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匣中的失乐-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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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接近的声音这样叫着,是仓野的声音。根户突然心里发寒!从他所在的位置也可以见到钥匙,两支都在紊乱的桌上。反射黄色光芒的,的确分别是两扇房门的钥匙。

“真的!看来情况更加不寻常了,究竟是怎回事啊?”

“别再问了……喂,根户!”

可以听见仓野的叫声。

但是,根户的舌头麻痺了。

“奇怪!喔,灯亮了吗……七点十分……甲斐,备用钥匙呢?”

看来,对面的房间也有人打开电灯开关。

“没有。”

“怎么办?”

“事情严重了!这同样还是密室呀!”在各自狼狈的声音中,也能听到影山的说话声。

“只好撞门了。”仓野的语气严肃。

几乎是同时,奈尔玆尖声大叫:“咦,奇怪,怎么没有看到霍南德?”

“这到底怎么了?该不会是上洗手间吧!我有一种可怕的预感……好,先撞破门再说!”

“就这么办!布濑,过来!”

“这种事也要我……”

对话交错的同时,钥匙孔对面的‘黄色房间’灯光熄灭,一切又被黑暗包覆。

“哇!”

“又停电了!”

“先撞破门再说吧!”

黑暗深处,开始响起可怕的声音,两次、三次,可能是几个人同时用身体冲撞房门吧!大约在第六次,门板响起裂开的声音,门板立刻被弹飞了起来。

听到有人连跌了两、三次的扑倒声。

“这不知道要花多少钱赔偿呢!”

“仓库门也必须撞开。”甲斐说着,似乎在桌上哗啦哗啦搜寻什么,却听到他忽然开口。

“怎么,这是……”

他的声音并不寻常,根户也惊讶得从钥匙孔窥视,但外面依然笼罩在黑暗里。

“哇!干什么?是谁?”

再度响起玻璃杯从桌上摔落地面的声音。

“怎……怎么回事?……哇!”

“有人倒在这里!”

隔开这一扇房门的对面突然陷入了恐慌,恐怖的叫嚷声,有人摔倒的碰撞声,玻璃杯被踩碎的尖锐声,撞上壁橱、玩偶哗啦哗啦犹如雪崩坠落。

过了好一会儿,

“这不是霍南德吗?”

布濑痉挛的声音在回荡。

一切扰嚷突然静止,有人慌忙走近。

凝结的沉默持续了几秒钟或几十秒之后,奈尔玆疯狂嚎啕大哭。

“霍南德!”

根户气馁地缓缓靠在门上。在仓库里,虽然只能靠着声音与声响来察觉事情始末。但是,看来霍南德好像是遭人杀害了。而且,尸体突然出现在被锁上的房间里。

根户隐约感受到凶手的意图。这个密室与奈尔玆小说上所描述的正好完全相反!根户一面听着不知什么时候才会停止的奈尔玆哭声,一面意识到眼前的黑暗绝对无法恢复。

这是一种深沉、反常的黑暗!

第四章  1。现实与虚构之间

“然后接下来是……”

奈尔玆面对读完自己超过七百张稿纸小说的七个人,落寞地鼓着脸颊。“呃……‘过了几分钟后,房间的灯光再度亮起,眼前出现的,的确实是双胞胎兄弟之一的霍南德尸体。一模一样的少年,其中之一已经不会说话,另外一个则趴在对方身上嚎啕大哭。这种情景,他们也无法说清楚是怎么回事。死因一眼就看得出来,一根打包用的麻绳勒紧了脖子,然后在颈后打结。又过了一会儿,甲斐慌忙打开仓库门锁,把背靠在门上、双膝滑落地面的根户带出来。从根户反覆梦呓般的话语中得知,他也是从钥匙孔窥视,而且在第二次停电前,并末看见夹在对面房间和仓库之间的这个房间出现过凶手或是霍南德。于是众人脸上的黯然神情和自虐神色更加深沉了‘……在此补充一行作为总结……‘与曳间当时的情况不同,这次是从一开始兢被视为杀人事件。当然,也连带着怀疑和上次的事件有关,一切有待重新深入调查。结果,事件的调查权似乎从他们手中被永远夺走了。在接下来严酷与慌乱持续了好几个星期后,他们面临的是从一团纠缠不清的丝线中理出头绪的缓慢进度,还有那几乎陷入沉睡而又漫无止境的沉默时光。’……怎么样?这样的结局如何?”

