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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异闻录-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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偌大的唐门。这些人声势庞大,各自抱有不同的目的,和唐门有不同程度的恩怨,也不方便插手,都愿意做这一次比试的见证人。

向唐门呈送战书之后,唐门对这件事情感到很恼怒,起初认为有失风范,不予理睬。但是事隔三天,忽然门派里有人打马经过茶寮,路过家门而不下马。马于是沿着唐门内部的街道急奔,直到一头撞上墙壁倒地,这才发现骑者全身僵硬已经死在马上。仔细察看竟然是中毒身亡。不久,又相继有查探消息的人员被毒毙的消息传出来。唐门上下对此很震惊,立即决定接受了阿慧的挑战。双方约定以三天为期限,地点就在“不侵堂“,摒弃武功和暗器,在施毒方面各自展露本领,决出高低。

第一天,唐门派出的对阵高手名叫唐少华,是唐家谪系的施毒高手。经常喜欢以唐门弟子的身份行走江湖,赢得了很高的名望,大家传说这个人将来的前途不可限量,纷纷用好酒好菜招待和结交他,他的性情也很豪爽,三教九流都愿意聚会,暗地里因此更加自视甚高,认为这对将来掌握门派的权势有帮助。他天生对于风向的判定很敏感,经常利用各种机会捕捉到风向的微妙变化,借之站在上风施毒。施毒的方法修行到一定的程度,不具备颜色和气味,很难让人识别,因此很多敌人都不清不白就中毒倒毙了,江湖上不解其因的,往往认为神乎其神,对他的手法特别赞誉,其实这只是唐门的基础技巧,唐少华只是得天独厚,技巧稍微出众罢了。

唐少华出场的声势很浩大,穿着华美的长袍,佩置着良好的装备,戴着鲨皮手套,囊中盛放着不同品种的毒药,身后还伴随着无数的虫豕毒蛇,看上去非常风光。但是还没有走近茶寮,忽然身体僵直不动。阿慧笑着说:“技艺只达到这种程度吗?”旁人这才知道她的敌人已经断绝了气息。

尸体被运回唐门,悉心研究了唐少华的死状,唐门掌管“老部”的唐血咒叹息着说:“本来可以多撑持几个回合的,但是唐少华性情轻浮,过高估价了自己施毒的本领,这才没有还手之力,怎么会知道天底下的高人是根本不能以自己的能力去揣度的呢?不过这也许是一件好事,我将谨慎地对待她。”当时他已经算是唐门施毒一系的顶尖高手,平常深居简出,看上去像一个平凡的老人,没有人知道他的厉害。于是第二天就咳嗽着拄着一枝拐杖去了。

比试的方法和一般人看过的不同,两个人坐在一张茶案的两端,借着一只蜜蜂传递各自的毒术。蜜蜂是微小而生命脆弱的飞虫,既要用它来承载可以瞬息间杀死人的毒药,又要保证它不会因为毒侵而死,对于毒药的用量、用法和分寸的掌握都很重要。唐血咒的施毒和解毒之术很精湛,阿慧不能胜过他。大约经过了十多个回合,蜜蜂在双方以甜香吸引的控制下来回飞舞。有时候可以看到唐血咒的脸色忽然变成青灰色,要过好一阵子才恢复正常;有时候又看到阿慧的眼眸都在毒药的侵蚀下变成了碧绿色,诡异得好象一具女尸,整个过程让人感到又惊奇又恐惧,观战的人连呼吸都屏住了,只留下蜜蜂振翅的嗡嗡声。这场毒战从下午一直持续到夜晚,太阳西去,玉兔东升,两个人相对着施毒的手法层出不穷,让人目不暇接,懂得其中奥妙的连眼睛都不敢眨,仔细观看两个人的每个细微动作和毒物的分配使用。过了很久,忽然看到唐门的掌门人“断指先生”唐一葬长长吁了一口气,脸上露出情绪松懈下来的笑容,旁人于是知道唐门取得了这一战的胜利。果然就看到阿慧笑着说:“承蒙您展示高超的技艺,真是细致入微,令人叹为观止啊。”便让江上潮送客。唐血咒呼吸平稳。脸色平静,好象没有发生任何事情,也没有向她说什么,站起身来就独自飘然回去了。观战的人都说这才叫高手风范,大约是自重身份,觉得与阿慧这样的小女子比试,已经是胜之不武,谈不上有什么值得骄傲的地方。

