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劫-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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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影之下，一束芙蓉花静静绽放，旁边有一对璧人恬然靠立，表情柔和，似是在畅想生活的美好。只是芙蓉花的末端，有了一个大大的墨点，在这幅原本清雅的画作上，犹显的触目惊
　　　　“我来的不是时候啊。”繁锦微微侧头，看着景略与陈凝度淡然一笑，“好好的一幅画，可惜了。”
　　　　“不知皇后娘娘前来，臣……”景略说着，又要俯身行礼，只是没说完就被繁锦拦住，“今天没什么皇后娘娘，你没看见我穿的民服么？就是特地过来看看你。”
　　　　“这画是谁画的？”繁锦拿起那张画，“看这笔锋利落但尾端却显得柔媚，应该是宸王妃画的吧？”
　　　　“娘娘谬赞了，臣妾不敢当。”陈凝度又要行礼，被繁锦用眼神制止住，只能垂首立于一侧。繁锦见她颇显局促，便轻轻一笑，“看来还是我的不对了，来一次看你们慌张的，我只是想大家能暂时抛却身份，如同普通百姓亲戚那般和美。”
　　　　“是。”两人皆答。
　　　　“虽然秀女是我选的，但是想起来，还没仔细看过宸王妃，一直心里还有些打鼓，就怕不投宸王的脾气，今天一瞧，可算是放心了。”繁锦看着那画，转头看向陈凝度，“王妃画工很好，性子必然也很好。”
　　　　“古来说以字识人，字儿写的不错的，人必然正直。”看景略一直不语，繁锦特意看她，“宸王说是不是？”
　　　　“是。”景略这才抬起头来，大概因为大病初愈，脸色尚有些蜡黄，“臣弟是在想，皇嫂画工必然也是了得的。”
　　　　“我可不行，写字就很难为我了。”繁锦笑着坐在旁边，突然微微正色，“不过看宸王的脸色，什么时候参与朝议？”“凝儿，你去为皇嫂端些茶水来。”景略不答繁锦的话，反而指使起了凝度。宸王妃连连迭声出去。
　　　　“皇嫂最近是不是不很好？”景略微微咳了一声，“宫里的事情，臣弟都听说了。”
　　　　“哦？”繁锦淡笑，“知道就知道了，一切都是过去的事儿了，我今天来，真的只是看看你好不好，并不是为了要你回宫帮我。”
　　　　“臣弟知道皇嫂的意思，只不过您一举惩治了王子华与芸楚，以臣弟对他们的了解，虽然现在不做反应，但也不会就此认输。因此皇嫂以后的路子，需慎之又慎。”
第九八章　为我
　　　　　　　　　　　“你不觉得是我反咬一口么？”繁锦有些惊讶，“你没经过事情，怎么会认为是王芸楚自导自演的好戏？”
　　　　她现在还记得景杞说的话，王芸楚真正喜欢的人是景略，所以她以为此事一出，他一定会站在王家那方。
　　　　“臣弟相信皇嫂的话。”景略微微一笑，显然是不将这个疑问放在眼里。但是只是一瞬，他的眸中便腾显了凝重之色，“王家的为人我再清楚不过，他们不会就此罢手。”
　　　　“我也不想就此罢手。”话说到这份儿上，繁锦干脆也不瞒她，“这场战役，原本就是他们王家欺人太甚，他若是想一笔勾销，也要问我愿不愿意。”
　　　　“可是皇嫂孤身一人处于宫中，看似地位显赫，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但却没有背景，而王家地位稳固，早已习惯了权倾朝野，所以不得不小心。”
