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富士康小说网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清末四大奇案-第8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今夜要出场的人物非同一般,是举国有名的京剧名优杨月楼。杨月楼名久昌,字月楼,安徽怀宁人,这一年整三十岁。他自幼入北京张二奎之忠恕堂学艺,深得真传,工老生兼武生,排名玉楼,与武生俞玉笙(菊笙)并称文武双璧。但凡知道一点京戏的人就一定不会不知道杨月楼。

杨月楼于清同治十一年(1872年)来到上海。上海人原来看京戏只看个噱头,瞧个热闹。然而,这杨月楼一来上海,在《安天会》中饰孙悟空,出场连翻一百零八个筋斗,收步不离原地,登时倾倒无数沪上观众。再加上他身法步唱功皆为上乘,扮相更是英武阳刚,英俊潇洒,因此博得上海戏迷特别是众多女子的爱慕。看杨月楼的戏一时成为上海人的时尚消遣方式。

三辆装饰华贵的马车在此时停到了戏院门前,一个穿着绸袍的年轻人先从前面跳下来,小跑到中间车上,撩起车帘将一个人扶下车。这人穿着华丽,气质雍荣,行步稳健,迈步向丹桂戏院走去。前后车下来五六个人前呼后拥。戏园里也有四五个人急急穿过人群过来,个个带着一脸讨好神情请安道:“杨老板您来了。请从这边走。”

一行人穿过人群从侧门走入,顿时引起人群的一阵骚动。一个穿着羊羔巴图鲁背心,套着青皮袍的中年生员哼一声道:“好大的架子,不就是一个戏子么!娼优隶卒之辈过于张狂了吧。”旁边一个小个子道:“哎,大哥。如今世道大变,在上海更是良贱难分。听说过陈二毛么?以前不过是个抬轿子的,不知怎么发了财,竟捐了个道台。每天价坐着蓝呢大轿出入市井,大耍威风。虽然荒唐的很,但又能如何?”

两人说话间,那杨月楼已经进入后台。戏园王老板跟在后面搭讪道:“这大的雨,难为扬老板来的这么准时。”

杨月楼笑道:“春夜多喜雨,好雨!好雨!雨中行车,别有一番味道。”杨月楼边说边走到自己的妆室,独自对镜而妆。他虽然已经是名满全国的名角,但多年来自己穿戴上妆的习惯却改不掉。这一场戏是《五雷阵》,杨月楼是扮老生孙膑,可扮出来仍旧含着一股掩不去的英姿。

杨月楼正在化妆,戏园子的案目陈宝生走了进来。(案目受雇于戏园,向戏园老板交纳一定的押金以后专门承包戏园的座位,由他负责出票和招待客人)因这个案目特别会巴结,把杨月楼侍候的特别的周全,杨月楼对他印象还不错。只见这个案目走到杨月楼面前道:“杨老板,自打您来了上海,凭着您的本事,全上海人都倾倒了。这不,又有一个戏迷给您写信。她说她对您是仰慕极致,特别给您写了一封信,望您费时一观。”

杨月楼的戏迷成千上万,自然不把这当一回事,漫应道:“就放这里吧。”

陈宝生拿出了信,却没有放下,站在那里没有动。

杨月楼道:“你还有事么?”

“这个信是韦公馆的韦小姐送过来的。人家是广东巨富之女,常来为您捧场。您就给个面子看看这个信又如何?这小姐的乳娘还在门外等着回音呢。”

杨月楼笑道:“看来你是拿了他的红包了吧。既是对我杨某如此看重,我现在就看一看。”

杨月楼接过信来,展开一看,映入眼帘的竟是满纸端庄秀丽的字迹。“好字。”他不禁轻轻的赞叹一声。原来这韦小姐生于富商之家,又住在风气开放的上海。从小就识字念书,不仅工书法,而且胸中颇有才墨。这封信也是写的花团锦簇一般。

杨月楼还没看几行,大吃了一惊。原来这是一张情书。饶是韦小姐好文采,这封信写的缠绵绯侧,柔情万分。杨月楼将心跳慢慢抑制住,静静的看完这封信。在信后所附的一张红纸上,还端端正正的写着韦小姐的生辰八字。一个身份高贵的富家小姐却看上了一个戏子,这是杨月楼所想不到的。而从信中的字里行间,这个小姐的才情也深深的吸引了他。他沉思片刻,对陈宝生道:“韦小姐的奶妈还在外面吧,你把她叫进来,有些事情我要当面和她说。”

陈宝生将韦小姐的奶妈王氏带进来,自己走了出去,把门带上。杨月楼道:“你家小姐好才情啊。”

