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庐州月-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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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能不能安分点?”他略微负气地责备了一句。岳如筝的身子往下缩了缩,肩膀却还露在被子外面。

连珺初见她还是那副样子,好像听他一开口,她就要用长久的沉默来对抗似的,不禁冷哂了一声道:“我不知道你到底是想要干什么。你摆出这模样,是怪大姐救了你,还是怪我不走?”

“我哪里说是怪罪了?”岳如筝的声音听起来有些虚浮,但还是有着深深的执拗。

“那你究竟想怎么样?”他尽力压着声音,也压着心头的怒意,“我之前就跟你说过,你已经受了内伤,不能乱动!你是用这方式故意来让人不痛快吗?”

岳如筝猛然转过身,脸上挂着泪痕,面色浅白,手中的璎珞被攥得几乎要断了一般。

“你为什么总是把我想得那么坏?”她的身子有些颤抖,带着哭音道,“我刚才已经跟你解释了过去的事情,到现在,在你眼里,我始终都是心怀恶意的吗?我救了你的部下,你说我是故作姿态!但是我走了,你又不放过我!现在连我躲着你,你都要说我故意让人不痛快!连珺初,你是想要眼看着我被逼得走投无路吗?”

“你现在岂不是也在胡乱猜测我?!”连珺初怫然,“我只是提醒你不要妄动了真气,你却说是在逼迫你!”

“你那是善意的提醒?”岳如筝眼里泪光犹在,脸上却浮着冷笑。

连珺初用力地别过脸,同样冷笑不已:“你从来不明白!在你的心里,我算什么?”

岳如筝脸色煞白,道:“你干什么说这样的话?!”

“不是吗?”连珺初一下子背转过身,仰起脸,声音亦有些颤抖,“三年前,发生了那么多事,你在庐州和南雁荡来来回回,我却像个傻子一样什么都不知道!你就在我身边,可我什么都不知道!你说不是有意骗我,可我现在只觉得比以前还难受……我在你心里,就是那么不值得信任,你情愿自己去偷盗,都不愿意向我说出一点点内情!”

岳如筝听他这一席话,只觉心如刀割,手一松,那璎珞便直坠于地,发出轻轻的响声。

连珺初的背影微微一颤,随即故意扬着声音,用满不在意的姿态道:“还留着过去的东西做什么?那破贝壳本就一文不值,何必带在身边?!”

说完这番话,他竟侧过身子,抬脚便意欲踢向地上的璎珞。

岳如筝忽然爆发出一声哭喊,从床上扑起,用力推向他的肩膀。连珺初本来想要闪开,但见她重心不稳,眼看就要摔到地上,又停下了脚步。岳如筝的双拳重重地砸上了他的肩前,被藏在衣衫内的尖刺扎得掌心生疼,但她好像没有知觉一样,一味疯了似的乱打乱踢。

连珺初咬着牙,用身体硬生生地将她挡在床沿。

“你要疯就疯个够!”他闭着眼睛,脸上满是痛苦之色。

“怎么回事?!”房门一开,连珺秋惊愕万分地冲了进来。见此情况,她快步上前,想要将岳如筝按住,但岳如筝歇斯底里,连珺秋又不敢过分用力,竟一时拿她没有办法。

“珺初,闪开!”她一面抓着岳如筝的手臂,一面回头朝着连珺初喊。可连珺初始终绷着脸不动,任由岳如筝发狠。

连珺秋面对着这两个状如疯狂的人,气极之下扣住岳如筝的肩头,又朝着连珺初奋力一推,将他强行推得倒退了一步。

岳如筝已经挣扎得毫无力气,连珺秋架着她的臂膀,怒不可遏地道:“岳如筝,你还有没有良心?珺初跪在地上拖着你走了那么久,双膝上都是血,你竟然还要打他?!”

“别说了!”连珺初悲声喊了一句,转身便要出去,但那木门刚才已经被连珺秋顺手关上,他只能忍着痛弯腰,低头咬着门闩往后拖。

岳如筝看着他这个样子,心中又是一阵绞痛,身上冷汗直冒,只觉天旋地转。

第六十章绵绵不尽痴心意

连珺秋看着岳如筝全身瘫软地倒了下去,眼疾手快托住她的后背;才使她不至于撞在床栏上。她迅速地取过一支极细长的银针;扎进岳如筝的涌泉穴位;轻拈许久;见她渐渐平静下来;方才回头望着连珺初。

