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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陵悲歌-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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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是一处庙宇,只是看不大真切庙宇牌匾上的字。庙宇旁生长着几棵繁茂阴森的树木,绵绵寒雨滴落在阔大黑苍的叶片上,有钝钝的急促的响声,枝叶间筛下簌簌的雨滴,寒风一过,那枝丫摇头猛摆,像是一头发怒的狮子在晃动它的脑袋。

顾不上多想,韩凭便上前去敲门环,“当当……当当……当当……当当……”等了片刻,还不见有动静,韩凭便用力推开了庙门,“吱扭”一声,似是有脱落的漆皮落下来,韩凭下意识挥手拨开。里面依旧黑洞洞的,有着森森的寒气飘过来。韩凭摸索着往里走,却是一处九进的台阶,他一级一级心下数着往上走,上了平台,似乎光亮了一些,依稀看到有洞开的窗户像野兽张着的大嘴黑??地对着他,像是要一口将他吞下肚腹去,韩凭不由地抱紧了双肩。

看到两扇阔大厚重的殿门半掩着,有腐烂潮湿的气息暗暗传出来,似乎还夹杂着呜呜的声音,似是女人哀戚的哭声,韩凭不由得停下了脚步,将身子闪到一边,侧耳细听,那呜呜声似乎消失了,他又闪身出来,蹑手蹑脚地轻推开大殿的门扇,正当他探进头去要打量大殿里的情况的时候,突然一声呼啸的风声自耳边传过,接着一个黑色的影子在眼前一闪,脑袋上便重重挨了一击,他像一堆烂泥一样软软地倒了下去。

等他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了,雨也早已停了。他下意识地抱住脑袋,发觉脑袋上不知何时已缠绕了一圈布子,他只感觉脑子昏昏沉沉的,他疑疑惑惑地环顾身旁,却发现不远处隐约一个妇人正在做着饭,后背上似乎还背着一个孩子。韩凭刚要开口说话,却发现眼前挡了一片黑影,自己整个人便置身于黑影的覆盖下了。他慌慌地抬起头,对上了那人投过来的目光,那人俯下身子,沉声说道:“看兄弟这个样子,想必也是个落魄之人,不知何故落脚此殿,你我有缘相遇?”

韩凭却是不肯开口,他知道自己待罪之身,怎能随意暴露身份?那人见他疑惑,笑道:“在下韩巍,上京人氏,只因家乡遭灾,官府又不肯体恤,为了活命沦落至此,暂且在这破庙里安身,昨夜韩某外出谋生,被雨阻路,只留妻儿在此等候,不想兄弟突然到来,惊了我妻,便被我妻暗伤,实在是愧对兄弟,韩某这厢有礼赔罪了!”说罢俯身就拜。

慌得韩凭赶紧起身,却不想一阵眩晕,只好又躺了下来。那人对韩凭笑笑:“兄弟不要起身,待兄弟去端碗白粥过来,看样子兄弟身子是很虚弱的,需要吃些东西。”

望着那人向他的妻子走去,韩凭心下思忖:“不想这人也姓韩,说来倒似乎有些缘分,只是不知这人是否真如他所说是这般遭遇,不管怎样,我韩凭不会轻易暴露自己身份,守口如瓶是最当紧的。”

第086章  吐露心迹

落拓破庙韩凭机缘随转。

韩凭与那人讲述自身遭遇。

吃过那人端过的白粥,韩凭顿觉身上有了点力气,他想站起来走走,但又被那人按下了,劝他好好休息,索性将身子一气养好,再做图谋。韩凭没再坚持,又仰躺下来。那人在韩凭身旁坐了一小会儿,见韩凭没有要和他说些什么的意思,劝了韩凭一句让好好歇息便站起身离开了。

韩凭心里惦记着甄豹子,实在不能躺稳,便又要起身,可谁知身体不过是暂时有了一丝虚浮的力气,根子里还是虚弱如棉,再加上肩头的伤口还未完全愈合,昨夜里又遭雨袭,皮肉绽绽撕裂般的疼痛,他勉强站起,可眼前却似有金光闪耀,晃动着逼目的精光,一阵眩晕,他支住额头,又慢慢坐了下去,长长叹了口气,一身疲惫,一脸沮丧。他昏昏沉沉又睡了一天,待他醒来时,已是黄昏时分。

