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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是心非-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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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安。”珍视万般地亲吻她的唇,用他的怀抱呵护她,给她一夜好眠。
  这个“暂时”,一待就是三年。
  关梓容在台中找了个幼教老师的工作,每天和一群小毛头混在一起,原本就有点长不大的稚气性子,让他觉得她愈活愈回去。
  她每天回来,都有说不完的话,与他分享那群笨小鬼又做了什么搞笑的举动娱乐她。
  “你很喜欢小孩?”他凝视她容光焕发的表情,轻问。每次提到孩子,她都愉快得不得了,仿佛那是她生的。
  他一直都记得,她说过最大的愿望是组个小家庭,生几个可爱的小孩。
  以前,是才大学毕业,年纪尚轻,不急著定下来,现在,她二十五岁了,没考虑这方面的事吗?
  “喜欢啊!”她答得毫不犹豫。小孩那么纯真可爱,有什么理由不喜欢?
  “那……你有什么打算?”这段时间,追求她的人很多,但最后都不了了之,他不晓得问题究竟是出在哪里,也从来没想过她可以留在他身边这么久,三年……美好得不像是真的。
  想到她终会离去,心房揪紧得无法呼吸。
  “打算?”愣愣地重复了一遍,才理解他的意思。“不急,没遇到合意的。”每当不经意又提及这类话题,她总是用这句敷衍过去。
  她的父母偶尔会上台中来探望女儿,关母还算亲切,关家老爹就从没给过他什么好脸色,他始终没搞清楚过自己是哪里得罪到他。
  每个月,她也会不定时回家个一、两趟,待个两天一夜,礼拜天再赶回台中,但从来都是一个人回去,一个人回来,从未开口要他接送或陪同。
  那年夏天,他身体不适,持续性地发烧、咳嗽、昏昏欲睡,强押他去看医生的结果,说是滤过性病毒引发的肺炎,她不放心,请假在家成天盯著他吃药。
  “阿婆,你真的好啰嗦。”而且随著年纪的增长,功力有加深的趋势。
  关梓容才不理他,由著他抱怨,不时伸手探他额温,往下抚摸他疲倦苍白的病容,好心疼地吻了吻他的颊。
  梁问忻偏头瞧她一眼,顺势搂住她,指掌滑上她柔软胸前,被她一掌拍下来。“都生病了我就不信你还有性致!”
  “你不想吗?”算算,他们将近一个月没做了,前两个礼拜搞园游会,带小朋友又是带动唱,又是筹划家长会,回来已经累得半死,后来是他生病。普遍上来说,相较他们这三年和谐的性生活,这已经算是久了。
  关梓容白他一眼。“我们又不是只剩这档子事可谈。干么说得像是你只有这方面的利用价值?”
  那么,除此之外呢?
  她答得太顺口,没留意他深刻的凝注目光。
  他这副破身体,让她操了很多心,他不是不知道,原本好吃又好睡的她,变得浅眠,习惯在半夜醒来时探探他额温,确认他安好,渐渐地夜里总是睡不沈,逢人也总问养生食补,费心为他张罗,这些年要不是有她,这身体也许会更糟。
  病好后的一个礼拜,关梓容在打扫家里时,不经意发现一份文件,她惊讶地拿去问他。“什么时候的事?”
  他随意瞥了眼她手中的保单。“半年前。”保单上的受益人名字是她,这应该就是她错愕的原因了。
  “为、为什么?”
  他耸耸肩。“我这副破身体,什么时候玩完也不晓得。”
  她扑上前,用力抱住他。“别乱讲。”
  “没差,反正我也从没指望过长命百岁。”
  她用力吻了他一下。“还说!”
  “这是实话,我能给你的保障不多。”半年前,因为小孩子在游戏时不慎受伤,怒气冲冲的家长怪罪她未善尽职责,她满腹委屈,回来对他吐了几句苦水,说:“好想辞职,你养我好不好?”
  那只是充满撒娇意味的一句话,没想到他会认真看待。
  保险受益人那栏所填的名字,代表的是最亲密的关系,她是他,唯一放心不下,最想保护的人。
  领悟了这点,她不再争论,笑著吻他,挑起一场久违的激情,彻夜缠绵。
  周末假期,梁问忻坐在阳台上,左手边搁了杯唠叨老太婆泡的热参茶,悠闲午后,半眯著眼边喝茶边作日光浴。
  他最好晒黑一点,否则脸色稍微苍白一点,某人又要大惊小怪了。
  这女人什么都好,就是碎碎念这点很不可取,啧!