屋内的光线并不敞亮;他紧紧倚着门;低垂着头;似乎也刚刚从那不理智的状态中挣脱。

“你是想要让她死在这里吗?”连珺秋无奈地道。

连珺初震了震,这才慢慢抬起眼眸望了她一眼,岳如筝虽然已经不再乱动,但呼吸带着喘音,双目紧闭;脸上全无血色。

连珺初的头又低了下去,他默默转身,开了门,独自走了出去。

连珺秋俯身捡起地上的璎珞,托在掌中看了片刻,眉宇间始终含着疑惑之情。

时间在不知不觉中已临近中午,岳如筝因喝了药的缘故,渐渐睡了过去。连珺秋这才起身走出屋子,一开门,却见连珺初倚着墙坐在地上,目光迷惘地望着阴郁的蓝天。

她心头一酸,蹲□子,道:“珺初,我想跟你说句话。”

连珺初没有应答,只是微微地点了点头。

连珺秋忖度了一下,敛容道:“等到将岳如筝送走之后,你不要再与她见面了吧。”

他的目光还停滞在天际,眼睛却好像更幽黑了。

“我觉得你跟她再这样牵扯下去,两个人都会发疯。你不知道我刚才有多担心……”连珺秋苦涩地说着,又望向他,“珺初,你不要再固执下去了,好吗?”

连珺初无力地倚在墙角,好像完全没有听见她的话语,仍是直直地望着远处。连珺秋无言地叹了一声,见他嘴唇都有些干裂了,不由道:“你是不是从昨晚到现在水米未进了?”

连珺初垂下眼帘,慢慢地屈起双膝,眉间隐含痛楚,许久才哑声道:“是我错了吗,姐姐?”

“你有什么错?”连珺秋跪坐在他身边,将手轻放于他的肩头,“还记得吗,三年前,我就告诉你,一切都结束了……可是我没有想到,这三年来,你变得让我都觉得陌生了……珺初,为什么你不能放过自己,也放过她?”

连珺初拗着唇,一向挺直的腰亦有些乏力了。连珺秋还想劝解,他却将视线移向侧面,以沉默来抵抗。

“你终究,还是听不进我的话……”连珺秋无奈一笑,语意苍凉。

过了许久,她才吃力地站起来,道:“我帮你做些吃的。”说着,便走到屋前的水井边打水,可当她提着水桶回过身来的时候,却见连珺初已经步履沉重地进了屋子。

屋内的岳如筝与刚才那种疯狂的样子判若两人,现在的她已经沉沉睡去,好像忘记了一切忧愁。

那串璎珞被放置于她的枕边,与坠子上浅蓝光润的珍珠相比,那枚小小的贝壳显得格外不起眼。

连珺初慢慢地走上前,忍着膝上的疼痛,跪坐在床前。地上冰冷,他却好像一点也不在意似的,只是轻轻地俯□,侧着脸,贴近了璎珞。

一丝微凉的感觉从他的脸颊渗入心间。那一年初见,她惊慌失措,像一只迷途的孤雁,误入山林深处。也正是由此,她解下了一直贴身佩戴的璎珞,轻轻地,又带着几分羞涩地,放在了他的怀里。他冒着大雨连夜为她捎去了信息,还记得,回来的那一刻,岳如筝的眼里闪着悦然的光亮。她开心地说,我担心了好久,真怕你出事啊!

可是,为什么那个爱哭爱笑的岳如筝,就好像逝去的时光一样,逐渐消失无踪?如今的她,似乎一直生活在惶恐不安中,再也找不回过去的欢乐……

连珺初强忍着悲伤,用尽全身的力气贴近了璎珞,贴近了那枚同样微冷的贝壳。他的眼神还是深隐,可那种撕心裂肺的痛楚,却在一瞬间刺破了心脏。

他送给她的兰花,早已凋谢枯萎。他送给她的贝壳,早已破碎不堪。本就是最最普通不过,除了她,不会有别人珍视的东西,如今却好像被连根拔起,失了生命。

他屏着呼吸,用肩膀压住璎珞,颤抖着咬断了系着贝壳的细绳,做完这一切,他就好像是耗尽了全部精力一般,深深地伏在了她的枕边。

天边有失群的鸟儿瑟瑟然哀鸣着,慢慢划向远方。时已日暮,本就不甚明亮的天空愈加阴沉,唯有西边一侧的云层,被夕阳抹上了淡淡的橘红。

暮色中,连珺秋从小道间徐徐而来,远远看去,除了身姿依旧,她的装束打扮已与一般农妇无异。阴冷的山风卷动层层松柏,发出肃杀之声。她回首眺望远方,加快脚步走向了草屋。

轻轻推开门,昏暗的屋内很是安静。连珺初斜倚着床栏闭着眼睛,可即便是这样,他的眉宇间仍然还带着淡淡的忧悒。连日来的四处奔波,遇到岳如筝之后那近似痴狂的发泄,足以让他心神憔悴至此。