　　　　“那你觉得我该防谁？”繁锦浅勾唇角，渐渐弯出一抹苦笑，“这世间防是防不来的，人心隔肚皮，我又没有洞察人心的功夫。只能一条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恕臣弟直言。”景略神色突然严肃，一双黑眸如同簇起了火焰，直直的映入她的瞳眸，“第一个要防的，应是您的姐姐安繁素。”
　　　　“什么？”繁锦一下站起身来，“为什么？”“很多原因现在也许说不清楚，但是皇后娘娘，臣弟希望您相信臣弟的话，臣弟既然敢于这样说。就有臣弟的理由。”
　　　　繁锦看着景略笃定地神情，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今日繁素的表情来。虽然见到时一如往日般的亲密无间，但是话语中却多了几分疏离与淡漠。这样一联想，刚刚平定的心思竟再一次乱如麻。
　　　　她不相信姐姐会这样，两相比较，她宁愿自己是多想。强迫自己压下那些烦乱的情绪，繁锦定定的看着景略，“让我如何信你？”
　　　　“有了那一次的大婚，让我拿什么信你？”
　　　　听闻这话，景略眸中的冷睿之光突然黯然下来。转而凝集的是无力掌控的垂颓之色。他唇角微扯，似是无奈，“安繁锦，不管什么时候，我都没想过害你。”
　　　　“对你不好地事情，我不会做。过去如此，现在如此，将来亦如此。”
　　　　他的话虽然低沉，但却说的坚定，犹如誓言。这样的一幕似在过去也曾表演。那时候的他附在她的耳畔，亦是小声，“繁锦，我要娶你。”
　　　　到头来。不还是一句最可笑的戏言……
　　　　繁锦微扯嘴角，凝成一弯苦笑，“那王芸楚呢？”
　　　　景略眼睛蓦然瞪大，仿佛十分讶异于她知道这个讯息，她静静的回迎他的惊诧。唇角的笑意却越来越深，似是讥嘲。
　　　　“什么意思？”
　　　　“当今圣上宠妃芸妃王芸楚喜欢宸王景略。”她干脆坦白，“难道不是吗？”
　　　　“可……”
　　　　外面突然响起了丝竹礼乐声音，如同利刃一般，生生割裂了这样地尴尬与静谧。这声音再也熟悉不过，正是夏唐天子驾临的礼乐。繁锦尚在怔愣中，那声音已经近在眼前，紧接着便听到外面人呼喊万岁的声音，如同雷鸣般震耳。
　　　　景略也像是刚反应过来一样。快走几步将门打开。繁锦上前，正撞入景杞深邃的眸瞳，虽然隔着一段距离，但她依然能感触到他身上所散发出地寒意。
　　　　那种锐利冷酷眸光，直直的映入她的眸中，似是怀着将她冻僵的目的。
　　　　面对这样地眸光。她却突然勾起唇角。不紧不慢的弯腰行礼，“臣妾给皇上请安。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起。”他淡应一声，“朕思来想去，还是不大放心你一个人出宫，便跟来了。皇后，你做什么呢？”
　　　　“回皇上，见宸王已比以前好过很多，臣妾便放心了些。”繁锦微微一笑，“又看宸王在作画，臣妾亦懂得绘画一星半点，便交流了交流。“是吗？你还懂画？”景杞挑眉，突然迈步，“那朕就看看，皇后和宸王的笔法！”
　　　　景略没料到繁锦会用这个理由搪塞景杞，一时有些慌张，抬头看向繁锦，却看到她依然淡然微笑，仿佛万事已了然于胸，也慢慢安下心来。
　　　　“这是皇后画的？”景杞拿起那幅画，皱眉问道，“怎么还有个墨点子？”
