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竟夕起相思-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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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兰珠——”他霸道地抬起她的脸,直直看着她。“如果有一天,你离我先去,我不会独自生存的。”

“不!”她想要摇头,却已忘了呼吸。他的如火的爱恋,以及炙热无比的情焰从来不曾对她掩饰,这是连灵魂也一起燃烧的爱情,他与她,谁也逃不离!

“我发誓。”他将头靠在她的额上,轻轻道。“我们的爱情,绝对不会像那对夫妻鸟。海兰珠,你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她在他的怀里轻轻叹气,琉璃下的灯火辉煌似梦,迷离中,她感觉自己就像海东青,飞扑着羽翅,却怎样也飞不出他所给予的蓝天。她心甘情愿,溺死在他所给的温柔里。……

天聪九年元旦满族春节源于汉族习俗,古称“元旦”,女真语称“阿涅业能业”,是传统的盛大节日。每年农历正月初一举行,有的地区延至正月十五日。海兰珠自小生长蒙古草原,本没有这些节庆。这是嫁来后金的第一年,对一切自是新鲜不已。

年前,宫里早早置办好了年货,并且清扫庭院,张贴对联、挂笺(亦称挂旗)、窗花和福字,蒸年糕、烙粘水勺。的f2

海兰珠虽是主子,但看着下人们一个个忙得不亦乐乎,也不由得开心起来。

初一凌晨子时,盛京家家户户鸣放鞭炮,辞旧迎新。关雎宫等都纷纷在在西墙祖宗板下摆设供品、点燃鞑子香,叩拜祖宗,祈求神灵保佑全家大小在新的一年中平安无事,万事如意。海兰珠醒得很早,梳妆打扮后往太庙去。靠近大清门的时候,看到阿哥们在官道上成群结队鸣放烟花、鞭炮,玩耍木爬犁,甚至兴高采烈地溜冰;宫中的格格们则身着盛装,聚在玩耍嘎拉哈(用猪或牛膝关节骨制成的玩具)。这天八旗宗亲晚辈都要进宫向长辈叩头拜年(旧时女性行跪拜抚鬓礼),因为时辰关系,一切祭祀仪式开始前只能候在大清门外。歌舞是节日活动的重要内容。据《渤海国记》记载:“官民岁时聚会作乐,先命善歌舞者,数辈前行,士女相随,更相唱和,回旋婉转,号曰‘踏追’。”海兰珠喜欢用精粉、鸡蛋、糖、芝麻、青红和瓜仁等原料制做“萨其玛”,伴着奶茶,往往可以对着窗外独坐出一天的神。清宁宫所北炕东头所设“使唤猪祭”中煮福肉的大锅,在请完萨满后便蒸腾着煮肉的水气,海兰珠不知道习俗,但听乌兰她们打听来才知道,这福肉是多吃多福的。

可是吃的时候才知道,这“福肉”是不加调料的半熟猪肉,海兰珠只吃了一口,便皱着眉头看了眼乌兰。

“格格,不如再吃些蜜饯和撒糕。今天除了福肉和饽饽,不到晚宴膳房不点锅的。”

海兰珠看到关雎宫门侧的大锅,灵机一动。“乌兰,不如咱们自己起锅做饭。”“格格要吃什么?”“吃白肉锅子。”海兰珠净了手,便招呼自个儿宫里的侍女侍卫,却没人敢上前,一个个尴尬不已。最后还是乌兰会办事,操办了两个桌。下人们一桌,主子一桌。关外的火锅,多铜制,锅壁多挂锡,锅身下部为燃炭之处,中部为加汤之处,上部则为烟囱,两侧配有提环。

“锅子是弄来了,就是没汤吊。”海兰珠又道:“我瞧爷儿们今天有射猎活动,八成已经抗了一堆的野味回来。你吩咐人去要些回来不就行了?”

