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竟夕起相思-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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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来了。听到我的计策后,指着锅里的小灰说:‘怎么光想着马粪,就忘了小灰了?用小灰拌马粪,又快又容易。’我奴梦初醒,赶紧让奴才们收集马粪,并把草烧成灰,与之马粪和在一起,洒进了小辽河。这招儿果然奏效,自认聪明的袁祟焕大大地上了一当。”“所以,你就改叫了它‘浑河’?”海兰珠如梦初醒般,突然指着河大笑:“这招厉害,厉害至极!”女真人在狩猎时惯用强弓大箭,俗称“射熊虎洞穿”。海兰珠第一次看到皇太极的宝雕弓。这张弓高有四尺八寸,几与人一般高矮。皇太极将弓拉开犹如满月,两尺多长的羽箭,带着尖尖的啸声流星般向前催进。英姿勃发,气宇轩昻!因为他还要主持一些祭祀活动,便只好骑马独个绕着草场溜了个大圈,身后的一对儿海东青随着她翱翔蓝天,她大笑着将声音放荡在秋风中,畅快至极。跑累了就下马找了块干净的草滩仰躺下来,静静地望着蓝天白云,仿佛一合眼就可以看到记忆中科尔沁的风景。

忽而有细细的风声絮语般的拂过她的鬓旁,带着丝丝凉意。她好似就这样抱着自己睡了一觉。醒来时,竟已经是傍晚时分。已经有夜露凝结在枝头,她竟没有感觉一丝的寒冷,wωw奇Qìsuu書còm网她疲懒的想起身,却蓦地惊讶发现自己正被人抱在怀里!

“别动。”

一道沙哑的嗓音传进耳里,她的身子立刻僵直。因为不必回头,她已经知道那是谁了。

“贝勒爷也太大胆了。”“咱们女真人什么时候在乎这些?那不成你又要对我唠叨那些礼教的屁话?”豪格低低冷笑。

“不。”海兰珠用力挣脱,却被锢得更紧。“只要我一喊出声,咱们一起完蛋!”

“你——就这么不待见我么。”“快放开我!”“我不放!”豪格紧紧掐住海兰珠的脖子,“知道么?刚才我有多少次想就这么杀了你!”

海兰珠瞪着他不说话,那水样的眸子如一汪潭水,倒映在了豪格的心中。

他想起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她那么温顺动人,那么静静地看着自己,心就这样怦然而动。

——可是为什么她现在对他只有恨!?“海兰珠!”豪格将脸紧紧贴在她的眼前,不让她转开头。“你知道么?如果我当了下一任大汗,就可以得到你!”

海兰珠紧紧闭上眼睛,她知道女真人和蒙古人一样,有“父死娶其亲,兄亡娶其嫂”之风。可是——

“你做梦!即使我殉葬,也不会当你的女人!”豪格锋利的瞳孔冷冷地一缩,手不自觉地脱了力。他没想到,没想到……“你知道,我是鼓起了多大的勇气说出这样的话么?”他眼中的悲哀仿佛可以将人溺毙。

“放开我!”她借机终于挣脱开来,爬起身就要上马。天上的海东青在她一声口哨中冲下来,豪格却缓缓立起身,他的自尊不容许再追上,只是冷冷地道:“海兰珠,你知道么?我得不到的东西,宁可毁了它,也不会属于别人!”

说罢,竟然提拉起弓弦,朝着海东青射去!海兰珠惊地扑下马,却只来得及接住一只海东青,另一只在一惊之下,竟然朝着豪格扑去。

豪格搭箭欲射另一只,却被另一只突来的箭钉在树干上。海兰珠和豪格同时大惊,忙不迭朝同一方向看去,只见有人在郁葱的树荫间骑马缓步踏出。

那一身的正白旗军装,更显得主人英姿飒爽。“不得了不得了,我说我的箭怎么突然不听使唤了,原来是打扰了豪格贝勒的‘好事’。”

“知道打扰了,还不快滚!”豪格没好气地瞪着来人。“这可不该是对你十四叔说话的口气。”多尔衮扫了眼海兰珠,还是满脸和气继续道“大汗一向推崇汉人的礼学,没想到你身为皇长子,竟然连个皮毛都学不到——这样还想成下任汗王么?”