奈尔玆促狭地眨眨眼,提出最后的问题。

八月十六日。这个夏天终于如小说描述的,除了七月十四日突发性的烈暑是例外,其他日子仍一直维持在不寻常的低温延续到中元。

那令人耀眼的季节究竟到哪儿去了?连平常厌恶夏天的人都诧异不已。媒体特别制作了专题报导,说这种异常低温乃是第几次的冰河期前兆。另外,有人则提出相反的论调,说这是大地震的前兆。更有人根据概率论的立场,认为这样的现象“什么问题也没有”。一般来说,认为世界末日即将来临、地球本身开始发狂的观点占绝大多数。但很不可思议的,世间百态仍然维持着平稳,丝毫不见崩溃。

无论如何,就在人们谈论这件事的八月中旬的某一天,奈尔玆表示小说已完成了后续部份,在家族成员面前递出一叠厚厚的稿纸。家族们关心的是,自七月廿四日在布濑“黑色房间”消失近三个星期依然杳无音讯、不见行踪的真沼,因而为此迅速集合。由于天气凉爽,大家都认为在室外也无所谓,因此接受羽仁的建议,地点选择在新宿御苑的公园草地上。

甲斐和仓野因私事不克参加,杏子和雏子仍不想走出户外,所以集合的只有七个人。他们选择了树荫下无人的一隅坐下,首先由羽仁朗诵,然后由其他人开始评论《如何打造密室》。

“这次轮到我了吗?真倒霉!”霍南德似乎有点受不了,双腿伸直。

羽仁投以同情的微笑。“你是第二位牺牲者,应该高兴才对呀!虽然小说中奈尔兹的预感陆续言中,但实际上,曳间还是活蹦乱跳的,性命反而获得保证,不是吗?”

“但是,羽仁!”奈尔玆靠在叶片已染红的枫树上,像是要蹲下。“现实中,这种带有预书性质的事应该没那么简单就能进行。所以,至少第三章开始我写的是七月廿八日以前的事。但自己写的情节在现实中发生,心情上是很难受的。”

“你是说雏子双亲的事吗?但是……这很有意思!反过来说,就小说的虚构部份看来,事实甚至比小说更玄了……虽然我不清楚奈尔玆的小说要延续到第几章,但我想应该还是朝现实与虚构交互进行的方向发展吧!假设小说完成了,让完全不知道我们的第三者阅读,那这些读者究竟会认为何者才是其实的?”

“这个就……”布濑将菸斗的烟雾吐向蔚蓝的天空,加强了语调。“算了,谁有兴致在乎第三者如何?所谓其实姓名角色的小说,也只不过是紧追在现实之后而发展的情节吧!”

这时,曳间假装没听见这番话。“如果读者将第一章和第三章内容视为真实情节,那么对他而言,我这个人应该不存在吧!读者宁愿相信有详尽描绘的杀人事件,更何况我还有一位发疯的姊姊,这是连我自己都觉得很意外的事实。一个人在房间里消失.与其说是情况未明的事件,倒不如说是在充满强烈恶意之下进行的事件,如此反而更接近现实!而且这也是人之常情!就算在这次的事件中,一个人在密室里消失……我这样说虽然欠缺公允,但实在是缺乏真实感。”

“呵呵,不具真实感?这可就有趣了。”似乎惊讶于曳间的说词,影山回头说道。

从刚才就在扯着草的根户开口说:“为了让我们的推理具有客观性,那更需要让一无所知的读者能有解谜的乐趣,这样读者也才能以第三者的眼光审视这些事件的发生。”

“但是,毫不知情的读者读了小说,肯定会以小说叙述的两个故事情节里,选择其中一个为真实的观点来思考。”布濑立刻搭腔。

羽仁也忍不住开口了。“但是,布濑,如果是毫不知情的读者,应该不可能知道其中一个是忠实描述的现实情节,所以也无法判断哪一个才是真实发生的故事。”

“不,若产生这样的误解就令人困扰了。我刚才说的现实,完全是小说上的现实!只要想想就知道,陌生的读者在阅读这部小说时,会思考究竟哪一边的情节才是真实发生的故事,这也是非常自然的心态吧!”

“是吗,.”羽仁抬头回答后,面向奈尔玆。“糟糕,如此看来,我真的是华生了…我这么说会不会又引起误解啊?”

