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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异闻录-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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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篇赋文词藻华丽,文采斐然,有很多出色的名章俊语,连袁龙尾自己也又讶异又得意。书僮乌桐雨在一边拍手称赞说,公子这样的华章,别说是世间的才子,就连他自己恐怕以后也不能够再写得更好。
袁龙尾更加得意,于是把赋文卷起来封好,交给书僮,吩咐他代替自己前赴隋川寻找山鬼的下落,把自己的文章赠送给山鬼作为纪念,自己就单身骑着一匹瘦驴回去了。后来由于迷路,到了一个神秘的地方,有很奇怪的境遇,这是另外的故事。
乌桐雨带着挑夫放弃了马车,继续向前徒步行走。过了两天,遇上一个砍柴的樵夫,经过引路才找到正确的道路。长安距离隋川,不知道有几千里路,袁龙尾决定前往是兴之所致,决定放弃也是兴之所至,这大约就是读书人所说的率性行事了。行程过于漫长,就连随侍的挑夫也最终无法忍受,放弃了这桩生计返回了长安,只有乌桐雨带着袁龙尾留下的钱财和衣物,继续向前行走。他穿着袁龙尾的衣裳,读着袁龙尾的诗书典籍,有时候乘船,有时候骑马,不知道走了多少天。
有时候路上结识了一些饱读诗书的朋友,大家结伴而游,日子过得很逍遥惬意。乌桐雨长年随侍伴读,现在又穿戴着袁龙尾的衣物,举止谈吐都俨然有才学的书生。所交往的人大多也是读书人,大家在一起吟诗作赋,纵谈唱游。起初,乌桐雨的文章和词赋都很普通而粗糙,随着日子的流逝,却渐渐显露出才气来,经常在某篇很平凡的文章里忽然涌出富于妙处的句子。大家评价说就象平静湖面里的一弯秋月,虽然只有一圈微薄的光亮,却令得通篇生色。
乌桐雨的性格很随和,观察力细致,往往能够注意到别人没有留心到的细枝末节。有一次冬天,吆三喝众去城外的梅林赏雪吟诗,其中有一个姓度的书生托病留在客栈。乌桐雨就吩咐小厮送去了自己的皮裘,后来果然看到度生很畅快地在梅林附近的庵堂里与大家一起围炉饮酒作乐,他自己却穿着普通棉袄。聚会结束以后,度生觉得很是过意不去,乌桐雨却不以为然地说:“人所与生俱来的命运,有贫苦或富贵,有聪颖或愚顽,有健壮或残弱,这难道是天生的过错不可更变和原谅吗?你的家境不好,羞于见人,所以暗地里让你穿着上等的狐裘,让人不敢轻蔑地对待。至于我,因为众人知道并没有这方面的困难,即便穿着粗布棉袍,别人也会认为这是一种风尚啊。”度生听了心里很感激。
接近隋川的时候,已经是立夏,作别了一路相伴的朋友,独自向深山走去,不知道要怎么样才能够幸运地见到山鬼。渐渐深入到山岭深处,云深雾重,树木参天,到处传来虎啸猿鸣,道路被及膝的荒草所遮没,远近根本没有居住的人家。提心吊胆地沿着一脉清溪向前,无意中在歇息的时候发现了隐藏在重重葛藤后的山洞,非常狭窄,就大着胆子向里面摸索着走进去,不知道兜兜转转了多久,这才发现别有洞天,眼前出现了繁花似锦气候温暖的山谷,树上结满了拳头大的果实,有的金黄有的鲜红,形状扁而方,表面光洁有细微的纹路,非常甘甜,味道似于桃而没有内核,这就是古人所说的屏桃。