豪格听到这里,气不打一处来。几乎狞笑道:“这话说得没道理——我不当,难道还是你十四叔当么?”

“这个么……”多尔衮眼珠子一转,沉下脸。“该是后话了。”海兰珠已经懒得看他们两个爷们儿在这里打太极,抱着已经断气的雌海东青起身上马。

“等下。”多尔衮阻止道。“福晋不要另一只了么?”海兰珠回头怒瞪,他却不痛不痒地继续道:“都说了是夫妻鸟,要死也应该是一起死,不如我现在替福晋杀了另一只,到时候福晋也好向大汗交待。”海兰珠这才想起自己不知该如何对皇太极说清这事儿,转看了眼豪格冷漠的脸,心下忧愁起来。朝多尔衮愤愤道:“如何交待也不劳十四爷费心——”当初送来它们的时候,怕他也没安过什么好心!

多尔衮哈哈大笑:“兰福晋真是变了,真真变得有趣了。”比起只是爱哭娇弱的那个她,他倒是觉得这样的女人更有“味道”。“福晋放心好了,今天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他意味深长地说完,抽鞭朝豪格指去,带着几分霸道。“豪格贝勒说是吧?”豪格铁青着脸,目送他大笑着拍马离去。再回头,已经不见了海兰珠的踪影。

海兰珠骑着马,沿着旗帜插好的路走了很远,怀中的海东青早已冰凉,而另一只不知飞到了哪里。

她感觉前所未有的失落,全身都仿佛没有了力气。远远的看见火把已经升起,燃燃火焰仿佛可以刺伤她的眼,她怔怔地看着自己一身的血,硬是没有流下泪。

有队人马朝自己奔来,她瞧去是正黄旗的,便心知是皇太极派来的人。然而走进了才发现他竟然亲自来了,惊讶之余更觉苦涩。“兰儿!”皇太极跨下马便直直冲了过来。“你担心死我了!”一把将她抱下马拥进怀中。

她安静的不说话,发梢沁凉的露水沾到了他的脸上,惊讶她的冰冷。“发生什么了?”她还是没有回答,皇太极以为是因为自己没有时间陪她所以在耍小性,指着远处的平原对她说:“今天发生件好事,咱们女真人一向崇尚吉祥的乌鸦,可今儿个祭祀的时候,那里却落满了乌鸦,大贝勒说这是先王的吉兆,真真是一块宝地!”她还是兴致缺缺,皇太极只觉她腰上有湿漉的感觉,皱眉一看,大惊道:“你受伤了!”

她摇头又摇头,眼睛下起了雨。为什么,只要一遇到他,她在他人面前的坚强就全部土崩瓦解?皇太极发现了马背上的海东青,脸色极差。“……是谁干的?”这时有人骑马奔驰而来,直到他扑下马跪地才看清——竟是多尔衮!“大汗,刚才白旗中有人捕获到兰福晋的海东青,臣惟恐福晋担心,特地送还。”

皇太极看到多尔衮献上的海东青正是夫妻中的雄鸟,伸手仔细抚摸着鸟羽,并不着痕迹地朝海兰珠看去。却发现她正以一种惊恐忧虑的眼神和多尔衮对望,心下恼怒,只觉一团怒火无可抑制地上窜,手心汗湿,握住那海东青的灵巧的脖颈,不顾它的挣扎,狠狠地掐了下去!

“大汗!”海兰珠惊叫声唤回了他的神智,低下头,掌心的殷红的汗湿刺入眼中,烦躁不耐。“您杀了它!”