　　　　“那是宸王的原作，臣妾只是说了其中的一些看法，可不料听到了您的声音，便手下一慌，墨点就坠了下来。”
　　　　“可惜了。”景杞连连摇头，仿佛真的惋惜，“这么好的画，皇后回去也给朕画一幅。”说完又看了看景略，“朕看宸王脸色仍是不佳，先别急着朝议了，再休息几天吧。”
　　　　“臣弟谢过皇兄。”
　　　　“皇后，这出来也出来了，跟朕回宫吧。”景杞看过她，黑瞳中已没了刚才地凌厉冷酷，“回宫！”
　　　　除了宸王府门，繁锦原以为会有两顶轿子，却没料到竟只有一个。景杞已经踏了进去，丝毫没有招应她的意思。繁锦定了定心思，也踏了上去。
　　　　轿子虽然空间大，但她却觉得难以呼吸。努力将自己的身体缩往一角，繁锦将头看向窗外，刻意不去看景杞。尴尬与静谧在他们面前悄悄滋生，轿内的空气如同凝滞，正在她渐渐习惯了这样的气氛之后，他的声音突然传来，“安繁锦，你这是在报复朕么？”
　　　　声音低沉，犹如闷钟鸣响。
　　　　她愣了一下，没料到他会说这个，更没料到他会如此低沉，“臣妾不敢。”
　　　　“你不敢？”他扬声，慢慢抬头看她，“你真地不敢么？你到底要让朕让到什么地步？你到底要朕为你做些什么？”
　　　　她定定地看着他，清晰的从他眸瞳中发现了肆意流走地压抑与愤懑，他的唇亦是抿的紧紧的，似是在刻意隐忍对她的怒火。原本是应该感到惧怕，可她不知道为什么，竟非常想笑出声，“皇上，一直以来，您为我做过什么。”
　　　　这样的问题一下让景杞怔住。霎那间血液如同掺杂了冰块，就那样将自己的全身浸染的冰凉刻骨。眼前又浮现出她遇刺奄奄一息时的场景，嗒穆尔戏谑讥嘲的唇角，他困窘却无奈的付出，那样的一幕一幕，在繁锦如今浅淡的笑意中，逐渐变得生动与鲜活。
　　　　“你还想问朕为你做过什么？”他只觉得自己胸中有无尽的恨意，不由倾身向前，狠狠按住她的肩膀，“终有一日，你就会后悔你今日说的话！朕为你做过什么，你总有一天会明白清楚！”
　　　　面对他的逼迫威慑，她眸中的笑意却愈发清澈粲然，“皇上，我希望能有那么一天。”
　　　　她真的希望能有那么一天，他能为她想，能为她考虑，而不是在她与另一个女人面前，毫不犹豫的就站到另一边。
第九九章　报复（1）
　　　　　　　　　　　他听到她这句话，只是狠狠的看了他一眼，便泄愤似的猛坐回自己的位置之上。繁锦微微松了一口气，继续习惯轿中稍微有些颠簸的节奏。原以为他与她的一切就此终结，却没料到到了玉鸾殿，他竟然也跟着自己走了进来。
　　　　踏进玉鸾殿的大门，尚未反应过来。繁锦只觉得肩膀剧痛，随即便发现自己已被他按在墙上，他的呼吸迫切焦灼，那样近的附着于她的耳边，“安繁锦！”
　　　　在宫女近侍识眼力的退出中，她已经料到了下一步将发生什么，于是便想拼命挣脱。却没料到他的臂膀犹如铁铸，她竟然半分也动弹不得。下颏被他捏起，她被迫迎上他的眼睛，那墨黑的眼眸犹如燃起了大火，只看过一眼，便可把她焚灭。
　　　　那样的热烈，竟像是回到了安家被灭门的那一天。
　　　　“你要干什么？”繁锦不惧的迎上他的瞳眸，眼里的冰漠似是要将他眼里的烈焰浇熄，背却觉得一阵剧痛，竟又被他抵到了身后的书案上。
　　　　她紧紧蹙眉，忍不住哼了一声，紧紧攥住拳头。原以为疼痛仍会继续，却在瞬间觉得身子一轻，竟被他大步抱到了东暖阁里。
　　　　丝毫没有平日的温柔亲昵，他狠狠的抛下她，如同扔下一个发泄的工具，继而狠狠的欺压上来，“朕要做什么！你自己琢磨！”