朝暮妖恰好路过看到了乌桐雨,就很大方地现身和他相见。乌桐雨看到她的容貌艳绝尘寰,内心非常喜欢而不敢唐突。朝暮妖则不以为意地握住他的手,说:“我对郎君真是一见倾心呀,如果您不嫌弃的话,愿意陪伴您去人间,侍奉郎君直到死去。”又细细通读了袁龙尾委托乌桐雨所赠送的赋咏,只觉得齿颊留香,意境融彻,对乌桐雨更添了爱慕之心。尽管乌桐雨说这是代袁公子所赠送,她仍不以为意,向乌桐雨说:“丝毫无损于我对郎君的深情。但是因为人妖殊途的缘故,只能白昼陪侍于您,夜晚则需分房而睡,可以吗?”乌桐雨大喜过望地说:“能够见上一面是何等的荣幸,复又得以娶为贤妻日日相对,那更是三生积修而来的气运,我还敢奢求什么呢?”莫愁于是随着乌桐雨离开了深山。
回到长安以后,向人介绍说这是他新娶的妻子莫愁,没有人疑心她的来历,纷纷惊艳于这样姿容明丽的绝色。遍寻袁龙尾没有任何线索,加上乌桐雨也已经成年,不愿意再依靠袁家的钱财度日,于是在轩窗下独坐而长吁短叹。
莫愁路过,盈盈微笑着说:“郎君忘记了妾身并不是常人吗,凡俗的金银珠宝这些东西,对我来说想要得到,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过了几天,乌桐雨在外面和到一个朋友喝酒,有穿着华服的仆人在酒馆侍候,态度恭谨而周到。酒足饭饱后,乌桐雨赞扬说:“你家的仆人一看就经过良好的训练和调教。”朋友摇头说:“这并不是从我家里带来的。”那仆人这才向乌桐雨请安,说:“是夫人吩咐小人过来侍候的。”乌桐雨感到很惊讶,走出门来,发现迎接自己的是用大粒珍珠串缀成帘的马车,里面焚薰着上等的香料。乘上马车,沿着大街疾驶了一阵子,来到一座宽阔的庭院,无论是花木假山,抑或是楼台轩窗,都显得布局精当,用料不俗。看到马车停下,穿梭忙碌的仆人们纷纷请安:“主人回来了!”簇拥着乌桐雨到后院,看见莫愁在倚着窗喂鹦鹉,含笑问他说:“郎君喜欢这座院子吗,如果有稍不满意的地方,我们就另外搬迁好了。”
莫愁的容貌既美,性情也爽朗大方,对待乌桐雨的朋友热情又有礼节,大家都羡慕乌桐雨能够娶到这样的妻子。由于这个妖怪的身体昼女而夜男,长期没有办法晚上同房。某次乌桐雨偕同朋友到勾栏去饮酒作乐,席间有弹琵琶的少女,容貌美丽,声音清亮,对乌桐雨有意无意地投去爱慕的眼神。同伴都怂恿他留宿,乌桐雨连连摇头拒绝,被取笑说怕老婆。隔了一天,赫然在家里见到那卖唱的女子,原来莫愁已经替她赎身纳为乌家的小妾了。乌桐雨觉得很过意不去,莫愁笑着说:“人的喜怒哀乐等各种情绪,都会随着时日不同而产生心态上的变化,我们适应这些变化就行了。”让小妾晚上侍寝而没有丝毫吃醋的意思。