连珺秋小心翼翼地走到他身边,低头望着他那清秀的五官。记忆中的弟弟,一直都有着深澈如山泉一般的黑眼睛,他很少主动说话,只会用那安静的眼神看着她。就如同那一年,刚到及笄之年的她,第一次看到他的时候,他面白如纸,瘦小的身子被包裹在血迹斑斑的白布中。混乱的人群,惊恐的呼唤,连珺秋跟着父亲大步地奔跑,而那个被抱着的男孩子,却只是用那双幽深的眼眸定定地望着天空。

那是他留给她的第一印象,极度内敛,又有着不同寻常的忍耐力。

可这个宁静到极点的孩子,却在被送回七星岛小院后,头一次向父亲开口的时候就发了狂。

——我的手呢?

连珺秋一直记得,他从那种茫然的状态中复苏后,问的就是这个问题。

那时的连海潮,竭力镇定地想岔开话题,但这孩子却执着地近乎顽固地一遍又一遍发问,眼神涣散,声音微弱。

连海潮终于忍不住告诉他事实:没有了。

“为什么没有了?!”男孩子怔怔地望着他,“他们说,把我的手砍下来送到你这里了。娘告诉我,等找到了你,就可以把手接上去的。”

连海潮一句话都说不出,少女连珺秋从未见过父亲会如此失神惨淡,她本想上前以谎话安慰一下男孩,连海潮却无力地摆摆手,重重叹了一口气便站了起来。

谁料他才一举步,原本虚弱无比的男孩忽然开始挣扎,连珺秋眼看着他那断臂处的白纱被渗出的鲜血染得通红,惊得倒退几步。

可他却浑然不觉疼痛似的,只一味盯着即将离去的连海潮歇斯底里地大喊:“还我的手!还我的手!我又不认识你,你为什么要拿走我的手?!”

连海潮似乎也失去了惯有的冷静,猛然回头,眼神黯淡道:“没有用了,我已经把你的手埋了,珺初。”

那双冷清的眼眸顿时失去了生命力,一直沉,一直沉,沉到千丈万丈之底。

连珺秋始终无法忘记那一刹那,这个名叫珺初的男孩,有着怎样的绝望之色。终其一生,或许都不能走出那场噩梦。连珺秋开始默默地关注他,他从那天之后,也再不和连海潮说话,拒绝接受一切的帮助,除了连珺秋。

不知道为什么,连珺秋的到来,会让他勉强愿意喝下各种苦涩的药。每次伤处换药的时候,都是炼狱般的折磨,可他从来不会吭声,哪怕将自己的嘴唇咬破,都不肯在别人面前示弱。

当下人们离去之后,连珺秋会留下来,伏在床前,给他擦去额上的汗水。他微微侧过脸,安静得像一头小鹿,用幽黑幽黑的眼睛望着她,不说话。

哪怕是经历过再多的江湖风雨,哪怕是磨砺出再坚硬再冷静的心,连珺秋的脑海深处,始终都有那么一个瞬间,小屋阳光淡淡,只有他与她。

这样想着的时候,她不由又伸出手,指尖触及连珺初的脸庞。时光匆匆,当年那个瘦弱的孩子如今已是翩翩青年,而自己,却俨然已经没有了青春美貌。

或者说,即便是在她最美丽的时光,他也从未喜欢过她。

连珺秋自嘲似的笑了笑,此时,远处隐约有马蹄声传来。

“珺初。”她轻轻地推了推他,连珺初这才从极度疲惫中醒来。

听到了马蹄声,他亦警觉起来。连珺秋低声道:“是你的人。”

“什么?”连珺初怔了怔,想要站起,她却按住他:“我看你很是劳累,就前去巢县引来了七星岛的部属。”

“你见过他们了?!”

连珺秋摇头道:“没有,我只是用法子让他们看到了我们特有的标记,自然会沿途寻来。”

“那你……”连珺初沉吟着,又转脸望了一眼岳如筝。

连珺秋淡淡地道:“我早就不是七星岛的人了,不会跟着你们一起走的。”

连珺初有些发怔地看着她,道:“大姐,你以后还会留在这里?”