他不用看也知道此刻她的眼神是询问的,可是、可是——非杀不可,非杀不可!“夫妻鸟,自当同生共死!”皇太极眯细眼,汹涌澎湃的霸气散发全身。“你们说是不是?”冷哼着瞪着四周,被瞪到的人都忙不迭低下头。海兰珠突然开口:“可即使是夫妻,也或许有恩绝缘尽的时候,不是么?”

“你——”气氛僵冷下来,皇太极只觉不耐,扬鞭策马欲走却被海兰珠紧紧抱住大腿。

“走开!”他头一次这样对她这样凶的口气,硬是将她推开。海兰珠还想要抬脚追去,却怎也用不上力气,她只觉周围蓦地暗下来,夜幕来的这样快,她甚至不及准备……

“海兰珠!”

再醒来,已经是关雎宫的红墙绿瓦。她怔怔地望着水晶帘出神,仿佛忘记了时间。地上的铜盆子里有细细的火炭在静静燃烧,时而可以感觉到干糙的热气扑面而来,带着这宫中独有的冷熏香,大殿沉静的仿佛只有她的气息。千群鸟飞绝,万窗人踪灭。海兰珠轻轻地吐着呼吸,抬头便看到乌兰走了进来。乌兰看到主子,只是叹口气,将热好的米粥仔细吹凉。“大汗……”的38

“大汗很生气。”海兰珠咬住唇,眉头皱成了一条平行线。“我说格格,虽然天下没有不吵架的夫妻,可也不兴你们这样的,究竟发生了什么把大汗气成这样?你不知道,大汗把你抱回宫时的模样多骇人!”海兰珠不知该说什么,只觉唇齿之间皆是苦涩。“我再也不气他了,再也不了!”“这话啊,您跟大汗亲自说吧。”“他在哪里?”海兰珠撑起身要下炕。乌兰却撇着嘴,“大汗在清宁宫大福晋那里。”

海兰珠一惊,忘了说话。“格格您别慌,大汗……大汗一时气你,改天说几句软话讨他高兴就行了,宫中谁不知道大汗最宠你。”

她想要让自己大度些,尽量不胡思乱想,可是妒意还是漫天排海地袭来,她觉得自己这样下去就要没顶了!

用力推开乌兰递过来的粥,她几乎失态的大喊道:“出去!都出去!”她不要任何人看到这样难堪的她。

而爱上他,究竟还要多少的代价?

海兰珠在炕上辗转反侧,怎样也无法入睡,想着皇太极白日的眼神和语气,还有那对儿海东青,越发的心烦。

思绪不由得回到了年少时候,那时的她,想要的那样少,不过是他的一个笑容一个回首,她便可以思之入骨,念之深切。是她贪心了么?还是她变了?为什么越是深爱,越是痛苦?泪水不自觉的湿濡了被角,没有他温暖的体温,大殿空荡荡的,越发的清冷,她的身子差总是气血不畅,夜里有他帮着捂着脚,那透过体温的热气一直暖到心里,是此生唯一的热度。

可是她忘了,他怀中的女人,从来不是只有她一个。炕桌上放着他常看的《金史》和《三国》,他喜欢的马头琴挂在墙壁上,伸手可触。

海兰珠想着,朝那琴抬起了手,白色单衣长长的袖子倏地滑下手臂,裸露出她略显苍白的胳膊,上面静静挂着一只掐丝镏金镯子,玛瑙像是赤红色的眼珠子,镶嵌在金银和繁复的花纹中仿佛正看着此刻的她。

她只觉憋闷的透不过气来,推开窗。趴伏在微凉的砌台上,抬头望了望天,乌蓝乌蓝的一片,偏西的穹幕上,挂着半轮淡青的月亮,没有云,所以不朦胧。不知不觉地唱起了家乡的民歌《乌尤黛》:“想念你呀的