侍从办事很快,爽朗笑道:“他们听闻是兰福晋讨的,给得这叫一痛快。”

海兰珠挑了野鸡,吊了汤倾入锅中,点上碳锅子很快就滚了。还有些狍、鹿和福肉煮熟晾凉后用刀切成长条薄片,混着山味都整齐的码进了锅。

海兰珠和乌兰坐了一桌,其他人办了另一桌。吃的热火朝天。热气腾腾香味四溢的欢声闹语中,只听一声朗笑:“好香啊!”的51

众人瞧见是汗王驾到,纷纷下地请安。皇太极心情奇好,环视了四周后,直奔着海兰珠走去。“怎么吃这么香也不想着叫我?”她故意嗔他一眼,“你从昨儿个就忙得不见人影,我哪里寻你啊。”他立刻转移话题。“方儿瞧见你宫里的奴才来讨野味,我正纳闷是做什么用。没成想一大堆人关门吃小炤。也不怕大福晋发现了一起罚?”“哪里会发现?”海兰珠趴在他耳边轻声说,“只要‘某人’不去告密,谁会多舌?”

“那‘某人’的堵口费可是很贵的。”她失笑:“‘某人’要吃什么?”他将脸贴在她柔嫩的脖颈处,带着屋外的一股子冰雪气息,正冰得她一阵鸡皮疙瘩时只听极暧昧的私语:“我要吃你。”她羞得脸色通红,往别处睨去,发现下人们已经纷纷低着头抿嘴退下去。

皇太极脱了靴子和外衫便上了炕,见她还在发呆,一把拉进了怀。乌兰早把锅子搬上了炕桌,她笑着依在他怀中,却突然闻见了一股子的血腥味。

“今儿个你也去外猎了?”他一怔,筷子举到半空。“你前一阵子受了箭伤,怎么又——唔!”皇太极及时夹了口菜塞进福晋的嘴里,阻止耳朵再受荼毒。“以前没发现,怎么变得越来越爱啰嗦了?”“激将法没有用。”她嘟起粉唇,“现在的身份自不同过去,我既然嫁给你,就得管你一辈子。”

“炕头的那本《三国》,没曾想倒让你给得了好——连我的激将法都看出来了。”皇太极摇头,辫尾的明黄流苏倾斜在毯子上,仿佛一片的“你故意放的蒙文译本,难道不就是给我看?”“唔,真是聪明。”他用力亲了下福晋的侧颊,笑得眼睛迷成了一条缝。“我家兰福晋都可以上战场了。”

“大汗看我够不够挂帅呢?”“哈哈哈哈,不得了不得了,那我先给你一个旗!”皇太极支首失笑,辫尾的明黄流苏随着轻颤倾摊在坐垫子上,铺在了海兰珠的手边,她一个激灵伸手抓住。“我呀,才不要干你们爷儿们的事,我只要抓住大汗的小辫子,自然轻松过一辈子。”

他听得一怔,回过神来时候发现自己的发辫已经被她握在手里把玩着,她半垂着首,乌丝平分成两绺,梳结为横长的发髻并整齐綴满凤钿的“两把头”,云鬓下的明黄流苏不时荡着流畅的弧度,小巧白嫩的耳唇上一排三个耳眼,挂着景泰蓝掐丝耳坠……皇太极看得心神激荡,忍不住伸手向耳后别起她一缕不听话的刘海,却对上她不意间抬起的眸子,只觉整个星辰都落在了其中。“敢抓我的辫子,你可想好了下场么?”他忍不住扑了过去,像个孩子般骚她的痒。两人笑倒在一片锦缎狼藉中,光线穿过窗柩,映得缎面泛起五光十色般朦胧氤氲,海兰珠凌乱了的发髻早已散开,彼此侧躺着看着对方,她笑着眯起眼,突然感觉幸福原来不过如此。“願得一心人,白头不相离。”她轻轻喃着,靠近了他的怀中。“我要你一辈子,都不许离开我。”

