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谋杀启事-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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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诉布莱克洛克小姐。可现在我才知道我当时弄错了。她跟他计划的可不是爱情,而是抢劫和谋杀。不过你又要说我是在编故事。你会说恶毒的米琪,我要把她送进牢房。”
  克拉多克纳闷了。她也许是在编故事,但也可能不是。
  他谨慎地问道:
  “你能保证跟她说话的就是这个鲁迪·谢尔兹?”
  “我当然能保证。他离开时我看见他穿过大马路去暖房。不久,”米琪用挑战的口吻说道,“我出去看看有没有又嫩又绿又好的荨麻。”
  十月份,警督纳闷,会不会有又嫩又绿又好的荨麻?不过对米琪能在仓惶之中编出一条理由来掩盖毋庸置疑属于偷听的行为,克拉多克表示钦佩。
  “你听到的就是这些了?”
  “那位邦纳小姐,就是长着长鼻子的那位,她叫呀叫我。
  米琪!米琪!所以我不得不走了。噢,她真惹人生气,总是什么都要插一杠子。说是要教我怎么烧菜。哼,她烧菜!她烧的什么菜全都索然无味,索然无味,索然无味:“”上次你为什么不把这些告诉我?“克拉多克声色俱厉地问道。
  “因为那阵我没记起来——我没想起来……只是到了后来我才对自个儿说,这是计划好的——同她计划好的。”
  “你很确信就是海默斯太太?”
  “啊,是的,我确信。噢,是的,我非常确信。她是个贼,那个海默斯太太。一个贼和贼匪的帮凶。她在园子里得到一份活儿,可所得报酬还不够这个窃宛淑女花销,不够。所以要抢劫善良待她的布莱克洛克小姐。噢,她坏,坏,坏,那家伙!”
  “假如,”警督说,一面细细观察着她,“有人说看见你跟鲁迪·谢尔兹说话呢?”
  “如果有人说他们看见我跟他说话,那是谎言,谎言,谎言。”她不屑一顾地说道,“背着别人说谎,这很容易,可在英国你得证明它的真实性。这是布莱克洛克小姐告诉我的,这话是对的,不是吗?我没跟杀人犯和贼说过话,就没有任何英国警察能说我说过。你在这儿不停地说,说,说,还叫我怎么做午饭?从我的厨房里出去,请吧。我要仔细做我的菜汁儿了。”
  克拉多克顺从地走了。他对米琪的怀疑有点动摇了。关于菲利帕·海默斯的故事,她讲得十分让人信服。米求也可能撒了谎(他认为她是在撒谎),但他想象这个故事里可能有一点实话。他决定同菲利帕谈谈这个问题。上次询问她时,他觉得她是个言语不多、教养很好的年轻妇女,因此没有怀疑过她。
  他心不在焉地穿过过厅,试图开错门。邦纳小姐正从楼上下来。慌忙纠正他。
  “不是那道门,”她说,“那道门打不开。应该是左边的那一道。很让人糊涂,对吧?这么多门。”
  “真是太多了,”克拉多克说,左右打量狭窄的过厅。
  邦纳小姐和蔼地一一给他解释:“这道门通往衣帽问,接下来是衣帽柜门,然后是饭厅的门——就是那边的那道。
  这边呢,就是您想通过的那道呆门,然后是饭厅的正门,跟着是瓷器柜的门和小花房的门,在尽头是侧门。弄得人很糊涂,特别是这两道挨这么近,我都常常弄错。实际上,我们过去是用一张桌子抵住门的,但后来我们把桌子挪到了墙边那儿。“
  克拉多克差不多机械地注意到,自己刚才试图打开的那道门的木板上,水平地面过一条细线。他这才意识到那是原先摆放桌子的标记。他的脑海里微微荡起了波澜,他问道:“挪动?多久以前?”
  “让我想想,就在最近呢——十天要不就是两周前。”
  “为什么要移开呢?”
  “我真记不起来了,大概跟花儿有关吧。我想菲利帕弄了个大花瓶——她摆弄的插花很美一一全是秋天的色彩,技技校校的,又那么大,你从旁边走过时容易挂住头发,所以菲利帕说:‘干吗不把桌子移开?花儿以裸墙为背景可比门板为背景看起来要漂亮得多。’只是我们不得不把《威灵顿在滑铁卢》取下来。倒不是一幅我特别中意的画。后来我们把它挂到了楼脚。”
  “那实际上这不是呆门了?”克拉多克望着门问道。
  “哦,对,是道活门,如果您是指这个意思的话。是通往小客厅的门,但两个客厅合而为一后,没有必要开两道门,所以这一道就给日死了。”
  “闩死?”克拉多克又轻轻试着推了推,“您的意思是钉死了?还是锁死了?”