那人见他醒来,忙招呼妻子将饭菜端到韩凭跟前,不过依旧是白粥,加了两碟粗粝的小菜,还有几个麦馍。韩凭还真是腹中饥饿,也不多说,大口大口吃将起来。彼此还是不多言,心照不宣地咀嚼着虽然简单却还香甜的饭食。偶尔彼此相视一眼,似乎也有着很多的默契,仍是不着一言,默默将这顿饭吃完。

饭菜撤了下去,韩凭站起身来,向那人一拱手,独自踱出殿门。这才发现原来这座殿宇的身后还有一座殿宇,呈阶梯式建造,比这一座地基要高出许多,殿外平台外侧建有栏杆,凭栏极目,可以远望。

韩凭信步拾级而上,停步大殿门前,伸手欲去推门,却见大门紧闭,门环缠绕,一把坚实的铜锁横插门栓,透过门隙,但见殿内昏暗晦暝,有潮湿发霉的气味荡过来。

韩凭收了手,转身来至栏杆旁。其时日落西山,余晖如金,半天里都是流光溢彩的晚霞,明红、翠黄、紫金、嫣蓝、柔粉,幻彩流离,交相辉映,一时间变幻不定,长长铺开如五色织锦。韩凭凝眸注目,一时也贪看住了,心里不禁想,从前总说织女善机杼织补,眼前这漫天云霞如锦绣斑斓,是否正是她一力织就的呢?然而,织女长久思念银河彼岸的牛郎,终日不成章,泣涕零如雨。这云霞似锦之后,亦恐怕是她无数思念伤心的泪水化成吧?如此想想,再美的霞光万丈,亦是愀然失色,再无别趣了。

韩凭唏嘘不已,眼里又蓄上了泪,只是凝着不曾落下。心口蓦然间又平添了无数辗转犀利的心事,在心间生长如芒,像是一根根刺进心里又缓缓拔出,直刺得心里血肉模糊,疼痛不堪。

夕阳一点点落下去,只露半个身子悬在远处陡峭的山壁上,血红的似要沁出血来,映得半边天色都如烧灼一般,直叫人心里闷住了一般难受。苍茫的暮色如雾渐渐弥漫开来,四周的夜色渐渐发沉,苍郁大松掩映下的古刹,似乎也随着一同沉坠。

韩凭正兀自伤神,却感觉有一只大手按在了他的肩上,那人不知何时走上阶来站在韩凭身边。韩凭一愣,苍茫的月色下见是那人,韩凭笑笑,拱拱手,又转头望向远处。

“兄弟是何许人,兄弟不说,在下也不便问,但在下却有感觉兄弟如在下一般都是苦命人。”说完叹口气,目光也移开望向远处。

韩凭心下一动,像是一只温热的手掌拂过心湖,心湖便漾起轻波无限了,“我……我……”韩凭一时语结,但内心深处一种倾吐的欲望又像一只手在挠着他的心肺,一种酥栗的感觉瞬间拂过内心。自甄豹子离去后,韩凭独居子阳山,终日与青山古木作伴,喃喃的心事只能和潺潺的溪流述说,压抑在心间恰如一个硕大的磨盘重重地压着,连呼吸都有着难吐的郁结之气。而今那人的话语仿似三月的春风拂过他冰封的心湖,他的心湖冰皮欲解,有蠢蠢流动的样子。

“没什么的,兄弟,在下并不欲探问你的身世,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清白的月光沉默地筛在那人的身上,是一汪苍白的死水,韩凭凝望着那人,突然想到了甄豹子,何其相似啊!于是,他心中的几乎绣死的大锁缓缓打开,他长吁了一口气,缓缓道来。