“你的话听起来还具有点怪!”奈尔玆的语调愉快。

根户接道:“还说风凉话?根本就该怪你写这种怪里怪气的小说。”

“哇!”羽仁发出大叫声,“你这样自甘示弱不对吧!对了……目前我们的情形,奈尔玆也许会写进下一章呢!各位最好多注意一下自己的言行。”

听羽仁这么一说,根户也瞪大了双眼。“那可不行,奈尔兹。你真的会把这里的谈话内容都写进小说里吗?”

“这可难说了……要到以后才知道。”奈尔兹虚晃一招。

“哼,事情愈来愈麻烦了,活着还真难过呀!”根户说着,将扯断的草叶撒在眼前。

绵延不绝的草坪上,到御苑来的游客还是很多,有的是三五好友一起,有的则携家带眷,更有许多情侣各自成群。其中有五、六个正在跳绳的小女孩,还有正在玩飞盘的一群人,这些人的装扮多姿多彩,在只有阳光的明亮绿色中,看起来像万花筒般灿烂。

尽管气温再低,眼前的一切仍是夏日的景象!

“你们看,云朵的轮廓特别分明。”突然,霍南德的手高举向天。

“嘿,真的呢!”曳间也忍不住用力点头。

彷彿透明的天空上,飘浮着几朵毫无阴影的绵云,展现出蓝白分明的对比。

“这可不简单!简直就是……在本来纯白的部份抹上蓝色的颜料,只留下云朵的形状。”说着,根户好像发现到了,“没错,极类似这篇小说的结构。”

“喔?双重结构吗?”羽仁也仰望天空,“依观点的不同,看起来可分为两种图案。各位应该都看过,中央黑色阴影的部份是花瓶状的烛台,却又像是黑色背景留白的两张侧脸正在面对面亲吻,《如何打造密室》就非常类似这样的双重结构。”

“没错,那张图很有名!”曳间用食指碰触额头,“这种所谓的欺瞒画实在非常有意思,在心理学课堂上,可以见到教授提出的许多实例。在那种画中,会创造出只有适合观者自己的不可思议结构作用。所以,在超现实主义的绘画中,也能见到这样的作用,这是因为充分采取欺瞒画的技法,达利与马格利特为佼佼者。彻底专注在几何学上的,则是艾薛尔……从心理学上来看,所谓的欺瞒画实在是很有趣,烛台和人的侧脸即使因黑白倒反而重叠,但观者绝对无法同时描绘那两种影像,也就是说,看画的人在某一瞬间见到烛台就是烛台、见到侧脸就是侧脸,只能联想到其中之一的影像。浮现的影像化为图案,而让相对的一方成为背景时,那也只是白色部份和黑色部份互换图案与背景,而不会坚持两方都是图案。我认为,这一点再某种意义下,显示了人类的想像力是有限制的。也就是说,在这种情况下也出现了不连续线……”

曳间说到这儿,后面几个字忽然含糊不清,根户打了一声响指。“哈哈,如此一来,这部小说又如何?既然同样是双重结构,那么第三者在阅读时,还是与绘画一样,常常必须在某一瞬间偏向真实或虚构的一方,对吧?不,我连自己说话的意义都搞迷糊了!也就是说,绝对无法同时是现实,也无法同时是虚构吧!但是,话又说回来,是现实同时也是虚构的这种状态,无法想像也是理所当然的事吧……”

“总而书之,兢是一团乱!”羽仁应道。

“你也真是的,下地狱去吧!”根户笑着再度丢出扯下的草叶。

这些草片大部份都散落在羽仁的胸口上,但是正好有一团弹到了坐在他身旁的影山脸上,想闪开都没机会。其他人不禁哄然大笑!

“呵,对不起。”

“不,没关系。”影山笑了笑,眨眨眼,摘下圆形黑框眼镜。

“但是……”影山擦拭厚镜片上的脏污,“……在奈尔兹这部小说中,反复使用‘颠倒’这个词,同时将真沼的消失与第三章最后的杀人事件结合,强迫地,不,该说是勉强地……其实也不能算是……应该说是巧妙地赋予颠倒的性质。在这种各类‘颠倒’的情况中,最重要的应该是刚才说的双重结构吧!这是我强烈的感觉。”

“是呀,当然是那样没错!”奈尔玆得意洋洋地回答。

根户接着说:“这一点我也持相同看法。但就像小说内容所述,现实与虚构或许只是隔着一张薄纸。小时候我一直在想,这个宇宙说不定是个大舞台,我们大家也许都只是依照某种情节而动作的玩偶。我想,这是任何人都会体验过的疑问,也是任何人在无法否定而又毫无根据的情况下结束了这个疑问。所以……身处在这种情形中的我们,其实很可能就是《如何打造密室》这部小说里的登场人物。也就是说,若我们真处在这部小说的虚构世界里,其实也不足为奇。”

根户说完,环视其他六个人的反应。

这是在以原色彩绘,描绘出祥和景象的广阔草地的一个角落!