回到唐门以后,唐血咒吩咐家人围在身边,忽然坐在大堂的座椅上断绝了气息,死的时候连眼睛都没有闭上。晚辈哭泣着要为他抚垂眼帘,唐一葬说:“不可以。”原来唐血咒虽然在这一战中取得了胜利,但因为常年浸淫在药物之中,身体里积蓄了很浓重的毒性,已经完全被激发出来以后,根本没有解救的办法,死去后的尸体皮肤上都蓄满了剧毒。

唐血咒还没有走进家门,阿慧就对江上潮说:“比试可以终止了。”江上潮这才知道虽然表面上输了一场,但其实对唐门造成了真正的重创。他主张乘胜追击,阿慧却叹息着说:“我所追求的究竟是什么呢,又希望达成什么样的目的呢,恐怕先生并不了解。”托人向唐门投递了一封信函,请求停留最后一场比试,得到了唐门的同意。后来有人说这是因为唐门的后起之秀唐城野向断指先生面呈了一些事情的原委。唐城野,有很多眼力很好的江湖人曾经一度认为将来可以成大器。

这件浩大的江湖纷争结束以后,唐门忽然遣人到城外的乱葬岗,挖掘出昔年梁氏一门的零散白骨,另外砌了一座新坟。令人意外的是阿慧的茶寮竟然并没有因为这场仇怨毒杀而关闭,照旧坐在茶寮里面卖她的大碗茶水,而唐门竟然也默许了她的行为。

蜀地气候湿热,日照时间短暂,瘴气、风湿等疾病成为百姓生活之患,阿慧所卖的茶水,于驱风去湿一途有良效,竞相为人所喜,一时间名声大震,尤胜于前。当地人把她所酿泡的略带苦味的茶水称作“慧茶”,渐渐仿佛衣食住行一般不可缺少。某年蜀地忽然流行“锦绣瘴”,这是一种夹杂着竹、桃花和菊花等不同季节植物腐烂而形成的瘴毒,人们如果中了这种毒容易四肢腐烂脱落而死亡,幸好慧茶竟然恰好能够克制这种突如其来的瘴毒,因此让很多百姓死里逃生,于是慧茶又有“慈悲茶”的别称。

阿慧的茶水卖了很多年,秀丽温婉的容貌被很多人请画工画成了像挂在家中避邪,渐渐的就连当地的一些佛像雕塑中那些神仙,眉目神态也和她依稀仿佛。大约是因为精通药物的调理,在六十岁的时候仍然轻盈活泼得如同少女一般,但这又和佛道两家的驻颜之术有所不同。而当年曾与她隐隐有过一段情缘的唐城野,却修心养性。皈依了佛门,早早地显露出衰老的状态,忽然有一天在禅房里诵经的时候竟然死去了。在他死去的第二天,人们惊讶地发觉阿慧也失去了踪迹。不过她酿泡茶汤的方子留存了下来,广为人知,后来蜀地无论大小茶楼,都会出售一种价格便宜而入口略苦的茶水,大家都把它称为“慧茶”,也不知道果真是沿袭了慧茶的良方,还是用这种命名的方式对这个奇女子进行纪念呢?

◎十工子

清平境内有善于制造室内器物的木匠,姓程,技艺精湛,名气非常大,被百姓传颂到很远的地方。汉野境内也有手法灵巧的木匠,名叫公输子羽,自称是公输般的后人,不轻易制造木器,一旦动工,所制造的器物别出心裁与众不同,在当地很受人推崇。达官显贵都以宅居中能够陈设公输子羽亲手打造的器具为幸,把它当作一种彰显身份地位的标志。

公输子羽自视很高,听说程木匠的手艺出众,非常想见识一下,于是就派徒弟骑着高头大马,穿着锃锃发亮的皮靴,腰间佩着上等的白玉,去清平境内向程木匠呈送用紫檀木匣盛装的拜帖。语气措辞也非常托大,约在某天请程木匠专程来他的府上小露身手,即便所制造的玩意儿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外,他也愿意付给对方很丰厚的酬劳。

过一段时间,徒弟趾高气扬地回来了,说:“对方是一个形容和常人并无不同的乡下人,住在简陋的院子里,穿着粗麻制成的对襟便服,根本不懂识字断句和迎客的礼数,我看这个人无非是村野俗夫没有见识才夸奖他几句罢了。一听说名扬天下的公输大师要观赏他的技艺,哪里还敢前来呢。”