回首,桑园青山之外,天边,一弯冷月如钩……

往昔,爱妻姣好如月,而今,沉沉暗夜幽冷……

这样寂寥而凄苦的分离岁月,是谁的罪恶之手,挑破了岁月的宁静?又是谁的暗暗述说,撩拨开纤纤的时光玉尘……

韩凭直觉得鼻中微酸,眼中也有些胀胀的,伸手捂住脸,心中五味杂陈,酸甜交错如云涌动。

那人内心的柔软波折也被惊动,心中荡涤着忧愁和苦涩,他的大手一把按在韩凭肩头,似欲落泪,翻覆着,终究是无比的坚定,“兄弟,不要难过,有我在,会帮助你的!我们一起想办法,会好起来的!会的!……”

韩凭怔了一瞬,唇边慢慢浮起一缕哀戚但又感激的微笑,那笑意越来越浓,他呢喃着重复着那人的话,“会好起来的!会好起来的!会的!会的!……”声音里仿佛凝着刻骨的期盼,真真切切。

夜渐渐深了,四周沉入宁静,耳边有瑟瑟的风声一声紧似一声……

第087章   苦心孤诣

韩凭狠心自毁。

韩巍震惊不已。

在与那人彻夜长谈时,韩凭知道了那人此时是以巫医身份为掩护聊以谋生,那人告诉韩凭他们上京地方巫医盛行,人们普遍信奉巫医,求医问药也不免延请巫医,尤其是一些疑难杂症,普通药医难以医治,便会碰碰运气来寻巫医,即使无力回天也算是尽了人事和天力,可偏巧有找了药医医治本待要好起来恰此时又找了巫医的,于是所有的功劳都归于巫医身上,于是巫医的名气更是大震,顺风传口便是神乎其神了。

但那人告诉韩凭他不仅仅是靠一些巫术慰藉人心,其实他得了祖上的真传,会一些针刺之术,只是轻易不用,不到万不得已不会露底。

那人环顾了一下四周,见依旧是清冷素白的月光,洒落在灰色石板地上,似霜如雪,黑漆的大殿亦被月光倾照得萌生了几分苍凉之意。除了他们两人别无人声,终于慎重的从怀中掏出三根银针,寒岑岑的亮,在清白月光的映照之下更是发出凛冽的寒光。他有一瞬间的沉思,双唇抿成一个弧度,许久缓缓道:“这是兄弟韩巍的传家之宝,自祖辈传至我韩巍,可惜在我手中却并未真正发挥作用啊!”

韩凭听那人叫韩巍,方才想起昨日里其实那人与自己提起过他的名字,自己一时混乱并未留神,不想竟也是姓韩,若论起来说不准还是一个族上呢。又见韩巍将祖传的至宝都拿出来叫自己过目,不由地生出些许感动,竟觉得和韩巍亲近了许多。他含笑望着韩巍点了点头,“兄弟好福气!所谓宝贝不轻易示人,而兄弟却拿与韩凭以观,可见兄弟对韩某人的信任和厚爱,兄弟在此谢过了!”说罢,韩凭便要行大礼。一把被韩巍拉住,“古语说得好,世治则礼详,乱世则礼简。你我皆在乱世,便不必拘礼了!亦是我们兄弟有缘,冥冥中感觉兄弟是个好人,韩巍的心便放下了许多!”

说罢韩巍长叹了口气,伸手进怀里将怀中剩余的银针一并拿出,总计一百零八根。韩凭很是吃惊,眼前银灿灿的利针刺目惊心,他不知道何以要用这么多根针来医治人体的不虞,但他隐约觉得这定是上好的东西,所谓于关键处下利针是也。

韩巍看出了韩凭的疑惑,他随意笑了笑,缓缓道:“人体在眉心、头额前、太阳、枕骨、厥阴、华盖等有三十六处死穴,若是寻常人被这样扎根早就死得不能再死了,但往往物极必反,若是病极至深,下此手法虽是险招,但说不准会起死回生。”