这样逍遥无忧地生活了一段时间,恰好到了上元张灯游观,朋友们都很期待,结果却没有看到莫愁在游园里现身。询问乌桐雨,他便有些支支吾吾,匆忙告辞。平素所交往的人里面,有人的远亲叫谷梦梁,是日照寺的俗家弟子,第一次和乌桐雨见面,偷偷跟随着乌桐雨到了寂静无人的地方,提醒他说:“你的身上夹带着一种妖怪的气息,应当小心行事。我虽然没有很深的道行,恰巧略略精通紫微斗数,预知你三年之后将有血光之灾,有智慧的人会想办法进行化解。”乌桐雨担心被他看出自己的妻子和常人不一样,吓得脸色苍白,急急忙忙地要跑,但又顾虑谷梦梁如果暗中尾随自己,将会揭穿莫愁的奇异来历,于是又回到了赏灯的人流中,希望摆脱掉这个人,因此直到很晚才回家。
第二天,莫愁看到丈夫的神色和往常有异,就捧出珍贵的玉璧呈献出来哄他开心。乌桐雨忧心忡忡地把谷梦梁的警告说给了她听,莫愁不以为然地说:“所谓的生死,如果把它置之度外,全心全意管顾眼前的好时光,那么别人所忧心的事情就不会成为负担了。”乌桐雨认为她的话有道理。
过了两年,谷梦梁在日照寺修行有了成就,获准下山历练。回乡拜亲访友,又在长安街市上遇到乌桐雨,大惊失色,说:“上次说过的话,先生全然没有放在心上吗?依我看来,你生活中将要出现的大难,离现在并没有很长的时间了!如果允许的话,我将尽心尽力帮助你度过这一关。”
乌桐雨面色镇定地谢绝了他的好意,很坦然地把事情的始末又告诉了莫愁。莫愁微笑着说:“在这两年里,因为预知到将要发生灾祸,所以我们夫妻对相处的时间更加珍惜,感情也远比常人更加甜蜜,相互之间敬重而又亲昵,这是多么幸福的佳境!如果你觉得这样好的时光太短,而遗憾于不能长相厮守,那么我们可以订下盟誓,三生都以对方作为伴侣,你愿意有这样的结果吗?”于是夫妻两人在院子里跪着,许下了誓愿,感到十分满足。
谷梦梁精通术数,好奇于乌桐雨的遭遇,于是上门拜访。莫愁招待他的态度不卑不亢,泰然自若,竟然没有让谷梦梁识察出有异状。回山以后,把心头的疑窦说给竹大师听,竹大师也很觉得诧异,于是专程奔赴长安,暗中观察。远远看到了莫愁,讶然说:“这是深山里的日月之气化生出来的朝暮妖,要用磨得光洁的铜镜才能照出原形,但是因为它没有实质的肉体,所以无法捕捉。”
乌桐雨第一个小妾名字叫做琵琶,虽然出身勾栏烟花场所,但性情柔顺,与莫愁相处很好。后来又纳了一个,是长安某户人家的女儿,父亲很早过世,和寡母一起住进了乌宅,名字叫做金桂。她对莫愁与琵琶的姊妹情谊感到嫉妒,认为象自己这样正经的女儿家,嫁给人做小妾已经是很委屈了,在夫家又不被重视,于是经常和以前的一些闺中密友走动,闲话家常打发时间。有一次向交好的女友展示一只新的玉镯子,那妇人见了大惊失色,说:“这不是某某某家失窃的那一只吗!”玉镯上雕过的花饰都和她曾经见过的一模一样,又细细观察,发现就连玉镯上些微的一些纹色也没有区别。查问她的来历,回答说是莫愁所赠送。
这件事情发生以后,金桂觉得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可以帮助自己取得应有的家庭地位,于是报了官。恰好莫愁并没有在家,乌桐雨百口莫辩,自己也知道这些财产的来历一定有不干净的地方,担心连累莫愁,受了刑罚以后身体虚弱,回想起谷梦梁所说的话,认为现在到了应验的时刻,于是就在牢房里用腰带自缢而死,临死之前还流泪嘶声大喊:“莫愁!莫愁!不要忘却了我们订下的三生盟约!”