连珺秋垂下眼帘,只是一笑,没有回答。马蹄声越来越近了,她忽而抬头望着窗外,道:“珺初,你先出去,免得他们找不到地方。等我走了之后,再带他们过来。”

连珺初看着她略带沧桑的眉眼,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默默起身出了门。

连珺秋目送他离去,转过身,视线落在了岳如筝枕边的那串璎珞上。她再次抚过那三颗淡蓝的珍珠,却发现原先系在上面的一枚贝壳已经不见。只留下细白的丝线,似乎证明过它的存在。

她怔了一怔,心中忽似明镜了然。取过桌上的银针,在岳如筝的要穴之间拈了数下,才让她渐渐睁开了眼睛。

“岳如筝,他们很快就要带你走了。”连珺秋轻声说着,扶起她的双肩,替她穿起衣衫。

岳如筝的脸色依然不好,她环顾四周,惴惴不安地道:“他呢?”

连珺秋手上的动作顿了顿,低声道:“在外面。”她随即又看着岳如筝,沉默片刻方才开口道,“你知道我为什么离开了七星岛吗?”

岳如筝不防备她会问这个,一时不知如何回答,连珺秋却好像也并没有希望她能答出一样,顾自喃喃道:“因为,我永远无法得到我喜欢的人。”

寒风刮过窗纸,发出尖锐的啸声。

“现在再对我说这些,有什么用?”岳如筝慢慢地坐直了身子,苦涩地道,“他已经不是以前的小唐了,以前发生过什么,无论是苦是甜,他都不愿意再想。”

“你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改变自己吗?”连珺秋盯着她的眼睛。

“他想变得强大,来向我表示他没有被击倒?”岳如筝怔怔地道。

连珺秋深深呼吸着:“不仅是这样……他想把过去的自己完全抹杀,不留痕迹。因为他承受不起,承受不起你陪着他的那段时光,承受不起你对他的好都是欺骗,更承受不起你只是因为他的身份才跟他在一起。现在的他,越是与以前不同,他就越是觉得自己可以走出那个阴影,哪怕把自己弄得面目全非……”

岳如筝听着连珺秋所说的话,本已不堪重负的心,如坠深渊。

“他为了将自己变得跟以前完全不同,在自己的双臂上装着机关,天天不停地练剑……岳如筝,你觉得他是追求天下第一的人吗?我只怕他迟早会崩溃。”连珺秋哑声道。

泪珠从岳如筝的眼中滑过脸庞,视线模糊的她望着手边的璎珞,也发现了那贝壳已经消失不见。

她伏在床上,泣不成声。

连珺秋缓缓站起身,朝着窗外,近似自言自语地道:“我原以为,你若是离开了他,他伤心过后,会将我视作依靠。”她怔怔地说着,唇边浮现出惨淡的笑意,“直到现在,我才明白,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在将他往绝路上推……”

“你所做的一切?”岳如筝蹙着眉头,心里有所触动……

连珺初再次回到小屋的时候,屋门虚掩,走进去只见岳如筝呆呆地倚着床栏而坐。连珺秋不知何时已经悄然离开。

第六十一章车中行客还含羞

林间小路上,应龙驾着一辆马车朝庐州方向慢慢行进;车的两侧有毕方带着数名部属随从。虽然他们都对于是谁在沿途刻下标志让他们循迹而来有些猜测;但见连珺初不愿提及此事;便也不敢过问。

车内;岳如筝侧躺于座位上;但毕竟空间狭小;她只能蜷缩起身子。道路颇不平坦;车厢也在不停地摇晃;她闭着双眼只觉头晕,睁开眼睛又正望到坐在对面的连珺初。他心有所思地望着窗外,外面的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不知不觉中,又是一个夜晚即将到来。

岳如筝的关节处被硌得生疼;她撑着硬邦邦的位子侧转了身,过了一会儿,听到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她忍不住回头一望,却见连珺初正费力地弯着腰,抬起脚夹着外袍往下扯。

岳如筝心生讶然,下意识地想要撑着坐起。他淡淡地瞥了她一眼,道:“不用过来。”

“你干什么脱掉衣服?”岳如筝讷讷问了一句,又躺回座位,脸朝着他。

连珺初没有回应,低头咬住袖子,挣了几下,总算是将长袍脱了下来。也正是因此,岳如筝第一次看到了他那连在上臂末端的铁器,此时夜幕初降,马车内光线晦暗,她只能隐隐约约地看到那两截青铜色的东西硬生生地“长”在他的臂上,双肩之上还有无数利刺张牙舞爪。

岳如筝此前一直不知他的衣袖中装了什么,竟能够弹出双剑,甚至还能射出暗器。此时见到他这个怪异的样子,又想到之前连珺秋说的那番话,不由悲从中来。她奋力支起身子,摇摇晃晃地就想要站起来。

连珺初正用脚扯着那件长袍,见她站了起来,急道:“你又想干什么?”