王氏得意道:“我家小姐不仅文章写的好,人品也是极好的。相貌更是闭月羞花,沉鱼落雁。象我家小姐德才貌三全的闺女,你就是打着灯笼走遍全上海也难找到第二个。杨老板,您可不要辜负了我家小姐的一片真心啊。”

王氏这么一说,反而更让杨月楼下了决心。自古良贱不能通婚,作为一名身处贱籍的戏子,凭着自己的社会地位,自己的身份,如何能与这位小姐相配。杨月楼道:“多谢韦小姐高看,此信诚能动人,我杨月楼有幸能得到你家小姐垂青,自是感动。不过,我杨月楼毕竟只是一个戏子,身处贱籍。自古良贱攸分,尊卑各别。我与韦小姐之间,地位悬殊,鸿沟拦缘,根本不可能在一起。即使小姐不在乎,但社会、国法、家规都难容此事。这封信有劳嬷嬷带回,小姐之美意,我万难成全。”

王氏一听,如冷水泼头,却仍不甘心,道:“我出门时,小姐千叮咛万嘱咐,让我一定要把信交到杨老板手中。我若带回去,小姐还以为我在骗她呢。不管怎样,您写一封回信。我回去也有个交待。”

“男女之间,岂可随便鸿雁传书。若是传了出去,我与小姐都难逃是非口舌。恕难从命。”说罢,将信往王氏手中一塞,径自出去了。

锣鼓齐响,演到为孙膑侄为毛蕡(音fén)所败,杨月楼扮演的孙膑亲自出阵杀退毛蕡时,杨月楼不经意向楼上一扫。见一个丰姿绰约美艳绝伦的少女正含情脉脉的看着他。再看她的旁边正是王氏,不觉心中一动。杨月楼定了定神,在台上不动声色的继续演了下去。但下台之后,杨月楼却止不住又向那楼上包间望去。此时那里已人去楼空,杨月楼不禁长叹一声。

第二章

王氏碰了个软钉子,虽说杨月楼说的字字肯切,句句在理,但她心里仍不是个滋味,不知该如何向韦小姐交待。

那韦小姐名叫韦阿宝,时年不过十七岁,正是情窦初开的年龄。此时还是清朝封建时期,不过早在三十一年前,(道光二十二年,1842年)英国人就开始在上海贸易通商和居住。一年后,英、美、法等国又纷纷设立租界。一时间华洋混居,五方杂处,皆不受中国官府直接管辖。经过三十多年的发展,随着西洋势力在上海发展雄厚,西洋文化也渗透进上海来。上海租界作为当时中国一块特殊地区,以往依据传统的社会身份和特权地位而形成的上下尊卑身份等级关系已大为松弛,以往的封建礼教思想也渐渐退出了主导地位。韦阿宝也自然受到影响,能写出这样一封求爱信也就不奇怪了。

韦阿宝让王氏送去了情书,自以为凭着自己的一片真心,加上不错的家庭,美丽的容貌,那杨月楼断无拒绝之理。她坐在包厢之中,无心看戏,坐立难安。一会儿看看台上,想着杨月楼怎么还不出场,一会儿看看台下,念着王氏为何这长时间还未出来。既满怀憧憬,又怕事有变故。正在心猿意马的时候,王氏推门而入。韦阿宝的心扑簌簌的跳起来,但却无法张口,一双大眼睛直盯着王氏,盼着王氏能带来好消息。王氏只轻轻一笑,道:“小姐,此处不是说话之处,咱们回去再谈。你是现在就回,还是看完戏再回呢?”

此时开场的锣鼓已响,韦阿宝当然想再看到心上人,说道:“既然来了,还是看了戏再走吧。”

那杨月楼一出场,便是满堂喝彩。再看其扮相,眉如墨画,睛如点漆,面如冠玉,又透着一股大丈夫之气。韦阿宝痴痴的看着他,竟似木雕一般。

王氏看着韦阿宝出神的样子,心中十分难受。虽说她只是韦阿宝的奶妈,但这韦阿宝是她一手带大的,二人感情笃深,不异母女。可以说韦阿宝就是要星星,王氏也愿意想办法摘来。但此时的王氏却不知该如何是好。

两人看完戏回到家。韦阿宝刚要问王氏,抬眼却见她脸色不对,心中便有几分忐忑。她没有直接问,只是轻声道:“那杨月楼已经成婚了么?”

“尚未成婚。”

“难道他是徒有其表之人,除了唱戏好之外,再无其他好处?”

“也不是。想不到杨老板虽是个武生,却识文断字,说话条条有理,是个文武全才的小伙子。可惜做了戏子,若是个良家人,说不定能一路连捷,做个大官呢。”

“那王嬷嬷你是什么意思?为何脸色难看?信他收下了没有?有他的回信么?他说了些什么?”

