一下。
「投入四百圆你就知道答案了。」
她抓住我手臂的力道,还有认真的眼神说服了我。
她默默指着硬币投入口,我只好拿出钱包,边在心里咒骂居然要四百圆,边投入百圆硬币。
响起清脆的声音后,眼前的画面开始说话了,堀田砰砰敲着按键,画面依序前进。
我哑然失言。
画面上——映着鹿脸。
穿着格子衬衫的鹿是我,那是我在镜子里已经看习惯的雄鹿模样。
但是,画面上不只照出一只鹿。
我隔壁还有一张雌鹿的脸,身穿白色的连帽T。
大头贴机器里充斥着漫长的沉默,从喇叭传出装模作样的声音:「您摆好姿势了吗?」
「老师。」
「嗯,啊……」
「我的耳朵在哪里?」
我向前一步,颤抖地指着画面上的雌鹿耳朵。
「果然是——」
堀田这么嘟囔着,画面上的雌鹿的嘴巴也同步动着。
「老师的耳朵在这里。」
堀田站到我身旁,指着画面上从鹿角根处旁往外横长的耳朵。
我和堀田面面相觑。
当然,实际呈现在我眼前的是有点像鱼,但百分之百是人类少女的脸庞。
「要拍啰,三、二、一……」
喇叭发出轻佻的声音,闪光灯伴随着啪嚓声亮起。
我和堀田无言地面向前方,看到画面上有两只鹿傻呼呼地站着,彼此看着对方的脸。
我喃喃问她到底是什么人,她平静地回答我说:
「我是鹿的——『使者』。」
◇◇◇◇
我和堀田并肩坐在面对猿泽池②的长椅上,凸出池面的岩石上,有很多乌龟优闲地做着日光浴。
『注②:位于奈良市三条通南侧的池子。』
「我知道了,我会辞去学校的工作,你没有任何理由休学。」
听堀田断断续续把话说完后,我这么说。
「但是,请再等一天,等到明天晚上,后天早上我就会提出辞呈。」
堀田没有回答我,只是望着池面。
阳光和煦的岩石上躺满了乌龟,再也无立锥之地了,却还有一只乌龟拼命地往上爬,想爬到紧贴在岩石上的同伴背上,但是中途就往下滑,啪喳掉入池中不见了。
小孩子们哈哈大笑说掉下去了、掉下去了,堀田不知道为什么,横眉竖目地瞪着那些小孩。
事情发生在九月二十二日早晨。
堀田从位于纪寺町的家,走向近铁奈良车站的途中,像平常一样穿过了春日大社境内。十六年来,她都以为鹿是沉默、不会随便发声的生物,没想到鹿就在那里叫住了她。
堀田大惊失色,雌鹿径自宣布:「你被选为『使者』了。」
鹿说,在神无月时,它们会用「眼睛」举行「镇压」仪式,「使者」的任务是协助仪式进行,还说「送货人」会把「眼睛」送来这里。
「跟我分开后,第一个叫你名字的人,应该就是『送货人』。」
应该就是?堀田反问鹿。
鹿说,这一千八百年来,几乎都是这个样子。「眼睛」拥有力量,可以把需要的人拉在一起。
跟鹿分开后,堀田在去学校的一路上,都不禁怀疑是不是自己的头脑出了问题,心情已经够糟了,又只搭了一站就晕车,心情更加低潮。
堀田好不容易才到了教室,因为中途跟鹿说话,所以没赶上上课时间。
她头脑一片混乱,完全忘了「送货人」那件事,但是走进教室坐下来,听到有人叫她的名字,她又想起了鹿说的话。
她抬起头,眼前站着一个不认识的人,这个在她跟鹿分开后第一个叫她名字的人,站在讲台上告诉她:「我是这个班级的导师,今天刚上任。」
是的,那个人就是我。
她被问到迟到的理由,本想老实回答:「我被鹿叫住了。」但是声音出不来,把她吓坏了,嘴巴怎么样都不听使唤。
她觉得这一切都太荒谬了,无端感到愤怒,就随便找了一个理由搪塞,结果换对方火冒三丈,后来还被叫到学生指导室,罚抄了十遍校规。
「所以你才那么做啊。」
我喟然而叹,堀田神情凝重地望着池面。
因为这样激怒了她,她就鼓动同学漠视我,还在黑板上写些有的没有的东西。
上学途中,鹿都会找她说话,她把我的事情告诉了鹿,所以鹿第一次见到我就叫我「老师」。