公输子羽听了也就付之一笑,并没有再追究这件事情。

过了两年,有一次出游到南方去,恰好是清明过后。草长莺飞,桃红柳绿,风景很适宜野外郊游。当地有儿童在草地里嬉戏放风筝,手中却并没有牵引风筝的线轴,但风筝能自由在遥远的云霄扶摇飞升。公输子羽认为很奇怪,问儿童说:“没有线的牵引,是怎么借着风力向上飞升的呢?”儿童回答说:“旋转某些机关就可以了。”再问下去,就回答得有些不知所云。过了一会儿,儿童便向着东南方的一座平台跑去,说:“将要坠落到那个地方。”跟上去看,果然是这样。一只风筝竟然不需要线轴就可以事先控制它飞行和降落的高度、地点,这真是神乎其技了。于是询问风筝的来历,儿童们认为很好笑,说:“风筝难道还有别的种类吗?”继续打听,于是知道风筝是由程木匠制造的。公输子羽马上派徒弟上门去,但是因为程木匠出远门探访亲友,这件事于是搁置,久而久之,就忘记了。

又过了两年,有一次,城中某个富商为新纳的小妾庆寿,排场盛大热闹,当地很多有名望的人都受到邀请,公输子羽也不例外。派人送呈的礼物,是由他亲手用锯、刨、凿等普通工具做出的一尊天女奉桃佛像。人物的面容清晰美丽,衣纹栩栩如生,由于木质采用的是西域特有的一种叫做焦沉香的木料,佛像能够持久散发出一种淡香。最奇妙的是佛像具备活动的功能,能在宾客面前演示捧上寿桃唇绽微笑的举动。公输子羽也对这尊佛像非常得意。在宴席上宾客们都赞不绝口,说:“这般神乎其技,简直可以超过当年的公输班了。”只是富商的小妾似乎对这份大礼不以为然,淡淡地说:“这难道是什么神奇的礼物吗,比起去年收购的一扇旧窗木雕似乎逊色不少。”

有人不相信,于是小妾便带宾客到后堂居室去欣赏那扇窗雕。公输子羽也夹杂在人群中,见到那扇窗雕,刻着数十个在云层里飘荡飞舞的神仙,一旦撑开窗子,所有仙人的动作都随着主人撑窗的高低而有所不同,捧着花篮的会撒下花朵,举杯对酌的一饮而尽,对坐手谈的皱眉撑下巴苦苦思索,没有一个人物呆滞不动,就连天空的云朵也聚散不定,看上去令人心荡神驰。问及窗雕的来历,回答说:“是亲戚偶然从乡下见到买来的,出自清平的程木匠,花费的银两很少。”公输子羽赞叹说:“我能够见识到世间有这么高明的木匠,也不算白白投胎一次。”从此没有再以高人自居,和普通木匠一样,勤劳地接活干活,以被别人推崇欣赏为耻。

程木匠听说了这件事,摇头叹息说:“我哪里当得起高明这两个字呢,真正技艺精深的人应该是十工子呀!”

十工子姓王,出生于巴蜀之地的书香人家,据说幼年资质明艳,丰韵娉婷,是远近闻名的美少年。性情温润又非常胆小,家中长辈担心他受欺负,用蓄养女儿家的方法把他关在家里,延请上好的老师教导他。到了十一岁的时候,诗词歌赋文采风流,就连传道授业的老师也惭愧地谢绝聘金,不敢再教授他。家中所蓄藏的典籍,仿佛镌印在胸中不能磨灭。于是四处搜求各类书籍,花重金砌下了一座三层高楼的院子用来收纳。这些书所涉及的知识非常博杂,不一而足,王生沉溺在其中,享受到了常人所不能享受的乐趣,志趣高远,根本没有考取功名的计划。

到了十四岁,王生的父亲因为某桩事情得罪了当地官府,财产遭到封查,虽然辗转托了很多亲戚朋友,一家老小幸免于难,但是家道中落,就连维持日常生计都很困难。恰好这时候偏偏又逢上中元节,隔壁邻居在肃杀的秋日焚烧黄纸祭亲,无意中燃起大火,救之不及,连带把王家也烧得七零八落,那座用来藏书的高楼小院也付之一炬。王家因此更加穷困潦倒,王生的祖父和父亲相继郁郁而终,只剩下孤儿寡母寄居在舅舅家里。舅母出生于一个屠户家庭,性格非常强悍,是附近有名的泼妇,动辄与丈夫口角,甚至挽袖拔拳相向,对王氏母子也没有什么好脸色。有一次过端午,当地人都依照风俗投粽到江中,舅母讽刺说:“喂食江中鱼,一年只尽到一天的心意,就算积下很好的功德;喂食亲戚的功德要怎么计算呢?”