天聪九年

正月,诏太祖庶子称“阿格”、六祖子孙称“觉罗”,觉罗系红带以别之。

二月,皇太极派杜尔衮等人为元帅,往攻察哈尔部林丹汗子额尔克孔果尔额哲。

四月二十八日,抵达额哲所驻之托里图地方。当时天雾昏黑,额哲所部毫无戒备。多尔衮恐其惊动,勒兵不动。事先,多尔衮已知额哲母亲苏泰太后系叶赫贝勒金台什子台吉德勒格尔之女,于是特遣叶赫贝勒金台什之孙南赭及其家族人,会见其姊苏泰太后及额哲本人,作安抚工作,告以多尔衮等贝勒统大兵“来招尔等,秋毫不犯。南赭等急驰至苏泰太后营,呼人出语之曰:‘尔福金苏泰太后亲弟南赭至矣’!可进语福金。苏泰太后闻之大惊,遂令其从者旧叶赫人歏之。还报,苏泰太后痛哭而出,与其弟抱见,遂令其子额哲率众寨桑出迎”。多尔衮等列旗鸣号画角以进,率额哲拜天毕,与额哲母子相见。多尔衮等议,恐额哲及其群臣生疑,乃与誓告天地。次日额哲设宴相待,多尔衮等人亦设宴答之,各赠雕鞍、裘马等物。于是额哲部下群臣额齐格顾实等率其部民一千户归降。于是“四十万部落,尽摄于东人矣”五月,察哈尔蒙古林丹汗之妻、子归降,献元朝“传国玉玺”,该部灭亡。

八月,绘成《满洲实录》。……

九月

博尔济吉特氏,阿霸垓郡王额齐格诺颜女,“察哈尔汗多罗大福晋“归降,贝勒阿巴泰等多人因为她身份特殊,请皇太极“纳之“为妃。皇太极以“先已纳一福晋(衍庆宫巴特玛。璪),今又纳之,于理不宜“,而婉言拒之。皇太极命兄长大贝勒代善娶她为妻,大贝勒借口“其贫而不娶“。诸贝勒再三坚请,认为这是“天赐“,不是“强娶“,皇太极这才同意最终,大贝勒代善娶察哈尔汗女弟泰松公主,皇太极长子贝勒豪格娶察哈尔汗伯奇福金,皇太极弟阿巴泰娶察哈尔汗俄尔哲图福金,皇太极又将其第二女马喀塔格格下嫁给额哲。

……

迎娶娜木钟的婚礼不失华丽与奢侈,因为对方身份的特殊,更显出大金迎降察哈尔部的诚意。

海兰珠与所有的福晋们都聚在清宁宫,诺大的殿里,硬是没有一个人出声,宫墙外的喜竹锣鼓声不绝于耳,但是传过凤凰楼却偏偏变了个调,让人喜怒难耐。可是又偏偏都得忍着。身旁的是习惯低着头的衍庆宫巴特玛福晋,海兰珠本就是话少的人,对着她也说不出话。

只好端起热奶子,刚喝了一口,便听扎鲁特福晋拔尖的嗓子低低吐道:“听说她不仅给林丹汗生过一女“淑济”,现在肚子里还揣着个遗腹子!什么‘多罗大福晋’,也就是这个身份摆在哪儿,否则大汗哪里会娶她!”见哲哲没吭声,又嚷嚷道:“大汗也太为难了,为着个八旗上上下下,操劳国事不说竟然还要被迫娶这么多的寡妇!”她这一句“寡妇”隐指的人多了,明明巴特马也是,可是海兰珠却察觉到所有的视线都集中的那点是自己。早已学会漠视这种眼光的海兰珠只是微微一笑,不予置评。吉时的时候新福晋接了进来,而大汗却还不知在崇政殿里商议着哪件军国大事。

秋风漏进窗柩,有细细的金色光线洒在自己的花盆鞋红缎面上,她低首仔细瞧着,有朵白莲正静静绽放着,小腿隐没在宽大的袍子后,仿佛隐冬的寒梅,只绽放在那人所给予的阳光下。

新福晋的鞋子哒哒落在了青石台阶上,转眼已经走进了麟趾宫。吹奏的喜乐轰轰而至,海兰珠来不及抬起头,一阵混杂着石硝和锡膏的味道带着薄薄秋意,吹进了她的袍子。

转眼,便又是一春的消逝。

多罗大福晋娜木钟和林丹大汗的独子额哲的归降,带来的并不仅仅是丰富的财富,还有传说中的“制诰之宝”传国玉玺。当崇政殿内,捧着至宝的皇太极大笑着:“天意。”两字时,所有的八旗将士仿佛看到了一个崭新的未来。