  “啊,锁了,我想,还上了闩。”
  他看到门顶的门闩,试了试。门闩轻易就滑了回去一一轻而易举……
  “这道门最后一次打开是在什么时候?”
  “噢,我想是在很多很多年前吧。自打我来这儿后就没打开过,这我记得。”
  “您不知道钥匙在哪儿?”
  “过厅的抽屉里有很多钥匙。大概应该在里面。”
  克拉多克跟在她身后,拄抽屉里瞧。抽屉里面有各种各样生了锈的老式钥匙。他全都扫视了一遍,挑了一把样子与众不同的,回到那道门边。钥匙跟锁配上了,而且转动自如。
  他推了推,门无声无息地滑开了。
  “噢,当心,”邦纳小姐喊道,“里面可能有东西抵住门。
  我们从来不开。“
  “是吗?”警督问。
  他的脸色此刻变得很难看。他语重心长地说道:
  “这道门就在最近才打开过,邦纳小姐,门和铰链都上过油。”
  她目瞪口呆地看着他。
  “可谁会这样干呢?”她问道。
  “这正是我打算查个水落石出的。”克拉多克冷冷地说道。他思忖道——“从外面钻进来的X?不——X就在这里——就在这屋里——那天晚上X就在客厅里……”
  第十章  同胞兄妹
  布莱克洛克小姐这一回稍加用心地听他说话。据他所知,她是个敏慧的女人,所以一下子便抓住了话中的弦外之音。
  “的确,”她平静地说道,“这的确改变了事态……谁都没有权利乱动那道门。据我所知,也没有人动过那道门。”
  “您知道这其中的含义,”警督怂恿道,“灯灭的时候,那天晚上这个房间里的任何人都可能从那道门溜出去,跑到鲁迪·谢尔兹的背后朝您开枪。”
  “在人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
  “在人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记住,灯灭的时候,人们骚动,叫唤,相互碰撞。接下来惟一看得见的只有手电筒那射得人睁不开眼睛的光。”
  布莱克洛克小姐缓缓问道:“您相信这些人当中的一个——我那些普普通通的好邻居中的一个——溜出去,然后企图谋害我?我?可为什么?看在老天爷的份上,究竟是为什么?”
  “我有一种感觉,布莱克洛克小姐,您肯定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可我不知道,警督。我可以向您保证,我不知道。”
  “那么,咱们就来谈谈吧。您过世后谁将得到您的钱?”
  布莱克洛克小姐极不情愿地说:
  “帕特里克和朱莉姬。我把这房子里的家具和一小笔年金留给邦尼。实际上,我没有多少可留下的。我过去有一些‘德国和意大利的证券。现已分文不值,除去税收和一点点投资回报,我可以向您保证,我不值得谋杀——一年前我把大部分钱都转成了年金。”
  “您仍然还有一些收入,布莱克洛克小姐,而这些钱将由您的侄儿侄女继承。”
  “因此帕特里克和朱莉姬就计划谋害我?我根本不相信。他们并不十分桔据。”
  “这个您确知吗?”
  “不。我想我只是从他们跟我讲的了解到……但我拒绝怀疑他们。有一天我可能值得谋杀,但不是现在。”
  “您说值得谋杀是什么意思,布莱克洛克小姐?”克拉多克警督穷追不舍。
  “简单说,有一天——可能很快了——我可能变成一个非常有钱的女人。”
  “听起来很有趣。您能解释一下吗?”
  “当然可以。您可能不知道,我给兰德尔·戈德勒当了二十多年的秘书,而且关系密切。”
  克拉多克兴趣陡增。兰德尔·戈德勒在金融界赫赫有名。他投机胆大,手段高明,把公众像戏迷捧角般地聚集在其周围,使自己成为一个并非县花一现的名人。如果克拉多克没记错的话,他死于一九三七或一九三八年。
  “我想他生活的时代比您早得多,”布莱克洛克小姐说,“不过您大概听说过他吧。”
  “啊,是的。他是个百万富翁,对吧?”