接着又给韩凭讲了一些,什么翻手处,十二条正经上的冲脉、带脉、阴跷脉、阳跷脉、阴维脉、阳维脉对打通全身经脉都是脉脉相承。任督二脉更是如鱼如水般的血脉,此二脉一通,那全身经脉无不畅通。  除此之外,还有阳白穴、风府穴、哑门穴、风池穴、气舍穴、期门穴、日月穴、天枢穴、气穴、陶道穴、神道穴、至阳穴、厥阴俞穴、三焦俞穴、曲池穴、尺泽穴、阳池穴、神门穴、少冲穴、太渊穴、阴谷穴、血海穴、承山穴、解溪穴、阳陵泉穴、阴陵泉穴计二十六穴亦是穴穴相关。直听得韩凭愣怔怔忘乎所以,直感觉一个声音似一汪碧波,在空气中微微地漾。

韩凭嘴角的笑意渐渐退去,他看着冷白的一钩弯月斜斜地挂在西天,纤细得竟像是女子姣好的眉,那分明是他的妻子贞夫的眉眼,分明是了。

他蓦地一把抓住韩巍的衣襟,韩巍手掌上插在布上的寒针立即晃动了一下,辚辚清光一闪,“韩兄,我韩凭有一不情之请,请兄长成全!”

“兄弟不必客气,有话尽管说来,若我韩巍能帮上忙,万死不辞!”韩巍眼里闪着诚恳的目光,话语亦是掷地有声。

“我韩凭想跟兄长学巫医,有巫医身份掩护,便能出入睢阳城,便能找机会完成大计。”韩凭气血冲冲,心口抑制不住怦怦地跳。

一把温和如暖阳的声音,拂落了这漫天清白的月光,直拂进心里去,“好!这是个好主意!但是……但是……”

“但是什么?兄长不要含糊,尽管说来……”韩凭意急。

“你毕竟是从官府军队逃生,是见不得光的,此番装扮巫医亦是冒险,万一有疏漏,莫说是你,就是你妻亦会受此牵连……”韩巍语重心长,字字击中要害。

“那……那可……如何是好?……”韩凭心下生急,竟是语结。

韩巍正欲收起手中的银针,韩凭脑子精光一闪,他猛地抓过韩巍手中插在布上的一排银针,照着自己右脸膛猛地一划,瞬间灼热的刺痛在脸上蔓延开来,一道道划痕像是毒蛇吐出的火红信子毒辣辣地在脸上腾挪游走,滴滴血珠渗出皮肤,汇聚成一条条蜿蜒的血痕肆意淌下。韩凭紧闭着双眼,似乎要将这无法言说的苦楚逼出体外,但那苦楚却像是刻在他体内一般无法拔出,只是越陷越深、越来越痛。

韩巍不由得倒退了两步,手中剩余的银针叮当落地,发出迸射的清脆响声,他大睁的双眼露出惊慌之色,嘴里喃喃道,“这是何苦?这是何苦……”

第088章   巫医揭榜

韩凭与韩巍相随进城。

韩凭揭下王榜。

韩凭立意要用巫医做身份掩护,又用银针毁了面容,料想这下走出去便不易被人发觉了,虽然用银针划裂的面容疼痛难忍,但韩凭心下还是有几许快慰的。一想到不用再躲避在那如野人一般生活的子阳山,走出尘世寻找机会,他晦暗的心仿佛照进了一缕阳光,有了透亮的温暖。

又在破殿里停留了几日,待脸上的疤痕略好一些,韩凭便催着韩巍进城,韩巍拗不过,便精心准备了一番。两人各穿了一件黑色长衣,这衣服有几个大的口袋,把一些贴身携带的道具放进去。韩巍背了一个红木金边的背箱,让韩凭将用一根竹竿挑起的巫医的幡子举在手里,两人便出发了。