王生听了很受羞辱,于是变卖了母亲的唯一的一枝凤头钗,换了粮油香料,包了些粽子放在门口煮。粽子还没有煮熟,从锅里所散发出来的香味就引来了无数的街坊竞相购买。拆开品尝,发现王生的粽子又糯又软,颜色鲜亮,就好象是用特别的材料做出来的。向他打听原因,王生笑着说:“只是因为凑巧记得古方罢了。”舅舅认为这是一条谋生之路,雇了两个帮工,王生又指点着另外制作几种当地没有见过的点心,都很受人欢迎,渐渐依靠这样获得一些钱财维生。

渐渐到了成婚的年纪。当地一些人家纷纷上门提亲,其中有很多富贾和官吏,都非常倾慕王生的俊逸外表和渊博学识。王生于是很快就娶了妻子,却是邻居家的阿梨,家境既不好,长相也很平凡,操持家务也不见得有多么得心应手,粗通诗书,但就所谓的慧智而言则远远谈不上。很多人为王生抱屈,但阿梨却不以为意,说:“我不觉得我有配不上丈夫的地方。”

关于王生的事迹流传有很多。江湖上有铸剑师,名叫阳八,经他之手所锻造而成的刀剑,锋锐得可以吹毛断发。曾经听闻他向同行解说铸剑之道,分为“判”、“若”、“云”、“泥”四层境界。最次的“泥”境,能够打造出世人所需要的各类用具;较之境界更高的,则是有非常人所能达到的精湛技艺,所打造出来的刀剑能够去芜存精。阳八很谦虚地评价说自己已经达到了“若”境,能够稳定地利用技艺和心力打造自己需要的器具,使它得以呈现需要达到的某种状态。旁人听说了很惊诧,说:“江湖上的高手都期图拥有一把你所打造的兵刃为防身利器,你却说自己技止于此,难道还有比你更高明的人吗?”阳八说:“太多了!我当年在师门所学习到的技艺,在同门师兄弟中也不过排名第八,只是因为参与了江湖恩怨,被卷入而不能自拔,借之彰显了名气而已。在我看来,我的师父与三师兄阳晋,最接近‘判’境了。一个高明的铸匠不仅要自己能够达到所需目的,还能够知道所铸刀剑将来能够招引怎样的祸福,这才是更高层次的境界。”听说这番话的人又问:“听说巴蜀王生擅长各种技能,你认为怎么样?”阳八叹息说:“他的境界已经不是这四个字可以形容,以我看来不是世间的凡人所能达到。”

又有一次,有人从异域带回来一种被称作“女巢蜜”的葡萄酒,酒色澄亮,泛发出夕阳般的光彩,散出奇特诱人的甜香。据说要经过当地未婚少女以双乳夹葡萄成浆才能够酿造出来,因为产量特别稀少而无比珍罕,又有人戏称说是“金液“,一来颜色仿佛,二来也因为它的价格竟然能够类比同等份量的黄金。王生听说了以后非常不以为然,当时就采摘院子里普通的葡萄,经过一夜熟,勾兑以后送给别人品尝。放在真正的“女巢蜜”一起,无论色泽口感都让人难辨真伪。

除此之外,王生还对种植、冶炼、建筑、编织,乃至于琴棋书画,都有着过人的才能,任何一项技艺,慕名而来的高手没有不拜服的。由于他的能力实在过于惊世骇俗,人们认为超过了以往自己的所能听闻识见,于是把他称作“十工子“,意思是比“九”这个天数还要令人不可思议。

江湖上与青木教源出一脉的紫金门,本来也是魔教的旁支。起初掌管门户的叫做金求圣,是一个功法足以和谢宗天、伤夫人并列在一起的宗师级人物。有一次听说了十工子的事情后,心血来潮化装成一个樵夫前去察看,结果却因此脱离了对紫金门的掌握,心甘情愿在王生门下做一个仆人。十工子知道了他的来历,顿足说:“你这种举动将会给我带来不好的灾祸。”金求圣垂泪回答说:“看到主人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就好象回到了以前在魔教侍奉教主的时光。我为此舍弃了一切的权势,连修炼上乘魔教法术得道飞升的机会都不愿意再继续,难道你还有赶走我的办法吗?无非一死而已。”王生苦笑着无可奈何地收容了他,坦然地对待他,就象对平常的仆人一样指挥吆喝。

落英水府的主人织叶先生,与金求圣向来有很深宿怨。得知他的下落以后,带着很多法宝来到巴蜀,准备放手一搏。金求圣向十工子请教说:“我要如何避免这场灾难呢?”十工子回答说:“所谓的避免,当然就是把以前所得到的一一偿还干净,才会获得新的契机。”金求圣于是闭目离开王宅十五里路,在织叶先生面前自尽了。

织叶先生没有因为这样的结果而停止,继续向前,走到十工子家门口,说:“你连金求圣的生死都可以控制,恐怕我不能因此怠慢地把你当作普通百姓。”