  “噢,超过百万数倍哩——尽管他的资产有波动。他从来不畏风险,总是把赚到的钱中的大部分又拿去作一些新的投资,从而大获全胜。”
  她说起来绘声绘色,眼睛也因为回忆而大放异彩。
  “总之,他死的时候是个极其富有的人。他没有孩子,所以把全部财产托付给他的妻子,而她死以后又全部托付给我。”
  警督的脑海里激起了一阵波澜。
  巨大的财富降临到忠心耿耿的秘书身上——基本上就是这个意思。
  “在过去十二年左右的岁月里,”布莱克洛克小姐说,眸子里微微闪着光芒,“我有绝好的动机谋杀戈德勒太大——
  可这对您没有什么帮助,对吧?“
  “戈德勒——请原谅我提这样的问题——戈德勒太太对她丈夫处理财产的方式不感到恼火吗?”
  布莱克洛克小姐表现出了真正的兴趣。
  “您不必这么谨慎。您实际上想了解的是,我是不是兰德尔·戈德勒的情妇?不,我不是。我想兰德尔从来没有对我动过感情上的心思,我对他当然也没有。他爱着落尔,就是他妻子,而且至死不渝。我想他之所以立这样的遗嘱完全是出于感激之情。您瞧,警督,兰德尔在他事业的早期,立足未稳,几乎毁于一旦。当时他所面临的问题只是缺少几千现金。他正干着一笔大买卖,一笔非常令人激动的买卖;跟他一向做的计划一样大胆,可他就缺那么一点儿现金就可以挺过去。我救了他。我自己有点儿钱。我相信兰德尔,所以把手里持有的债券每一个子儿都卖掉并悉数交给他。的确是起死回生,一周后他变成了巨富。
  “这以后,他多少把我当成了小合伙人。啊2那都是一些激动人心的岁月啊。”她叹息道,“我尽情享受。后来我父亲过世了,我惟一的妹妹变成了毫无希望的残疾。我只得全部放弃,回去照料她。兰德尔两年后也过世了。我们联手的时候我挣了不少钱,所以并不指望他留给我什么,可我非常感动,是的,非常自豪地发现,如果蓓尔先我而去——她是那种人人见了都说话不长的脆弱的人儿——我将继承他的全部财产。我想那可怜的人真不知道把财产留给谁。蓓尔很可爱,对此也很乐意。她实在是个很可爱的人儿。她住在苏格兰。我有很多年没见她了,只是在圣诞节的时候相互写写信。您瞧,就在战争爆发前夕,我陪我妹妹去了瑞士的一家疗养院。她在那里死于肺结核。”
  她沉默了片刻,然后接着说:
  “我是一年多以前才回到英格兰的。”
  “您说可能很快您就会变成富人……有多快?”
  “我从照看戈德勒太太的护士那儿了解到蓓尔快不行了。可能——只有几周的工夫。”
  她悲哀地补充道:
  “现在钱对我已经没有多大意义了。我的收入已足够我的简单需要。曾几何时,我应该重返商界,在叱咤风云之中去获得乐趣,可现在……噢,算了,人老了。可是,警督,您仍然看出来了,不是吗,如果帕特里克和朱莉姬为了金钱的缘故而想杀害我,他们不会急得耐不住不再等几周的。”
  “是的,布莱克洛克小姐,但如果您先戈德勒太太而去又会怎么样呢?钱会到谁的名下?”
  “您知道,我根本没有认真想过。皮普和艾玛,我想克拉多克怔了怔,布莱克洛克小姐却笑了笑。
  “这听起来很疯狂吧?我相信,如果我先死,钱会转给兰德尔惟一的妹妹索妮姬的合法后代——不管叫什么词儿。
  兰德尔跟他妹妹吵过架。她嫁了个男人,可兰德尔认为这人是个无赖和流氓。“
  “他真是个无赖吗?”
  “噢,我得说,是个不折不扣的无赖。但我相信他肯定是个非常吸引女人的人。他是个希腊人或是罗马尼亚人什么的——当时叫什么来着——斯坦福蒂斯,迪米特里·斯坦福蒂斯。”
  “兰德尔·戈德勒在他妹妹嫁给这个人后便把她从遗嘱里勾掉了?”
  “呢,索妮姬本人是个富婆。兰德尔已经给了她许多钱,尽量避免她丈夫碰她。但我相信,当律师敦促他以防我先死应立继承遗产的人时,他很不情愿地写下了索妮娅的后代,就因为他想不起别的人,而他又不是那种愿意把钱留给慈善事业的人。”
  “而且索妮姬有婚生子女?”