　　　　只听到嗤啦一声清厉，他蛮横的撕开了他的衣襟，眼中似是生出刀刃，带着与她同归于尽地目的，狠狠的割裂她的眼睛，依然是唇角浅勾，却不再是如风的笑意，竟是淋漓痛快的勾勒出了痛楚与狰狞。
　　　　“你是要为王芸楚报仇么？”事到如今，她反而不再做无谓的抗争，只是那样冷冽的看着他，似是要将他看透。
　　　　他被她这句话弄得一怔，瞬间，铺天盖地的痛楚与酸辛似乎要将他淹没。“好！”只能咬牙切齿的说了一句，手下地动作却更加蛮横起来，“安繁锦，你既是觉得如此，朕就如了你的愿！”
　　　　“刚才看惯了景略的和颜悦色，是不是越发觉得朕暴烈强狠？”想起她在宸王府笑意嫣然的甜美，嫉妒的热潮与压抑的痛苦霎那间调制成了更加剧毒的烈药，他狠狠的咬着她的锁骨，“既如此，朕偏让你知道。谁才是你的天，你地男人！”
　　　　这一夜，如同经历了一场旷日持久的战争。两人都倾尽全力的搏斗，直到陷入同归于尽的漩涡。
　　　　第二日醒来。景杞已经离去。繁锦动了动身体，全身竟如同散架一般，比起那日地破处之夜更甚。白皙的肌肤上也布满了鲜艳的瘀痕，竟显得触目惊
　　　　她紧紧将自己埋在被子里，全身缩成一团儿。连头也窝在里面，还是如同浸入冰雪，止不住的冷。
　　　　直到太阳的痕迹已经完全笼罩床帐，繁锦才坐起来。在玉梨等丫头地服侍下洗漱完毕，她只是喝了一小口粥便再也没了食欲。正拿起巾帕擦去嘴上的残渍，玉梨突然说道，“娘娘，今日芸嫔来了。”
　　　　“她来做什么？”繁锦微微一停动作。
　　　　“看她的面色，似是不好。奴婢也问了缘故，可她却不说。”玉梨顿了一顿。“以奴婢猜测，是不是想要向娘娘求情？”
　　　　“求情？”
　　　　“是。”
　　　　繁锦低下头，突然拧眉似是思索。阳光斜斜的映在她如玉的面庞，投下一方浅浅的阴影。玉梨看她一副思考的模样，丝毫不敢再语，只是静静退到一边。良久。繁锦突然站起身。“玉梨，过来！”
　　　　“娘娘……”
　　　　“等会咱们要去宗人院大牢！”黑色眸瞳中突然划过一丝厉狠之色。唇角却是微勾，似笑非笑的透出一股寒意，“来，现在先交代你些事情。”
　　　　所谓宗人院大牢，其实就是关犯罪皇亲国戚的地方。身为芸嫔地哥哥，王子华必然被关在了这里。
　　　　到了牢门，看牢的衙役侍卫均向她请安行礼。繁锦微微摆手，“本宫要去里面看看王子华，事情有关皇室机密，给本宫打开王子华牢间之后。你们全都退出守在门外。”
　　　　她说的严厉，面色亦是肃穆的。侍卫们连连迭声，大气也不敢呼一声。
　　　　由牢头带着找到关押王子华之处，繁锦一眼便看到了蜷缩在黑暗角落里的王家少爷。她冷冷一笑，微微旋身，“除了本宫带来的人之外，你们都出去。”
　　　　看到所有人都退了出去，繁锦方才回身，踏入牢中看着王子华，齿间挤出绵柔一笑，“少爷。”
　　　　缩在墙角地人影看到繁锦前来，眼睛蓦然瞪大，早已惊慌地无措，“皇后娘娘……”
　　　　“子华少爷可好？”她抿唇一笑，尽管大牢光线黑暗，但是依照那高墙上面仅有的一扇小窗，还是可以看到她地笑容，清冷的，但却明艳至极。
　　　　看到繁锦唇角让人悚然的笑意，王子华心里暗呼不妙，他原本就和她不对，强奸了她姐姐不说，而且在王府里更是百般羞辱他们。今天，反倒又因芸楚栽倒了她手里，看来这次相见，她必是来算总账的。
　　　　想到这些，他心里愈加不安起来，“娘娘，我虽是犯了罪，但……”