这是一统天下之喻,天意让他爱新觉罗。皇太极来统一天下。便有人劝说得意非凡的大汗改国号和年号,做入住中原,统一华夏的皇帝。

终于,天聪十年。1636年4月11日,皇太极举行了大典,改大金为大清,改年号天聪为崇德,经过复杂隆重的仪式,先举行告天大典,又举行祭祖大典。在读表文的时候,代善代表满洲,林丹汗的儿子额哲代表蒙古人,投降后金的孔有德代表汉人,用三种文字宣读表文。新帝皇太极接受并且祭告天地、祖宗、神灵,并当众说:“从此大清不仅代表满洲利益,还代表蒙古和汉人的利益。”仿照了明朝设立内三院:内国史院、内秘书院、内弘文院。六部,工、兵、刑、礼、户、吏,吏部主要管干部,户部主要管钱粮,兵部主要管军事,礼部主要管典礼、教育。刑部管司法、法院等等,工部管城墙修建,军械、军备、军工等等。

还设立都察院和理藩院。另根据年号,设立崇德五宫后妃。这五宫为:中宫清宁宫皇后,博尔济吉特。哲哲东宫关雎宫宸妃,博尔济吉特。海兰珠西宫麟趾宫贵妃,博尔济吉特。娜木钟次东宫衍庆宫淑妃,博尔济吉特。巴特玛次西宫永福宫庄妃,博尔济吉特。布木布泰。

崇德元年四月十二,称帝第二日,追尊始祖为泽王,高祖为庆王,曾祖为昌王,祖为福王。尊努尔哈赤谥号武皇帝,庙号太祖,陵曰福陵;尊孟古姐姐谥号武皇后。追封族祖礼敦巴图鲁为武功郡王,追封功臣费英东为直义公,额亦都为弘毅公。

四月十五,遣返朝鲜使臣罗德宪、李廓二人,勒令朝鲜国王交出人质,否则兵临朝鲜。

四月二十三,论功封王,敕封大贝勒代善为和硕兄礼亲王,济尔哈朗为和硕郑亲王,多尔衮为和硕睿亲王,多铎为和硕豫亲王,豪格为和硕肃亲王,岳托为和硕成亲王,阿济格为多罗武英郡王,杜度为多罗安平贝勒,阿巴泰为多罗饶馀贝勒。

蒙古贝勒中,科尔沁巴达礼为和硕土谢图亲王,吴克善为和硕卓礼克图亲王,额哲为和硕亲王,布塔齐为多罗札萨克图郡王,曼珠习礼为多罗巴图鲁郡王,衮出斯巴图鲁为多罗达尔汉郡王,孙杜棱为多罗杜棱郡王,班第为多罗郡王,孔果尔为冰图王,东为多罗达尔汉戴青,俄木布为多罗达尔汉卓礼克图,古鲁思辖布为多罗杜棱,单把为达尔汉,耿格尔为多罗贝勒。

除此之外,还破格封赏三位汉姓亲王,封孔有德为恭顺王,耿仲明为怀顺王,尚可喜为智顺王。

“奉天承运,宽温仁圣皇帝制曰:哈日珠拉系蒙古科尔沁之女,秉德柔嘉,持躬淑慎。侍朕以来,壶仪攸著。朕登大宝,爰仿古制,册为东宫大福晋,关雎宫宸妃。大清崇德元年七月初十。”

册封的诏书很快赐达翔凤楼后的关雎宫,领着一众人等接了旨意,海兰珠有些沉甸甸的感觉。

乌兰惊喜地拍手:“宸妃娘娘——格格,这‘宸’字实在是太好听了。”