快到睢阳城门时,韩凭的心咚咚跳个不停,他调整了一下呼吸,抬头望去,拱形门楼跃入眼际,门楼两侧十多名兵将威风凛凛,看似无心地打量着每一个从城门口经过的人。

今天的天气出奇的好,夏初的眼光格外和煦,洒在身上,让人有踏踏实实的温暖。但韩凭的内心,却恍然间渗入一丝寒意,从后背一直往上窜,直感觉脑仁里似乎都开始冒着凉气。他的面色微微发白,不由得望了韩巍一眼。韩巍关注的眼神此刻也正投向他,四目相对,韩凭从韩巍的目光中感受到了一股莫大的力量,刹那间他的内心有股说不出的力量开始渐渐凝聚,胸中渐渐泛起一股莫名的兴奋。他朝韩巍点了点头,二人便又迈开步子继续前行。

已经依稀听见睢阳城里的叫买叫卖声和人语喧哗声,韩凭下意识摸了摸带疤痕的脸膛,又将幡子举得高一些,这才随着韩巍一路进了城。把守城门的兵士似乎早已认住韩巍,并不曾怎么注意他,也许韩巍总是这样一身巫医打扮出入城门,兵士们早已对他印象深刻了吧。只是今日身边多了个一样打扮的人,兵士们不由得把目光都移到韩凭身上来,那一束束目光纠结在一起,像是几团火焰汇聚在一起,韩凭直觉得身上又热辣起来,刚才的丝丝冷意早已遁隐不见,脸上已烫的如火烧一般。

韩巍发现兵士们的目光有一瞬间的错愕,内心不由得一动,忙拱手向兵士们福了福,“各位军爷辛苦,各位军爷辛苦……”说完拉起韩凭便往前走。

那些兵士似乎并不想多事,他们看到韩凭也许不过是被他脸上的疤痕吓到,多注目了片时而已。总之他们并没有喝住韩凭和韩巍,只是眼神又跟了他们一会儿这才收回。

韩巍和韩凭走出一截路后这才敢放慢脚步,都长吁了一口气,抚了抚胸口,相视一笑。

不远处,有一群人挤挤喳喳地似在围观着什么,但见人头攒动,你推我桑,夹杂着叫好声、疑惑声、叹息声。韩凭此来就是为探听消息的,见到那么多的人拥挤在一处,他心下思忖许是有什么要紧事发生了,说不准与甄豹子还沾边呢,于是他向韩巍使了个眼色,两人便往那人群处走去。迎面碰到几个从人堆里挤出来的人议论纷纷,“早就听说这大王掳了个美貌无比的夫人,欲让她做王后呢,谁想却病成这样,唉,亦是个没福的……”“这次在民间召名医,听说不少人揭榜,但都没能医治好那夫人的病,都被杀头了呢……”

韩凭停下了脚步,呆呆地站立住,目光如流星闪过有瞬间的光亮,接着便又呆滞如一潭死水,他缓缓闭上双眼,脸上的肌肉突突狂跳,将隐藏的惊涛都跳跃出来,那惊涛似要越过脸面,铺天盖地地将他淹没。

韩巍拉了一下他的衣袖,他才从惊梦中恍然初醒,大步流星挤进人群中去。目光所及,正是一张招贤榜文,写在茧帛之上,饱满的墨色赫赫在目,那榜文上果然写着宋王夫人得了怪病,要招纳民间贤医进行医治。但榜文上并未言及是贞夫病重,怎见得就是他的爱妻贞夫呢?韩凭将榜文反反复复默念了好几遍,又抓住身边一个看榜文的男子的胳膊急切地询问,那人告诉他已经有好多自称名医的揭了王榜,彼此言传确实是给宋王新纳的夫人治病。