  “对,就是皮普和艾玛。”她大笑道,“我知道这听起来很可笑。我只知道索妮姬婚后曾给蓓尔写过一封信,要她转告兰德尔,说她幸福极了。还说她有了一对双胞胎,名叫皮普和艾玛。据我所知,后来她再也没有去过信。不过,当然,蓓尔会告诉您更多的情况。”
  布莱克洛克小姐对答如流,乐不可支。警督却丝毫没有快乐的神情。
  “结论就是,”他说道,“如果那天您遭到杀害,这世界上至少可能有两个人会得到一大笔财产。当您说没有人有盼着您死的动机时,布莱克洛克小姐,您就错了。至少有两个人员有兴趣。这对姐弟有多大?”
  布莱克洛克小姐皱起了眉头。
  “让我想想……一九二二年……不——很难记起来了……我猜想大约二十五六岁吧。”她的脸抽搐了一下,“可您不会认为——”
  “我认为有人冲您开枪是有预谋的,是为了杀害您。我认为这同一个人或几个人还会下手。我希望,如果您愿意的话,您要极其极其小心,布莱克洛克小姐。已经策划了一次谋杀,但谋杀未遂。我想很快还会策划另一起谋杀。”
  菲利帕·海默斯直起背来,把一路秀发从湿漉漉的前额理到后面。她正在清理一块花园。
  “哦,警督?”
  她疑惑地望着他。与此同时,他打量着她,而且较上一次更为仔细。不错,模样饺好,略微泛白的金发,长脸,非常典型的英国人,倔强的下巴和嘴。她身上有一种压抑和紧张感。碧蓝的眼睛,目光稳定,什么也不能告诉你。是那种,他暗付,严守秘密的女孩。
  “总是在您干活的时候来打扰您,海默斯太大,我感到很抱歉。”他说道,“可我不想等到您回去吃午饭的时候。再说,远离小围场,在这儿跟您谈,我认为要自在一点儿。”
  “是吗,警督?”
  她的话音里没有流露出任何情绪与兴趣。但是不是有警惕的调儿——这抑或是他的想象?
  “今天早上有人对我作了一个声明。这个声明与您有关。”
  菲利帕只是略微扬了扬眉毛。
  “您告诉我说,海默斯太大,鲁迪·谢尔兹这个人,您不认识?”
  “不错。”
  “您还说,您看见他死在那儿的时候,那是您第一次看见他。是这样吗?”
  “当然啦。我以前从来没有见过他。”
  “您有没有,比方说,在小围场的暖房里跟他说过话?”
  “在暖房?”
  他差不多相信自己从她的声音里捕捉到了一点儿恐惧感。
  “对,海默斯太太。”
  “谁说的?”
  “我得知您同这个人,鲁迪·谢尔兹,谈过话。他问您可以藏在哪儿,您回答说会指给他看,还提到六点一刻。抢劫发生的那天晚上谢尔兹从公共汽车站到达这儿的时间就是六点一刻。”
  出现了一阵沉默。然后菲利帕发出了一阵短促的嘲笑,她看上去很乐。
  “我不知道是谁跟您这样说的,”她说道,“至少我可以猜得出。这是一个非常愚蠢、笨拙的捏造——当然还很恶毒,由于某种原因,米琪恨我胜过她恨别人。”
  “您否认?”
  “这当然不是事实……我这一生从未见过鲁迪·谢尔兹,那天上午我也根本没有走近暖房。我在这儿干活儿。”
  警督和颜悦色地问道:
  “哪天上午?”
  又有片刻停顿。她眨动着眼睫毛。
  “每一天上午。每天上午我都在这儿。我要一点钟才离开。”
  她嘲弄地附带说道:
  “听米琪的话可不好。她从来都撒谎。”
  “这就是结果,”与弗莱彻一同走开时克拉多克说道,“两个女人所说的故事大相径庭。我该相信哪一个呢?”
  “说这个外国女孩撤下弥天大谎,每个人都表示同意。”
  弗莱彻说,“同外国人打交道,撒谎总比说实话来得容易,这就是我的经验。她对这个海默斯太大怀恨在心,这一点看来已经很清楚了。”
  “因此,你要是我,你会相信海默斯太太喽?”