王氏见韦阿宝心急如焚,不得不将杨月楼的话复述一遍,然后说道:“杨老板说的也对,你和他门户不配,地位悬殊,良贱有别。这个姻缘是成不了的。天下的好男子多的是,凭小姐的才貌不愁找一个如意的,就不要再想着他了。”

韦阿宝听了良久不说话。最后轻轻道:“要怪就怪我不该生在良家。若是也落户贱籍之中,倒还有幸能嫁得他这样的夫婿。今生无缘,来生再续吧。”

王氏见他这样说,还以为韦阿宝也想通了。哪知一连数天,韦阿宝茶不思,饭不想,每日里除了睡觉就是呆呆的想事。有时也会对窗吟几句“为何暗香闲艳也相思,万点付啼痕”,“暖风帘幕,知有个人憔悴”,“隔世有盟须结发,今生无缘枉销魂”之类的伤心词句。渐渐失魂落魄,人比黄花瘦。竟一病不起。

韦阿宝的母亲韦王氏看着自己唯一的宝贝女儿心情抑郁,又病倒在床,不知是怎么回事,急忙请了中医请西医,上海的名医找了不少,但韦小姐的病情依然不见好转。没过一个多月,身子大虚,走上几步都会晕倒。韦王氏整天眉锁愁云,守在女儿身边不敢离去,自己的身子也有些熬不住了。

心病还需心来医,王氏既心疼韦阿宝,又担心韦王氏,把心一横干脆将实情告诉了韦王氏,希望韦王氏能想个办法,治好其女的心病。原以为话一说出,少不了一番责骂。哪知这韦王氏也是杨月楼的忠实戏迷,其欣赏杨月楼的程度不亚于其女。一听是为了杨月楼,心中便有几分愿意,再说为了女儿,哪里还能顾得上考虑许多。她对王氏道:“既然是我女有心于杨月楼,我看这个姻缘也不错。虽说杨月楼的担心不无道理。但我家不嫌弃他,他也用不着自轻自贱。我亲自和他说去。”

王氏道:“夫人,若是杨月楼再把您顶回来,以后的事就不太好办了。我看丹桂戏园的案目陈宝生与杨月楼处的十分惯。不如把他叫来问问,看他有什么办法。”

韦王氏点点头道:“就依着你吧。”

陈宝生本就对有钱人十分的巴结,这一回又想借着成就杨韦两人的好事多得些赏钱,自然是十分卖力。他在路上想了又想,终于想到了一个稳妥的办法。见了韦王氏,胸有成竹道:“韦夫人,我知道杨老板是个有名的孝子。他只有一个母亲现在北京住着。若是说服了他的母亲,这事便有九成把握。到时候,上有家大人作主,中间再请个媒人说合,两人又你情我愿。光明正大,明媒正娶,可不是个好事?”

韦王氏听的眉开眼笑道:“就我家女儿这条件,全上海能有几个?有这么一个儿媳妇,是他家高攀了。不怕杨老太太不答应。我这就去北京找她去。”

第三章

上海的农历四月,天气早已是热的让人难耐。收到韦阿宝的情书已经过去两个多月了,杨月楼已渐渐将此事淡忘。这一天,刚刚演完一出戏,杨月楼接到母亲从北京寄来的信,说她不日将来上海。杨月楼早就想把母亲接到上海,只是刚来这里不到一年,演出又十分繁忙,诸多事情都没有安顿下来,所以耽搁了些日子。杨月楼对自己的跟包李成春道:“老太太大约过个三五天就能到。三天后,你带两个人天天到码头看着。老太太来了立即通知我。”

杨老太从北京乘了火车到天津,又换了火轮船一路直到上海。李成春接着了杨老太急忙叫人回去通知杨月楼。杨月楼赶了马车到了码头,却见母亲和一个一身珠光宝气的半老徐娘在一起。杨月楼上前道:“母亲辛苦了,怎么不等我去接您就这么急着赶来?这位又是谁?”