十工子皱着眉头说:“我知道自己犯下的过错。古人曾经告诫说,河流里的石头如果高出水面,一定会遭到浪涛的打击;树木如果在林中生长得格外高秀,就要被劲风不停地吹刮。这虽然是我的命运,但请给我十九天的时间做准备,我将要放手一搏。”织叶先生是修习木系法术有很多年的道人,身份和成就之高,可以和离空洞的金大佛和日照寺的竹大师相仿佛,而十工子却是一个没有修习过任何术法的普通人。他们的约战引起了很多江湖人的好奇心,纷纷赶赴巴蜀一睹为快。由于人数庞杂,有人笑称就连高耸入云的巴山也被人的脚印磨低了三尺。

决战的那一天,十工子穿戴与往常没有不同,手里也没有特别准备的工具,就连像模像样的防身武器也没有。织叶先生所施展的术法唤作“见绌杵”,据说从他柱杖中所射发出来的青色法气,能够割裂人的魂魄,在很短的时间里让人死亡。但是他向前走了三步,忽然就停下来,扶着长杖,过了一会儿,把左手背在身后,慢慢倒退,没有说一句话就离开了。旁人没有看出胜负,把当时的情形叙述给日照寺的竹大师听,竹大师认为不够详细,又询问了很多看上去无关紧要的细节,然后沉默了很久,说:“十工子不可以去招惹。”他的弟子求问缘由,竹大师说:“一个人的精神和志气,会有某个专注的方向,越是沉浸其中获得成就和乐趣,越是不可自拔。这就是人的弱点所在,织叶先生大约输在这一方面。”没有更具体的解释。

十工子与织叶先生一战后,举家迁到了京城,买了一座小院子,过起了隐居的生活。和他平常偶相往来的,有英宁、鬼女子、尼姑流霞和以刺绣闻名的舒岁岁等人。他的妻子性格很烈,经常因此和他吵闹不休,周遭的邻居都觉得不胜其烦,城外上色寺的响愿有次说:“众色皆色,卿难取舍。”其实是取笑他和很多色艺俱佳的女子有很深厚的交情,往来过于密切,以至于妻子醋意大发。十工子正色回答说:“世间的任何情感都没有高低之分。我爱慕交往的红颜,对自己这样的人来说,就和精擅的各项技艺一样是理所当然的存在,既不需要争取,也不需要放弃,随其自然而已。”语气里没有流露出丝毫骄傲自得又或是迷心障目的态度。响愿僧为自己轻浮的调笑面壁自省了三年。

过了几年,母亲亡故,十工子偕同妻子送葬回祖籍,忽然在半路上失去了踪迹,从此没有人再看到过他。有人说这种迥异于凡俗的异类,既然不知道为什么会降临到世上,离开的时候也就不需要原因了。

◎朝暮妖

隋川有妖怪,禀承着天地间日月的光气而化生出来。白天的时候是一个柔媚妖艳的女子,到了夜晚则会变成男人。住在山里面很多年,不知道外面的朝代更替。不需要喝水和进食,也没有固定的栖身场所,喜欢到处游走嬉戏,精通各种鸟兽的语言,和它们沟通起来没有障碍。

有人曾经在山里面遇过它,媚态花嫣,丰骨雪肌,骑着有斑纹的豹子,赤脚,鬓上插着鲜艳的野芍药,唱着清越而不解其意的曲调,疑心这就是古代传说中的山鬼,其实是谬传。这个妖怪没有稳定的形态,血肉肌骨都不是实质上的存在,由光气幻生出来的影像罢了。据说用磨得很光亮的铜镜照射可以驱赶它。白天变化成少女的时候给自己取名叫莫愁,到了夜晚又自己更名为眉待。

长安有个叫袁龙尾的书生,在酒肆里和朋友猜拳饮酒吟诗时,听说了这件事,认为很趣致,就突发异想,借着酒醉后的几分癫狂,在书僮的陪伴下,雇了挑夫,乘坐马车去隋川探看山鬼。走了大约大半天,到了隔日黄昏,方向渐渐偏离了官道,进入了荒野无人的山区。路上遇上滂沱大雨,道路曲折泥泞,很狭窄,几乎没有办法前行,袁龙尾宿醉醒转,于是决定折返。但是又不甘心,就在一座废弃的破庙里摊开纸笔,写了一篇赋文,歌颂山鬼的美丽与神秘。这篇赋文词藻华丽,文采斐然,有很多出色的名章俊语,连袁龙尾自己也又讶异又得意。书僮乌桐雨在一边拍手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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