乌宇莉也跟着掺和道:“我听范大学士说,汉人那个开天辟地的第一个女皇帝在当妃子时也曾想用这个字做妃名,可是都因为宸字是很尊贵的字,被弹劾了。”“满文“关睢”二字为“huwaliyasundoronggo”,意思是和顺温柔懂礼仪之人。大汗起得名字多好啊,只有咱们格格才配得上这样的称赞。”海兰珠却不言语,轻轻掬起梳妆盆中一汪潋滟的清水,慢慢洗去了铅华,似水流年,飞檐如梭,转眼已经步进这翔凤高台的红墙绿瓦已经两年……她从草原的那一次浪漫相遇,到跨过战火硝烟的洗礼步入盛京关雎宫成为眷宠恩重的宸妃。

他爱她,从关雎宫的牌匾挂上的那天,就不曾有人怀疑过。

夜幕降临的时候,华灯初上,巍巍红墙绿瓦间,她闪到关雎宫的漆金大红柱后,故意躲着让他捉不到。

他带着一身疲惫,却没有玩乐的心情,只是拖罢靴子便上了炕。然后轻轻低唤了声:“兰儿。”她便善解人意地乖巧来到他的身边,不言语地倚在他的怀里。皇太极轻轻地抚摸她丝滑的鬓角,缓缓将脸靠在爱人的额上。彼此都没有言语,但却流转着相通的心意。“我给你捶背好么?”她抬起首,却看到一双深思的眸子。“发生什么了?”

“我决定亲征朝鲜。”她屏住呼吸,“要去多久。”“不过几个月。”然而却一脸凝重。“近日的朝鲜使臣竟然敢在大殿上对我、对大清国不敬——如此嚣张跋扈,还不都是自以为靠着大明这座泰山,我就要让他们看看。新如今我大清国早已今非昔比!认清今后谁才是这天下执牛耳的一方!”海兰珠阖上双眸,她不是不懂他的霸气他的抱负他的雄心万丈——只是……

千言万语,所有担忧不安,到了嘴边竟只有三个字:“我等你。”他轻轻地吻上她的唇,好半晌才道:“今天的册文,看到了么?”她轻轻地颔首,不说话。“喜欢么?”的b3

“喜欢,宸妃的名字很美。”“真的?”他皱了皱眉。“那么给爷笑个。”她被他痞痞地模样逗乐了,伸手拨开被他点着额头的大掌。却不想被一把抓牢。抬起头,对上他认真的眸子,烁烁生光。不由得愣住。“海兰珠,我知道——是我委屈你了。皇后的位子——”不待他说完,她已经跳出他的怀。她背着他,单薄的双肩有些轻轻地颤抖。“我曾说过,我要的不是那些。”他伸出手要抓她,却被一溜烟甩开。不觉有些做气,坐直了身喝到:“还说没有生气?”“我是生气。”她半侧着身子,倚在窗柩旁,旗头上的东珠映着暖色的烛光,闪耀出朦胧的光华。“你这次朝鲜一去,又不知要带回多少个美女来叫我姐姐。”皇太极当下便明白过来,她这是还为着几个月前西宫福晋娜木钟归嫁的事做气。

记得娶娜木钟那天他还怕她委屈,一下朝没有管新福晋,就直奔进关雎宫,一路上还问起奴才兰福晋如何,只听得她什么事情也没有的在清宁宫坐了大半晌等等。哪知进了关雎宫才发现早已经窝在被子里睡下了。

他还是觉得不妥,果然掀开被子就瞧到早已哭成个泪人般的她。粉红的胭脂在湿濡的锦缎中晕开,像是绽开了数朵桃花。散乱的发髻顺着炕沿披泻而下,流了一地的三千烦恼丝。他只觉得心也被揪痛了,紧紧地抱起她……“我那日不是说了,从此后绝不再娶?”她开始咬着牙不说话,瞧见他似乎真生了气,才又投降地坐到他身边。“你还没有告诉过我,宸字是什么意思。”他转身便倒下,不理会她。她去推他,却突然一把被按倒在炕上,细碎的轻吻接着落下来,像是绵绵的春雨,滋润着她的心。