莫愁从山中回来以后,并没有用严厉狠毒的方法去报复金桂,而是苦笑着说:“这些财宝珠玉都是盗窃而来,而今夫君既然没有福气再享用,物归原主也不是难事。”乌宅于是一夜之前家财散尽,莫愁带着乌桐雨的尸骨回到了深山,临别的时候向送别的朋友说:“我们的缘份定了三世,并没有灭尽,无须担心。”自己也觉得将来还会有很漫长美好的日子,并不因为这一生的离别而感到悲伤。
回复妖怪的原形,在山中隐居了很多年,忽然有一次梦见乌桐雨出现在梦里,说:“我将要托生到陕西的一座小山村,宅院后面有一棵歪脖子枣树,曾经被雷劈去了一半,半枯半荣,千万要记住。”
朝暮妖连夜赶了过去,果然找到了那户人家,于是隐藏在窗户外面守候。到了半夜,孕妇临产,发出很剧烈疼痛的嚎叫声,接产婆吩咐人忙着烧热水。孕妇惨嚎了很久,婴儿从腹中引生出来,哭声响亮而有力,是个男婴。睁开眼睛并没有马上探求母亲的乳头,而是望着朝暮妖所藏匿的地方,过一会儿发出异于平常婴儿那样的哭嚎,停止呼吸死去了。
这个婴儿是乌桐雨所投生并没有什么值得怀疑的地方。但他所见到的朝暮妖,因为到了夜晚就会化身为叫做眉待的魁梧男子,难道使得婴儿受到了巨大的惊吓才死去的吗?
又过了一世,朝暮妖有次在水边浣洗乌黑的长发,忽然看见水中有乌桐雨的倒影,急急忙忙地向她叮嘱:“我马上就要投胎到皖南的邵员外家,因为上一世死得冤枉,这次投生得获长寿,不必再担心发生意外了。”
邵员外家所生的儿子,取名叫邵昀。生来相貌平凡,不出众,资质也普通,遇见莫愁完全想不起前世所发生的事情,就象陌生人一样无动于衷。成年之后遇上莫愁问他:“乌君果然忘却当年许下的誓言了吗?”邵均的眼神既茫然又畏缩,溜走的步伐很快。过了两年,娶了父亲好友的一个女儿为妻,过起了平常日子,生有三个儿子和四个女儿,活到九十七岁才死去,一直到死也没有和莫愁相认过。他去世以后朝暮妖感到很绝望,于是又回到深山,忽然在某天晚上精魂化散,没有再复活。
◎鲍采白
陆莲舟,隐居在青城山的一个道士,交结很多正道的有名人士。所居住的地方叫做拢紫崖,是三十六小洞天之一。幽静冷僻,有浓重的云气遮蔽通行的道路,外人不知道有这么一处地方,也不知道有这么一个修行的道士。其实陆莲舟对于各种修炼的法门很精通,尤其擅长控制和利用水和云气的变化。有人说他这一脉的法术源出于上古魔神交战时代的苗族,大约是因为黄帝蚩尤相战时的所使用过的布雾之阵略相仿佛。如果按照这个推想,那么盘踞在湘西的巫教应该能够识别出来,但是巫教既没有认同,也没有否认,不知道究竟是怎么样的一回事。
陆莲舟在向着修道成仙的道路上有非常坚定的信心和意志,到了痴迷得忘却一切的地步。试验过各种奇妙的方法,其中最沉浸的是炼丹术。对于理、气、数的原理,以及利用汞、金、丹砂、雄黄等投鼎熔炼成丹,都有一套独特的心得。落英水府的织叶先生曾经向他讨教一些深微的炼丹方法,事后叹息说,炼丹的隐秘之处委实过多,恐怕只有陆莲舟这样心智痴绝的人才可以沿着这条路走得更远。
住在青城山附近的朋友孟津,平常和陆莲舟来往比较密切。在陆莲舟一百九十岁的时候,特意带着上等的佳酿来看望他。孟津有高明的酿酒之术,有人曾称赞这个人家里的一碗清水也比世间有名的美酒还要醇和柔绵。他的性情爽朗豪放,如果遇上可以推心置腹的好友,在一起谈经论道,就会一边高谈阔论一边举觞痛饮,把这种状态称作“双畅”。