多么想念你呀

想念你呀

多么想念你呀

啊乌尤黛呼

檀香佛珠里

渗进了我的情和意呀呼想念你呀

多么想念你呀

啊乌尤黛呼的

檀香佛珠里的

渗进了我的情和意呀呼

可惜我不是翩翩飞舞的蝴蝶

啊乌尤黛呼

泪水涟涟满衣衫

孤孤单单在这里呀呼

可惜我不是翩翩飞舞的蝴蝶

啊乌尤黛呼

……

曲声方落,便听得一阵杂嚷声自清宁宫传来,声音之大竟惊动了高台上的后宫。

海兰珠心中激颤,忙不迭光着脚奔到关雎宫门坎,不顾秋季冰凉的砖地,也不顾自己单薄的长衣。长发披散在她的身后,仿佛一道黑色的瀑帘,发尾缀饰着玲珑小巧的珠玉。

“大汗!等一下!”只听哲哲的声音带着惊恐和哀怨,却止不住那人的脚步。

嘎吱一声,清宁宫的口袋房的大门被人打开,皇太极在宫灯的照耀下踏出了门槛,远远与海兰珠对视着。

然而,出乎意料的,身后宫女的惊叫却打破了沉寂。“大汗不好了,大妃昏过去了!”皇太极一怔,硬生生的又走回了清宁宫,没有来得及看她一眼。海兰珠只觉心都要被他撕碎了,扑簌扑簌地,手背一阵冰凉,她低下头,才发现是自己的泪。

早被惊醒的乌兰这时给主子披上外衣,轻轻地拍着她的肩。“主子,夜深了。大妃——”想说什么又不妥,终于还是改了口。“咱有什么都明儿个再说吧。”

海兰珠擦去眼泪,发觉有人正盯着自己,向左转过头,便看到一个静静隐藏在月亮阴影中的人正依着窗子。

她静的好似没有呼吸,如一阵风,发现海兰珠看到自己,便转身进了屋。

那背影很是萧条,让人难忘。抬起头,看到屋子上面挂着三个烫金大字:衍庆宫。

第二天一大早,海兰珠强忍着一夜未眠的疲惫,带着乌兰去清宁宫探病。

哲哲正微合着双目,支头半卧在炕上。平素里高盘的发髻散落下来,整齐地贴在肩后,素色单衣的马蹄袖口仔细地绣排着金色压花暗纹,素指上的精致鎏金义甲尖细弯长……

海兰珠顺着看去,不由叹息。她的姑姑,也是美的,而且雍容华贵无人能及。突然之间想起自己还未见礼,便恭敬行了个万福礼。低着头等了许久,也未见回应。

于是抬头探去,只见哲哲不知何时睁开了眼,正瞬也不瞬地盯着自己。她感觉到那目光带着刺骨的冰冷,隔着空气直直射来。转念想起昨夜的种种,海兰珠不由气闷,她不是傻子,突然间深刻的明白眼前的人早不是自己的亲人,而是争宠的情敌!原先刚入宫的那一点点对亲情念想,早在去年孩子流掉的时候便灰飞湮灭。

她不过一直在自欺欺人,扎鲁特和乌拉纳拉氏还有豪格的福晋哈达纳拉氏,她不相信只是当初的一口“阿芙蓉”流掉了她的孩子!这里是后宫,是的女人的天下!“姑姑的病好些了么?”海兰珠自动自发地起了身,不着痕迹地坐到了一旁。

哲哲所答非所问:“大汗早朝去了。”海兰珠握着茶碗的手僵硬,沉默了半晌。“姑姑——”海兰珠刚想说什么,只听门外传来嗒嗒的花盆底子踩地的声音,哲哲的侍女诺恩吉雅走上来跪礼恭敬道。“大妃,是永福宫和衍庆宫福晋来见。”海兰珠乍听到“衍庆宫”三个字不由得想起昨夜匆匆一瞥的倩影,明明就住近邻,她却从未见过的女子……

就在这时,布木布泰拉着一个低着头的女子缓缓走了进来。前者一身淡绿色旗装,后者身材较之纤细,挽着时下的两把头,除了腰上很是醒眼的别着一把蒙古短臂弯刀外,朴素的别无装饰。这是个不甚醒眼的女子,存在的如同空气。看着她一直低头,海兰珠蓦地想起几个月前拜祭太庙祖先的时候跟着自己身后垂首的,原来正式衍庆宫福晋。