岳如筝扶着车壁挪到他跟前,苍白着脸,直愣愣地盯着他的双臂。连珺初往后坐了一点,似是有所回避地道:“不要看了。”

岳如筝就像没有听见一样,目光还是落在他身上。

“快回去!”他有点焦躁起来,用脚拉了拉身边的长袍,“这个,可以铺在位子上。”

岳如筝抿着唇低头看着,忽然道:“你的膝盖都破了,干什么还要费这劲?”

他怔了怔,别过脸道:“不用脚,还能怎么样?”

“我不是说这个……”岳如筝也不知该如何表达清楚,此时体内的那阵阴冷真气又一次猛窜,她只觉手足冰凉,脸上却滚烫如火,一时支撑不住,身形摇摇欲坠。连珺初见她眉头紧蹙,急忙道:“坐下来。”

岳如筝恹恹地坐在角落里,马车途经山野弯道,稍稍有所颠簸,她就觉得自己好像掉入了漩涡一般,晕眩之感突如其来,她紧紧趴在车壁上,难受得连话都说不出。这时却觉得后腰处有什么在碰触着,她垂下眼睛往后瞥了一下,见连珺初侧坐着,用右足拉着那件玄青长袍放在了她的手侧。

岳如筝其实并不是怕冷,但她犹豫了一下,还是伸手拉过了他的衣服,披在了身上。

车轮滚滚,车内一片寂静。夜色愈加浓重,天际几粒寒星,闪闪烁烁,遥遥相应。外面传来一阵交谈声,随后,应龙敲了敲车壁,道:“公子,我们准备了一些吃的,要不要给你拿来?”

连珺初看了看倚在一边的岳如筝,道:“拿进来吧。”

应龙这才探身送来一包点心,放在了他座位边,又静静地回身出去。

连珺初思忖了一下,低声道:“要吃吗?”

“吃不下。”岳如筝背朝着他,声音有些发抖。

“又怎么了?”他皱眉,有些沮丧的样子。

岳如筝心想,莫不是他觉得自己又是在赌气?想到此,不由得硬撑起身子,转过来,道:“我是难受,才吃不下。”

连珺初抬起头望了她一眼,可是在这暗色中也无法看清她的脸色,只觉她声音疲惫,很是虚弱。他闷闷地道:“你已经一天没吃什么了。”

岳如筝迟疑着朝那边坐近了一些,伸手拿起点心,低头咬了一小口。

“吃吗?”她虽是侧对着连珺初,眼睛却朝他的方向瞟了一瞟。

“中午吃过了。”他回答得有些一本正经。

“现在都已经天黑了!”岳如筝垂着头,反手拿起点心,朝着他递了过去。她自己的东西还没有吃完,极慢极慢地咬着,左手一直保持着那个动作。由于是背对着他,并不知道连珺初现在是什么神情,安静的车厢中,听不到别的声音。

她的肩膀酸胀难忍,可还是始终不肯缩回手,过了许久,她的指尖上方感觉到淡淡的呼吸。岳如筝下意识地将手抬高了一些,却正触及他的脸颊。

她有点慌乱地转过身,夜色中,他正望着她,朦朦胧胧的,眼眸沉静得像幽潭下的水珠。

“你的手为什么还那么冷?”他犹豫了一下,开口问道。

岳如筝的手臂沉得快要坚持不住了,她无力说话,努力地将点心递到他面前。连珺初低下头,他的呼吸浅淡温暖,拂在岳如筝冰凉的指尖上。

于是他也很小心地咬了一口干粮,好像生怕碰到她的手一样。他吃东西的时候始终没有抬眼看一看岳如筝,睫毛覆下一抹淡淡的阴影,本就幽深的眼眸似是有意躲藏,让人捕捉不到他的情绪。

清凌凌的月光透过窗子洒进车厢,宛如给两人披覆上了一层透白的薄纱。

夜色愈加浓重了,应龙将马车停在了路边,连珺初起身出去,向毕方交代了些什么,随后,毕方便带着两名随从立即上马,朝着远处驰去。

岳如筝隔着窗子见应龙点起了篝火,连珺初就站在那忽高忽低的火苗边上,光影跃动间,他眉眼清冽,但双臂下连着的两道黝黑的铁锥却与他的样子极不相称。平野间的夜风甚是寒冷,他只穿着浅色的夹衣,岳如筝看着他的衣衫被风吹得簌簌而动,不由得将他留在车内的那件玄青长袍从窗栏间塞出,小声地喊了一下:“给你。”

连珺初闻音回身,脸色凝重地摇了摇头。

岳如筝见他不肯领情,也不肯回来避风,忍了一会儿,再次小声叫他:“连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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