  门铃声响起,他连根手指都懒得动,里头的管家婆也很清楚他什么德行,快步由厨房里赶来应门。
  “师母好!”外头很有礼貌地先鞠躬。
  “呃,你好。”认出来人是梁问忻在学校里兼的那堂课的美术系学生,关梓容回头看一眼闭目养神的某人,语带为难地回应:“那个——你们老师在休息耶,要叫醒他吗?他被吵醒的话脾气会不太好喔。”
  真的,良心建议,她领教过了,被某人的利嘴毒舌修理得很惨,像个孩子似的,睡眠不足脾气坏得跟什么一样,还闹别扭呢!
  “啊,那师母不用麻烦了,真的真的!别打扰老师休息。”那男同学连忙道。
  “那有什么要我帮你转告的吗?”
  “师母,您人美心善,拜托拜托帮我跟老师求情,千万不要当掉我,我会很惨的……”
  “呃……这个……我不能保证……”谁晓得他犯了梁问忻哪条忌讳,别说梁问忻不见得卖她面子,她也不打算求这种情。
  “拜托啦师母,只要你开口,老师一定会答应的……”
  “与其求她,不如回去把你的期末作业画好比较实在,我只宽限到下礼拜天,交不出来,等著明年重修。”凉凉的声音传来,他端起参茶啜了口。
  这已经是他的底限了,再来烦他或容容,下场自己看著办!
  “啊,谢谢、谢谢老师,我一定准时交!”
  大门再度关上,关梓容来到他身边,轻抚他被温煦日光晒得有些发热的脸。“我们吵醒你了吗?”
  他张手,极自然地将她抱坐到腿上。“下次不必理他们。”
  “没关系啦!”她很习惯了,每次到学期末,就有一堆学生上门求情。
  枕在他肩上,双手环住他腰际,那触感令她皱了皱眉。“为什么都帮你补成这样了,你还是不长肉?”清瘦的腰身,抱起来很心痛啊!
  一直到后来,她开始有些明白,他那么怕苦、怕辣,所有重口味的食物都排斥,是不是小时候,被母亲强灌农药的阴影仍根深柢固留在脑海,他怕死了所有刺激性的味道?所以后来,她都尽可能将药膳弄得美味可口些来哄骗他吞下腹,为了让他心理平衡,还陪著他吃。
  结果咧?没养壮他,肉反而全长到她身上来了,腰身宽了好几吋。
  “梁,我最近是不是胖了点?”她相当有自觉,连牛仔裤穿起来都变紧了。
  粱问忻双掌扶住她腰身约略量了一下。“一寸半。”极其神准兼诚实,连善意的谎言都懒了。
  “那你会不会嫌弃我的身材?”
  “您在说笑吧?大婶。这种事你五年前就该担心了。”他表情极度不可思议。好身材?她曾经有过吗?
  “梁问忻!”她气恼地咬他下唇报复。
  被他这么一刺激,她决定节食减肥,以扳回颜面。
  不晓得是年纪大了还是怎样,自制力愈来愈差,相当不耐饿,坚持没几天,又大吃大喝起来,还变本加厉。
  那个礼拜回云林,向阿娘控诉那个嫌弃她大婶身材的没心肝男人,一面吃阿娘料理的美食。
  瞧瞧差异有多大?在台中是替人做牛做马,还得三请四求拜托他大爷赏脸吃两口,回到家则像女皇,被爹娘捧在掌心,美食连番上桌,碗都不用她洗。
  关母看向桌上扫空大半的食物,再看看还在奋战中的女儿,愣得更彻底。
  惊疑不定的眼神扫向她肚腹。“你……容、容容……你会不会是……怀孕了?”
  一口虾球咬在嘴里,忘了后续动作,任它失宠地咚咚咚——滚回碗里。
  怀孕?!她想都没想过!
  “我、我们有避孕,而且、而且……没有孕吐啊!”怀孕初期,不是说都会孕吐,而且瘦个几公斤吗?她明明就没有,胃口还好得很,可恨地重了三公斤!
  “没有一种避孕方法是百分之百的,再说,每个人怀孕过程的状况都不尽然相同,我在怀你的初期,胃口也是好得可以吃下一头牛。”
  被阿娘这一说,她回到台中时,就紧张兮兮地翻行事历算生理期。
  两个多月没来了……
  约略估算一下时间,他小病初愈后的那几天,热情解放,他们做得很激烈,虽然一直都有避孕,可是这种事很难说……
  她心好慌,万一真的如妈妈猜测的那样,怎么办?