时候接近午夜,两人设桌于庭前一棵樱树下。恰好是春天,一树辞枝的樱瓣仿佛红红白白的飞雪,凌空飞舞,天上一轮皎洁的明月玉璧般照射着大地,发出蒙蒙的光彩,四周的景色苍翠清幽,芳草盈阶,闲云封户,简直就象仙境。孟津醉笑着说:“应该稍微添些什么。”于是洒酒在地上,用蒸腾的酒气变幻出一队容貌艳丽的霓裳少女,捧着各式乐器为他们唱歌跳舞助兴。陆莲舟因为与世隔绝了太长的时间,偶尔接触到这样的声光幻影也觉得新鲜,鼓掌叫好说:“仍嫌不够。”孟津大笑着说:“这个容易。”又拍手召来了很多人,簇聚在堂前,有的倚着岩壁玩杂耍,有的在树下斗禽戏,人声鼎沸就好象庙会一样热闹拥挤。这种幻术是靠道家的凝神存想得以实现的,可以知道孟津的道行也不浅。
其中有一个穿着碧绿衣裳的少女,是庭前的绿樱所幻化,相貌很灵秀,口齿伶俐讨人喜欢,陆莲舟就把她招到身边坐下,依偎着喝酒,有不存亵念的亲昵举动。
饮酒赏乐,直到意兴阑珊,孟津这才拍拍手,把幻术收了,不顾更深露重,放浪形骇地伏在草地上打起鼾来。
陆莲舟的酒量很大,曲终人散后,见到遍山清寒冷寂,觉得这样纷闹繁美的华筵如此短暂难留,就象人之生死一般无法自主,心里不由升腾起萧索的悲伤。于是借着醉意,又把绿樱幻生出来,陪自己在冷清的夜晚聊天取乐。他在这方面的法力远远不如孟津,不一会儿,幻像就消失了。陆莲舟很觉得惆怅,又施展法术让她变幻出来陪伴自己。
这样来来去去折腾了几个回合,陆莲舟的精神更加困顿了,酒意上冲,说:“你这样的佳人,怎么舍得轻易放手呢,我应当尽力多留你在身边,以博取片刻的温存。”起身就到炼丹房里去取能够安身延命的上乘丹砂,试图借着药物的力量把绿樱多留片刻。
平常所珍藏的秘丹之中,有一味最为珍贵的叫做“悬缨丸”,耗费了陆莲舟整整一百年的心血,是用来将来在修道有所大成时抵御天劫的,所采用的丹方本来就很神秘稀罕,又因为无意中觅得了古仙人遗留的某些不可复得的珍奇药物,花了很多苦功才把丹丸炼制成功。这一夜因为醉酒之后神智恍惚,竟然取了出来,赠送给绿樱服用了。
宿醉了三天三晚,孟津已经从宿醉中醒来,径自飘然离山。陆莲舟也已经酒醒,这才发现自己酿下大错,后悔不迭,顿着脚对庭前的樱树说:“你误了我的修道功行啊!”
樱树因为服用了能够白日飞升的丹丸,积郁了浓厚灵气,竟然得道成精,化身成了一个风姿翩翩的少年郎,他对自己的奇遇很惶恐。但是木已成舟,陆莲舟也无可奈何,闭上眼睛说:“合该我命里应该遭遇这样一场劫难,即便怪责你也无济于事,你快点离开吧。”少年郎不知所措,神情茫然,向陆莲舟求教,陆莲舟说:“眼下恰值东方既白,万象初生,是一个好的预兆,你就叫采白吧。”因为自己苦心修炼了大半生的宝物白白便宜了这么一个树妖,心里非常烦恶,便指令他姓鲍,隐含气味不投的意思。直到这个时候,陆莲舟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向道之力远远没有达到精纯无碍的程度。
得以获赠名号后,樱树精就以鲍采白的名字来到了江湖上。他的相貌之俊美,世间罕见。如果路过水边,洗衣的年迈妇人都会忘记自己的年龄,痴痴地用少女般的眼神锁住他的身影,手中的衣裳被清流冲走也不会察觉;如果他展颜微笑,路边的桃花和杏花都会因为敌不过他笑容的柔美而过早凋谢。