“布木布泰(巴特马),给姑姑(大妃)请安,您吉祥。”哲哲端正坐稳,不失仪态地笑着给两个人指了座位。布木布泰看到海兰珠,也恭敬地行了礼。“姐姐。”

海兰珠朝妹妹点点头,看向低着头的女子。“这位是——”布木布泰看了眼哲哲,才解释道:“这位是‘衍庆宫’宫主,早姐姐两个月来嫁的‘巴特马福晋’。”

巴特马抬起头,一双眼睛却只有死寂般的沉默。“博尔济吉特氏。巴特马,见过兰福晋。”巴特马虽然美貌,可是年纪比海兰珠大了数岁,这一礼行的海兰珠有点心慌不安。美丽的巴特马的名字,草原盛传许久——那可是察哈尔林丹大汗的“八大福晋”之一,号称“窦土门福晋”的女子啊!林丹汗的“八大福晋“,分别代表着八支力量。为了妥善安置这些蒙古部落,皇太极才去了娶了巴特马么?她听过他说过必须对蒙古采取“慑之以兵,怀之以德“的谋略,并通过军事、政治和姻盟等手段,征服蒙古察哈尔部。漠南蒙古,归于一统。可是……可是巴特马是有丈夫的啊。难道——巴特马似乎看穿了海兰珠的疑问,淡淡回答道:“先夫兵败,后逃至青海大草滩患疾而死。所以,我是再嫁。”

“对不起……”海兰珠不敢看她的脸,忙不迭低首道歉。“不该提起福晋的伤心事。”

抬起头,却看到巴特马正似笑非笑地瞧着自己。“福晋哪里的话,同是是再嫁的人,彼此同心。”巴特马那句“同是再嫁”说的海兰珠心中一突,简直不见刀光血刃却硬生生挨了一刀子般难受。

海兰珠已经坐不住,明明屋外秋日阳光正灿,她却只觉四周都是黑压压的,这里四门紧禁森严,关着一方柔地、一堆女人、一窝美女,却又禁锢如狱、阴谋布道……连说句话,难道都要这样子的剑拔弩弓么?如果这样,她觉得还不如独守在自己关雎宫那一帘水晶下,抱着自己的幽梦过一辈子。

就要起身之际,门外却不知何时立着一个人影,她只是模糊一瞧,已然忘了呼吸。

“大、大汗!”侍女诺恩吉雅忙不迭行礼跪安。只见皇太极一身绣有“射眼”龙的长袍马褂,罩着金色流苏的八宝帽,背手也不知站在门外多久,只是一个个奴才都是惶惶然下跪着。

海兰珠回过神之际,发现众人都在行着礼,只有自己还在出神。而皇太极自顾自地步了进来,哲哲注意到他马靴缎面上的尘土,仔细要拂去,却被一把拉住。

“不必麻烦了。”众人看不出皇太极心情好坏,只是介于话语中的威严都低下了头。

待皇太极在南炕坐定,茶水点心备上为止,大殿安静的仿佛没有呼吸。“身子如何了?”皇太极没有朝坐在对面的海兰珠看,只是闲话家常的问身边的哲哲。

“谢大汗惦记着,我不过是偶感风寒。睡了个好觉后自觉神清气爽。”布木布泰端坐着捂嘴笑道:“姑姑只要大汗睡在清宁宫,想不睡好都难。”

一旁的娜木钟仍是沉默地低着头,有热气从她握着的奶茶碗里升腾而出,海兰珠侧头看着那碗奶子,淡淡的乳白色,有芝麻漂在上面,诱人的香气中夹杂着女人香,在空气中轻轻浮动,如一朵朵白云……