　　　　“放心，本宫今天不是来要你命的。”繁锦恬然一笑，“不管你后来怎么样，总在当时我们落魄的时候给我们过饭吃，那么今天，本宫就还了你的恩如何？”
　　　　“什么？”
　　　　“事到如此，本宫也不多说什么，残害龙裔，虽是无心，但你自幼生长在权贵之家，应也知道是多大的罪过，若是呆在这里，必死无疑。”
　　　　看着王子华的脸色慢慢黯然，繁锦又是一笑，“要不今儿个本宫就卖你个面子，放你出去如何？皇上那里放心好了，本宫就说是本宫放的你。而他现在巴不得看安王两家和睦，自然不会追究。”
　　　　他的眼睛微微眯缝起来，显然是在思索。繁锦冷冷一笑，虽在王府呆的时日不久，但她也看出了这个王家的独苗少爷虽相貌还说的过去，但办事糊涂，心计竟连王芸楚的半分也无。
　　　　“救你还要三番思索，枉了本宫的好心。”繁锦又是一嗤，“那本宫就走了……”
　　　　刚踏出去两步，身后便毫无意料的响起了一声，“慢！”
　　　　繁锦回身，笑容慢慢在唇角逸出，“给他换上！”
　　　　为事情进展，玉梨特地穿的太监装束，在繁锦的示意下与王子华换上之后，玉梨坐在了牢房，“娘娘！”
　　　　“你放心。”繁锦回头，“若皇上日后追问，按我嘱咐的说就是了。”
　　　　玉梨点头，虽是宫女，繁锦却一向视她为姐妹。所以这样的时候，自然是义不容辞。
第一百章　报复（2）
　　　　　　　　　　　看到繁锦昂首挺胸的出来，身后依然是低垂头的小太监，侍卫们只顾行礼，并未仔细追究。繁锦快走几步，看王子华出了大牢便紧往宫门方向迈步，心中一急，“跟我来！”
　　　　他回头，平日里是呼风唤雨的大少爷，仅有的几分清醒已被这几日的牢狱生活消磨殆尽，此时刚刚恢复自由，更是恨不得立刻逃出宫。
　　　　“你这样出去，让宫门侍卫看见怎么办？”
　　　　“那……”
　　　　“跟我来。”繁锦哼了一声，看似无奈的一笑，“送佛送到西，我今天就彻底还了你的恩。从今以后你教育好你的那个妹妹，休想再害我！”
　　　　王子华迭迭应声，紧紧跟在她身后，却发现去的竟是玉鸾殿的方向，“娘娘……”
　　　　“放心。”繁锦依然不回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本宫与你们王家血海深仇，也就看你还顺眼一点，自然不会害你。”
　　　　到了玉鸾殿，按照事前布置，繁锦换上民服，踏上了早已备好的轿子，让王子华进入里面，“本宫不放心，就与你一起同行，以免出现差池。”
　　　　简直是有些受宠若惊，王子华连连谢恩，从没想到这个昔日的仇人也可如此。车子快马加鞭行至宫门，照常有侍卫拦轿，繁锦将头伸出轿子，“宫内不宁，皇嗣早夭，本宫奉旨意去修灵山皇寺烧香祈福。”
　　　　侍卫早已见识过她的厉害，而且她的理由合乎常理，便也不再多问些什么，便放行出去。
　　　　出了宫门，到了一个胡同口，繁锦便喝令停住轿子，转头看向王子华。“我只能做到这样了，如果我是你，现在便不回家，先找一个地方安顿一下。若本宫请旨让皇上赦了你的罪，那敢情好。你再也不用担惊受怕。但皇嗣事情毕竟大的很，就怕皇上气还没消。到时再……”
　　　　出来已是大幸，王子华哪儿还管那么多，“娘娘大恩大德子华谨记于心，子华会先找个地方暂住，等风头过去再回府中安住。”
　　　　“那好。那我就走了，你自己行事小心。”繁锦回身，喝令行进，自轿帐中看到王子华仓皇而去的身影。唇角不由凝起一笑。眸中重绽犀利冷睿的光芒。