  心慌意乱地找出西药房买来的验孕棒检测,结果呈阳性反应。
  所以、所以就是说……她真的怀孕了吗?
  千头万绪闪过脑海,最担心的莫过于梁问忻的反应。
  他会怎么做?说好不要承诺,没有负担地在一起,她却先违约了,她真的不是故意的,早就已经决定为他放掉心底的想望与冀求,永远陪在他身边,孩子来得太意外,他会不会因为往昔梦魇,承受不了恐惧,又再次退却了呢?
  她好不容易才走到这一步,有好几次,真的感觉到自己已经触摸到他的心了,她不要、也不甘心放弃……
  可是、可是……这是他们的孩子,她怎么可以不要?
  心神不宁了几天,粱问忻察觉到她的异样。
  她盯著碗里的鱼,迟迟没有入口。
  说胃口好,其实有些习性还是有改变的,像是太腥的鱼入不了口,平常会帮他解决掉的苦瓜,也不吃了。
  回到房里,看到她坐在梳妆台前发呆,双手无意识地抚著肚腹,连他在门口站了许久都没发现。
  终于,他神色复杂,音律微沈地出声。“有了吗?”
  “啊!”她一时受到惊吓,慌张地打翻一瓶乳液,急忙弯身要收拾,他先一步阻止,单手探向她腹间,然后便不动了。
  他是她最亲密的枕边人,她身体的变化他不可能不清楚。
  MC超过两个月没来了、最胖时也从没超过四十七公斤的体重,突然暴增三公斤、饮食习惯的改变、突然心事重重、笑不由衷……他不会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
  “你、干干干……什么……”她吓得结巴。
  “别动。”他皱眉。全身都摸遍了,摸个肚子装什么小家碧玉?“还没满三个月吧?”
  “没……”他知道了!那……他会有什么反应?
  小心翼翼偷瞧他的表情,由他沉晦的眸底看不出所以然来,反而被他逮著偷窥行径。
  “你想生我的孩子?”
  想……但是她不敢说,怕说了,他会推开她。
  “你知道……这样一来,情况会变得很复杂,你再遇到其他人时……怎么办?”要怎么走?怎么去追求她的幸福?她都没想过吗?
  “没关系……”无法告诉他,她早就没其他可能了,这辈子唯一的幸福,全系在他身上。
  梁问忻不发一语,静静凝视她。
  问了也是白问。他没忘记,她有多爱孩子,每次提及幼稚园那群小鬼头,脸上的笑容与光采有多美丽,更何况是自己的亲骨肉,那么善良的笨蛋,做得到谋杀亲骨肉的行为才有鬼。
  “要的话,就生下来,我养。”哪天她遇到更适合的对象,依然可以去追求她想过的人生,孩子他来承担教养责任。
  一直提心吊胆,不敢吭声的她,这才吐出憋在胸间的一口气,惊疑交织地问:“你——说真的吗?”
  “真的。可以笑一笑了吗?”
  阴霾尽扫,她惊喜交加地扑进他怀中,用力搂住。“谢谢,梁,我好高兴!”
  直到看见她久违的笑容,他才知道自己有多想念。这几天,她心情沉重得连嘴角都飞扬不起来,为了这一抹笑,什么都值得。
  惶然,依然有,但是他更确切地知道,若不留下孩子,她会一辈子承受谋杀亲骨肉的罪恶感,无法再有真正的快乐,他不要她的心蒙上任何阴影。
  所以,无论如何,他必须留下这个孩子。
  孕妇神经兮兮?依她看,准孕夫才神经兮兮!