杨老太笑着介绍道:“这位是韦小姐的母亲韦夫人。是她专程去北京把我接过来的。”

原来,韦王氏带着几个贴身丫环直奔北京。到了北京凭着她一张利嘴,把杨老太哄的心花怒放。杨老太的儿子不管如何出名也不过是一个戏子,能找到这么一个大户人家的女儿做儿媳妇,是又实惠又有面子的事,她又如何不愿意。所以杨老太在上海一见了杨月楼就埋怨道:“韦小姐哪一点配不上你,为何故作清高,害的人家卧病在床。”

韦王氏接过话头来,将韦小姐回去后大病一场,花容憔悴的事说了。一边说一边落泪,煞是伤心。

杨月楼听罢深受感动,叹口气道:“没想到韦小姐一片痴情。但两家门户悬殊太大,且良贱岂能通婚。这可不是小事。”

韦王氏道:“只要心中无门户,哪儿有什么门户高低之分。码头不是说话的地方,眼看已到正午,咱们到荣顺馆吃些饭,我作东道。”

杨月楼道:“有劳韦夫人将家母接到上海,这个东道还该我来做。”

韦王氏道:“不过是为了有个说话的地方,去了再说。”

杨月楼到了荣顺馆才知道。韦王氏早已经包了一个三桌的包厢。其中两桌已坐满了客人,一桌是韦王氏的朋友邻居,另一桌却都是丹桂戏园的园主、管事,自己所在戏班金桂轩的班主等人。

杨月楼道:“韦夫人,您这是什么意思?”

“你问问大伙,咱们两家配不配。我告你杨老板,没有一个反对的,都说这是好姻缘。凭什么你就推三阻四的?”

杨老太也道:“方才我在车上问你韦小姐如何。你说无论才情、容貌还是气质都是千里挑一。既然如此,如何就不愿意呢?”

这屋子中的人也跟着哗然道:“我们看杨老板和韦小姐是天作之合,天生一对。杨老板你是个爽快人,就不要拿大了。”

杨月楼对着大伙一抱拳道:“非是我杨某目中无人,不识良缘。只是良贱不能通婚,我这样做有违国法啊。”

戏园主王老板站起来道:“现在是什么时代了?在上海唱戏的娶良家女子的还少么?梨园乐的陈老板,凤来仪的李老板不都娶了良家女子了么?再说了,咱们这一行既不偷也不抢,堂堂正正的做人,明明白白赚钱,凭什么就被人瞧不起。”

王老板话音一落,众人齐声喊好。

那桌韦王氏的邻居也道:“我和韦夫人是老相识了,从小看着韦小姐长大。前几日,我去了韦家一看。韦小姐已是水米难进,奄奄待毙。也难为小姐对你一片痴情,这个时候了,你就忍心看着韦小姐为你殉情?”

那边韦王氏又开始抹开了眼泪。

杨月楼听到此处,再无法推辞,回头对杨老太道:“既然大家都这么说,那此事就交给我母亲作主吧。”

韦王氏一听立时转成了笑脸,对杨老太道:“您说如何?”

杨老太也乐盈盈道:“那我家就高攀了!”

杨老太答应了亲事,大家皆大欢喜。这顿饭便成了定亲宴。一顿欢宴吃到下午酉时方罢(下午五点钟)。送走了客人,韦王氏轻轻拉拉杨老太示意她留一下。等众人走光,韦王氏道:“我女就在隔壁,亲家母你看看。”

韦阿宝虽然身体尚未恢复,但那日韦王氏去北京之后,她就有了些希望,病也稍好些。今日听得婚事已定,更是高兴。面色回红,精神大好。那杨老太在外厢往里细细看了一番,见是她果然是花容月貌,仪态万分。喜不自胜,连声道:“好好好。我儿真是有福啊。”

第四章

接下来两边着手张落着请媒租房,准备聘礼嫁妆。韦家自是富裕,那杨月楼作为名角自然也有不少积蓄,所以婚礼前的准备办的分外顺当。

韦阿宝家与在上海的韦氏家族相交甚淡。毕竟韦阿宝是下嫁给一个当时社会所不耻的唱戏的,而且韦阿宝的父亲韦天明长期在外做生意,经年不归。为了少生事端,这一回,韦家竟没有通知在沪的韦氏家族人。不过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何况是上海名角与豪门韦家的婚事。这事很快就让韦氏家族的人知道了。其他人与韦家关系还不算亲近,但韦天明在上海还有一个亲弟弟,名叫韦天亮。韦天明与韦天亮二人同从广东香山出来创业,因为生意上的事闹翻分了产业。其后,韦天明的事业是蒸蒸日上,而韦天亮的生意却是江河日下。过了十年,一个成为上海响当当的商界人物,另一个却只是开两间铺子,勉强过的去日子。