2。搭乘觔斗云

甲斐把豆粒大小的笔尖下滑约两公分。

——还是暗了一些吗?

架起画架,想在画布上描绘的是久藤杏子的肖像。只不过,画布上的杏子却是从头到脚全身都裹在中世纪的法国宫廷服装里,坐在镶嵌金银线交错的豪华沙发上。似乎从烛台照出,然后再从对面的黑暗反照回来的朦胧光线,幽幽映出杏子的表情,在她脸上可以看到五只异样变形的小恶魔,而且在她彷彿已经沉睡的胸脯,深深刺了细长刀锷、感觉上非常锋利的短剑,暗红色的血潮大量从衣服底下流出。估计此一状况,应该是设定死后经过两小时的描绘。反正,重点在于,甲斐正在描绘已成了尸体的杏子!

这幅画作的显着特微是,连杏子的凄惨气息都非常鲜明。从紫檀木装潢的书房式房间角落,到死者的每一根睫毛为止,每一笔精细坚持的画工都令人惊叹不已,几乎像是一张照片了。沙发前方堆放着蜘蛛丝缠绕的地球仪、羽毛帚和望远镜之类的杂物,连从这些杂物的空隙间见到的窗外奇妙星空,都不禁让人以为那些画面都是奠实的。

甲斐放下细笔,退了两、三步,用白色衣袖擦拭额头上的汗珠,也不知是满意或焦躁地叹息出声,将画笔丢入洗笔筒,就那样凝视着自己几乎已接近完成的作品,脸上同时也浮现了皱纹累累的笑容。

“只剩下头发和披纱了。”他喃喃自语,从一旁的圆木椅上拿起烟盒,嘴上叼着最后没几根的香菸,一屁股坐在弹簧已快松脱的老旧扶手椅上,椅子发出让人厌烦的轧轧声。

甲斐埋坐在已失去弹力的靠背上,津津有味地吞云吐雾。然后,从鼓起的左胸口袋取出一张照片,和自己所绘的油画仔细比较。

照片中的杏子和画中采同样姿势坐在沙发上,但身上的衣服是一般的洋装,沙发也不如画中的豪华,地点是某个很普通的房间。甲斐的油画作品应该是在临摹这张照片吧!经过一番比较之后,甲斐再度满足地呼出细长的烟雾。

甲斐拍摄这张照片已是将近半年前的事了。提出要拍照的是杏子,她表示愿意让甲斐拍照,但甲斐必须以照片为样本帮忙画一幅油画,而且是化为尸体的状态。加上这样的条件后,游戏开始了,杏子只是短暂的、但是对甲斐而言却是漫长的游戏。甲斐咀嚼着如此的苦涩!

这时,传来有人叫唤他的声音。甲斐恰似从舒适的睡眠中被吵醒,皱起眉头,伸长脖子。

“喂,甲斐,在家吗?”

是曳间的声音。

“在,你等一下!”甲斐吼道,然后从铺设木质地板的工作室回到榻榻米房间,锁上了工作室房门,绷跳地走向玄关。

“什么事?”他边说边开门让曳间进来。

“还问有什么事!房门都锁上了,你的秘密主义丝毫未变!又在秘密工作室里画油画吧!”

“呵呵,没错!”

自己坐在那张战利品木椅上,伸手扭开桌上的收音机,流泄出来的是管风琴绚烂的演奏。

曳间盘腿坐在榻榻米上。“上次为什么没来?”

“你是指野餐那回吗?没什么,只是没心情。”

“是吗?”曳间从蓝色背心取出东西来。突然,那东西发出的声音完全不像壮丽的巴洛克曲调,而是清凉的响声。

“啊,那是……?”

“没错,雏子的风铃。因为发生那件事,根户久借不还,所以我又转借过来……奈尔玆的小说里也对这方面的原委写得很清楚。”

“又是奈尔玆的小说!像你这种人为何会拘泥于那玩意儿?我看你们的行动简直就像是绕着那部小说打转!我对这种事,坦白说,完全无法忍受!”