她发现每次到了清宁宫,自己都爱出神,这样的不说话,却可以沉寂在自己的幻想中。

不看不闻不知就不会妒也不会闹——这样,可以让我的心不去想你,短暂的忘了爱……

有人推了推自己,海兰珠瞧见却是娜木钟不知何时将手中的那碗奶子塞到了自己的手里。

“兰福晋——”只听娜木钟轻声对着自己说“大妃在问话。”海兰珠转过头,发现皇太极正瞬也不瞬地盯着自己。“海兰珠昨夜的歌真是好听,我和布木布泰不知离开多年,几乎都忘了科尔沁草原的歌声了。”哲哲笑着插入。

“那首歌……叫什么?”皇太极的目光没有离开海兰珠。“乌尤黛。”海兰珠扯出一抹苦笑。“在科尔沁草原上,有一位美丽动人的姑娘叫乌尤黛,草原上远近的小伙子都追求她,包括一个喇嘛。可是,后来乌尤黛遵父母之命,出嫁到远方,一去不返……这位喇嘛日夜思念乌尤黛,就创作了这首曲子。”“难得。”大汗笑了。“连一个喇嘛,也懂得相思之苦。”她听到这话,突然之间几乎难以呼吸,所有的思绪都凝成一团,只看到他的眉目清晰,眼睛不舍移开。却偏偏朦胧起来……“兰福晋,您哭了?”哲哲看了眼皇太极,霎时脸色一阵惨白,她想起自己还是四贝勒府福晋的时候,丈夫不待见自己,每次出征回家后只是往炕上倒头便睡,不然便是去侧福晋屋。她那时不过十五岁的年纪,跪着他身边嘤嘤哭泣,他却烦躁地冲着自己大喊着闭嘴,否者便一脚踢回科尔沁娘家的话。

她爱他,但更多的时候她是怕他。这样一个男人,她一直以为他不会有这样的眼神——这样动情的眼神,她跟了他二十几年,何时看过他为了一个女人的眼珠子这样哀伤过?

皇太极拉起海兰珠的手,连话也没有撂下便出了门。侍女朝哲哲看去,只见她微合着双眸,似乎在想什么也似乎什么也没有想。

巴特玛静静地跪安离开,整个清宁宫霎时又静了下来。有扑棱的拍翅声从后烟窗传来,布木布泰推开窗,只见一群伫立索伦杆之上的乌鸦“刷”地一声朝着天空飞远。就像这许多年,她从来只来得及望他的背影……苏茉儿上前想要缓解下气氛,故意道:“今晚有烤全羊,是科尔沁送来的厨子,大汗一向喜欢吃——”说道一半却听哲哲一声冷笑。“都送到关雎宫去!”布木布泰立刻关上了窗,默默地瞅了眼哲哲。所有人心里都明白——大汗除了“关雎宫”,哪里也不会去。

两人一路回到关雎宫,相顾无语。他讷讷好半晌终于,忍不住道:“眼睛都哭肿了,丑死了。”她知道他是故意气自己,不理会地抽了抽鼻子。“说漂亮像仙女的是你,说丑的也是你。”“……”

“最近,你总是欺负我。”“胡说。”他板着脸,右手大拇指上的玉扳指有轻叩在镂花桐木桌台上节奏声却泄漏了他的此刻的不安。

“你知不知道。”她侧着脸,眼中还挂着泪。“你生起气来很可怕。”手指一顿,他僵硬道:“…真的很可怕么?”她点头,他昨夜的背影让她不安地靠近他的怀。皇太极,但我更怕的是——我们不再交心的一天。“怎么了?”见她久不说话,他皱起眉。“我已经不生气了。”“关关雎鸠,在河之洲。”她喃喃道:“我是傻子,才会不明白你的心意。”

他全身一震,不由自主的看着她。“你以为我不在乎海东青的死,不明白你对我的感情——关关雎鸠,雎鸠鸟,原本就是情意专一的动物。对么?”

“海兰珠——”他霸道地抬起她的脸,直直看着她。“如果有一天,你离我先去,我不会独自生存的。”

“不!”她想要摇头,却已忘了呼吸。他的如火的爱恋,以及炙热无比的情焰从来不曾对她掩饰,这是连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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