韦天亮听说侄女要成婚,却不通知他,便有几分不悦。再一打听,竟然是和上海名角杨月楼成亲。这一条更是把他气的七窍生烟。作为一个在广东深受传统教育和封建文化影响的人,即使他在生意场上闯荡多年,仍然无法改变根深蒂固的传统观念。在那个时代,奴仆及娼、优、隶、卒等职业属于贱籍,这些人不但被剥夺了参与科举考试和仕进的权利,如果犯了罪受到的处罚也要比良人要重。按大清法律,良贱为婚也是明文禁止的。特别是对于贱男娶良女,处罚更严重。清律规定贱民娶良人女为妻者,需离异,并处杖八十。特别是娼优乐人如娶良人女为妻,罪加一等,犯之者杖一百。在雍正以后随着贱籍不再被强制世袭,实际生活中也屡有良贱通婚的事例,到了道光之后,当地官府对此事更是常常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态度。不过一旦家族中有人出面干预,官府也会介入。

韦天亮气冲冲的闯到韦家,韦家仆人见是二老爷,也不便阻拦。韦王氏在内房听得家人报信,便让人将韦天明引到书房。韦王氏刚刚坐定,只见一个四十岁上下的男子走进来。那人穿一件白夹衫,黑纱马褂,瘦脸长眼,稀稀的几根胡子,正是韦家二老爷,韦天亮。

韦天亮不及坐下,便道:“听说侄女要成婚,怎么连我也不告一声,嫂嫂是何居心?”

韦王氏见他来者不善,起身亲自倒茶:“叔叔,我家与你家早就不通声气多年。虽说你兄长下南洋的时候,你也偶尔来看看嫂嫂,但毕竟你们俩个水火不容,你侄女的婚事自有不请你的道理,谈不上什么居心吧。”

“恐怕此话不是出自真心。阿宝是不是要嫁那个杨月楼。自古良贱不通婚,你把阿宝配给一个戏子。不仅是把阿宝往火坑里堆,更辱没了我们韦家,丢了我们韦家的脸。”

韦王氏冷笑道:“那依叔叔如何?”

“那杨月楼算什么东西,也真敢吃这口天鹅肉。韦家当别名份,重礼教,退了这门婚事,方不辱我韦家门户。”

韦王氏眉头皱的紧紧的:“叔叔,我家的事还轮不着你来管。”

“你将女儿配给伶人,是丢我韦家的脸,丢我们广东人的脸,我怎么不能管。这门亲一定不能成!”

“韦天明,我敬你才叫你一声叔叔,你不要蹬鼻子上脸。你想想当年你落魄的时候,是谁暗中接济你银子,才让你现在有店有房衣食无忧的。如今你良心让狗吃了么?”

韦天亮还要说话,那韦王氏早已端起了茶杯。两旁家丁高喊一声送客,推推搡搡将他撵出了韦家。

韦天亮挟着一肚子气回到家,他家夫人韦李氏道:“你与你哥早就没有来往了,亏得你嫂嫂前几年还帮衬过你,你倒去找嫂子的麻烦去了。你看看,活该自找气受。”

韦天亮道:“放屁,妇道人家你懂什么?阿宝这么好一个姑娘,找个状元也是应该的。如今却配个戏子,真是一朵鲜花插到牛粪上。我还不是为了她?何况良女嫁贱民,这事传出去我们韦家在上海还有颜面么?我以后还怎么见乡人?”

韦天亮急了半天,想不出办法来,于是去找与自己熟识的广东同乡、同族韦成深。韦成深五十多岁,也是广东香山的,且与韦天亮同族,比韦天亮早来上海十年,开着一个花圈店,生意虽不大,但还比韦天亮强一些。他与韦天亮甚是谈的来。一听说韦天亮的侄女要嫁杨月楼,竟也是义愤填膺,大骂杨月楼无耻。于是与韦天亮联络了广东香山在上海的十多名志同道和的老乡聚在礼查饭店商量。

大家谈了半天,还是韦成深出了个主意。他道:“咱们先打听到杨月楼结婚的日子,多带家人伙计到他家搅闹一番,问问他还知不知道国法,还有没有兼耻,让他羞也羞死。再堵住他杨家的门,不让他去接花轿。这么闹上一天,谅他也没胆子再娶阿宝。若是他们仗着人多势众,强要娶亲,咱们就告官。按大清律,打他一百大板子。”

韦天亮听了连连说好,其他人也觉的这个主意不错,一边吃一边又痛骂杨月楼一番后,便作鸟兽散,分头行动去了。

第五章

这一年十月底,是杨月楼与韦阿宝大喜的日子。虽然韦王氏决定婚事简办,不事张扬。但毕竟是富家婚礼,仍比一般人要气派的多。光彩棚就搭满了整条街。准备送亲的马车共有二十多辆,嫁妆塞了五十多箱。韦家门前,一片欢娱之声。

但韦家一直等到巳时二刻(11点半)也不见接亲的队伍,韦王氏着急的对王氏道:“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