　　　　事已经到这个地步，是你开的头，就由不得我痛下狠手。她紧紧攥着拳头，犹如泄恨一般死死地瞪着腕上的玉镯。那上面的锦字犹如飞腾的翔龙，狠狠地灼痛了她的眼睛。
　　　　“好了，春萍，你先去吧。”繁锦下了马车。“记得。去宸王府告诉宸王，务必要她保住我姐姐繁素。其他事情我相信你已经安排周全。还有。你让宸王将你藏起来，反正也差不多到了出宫地年纪，你的那个什么哥哥不还等你回去成亲么？”
　　　　“娘娘……”春萍略有难色，“您真地下决心要走么？”
　　　　“走一时，并非躲一世。”她点点头，“所有东西我已备齐，若是能有机会，让宸王打听着宫里的动静，将这个玉镯给宸王，让他交予皇上。”繁锦微叹一声气，“告诉宸王，我无恙，事情若有任何差池，就去尚洲找我。”
　　　　“那……”
　　　　“别那了，争取时间。”繁锦推了她一把，自己先进马车换了一身男装，继而跨上马，“春萍，我走了！”
　　　　直到出了京都，繁锦这才慢慢放慢速度。久未降雨，马即使慢慢踱步也能溅起满目灰尘，不由的让人感到迷失。很长时间没有骑马，胯下只一会儿便颠的难受。再加之昨日与景杞……全身更是无一处不疼。
　　　　闻着呛鼻的尘土飞灰，她竟想起那个男人地面容，微怒的，和善的，冷酷的，深情地，每一个表情都像是一个画面，在她脑海里轮番上演，最后慢慢地，汇成昨晚的心痛与决绝。
　　　　这是她的赌博，赌自己在他心目中的分量。她安繁锦不做便罢，要做便做的狠厉。若是因为王芸楚惯于扮弱就站在他那一边，这次如果是她呢？如果是她生死不明，他又该做出什么反应？
　　　　那个男人，终究是她的劫数。既然为劫，那就让她放手一搏好了。
　　　　玉鸾殿已是一片大乱，景杞尚在朝议，便听到宗人院侍卫说王子华逃走的消息，一时之间只能大惊。
　　　　匆匆去宗人院查看情况，却发现玉鸾殿玉梨竟身披王子华地狱衣窝在墙角，他只觉得心蓦然一跳，“玉梨，你怎么在这里？你主子呢？王子华呢？”
　　　　却见玉梨大哭，像是强迫自己压制住愤怒地情绪，“皇上，皇上！”玉梨上来便抱住他的腿，惊慌不已，“皇上啊，您快去救皇后娘娘，快去救救皇后娘娘！”
　　　　如同天塌了一般，景杞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地耳朵，却听玉梨断断续续的说道，“今日娘娘刚起床，便听说安园夫人高热不起，不由慌张。正要去看安园夫人，不巧却碰到了来玉鸾殿的芸嫔。当时娘娘将我们都赶了出来，单独和芸嫔说了好长时间。奴婢看芸嫔脸色不对，便不放心，就偷听了一会儿。模模糊糊就听到芸嫔说什么交换，什么安园夫人下毒之类的话，好像是给安园夫人下了毒，要一命换一命，救回王子华。”
　　　　“然后娘娘就很慌乱的带奴婢出去，还让奴婢换上太监服……”玉梨说的断断续续，“然后就让奴婢换上衣服，让奴婢替那王子华呆在牢里。”
　　　　“接下来的事情，奴婢就不知道了，奴婢一直被关在大牢里，他们为奴婢塞上了布子……幸好狱卒发现，要不然……”
　　　　“那娘娘呢？”景杞气急的环顾一圈，大怒，“皇后娘娘哪里去了！”
　　　　“回皇上的话，”终于有个侍女小心翼翼的出声，大概仍不知道出了什么大事，“娘娘突然让我们备马车，换上民装就出去了……一块儿同去的，还有春萍……”
　　　　他脑海中尚未反应过来是什么事情，却见玉梨再次痛苦出声，连连向他叩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