想起他就要出征,数月的相思之苦提前的淹没了她,不觉伸出手紧紧地勾着他的宽厚健壮的背。

床榻缠绵间,只听他浑厚的呻吟道。“小敖登,你明明知道的。”宸——北极星,她是他生命中最明亮的那颗星星,从草原的那一次浪漫相遇,就注定了这一生的痴缠……

第二日皇太极一醒来,竟发现海兰珠不在怀中。心急之下才瞧见她一身纯白色宽大的蒙古滚边毡毛袍子,正披着长发坐在北炕垂首绣着什么。仔细看去,才发现她手里是只精美的鹿皮“法都”(满语:荷包)。那椭圆形的“法都”上绣着花花绿绿的吉祥物,上面用细细的皮带抽紧,下面则缀着明黄色鲜艳的穗子。

皇太极的目光不由得移向海兰珠看着“法都”的柔柔目光中皆是掩不住的小儿女情思,忽而静静地大殿外传来冗长的更鼓钟声。海兰珠如梦初醒般抬起头,只见皇太极却猛地一个冷颤,她才嫁来不清楚,盛京城内传来这样的更鼓声一向只有宗亲里有人亡故。果不其然,一转眼的功夫便听门外的侍卫来报。“皇上,皇后让奴才来传信,方儿个东配殿的继妃没了。”海兰珠睁大眼,锐利的针蓦地扎入指腹。点点殷红落在法都上,缓缓绽开……

继妃乌拉那拉氏——不正是豪格的额娘?

乌拉那拉氏去的并不突然,她的病自年前便已经入了膏肓,肺痨在人们眼里来看并不亚于天花的可怕。

她自四贝勒的时候便随了他,二十多年的日子除了皇长子豪格外并无所处,在众妃中为人和善,荣辱不惊,生前身后尽已化为一声长叹。海兰珠在漫天逝雪的送葬队伍中仰起头。感觉那些人,那些事,所有的过往就此葬送在这白皑皑的天地间……

大清建立之处后宫本就种种事务繁杂,如今又加之继妃的丧事,哲哲为此操劳病倒。皇太极终日忙于前朝国务,后宫除了清宁宫,便众人俯首指看关雎宫。海兰珠只有硬着头皮一肩扛起了善后的工作。

她为此忙的连绣完剩下“法都”的时间都没有,皇帝亲征的队伍便已出行。那日当阵列号角想起时,她只来得及攀上翔凤楼,在举目的八杆大旗中,默默地目送丈夫的御驾远去。回过神才发现,手中紧紧攥着的半个未送得及给他的“法都”。其实自从嫁来之处已经有了这些心理准备,在这乱世动荡的年代,八旗的哪个妇孺不是一如这般?父妻总是聚少离多,父兄子侄一年四季有大半去了战场……沙场上多少男儿马革裹尸,只为换得金戈铁马、挥斥方遒的一方霸主。除了眼泪,这一次她想要用努力来换回有朝一日他归来时的笑容……

这一日清晨,因为是继妃出殡的日子。翔凤楼上各宫早早升了灯,肆虐了一夜的西风伴着雪花不时飘零,一片凄清。萨满们头戴尖帽,缀五色纸条,外悬小镜,身穿布裙,腰系铜铃,击鼓而舞,口中念念有辞。

循着礼法,队伍从东配宫出发丧葬,入殡后众嫔妃和贝勒级别的福晋又纷纷辗转到了肃亲王豪格的府邸慰问。

海兰珠算是代表着大清国最高的五宫来参见了丧礼,就继妃乌拉那拉氏的地位来说,也算给足了面子。

祭堂里满目凄清的苍白,萧瑟狼藉似乎成了这个冬季的唯一色彩。海兰珠不知坐了多久,回过神后环望,只见院子里两侧树一杆子,高一丈五尺左右,上挂布幡,幡长九尺,用红布与里布做成,幡的头尾用黑布,中间四条红布。记得出殡时,许多福晋争抢幡上的布给小阿哥做衣服,相传可以避邪和不作恶梦。然而,却被豪格瞪视的怒目制止住。想来,那些原是他肃亲王府上的福晋。又想到豪格性情乖僻,如今没了额娘,身边连个贴心的人也没有,不由得叹息。诺大的祭堂里,豪格一身缟素地立在正前方,不时和宗室们寒暄,脸上虽未甚悲伤,但眼角分明挂着逃不开这冷冬的冰霜。忽而发觉什么般,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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