起初,买了一幢房屋在苏州的某座石桥边,以贩卖香料为生。当时西域的香料在中土颇负盛名,建立商队长途运输,可以获得丰厚的利润。但是沿途向西,渐渐荒凉,很多地方有绿林匪盗出没,吉凶未卜,没有多少人愿意冒险。和鲍采白合伙做这项生意的,是个同龄的青年,叫做何景阳,祖上曾经做过武将,自幼舞枪习棍,性情豪直强悍,私下认为凭借现在的一身武功可以闯荡天下,自告奋勇担当了护卫商队的任务。
途经蒲昌海,气候昼暖夜凉。一天黄昏忽然遇上匪徒,是当地有名的凶顽队伍,首领被称作“刀疤金刚”,脸上不知道被谁砍过一刀,显得狰狞怒目,令人望而生畏,性格暴戾凶残,敢独自与豹子搏击。潜入帐篷准备下手,忽然听见耳边狂风呼啸,竟然毫无征兆地出现了龙卷风。四野都是平沙漠漠,没人可以借助躲避的地方,魂魄都差点吓跑了,只有骑着马向着远方疾驰。而风始终跟随在身后,略微有停止或放缓马步,风沙就扑击到后背,如同无数枝利箭一般射得生疼。沿途可以听到部众的不断哀号求救声,陆续被卷进了强劲的风力旋流中不知下落。刀疤金刚更加害怕,用小刀插在骏马的后股,刺激它疼痛之后能够逃路得更迅速,但是没有摆脱身后龙卷风的追袭。
逃了不知道多久,发现进入了一座深山,有隐约的星火闪现。马已经倒毙了,于是徒步前行,一路上荆棘划破了衣裳,满身尘垢,非常狼狈。深一脚浅一脚向前,浑身疲软劳累,才发现是座小寺庙。于是进去讨要了一些吃喝,又洗了澡。庙里没有俗客的衣裳,只能将就着穿小沙弥的僧衣,发现非常舒服。时间接近了凌晨,一些僧人在殿里颂唱经文,声音沉静柔和,令人忘却尘世间的烦恼。刀疤金刚因此突然转了性子,剃度出家,隐姓埋名成了一名过上清苦修行生涯的僧人,被师父赐法号为微应。问及所处的位置,竟然是东南的闽地,相距大漠不知道有几千几万里路。如此渺远的距离,一夜之间只有传说中的神仙才可以飞渡,这才隐约猜想鲍采白不是平常人。
过了十多年,微应和尚某次下山云游,由于脸上的刀疤非常醒目,竟然偶遇了当年做土匪时的旧部下,讶然地说:“大哥怎么还活在尘世呢?”于是详细途述了那天晚上的事情,并没有遇见龙卷风之类的可怖事情,只是在抢劫的半途上忽然见到首领从马背上跌下来,立即毙命,众匪认为这件事很可怕就纷纷跑掉了。这个旧部下当年曾经亲手埋葬了刀疤金刚,于是流露出非常诧异惊慌的神色,微应和尚也不能够解释这是怎么一回事。
相貌虽然俊美得如同少女,性情也很自闭,不喜欢和外人多相往来。凭借着贩卖香料积攒了很丰厚的家财,日常起居仍然俭朴得和街巷里的常人一样,花费用度非常节省。何景阳曾经很不理解地说,年轻的时候应该恣意度过自己想要的生活,由着性子展露自己的喜好,不然的话未免太亏负了,现在这样状况,和把一块上好的玉石埋入了泥洼之下有什么两样呢?鲍采白没有辩解,但依然和何景阳相交莫逆。对于尘世间男女的情爱没有半分向往和留恋,很多爱慕他相貌的少女都非常失落。
某一年黄河溃堤,河里破碎的冰块融化,洪水奔泄,两岸百姓四散,无家可归。有好心人搭了粥棚施舍稀粥和馒头,排队领受施粥的队伍竟然长达十里,让路过的人为之动容。施粥的举动持续了一段时间,闹出很大的动静,有灾民伸着手臂向天疾呼说:“上天不肯降下恩泽,代表天意的朝廷也不能对我们及时进行救助,眼前向我们施舍一碗粥面的恩人难道不会比天命更让人愿意舍身投靠吗?”这种忤逆的言论渐渐扩传开来,才知道花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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