韩凭的心中涌过一波欣喜的浪涛,心口有错落的感觉,仿佛纵身跃入海中,溅起庞大而跳跃的雪白水花,如他此刻震荡而欢欣的心绪,“真是天助我也!”韩凭暗暗叫道。

他的脸上瞬间又变换成坚定的神色,午时的阳光明明亮亮,清澈似湖水的波光,照耀在他的脸上,闪烁着期待的光芒。他望向韩巍,目光盈盈,泛着浓浓的渴望。

他平稳了一下呼吸,伸出手去,一把抓过王榜,那明黄的茧帛团皱在他的手里,在阳光的照耀下,像是开着一朵灿烂的太阳花。

第089章 韩凭入宫

韩凭冒死进宫。

贞夫困卧病榻。

揭下王榜的韩凭被兵士仔仔细细搜检了全身,他告知兵士自己是靠巫医救人,兵士有些惶然,进退两难,不带此人进王宫于理不合,人家按规定揭了王榜,那么不论成与不成都要带人家到王宫走一遭;但揭下王榜的都是一些药医,巫医揭榜还真是头一遭,也听闻京城里一些传闻说巫医能包治百病起死回生,或许此人真是不同凡响也未可知,若贸然放走此人误了给大王夫人看病头上的脑袋岂是够掉的?韩凭也看出兵士们的顾虑,他趁热打铁力说自己医术何等高明,与其没人揭榜不如让他来试试,反正他人也跑不出这偌大的王宫,若是医治不见效果随杀随剐。韩凭此番演说真的就打动了兵士的心,兵士暗忖死马做活马医,也许真就碰上个本事的。

于是兵士似是下了一番决心颇有深意地打量了韩凭一番,便将他带到王宫门前,交由王宫侍卫带至太医院,由随行侍卫又遍身搜查一通,这才又让太医为韩凭检查身体,验定韩凭身体并无大碍,对所诊治的夫人不会造成意外影响。主管侍卫这才忙里忙慌地跑去宋王的含元殿前去通报。

宋王正为贞夫之事烦心,兀自负手站在乌漆珊瑚敞窗前心事重重,只是不语,仰头望着窗外的天色,晴阳铺染的天空,有一种被透射着的明亮的光辉,如一块清莹晶亮的宝石。偶尔有流云以清逸的姿态浮过,但也被这澄亮的光晕涂染上了些许的浮躁,叫人心思难静。总觉着像是有一只手将这些流云牵扯出一些细密的皱褶 ,而皱褶处却是堆积起层层的忧愁。宋王的额头也不由自主地皱起来,一道道河流样的皱纹清晰可见。

宋王听说来了个巫医,便料想是那些兵士好几日带不来揭榜的人无法交差便要糊弄人,于是勃然大怒,身边几案上的一只精细地刻着鸟兽花草纹莲瓣青瓷茶盏被他一扬手拂到地上,那清脆的瓷片破裂声惊得侍卫主管和近侍都猛地一激灵,赶忙跪伏在地,直喊大王饶命。那主管侍卫在宫里行走多年,很是个见过世面机灵的人,见此情状,急急转圜,把巫医在民间的口碑和夫人的病生的怪道,或许以怪治怪能见奇效的道理细细陈情利害,宋王心头的怒火仿似被一盆凉水迎头浇下,他登时明白过来,心头的怒火又转为滚滚浪潮一波一波涌上来,他情难自抑地大喊失声:“还不赶快把那巫医带到夫人那里!本王也要一同前去……”

贞夫依然恹恹的躺在榻上,清白的脸色像是雨过天青色的一盏茶盅,脸颊明显消瘦,下颌有着一轮弯月的弧度,胸前的锁骨高高突起,眼睛微微闭着,神情落寞,像即将落幕的夕阳。

窗帷密密垂着,重重帷幕遮着,几乎投不进光来,只在窗帷叠合的一线间,缝隙里露出亮彤的一线天光,整个内室都被染上了一层如晚霞一般的光泽。四下里静悄悄的沉寂,案几上烛台里的蜡烛寂寥地插在那里,深红的烛泪一滴滴凝结着,似久别女子的红泪阑干,欲落不落在那里,累垂不止。

青花缠枝炉中稀薄香雾飘出,淡淡散在空气中,弥漫出一股清浅的佛手柑香气。这样的气味叫人神智清明,但萎靡在床榻上的贞夫似乎闻所未闻,她似乎静静地睡着了,又似乎沉入到一个梦境中,亦或者身子早已飘游到另一个天地里,只寂寂地不似在人间。

隐约听见外面的脚步声,她有点无奈和厌恶,她知道是谁来了,每天都会有太医进来,有重复的熟悉脸孔,亦有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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