  虽然他表面上仍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死样子,但其实暗地里将她保护得滴水不漏,弯个腰擦地板,抹布被他抢走,不准她跑步或爬楼梯,走路超过十五分钟就强迫她休息,提袋超过一公斤就会从她手里消失……
  可关梓容一点幸福的感觉也没有,她觉得,他根本就是紧张过头,自己在吓自己了。
  虽然初次产检时,医生交代初期要多留意,但并不需要如此矫枉过正,他压力大到夜里的睡眠品质又开始变差了。
  她知道,他很怕她出任何意外,但是孕妇真的没他想像的那么脆弱,他心里的阴影很深,唯恐失去她,但是再这样下去,他们可能又会走回头路……
  与他在一起,她希望能更丰盈他的生命,而不是只造成他的压力与不快乐。
  为此,她暗地里烦恼了几天,苦思不出对策,直到那天下午——
  午憩醒来,没见到枕边人,梁问忻伸了伸腰杆,下床寻人。一路来到客厅,由半开的落地窗,看见令他心跳骤停的画面。
  他完全无法思考,用尽毕生所能发挥的极限速度冲上前,拦住她的腰,死命抱住。
  “啊!”关梓容惊呼,要不是他抱得太紧,险些由花台栽落地面。
  “梁?”他的手在抖,指尖完全冰凉,她甚至听得见疾速跳动的心律——他怎么了?
  确定她在怀中,没有坠落、生命的律动清清楚楚,他心脏逐渐回归定位,而后便是一阵暴吼:“你在做什么?!”
  她吓到他了。很快地,她领悟到这点,并且迅速从脑海里归纳、推敲出原因来。
  怀孕、孩子、阳台……他刚刚以为,她会做和他前女友一样的事?难怪他恐惧得面色苍白。
  悄悄藏起对他的心痛与不舍,她回身答:“搭个花台啊!我想种几盆绿色植物,让阳台热闹一点,看起来比较有家的感觉。”
  只是……想种花吗?他松了口气。
  “不过既然你醒了,这任务就交给你了。”她浅笑,撒娇地伸出双臂搭在他肩上。“抱我下来吧!”
  他一个使劲,轻而易举抱下她。“以后别爬这么高,跌下来怎么办?”
  “不会了。”抚抚他逐渐回复血色的面容,她既抱歉、又怜惜地轻道。
  回到客厅,他仍紧紧抱著她,缠搂住的双手怎么也不肯放。
  “容……”他模糊的呼唤由她胸前传出。
  “嗯?”纤掌一下又一下,柔柔轻抚他的发,安抚他惶然的灵魂。
  她知道他不安,也知道腹中孩子带给他的烦恼多过于快乐,根本来不及去感受当父亲的喜悦。
  但是他妥协了,没有迟疑地要她生下孩子,接受新生命到来的事实,担起他再没预料到这辈子会承担的父亲职责,如果不是为了她,他根本不敢要这个孩子。
  “我知道,我不是个能让人十足信任的男人,但是……不管发生多大的争执、多深的误解,都别用伤害自己的方式来威胁我……至少……至少听听我怎么说,给我一点解释的机会好不好?”
  “才不会!”关梓容捧起他的脸,重重亲了一记。“我这个人啊,话最多了,我会用力在你耳边念念念、念到你烦死,才不让你耳根子清静呢!”
  这样才叫报复嘛!
  他笑了“好。”如果是这样,他会很欢迎她一辈子烦死他。
  第十章
  “一只全鸡、红枣、枸杞……等等、等等,妈,你念慢一点啦,红枣、柯杞然后呢?”
  梁问忻已经看完一份报纸,往左手边瞄上一眼。她肩膀夹著话筒,右手还在努力振笔疾书。
  怀孕消息传回云林后,她的双亲似乎很期待小外孙的降临,频频传授安胎补方,对女儿视若珍宝的疼惜,由此可见一斑。
  你父母真的没说什么吗——这句话他问了无数次。那么传统的家庭,自小便受良好的品德灌输及教养,真的可以忍受女儿未婚生子?
  没有啦,他们很高兴要当外公外婆,真的没有要和我这个败坏门风的不孝女脱离关系——她也每次都如是回答。
  现在看来,应是所言不假。
  她母亲很关心女儿,担心年轻人不懂得怀孕初期身体的调养,频频叮咛大小琐事及注意事项……
  虽然不是很懂,但她父母没翻脸就好,他怕死了看她哭——即使这三年多来,他几乎不曾再见她哭过,只除了做爱时,高潮极致的无助泣喊。
  她看起来,很快乐,像是没有什么能令她烦忧,每天都过得那么满足愉快。她喜欢这样的生活吧?喜欢和他在一起,吃同样的食物、盖同一条被子,夜里冷时拥抱入眠,再一同迎接另一天的到来……
  从不以为,自己还有能力给谁幸福,但她看起来,真的就是很幸福的样子。
  他沉然凝思。回过神来,她已经讲完电话,正专注整理母亲交代的重点……
  “小不点,你要不要回云林?”