鹿仙贝的事,也是上学途中鹿告诉她的,鹿说:「我听我的鹿同伴说,他吃鹿仙贝吃得很开心。我还没跟他说过话,不过我觉得他是个满奇特的老师。」
十月后,堀田停止了对我的攻击,因为鹿告诉她,我已经正式接下了「送货人」的任务,只要我尽速完成任务,她也可以解脱鹿的恶梦,扯我后腿绝非明智之举。
她说当她在行基像前,听说我要去「狐乃叶」时,心中暗自窃喜。她当然也了解我去伏见稻荷的意义,深信我一定会把「眼睛」带回来。
结果出人意表。
我被做了印记。
同时,堀田也被做了印记,毫无理由,就那样被我牵连了。
不,或许鹿说的这句话就是理由——
你们自己的世界,你们自己救。
第二天起,堀田开始鹿化。
间接从鹿那里听到我说的关于三角的事,堀田立刻决定加入剑道社。面对大和杯,我和堀田有着完全相同的目的。
为了恢复人类的样貌,堀田在大和杯过关斩将,漂亮地赢得了三角。
但是,堀田的期待又被粉碎了。
大和杯的第二天早上,鹿告诉堀田,三角只是一块普通的铜牌,堀田彻底绝望,心想恐怕再也无法恢复人类的样貌了,摇摇晃晃走向学校。
迟到进入教室后,偏偏又听到我说「你那张脸好难看」,顿时,体内最后一条支撑着她的线噗滋断裂。
她在家睡了两天后,来重哥家找我。她说她要休学,这就是她下的结论。
正处于敏感时期的少女,每天与脸逐渐变成鹿的不安对峙,只能一味地忍耐。当她听说状况已然绝望,就算有自暴自弃的念头,我也不能责备她。
「对不起——」
听她说完后,我深深低头致歉。
想到她至今以来默默忍耐的痛苦,我就觉得不管怎么道歉也无法弥补,尤其想到堀田那么执着于大和杯冠军的理由,以及她那份期待落空时的心情,就让我痛彻心扉。
我说我会离开学校,她也一点都不开心,甚至显得有点悲伤。她的沉默如实地说明着,我这么做也不能解决任何问题。
「是明天吧?」堀田仰视着我,声音嘶哑地说:「找得到……『眼睛』吗?」
我无法回答堀田的问题。
想到这个少女的一生,很可能因此在每次照镜子时,都必须确认自己鹿化的模样,我就无地自容。
面对我狼狈的沉默,堀田无助地将视线投向猿泽池。
乌龟仍继续挑战,想爬到突出池面的岩石上,但是又在陡坡处滑落池里。尽管如此,没多久后它还是会把头探出水面,再开始慢慢往上爬。
「你要放弃了吗?」
堀田倾身向前,托着腮帮子看着乌龟,这么喃喃问着。
「你叫我不要放弃,自己却这么快就放弃了吗?」
堀田的话像锐利的锥子,刺痛了我的心。
我垂下头,盯着自己脚下。
「回去吧。」
堀田站起来,听她的口吻似乎对我不抱希望了。
我抬起头,看到乌龟为了做日光浴,还慢慢在攀上同伴的背往上爬。
「不过,太奇怪了,我跟你在大头贴上都是呈现鹿的模样,为什么在藤原拍的照片上,我们两人都是人的模样呢?」
我问这种事,想必堀田也不可能知道,她没有回答我,默默走在我旁边。我看她跟我走向同一个方向,就问她不回家吗?她说脚踏车停在重哥家。
「大头贴的事,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一开始。」堀田淡淡地回答。
我问她,是在被鹿做了印记之前吗?
她对皱起眉头的我点点头。
被做了印记后,在镜子里是逐渐变成鹿的模样,但是在照片里,却一开始就是鹿脸了。
我问她是怎么发现的?
她说是在鹿跟她说话的第二天,她跟妹妹去拍大头贴时发现的。鹿跟我说话,是一个礼拜前的事了。
「从那时候,拍出来的就是鹿脸?」
「我的脸完全变成了鹿脸,但是我妹妹好像看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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