  “除非您有理由不这样想,长官。”
  克拉多克实际上也没有这样想,他的脑海里只有那过分沉稳的蓝眼睛和她讲到那天上午时那流畅的词儿。因为就他的记忆而言,他并没有提到暖房谈话是在上午还是下午进行的。
  毕竟,布莱克洛克小姐,或者即便不是布莱克洛克小姐,至少邦纳小姐可能提到过一个年轻的外国人来访,想乞讨点返回瑞士的路费。因此菲利帕·海默斯便可能推测谈话应该是在那天上午进行的。
  但是,克拉多克仍然觉得,在她问“在暖房?”时,她的声音里有一种恐惧的调儿。
  他决定对此不作结论。
  牧师的花园里令人感到格外惬意。秋季的一般突如奇来的暖流降临到英格兰。克拉多克已不记得小阳春出现的日子到底是在圣马丁节还是圣路加节了,但他觉得那天非常地惬意,也令人全身酥软。他坐在躺椅上,那是精力旺盛的本奇搬给他的,她正要去参加一个母亲聚会。马普尔小姐用一件披风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膝头还搭着一大块布,坐在他身边织毛线。温暖的阳光、花园的静谧以及马普尔小姐的毛线针发出的有节奏的喃喃声,使警督感到昏昏欲睡。然而,与此同时,他的内心深处却有一种噩梦般的感觉。这就仿佛是一个熟悉的梦,原本那么安逸,却由于一般危险的暗流不断增长,结果舒心变成了恐怖……
  他没头没脑地说:“您不该到这里来。”
  片刻间,马普尔小姐的毛线针中断了嘀嘀声。她景泰蓝般的眼睛平静安详,若有所思地凝望着他。
  她说道:‘’我明白您的意思。您是个很有责任心的孩子。
  不过这儿平安无事。本奇的父亲——他是我们那个教区的牧师,一个优秀的学者;和她母亲——她是一个非常杰出的妇女——真正的精神力量,都是我的老朋友。因此,只要我来门登罕,一定到这儿来,跟本奇小住一阵,这是世上最自然不过的事儿了。“
  “哦,也许吧,”克拉多克道,“但——但别四处窥探……
  我有一种感觉,真的,这样做可不安全。“
  马普尔小姐微微一笑。
  “但是恐怕,”她说,“我们这些老太婆总是爱四处窥探的。要是我不这样做,反倒奇怪,反而引人注目。问问住在各地的朋友的情况,聊一聊是否他们还记得某某人?是否还记得那位女儿已嫁人的夫人叫什么名字?诸如此类的问题总会有所帮助,不是吗?”
  “有所帮助?”警督傻里傻气地问道。
  “有助于了解谁是否真是自己说的那种人。”马普尔小姐答道。
  她接着说:
  “因为让您担忧的正是这事儿,难道不是吗?战争开始以来世界就是以这种特定的方式发生变化的。比如奇平克里格霍恩这个地方,就跟我住的圣玛丽米德非常相像。十五年前人人都了解相互的底细。大宅邱的班特里斯家族,哈特奈尔斯家族,普莱斯·里德利家族,威瑟比斯家族……他们的父母亲、祖父祖母、叔舅姑姨在他们之前就世世代代居住在那里。如果有生人要来居住,往往带着介绍信,要不就跟当地的某人同在一个团里或舰上服过兵役。如果来的是地地道道的陌生人,好家伙,大家都要刨根问底,查个水落石出才会感到心安理得。”
  她缓缓地点头。
  “如今再也不比从前了。每个乡村都挤满了外地来的人,他们没有任何当地的关系,就这么来往下了。大的宅邸被出售,小木屋也易人变样,人们什么证明也没有就径直来了——除了他们自己说的,你对他们的底细一无所知。您看到了,他们来自世界各地,印度、香港、中国;有原本生活在法国的人,住在意大利的廉价小屋和奇奇怪怪的岛上的人;
  有赚了小钱足敷退休养老的人。可相互之间谁也不再了解谁。人们可以家里摆着贝拿尔斯①出产的铜器,口里讲的是提份②和乔塔哈滋里②——还可以在家里挂着从陶尔米纳④带回来的画,可谈的却是英国的教堂和图书馆——欣奇克利夫小姐和默加特洛伊德小姐就是这种人。你可能从法国来,或是在东方度过前半生。人们根据别人自己的介绍看待别人。人们除非接到朋友的信,说她跟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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