  “咦?”誊写食谱的手停住,一时不知他问这话的用意,不敢贸然应声。
  他……又想推开她了吗?
  “女人怀孕的事,我不懂。要补什么、不能吃什么、将来小孩生下来要怎么坐月子……这些你妈妈都有经验,她可以将你照顾得很好,所以我觉得,你回去住会比较好。”有个生了七胎,小孩生到经验老到的母亲,他会安心很多。
  “我、我回去的话,那……你呢?”她小心翼翼,试探地问。
  “如果你希望我陪著你的话,那我们就把房子处理掉,回去定居。”
  他说“回去”!他把她的家,也当成他的,说得那么顺口,自己没有留意,她却听得满腔感动,上前抱住他乱亲一通。
  “好,我们回家去!”她的家,就是他的!
  听到他们要回云林定居,最高兴的莫过于关家老父。
  当了一辈子的职业军人,连在儿女面前都ㄍㄧㄥ住威严刚正的形象,做为孩子品行纪律的表率,但其实,对儿子要求一丝不苟的关父,对女儿永远有求必应,宠爱宝贝到不行。
  所以,当女儿爱上一个恐婚、不谈恋爱的男人,为了女儿的笑容,他认了!永远无法拒绝心爱女儿的要求。
  不过,这可不代表他会给那个男人多好的脸色看,只要想到女儿有多委屈,他就没办法喜欢那个男人。
  瞧瞧,一看就是奶油书生样,纤细得像风一吹就垮的样子,像什么话?还动不动就靠在他女儿身上,他自己没骨头吗?这样要怎么保护他女儿,为她撑起一片安稳天空?没肩膀嘛!
  还有,听听那张嘴!没礼数、没口德,有把他这个老丈人看在眼里吗?好吧,人家是没娶他女儿,而且看这情势,未来也不打算娶的样子,可是好歹看在他女儿替他怀了个小孩的分上,最起码对孩子的外公多点尊重吧?
  连对她的亲人多用点心去讨好都做不到,这男人根本就没把容容放在心上。
  反正从第一眼看到梁问忻,他就不喜欢他,怎么看就怎么不顺眼!
  自从搬回云林后,两个男人极度不对盘,关家的日子,从此变得很不平静——
  “你爸又在瞪我了。”满不在乎说了句,倾下身慵懒地枕靠在她腿上。
  “你又哪里惹到他了?”
  “真是个深奥的好问题。”他也想知道。
  关梓容头简直快痛死了,以前只觉得这两个男人不太合,现在看来,怕是过度乐观了。他们极度不对盘,夹在中间的她,真是两面不是人。
  “一定又是你说话太没节制。”这人没口德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损人不分季节、也没有对象之分,“有损无类”,得罪人的本事很高竿,如果连她爸爸都中招,她一点也不意外。
  “有吗?”不怎么在意地反省了下。他觉得自己很收敛了,不然依照往常,他还会更“直话直说”。
  “梁,他是你孩子的外公,我很重要、很重要的亲人,如果他讨厌你,我会很难过的……”
  死穴。
  他最听不得后面那句。
  “……我尽量。”
  关梓容会意浅笑。这男人不说好听话,却真的很在意她的感受。
  “他这样踢,你不会痛吗?”轻抚她七个月大的肚子,掌心传来的震动,令他不住地皱眉。
  这小子是没有一刻能安静下来吗?
  前两、三个月没有明显的变化,到第四个月就像吹气球一样胀大,原本全无孕吐情形,却在怀孕第五个月时尝到苦果,吃什么都吐得一塌糊涂。
  到了第七个月,情况稍微好转了,每个人看到她的第一句话都是:“有没有想吃什么?”完全把她当猪来养。
  “别这样,梁。宝宝是在跟爸爸打招呼。”纤指柔柔抚平他深蹙的眉心。“不会不舒服,真的。”
  是吗?他眉心稍霁,质疑地摸了摸,脸庞贴上圆圆的肚腹倾听孩子的生命律动。臭小鬼活力十足,这样也好,他和孩子健康点,唠叨老太婆的笑容会比较多。
  梓容的三哥与初恋情人复合后,也搬回老家定居,让他觉得陪她回云林的决定是对的,这是她自小生长的地方,有那么多亲人照顾她、围绕在她身边,熟悉的人事物,清幽的环境,对孕妇比较好,她每一天看起来都好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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