“被你这么说,真的一点面子都没有……但是,小说里到底为什么仍未写出咒文的真相?依根户的调查,似乎是密宗的降三世明王三大秘法中所使用的特殊真言。而且有意思的是,那是在偶然的情况下用在降服这件事上。甚至那四尊明王和咒文,是藉着风铃来衬托的,很怪异吧!虽然我不知道是基于什么目的制作出这样的东西,但如果那时为了隐藏想要咒杀某人的恶意,而藉由这样的形状来掩饰,那我就必须说,这个人的脑袋相当与众不同,你不认为吗?不,我非常佩服把这种富有日本风情的风铃与密宗的咒文兜在一起。而且,本来眼睛看不见,不知何处吹来的风,就是象征带来横祸……当然,我不认为咒文本身具有效果,但无法忽视的是依附在咒文上的恶意!我的兴趣多半在这方面……因为所谓人类的恶意,经常拥有能完成一切事物的力量!”

“对于这种说法,我毫无异议!”甲斐忽然想起刚才的油画,“这个世界上,几乎到处都充满了恶意与恶意之间永无止境的战争。”

“甲斐,你刚才瞄了工作室一眼,可能是你说的话和里面的东西有关吧!但是,收藏在任何人都没见过的‘不开放的房间’,我也无法亲眼求证!”

“呵呵,会说出这种臆测之词,完全不像你的个性。既然你有‘黑魔术师’之称,听说可以藉由透视术隔空猜物,是真的吗?”甲斐配合收音机流泄出的管风琴旋律,慢慢用身体打拍子,挑衅似地问道。

“这就麻烦了。”曳间边将风铃放回口袋,喃喃说道:“我没有透视术能力,顶多只是读心术,所以,我就试着靠读心术回答你好了。是一幅油画吧?”

“嘿,猜中了。呵呵,但我专攻油画,而且那里又是工作室,这也只是一般的推理结论。”

“你正在画的是杏子!”曳间在甲斐的话未落下之际就淡淡接道。

若不是坐在木椅上而是站着,甲斐可能会踉舱摔跤。

“呃……这就令人惊讶了。但这也只要有某种程度的想像就行了。”

“是杏子的尸体!”

甲斐脸上的血色明显消失,彷彿思维在脑海里失去了缰绳开始空转。

“死去的杏子不是躺在大床上,就是坐在沙发之类的东西上,而背景是在房间里……黑暗的房间。各种东西堆积得有如迷宫,应该也画了窗户。”

“曳间!”甲斐用节骨嶙峋的手指摸着脸,以布满血丝的眼睛瞪视对方。“你这家伙真的很恐怖,根本开不得玩笑……”

曳间也有些脸红了,急急辩驳:“不,我只是单纯运用了心理学!看来似乎全都猜对了,但我自己其实也没想到会这么顺利。”他露出洁白的牙齿笑了。

但甲斐仍是一脸苦涩表情,“这是否表示我仅有的秘密主义,对你而言,根本就只是一道玻璃墙?你如果当上侦探,大概这世上发生的罪案,无论凶手如何绞尽脑汁,你站在外面就能如采曩取物般看穿真相吧!”

“等一等,两者可不能混为一谈。最重要的是,我刚才就像路边的算命师一样,是所谓的中是八卦,不中也是八卦!只是偶而说中了正确答案!”

“喔?那么,关于这次真沼的事件又如何?”

“呃……”曳间忽然望向窗外。

在炽热的太阳照射下,整条街道毫无生气可言。

“关于这个问题,我只能封住自己的嘴巴。我不明白为何会发生那桩事件……没错,我找不到动机,无法找出能完全符合事件外观的动机。仓野指出‘假设真沼被杀害,绝对不可能和他本身的美貌无关’,这句话的确非常尖锐,我也循着这条路线进行各种推理,但是,无论是爱情或忌妒,连结任何可能的感情因素,最后还是无法将那起事件与个人的私生活连结在一起。在奈尔玆的小说里,可能因为我被杀害,大家聚在一起尽情展现心理学的侦探手法,但是,那应该属于心理学的领域吧!不过,我本来就无法藉由日常的会话,深入看穿一般人的深层心理。”

“最好是这样!”甲斐加强语气。

曳间带着玩笑意味说:“喔,是吗?那我明白了,甲斐,杀害真沼的人是你吧!从‘黑色房间’运走的真沼尸体,就放在那个秘密房间里吧!制作成像乱步《白日梦》中的那种尸蜡。这样一来,在动机和爱憎之外,又能加上一种因素了,也就是说,将化为尸体的真沼,基于纯粹美术的观点,陈列在自己的工作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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