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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定风流-第1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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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云雷兄弟们,都在那里。”

当即带着人上了城楼,这石城也不同普通城池,最前面的主建筑是最坚固庞大的,一层层石梯盘旋上去,有一层整个是一座巨大的厅堂,此时里面有三四十人,围着火盆,正在喝酒吃肉,看见众人过来,都将目光投来。

雷鑫简单介绍一下,安排云雷士兵在外面休息,邀请纳兰述和许新子,以及另一位云雷头领赵兴宁进入内室,云雷士兵多年未见家乡人,也难免激动,当下快活地坐在一起,纳兰述经过他们时,眼神警告地扫了一遍。

这是暗示他们,不要喝酒误事说漏嘴。

三人随着雷鑫进入内室,看出来这人在黄沙城地位极高,这间屋子似乎是他指挥办公场所,满屋子的地图和各式军报,纳兰述随便看看,眼神里闪过惊异,认真看了雷鑫一眼。

雷鑫却是温和的微笑,和三人攀谈,纳兰述和许新子不是云雷人,自然不敢多话,都在心里盘算着,什么时候和这人摊牌,本来纳兰述还有些担心摊牌时会有麻烦,如今见了这样一位领导者,倒心中定了定。

这人极有头脑,眼光隼利,只要诚心以待,他自会有正确抉择。

雷鑫和赵兴宁相谈甚欢,却也不忘照顾纳兰述和许新子,不时询问他们两句,宾主气氛融洽,赵兴宁正说到一个云雷典故,众人哈哈大笑,雷鑫笑道:“说起那事确实有意思,其实去年我云雷大比,云家家主出的那个榜,也是个笑话呢!”

他突然说起云雷城近事,住燕京多年的赵兴宁哪里知道,只好干笑着打哈哈,纳兰述眉一抬,眼神一闪。

这姓雷的,够敏锐,赵兴宁竟然经不住他两三句盘问!

果然雷鑫兴致勃勃凑上前,神秘兮兮对赵兴宁道:“赵先生初出云雷不久,对这事也记忆犹新吧?咱云雷无人不知的事儿,不知道当时您家家主,怎么看的?”

赵兴宁张口结舌,下意识看纳兰述,眼光还没转过去,雷鑫面色一沉,身子一仰,啪一声,他背靠的石墙,竟忽然一翻,随即他人就不见了。

而再一回头,那群云雷弃民,不知何时,已经面色阴沉,站在门口。

“雷先生。”纳兰述坐着不动,随意拨了拨火堆,笑道,“说得好端端的,您这是做什么?”

“做什么?”墙面忽然动了动,滑开一块砖,露出雷鑫的脸,依旧带着笑意,“诸位,明人不说暗话,你们是云雷人,却不是新近从云雷高原出来的弃民,你们此刻满嘴谎言出现在这里,难道还要在下礼遇么?”

“既然是云雷人,那就是一脉同乡,为什么不能要求礼遇?”纳兰述伸个懒腰,将火堆里烤熟的红薯不急不慢地剥开来,有点好奇地闻了闻那浓香,才不急不忙地道,“先生如此聪慧,既然确认这些兄弟是云雷人,难道推测不出,我们到底来自何处,又所为何来吗?”

雷鑫沉默了一会,墙后双眼忽然一张,“云雷军!”

“然也。”纳兰述神情自如。

“那为何撒谎?”雷鑫冷笑,“开诚布公岂不好?行事如此鬼祟,怎能不叫人怀疑你等用心?你们还真是胆大,七十个人,就敢进我黄沙城!说!你们是不是西鄂的探子,帮他们开路破城的?”

“开路破城又如何?”纳兰述冷笑。

众皆失色,几个汉子大步冲上,许新子立即拔出小板斧,挡在纳兰述身前,外面大厅响起碎杯声,云雷军也冲了进来。

对方因为这一句话,迅速形成对峙之势,纳兰述神色不动,冷笑站起,傲然反问,“这城是你们的?”

“你……”

“你们打算在这城过一辈子?”

“这……”

“你们打算和底下那些生性暴戾的西鄂罪徒一起,”纳兰述一指灰沉沉的城内,“永远呆在这苦寒之地,捱四季狂沙,受西鄂军队围困,日夜不能安枕,朝夕难以饱腹,人不人,鬼不鬼,过一生?”

“这……”

“你们愿意从此告别人间繁华,永别故土,在异乡飘零度日,到死埋骨他处,岁岁除夕,亲人别离,年年忌日,无人上香?”

“这……”

“原来你们愿意过这样的日子。真是奇哉怪也!”纳兰述冷笑,“既如此,我等费心遮掩行藏,来这一趟,完全是对牛弹琴,今日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祝各位在黄沙城,美妙终老。”

他拍衣站起,竟然真的说走就走,许新子立即跟着转身,其余云雷军也向后退去,有人目射凶光想拦,纳兰述手指一指,“不要以为你们的小机关能困的住我们,云雷军的名声,你们也该听过!我们完全来得及在你们呼喊那些罪徒之前,杀光你们!”

云雷弃民们沉默,脸色铁青,却也不敢再动,纳兰述冷笑一声,施施然迈步。

“慢着。”

纳兰述停在门口处,却并没有转身。

“恕我提醒你们一句。”他负手淡淡道,“你们的到来,给了黄沙城罪徒太多期望,他们因你们得了自由,若有一日你们想走,你猜,他们会怎么做?”

雷鑫霍然变色。

“今日他们因你们得了自由,”纳兰述一步不松,“对你们欢呼崇敬言听计从,但是人的是没有止境的,自由之后,他们想要进一步的自由,想要深入内陆,想要美食华衣和女人,想要一切以前正常生活里享受过的东西,到时候,如果你们能做到这些,他们自然对你们死心塌地,但如果不能,那么,他们的失望,也是加倍的!”

“加倍的失望啊,这些天性凶残,饱受欺压,早已心志扭曲的罪徒。”纳兰述转身,悠悠一笑,“我很想知道,你们这三十多人,能在那样的愤怒和失望里,支撑多久?你们尸身的碎片,会和那吊桥下那些一样多吗?真可惜我看不见了,不过我可以确定的是,护城河下的流沙,再多扔进几十个头颅,也绝不会填满的。”

他哈哈一笑,笑声里充满幸灾乐祸,随即迈步出门。

“请慢!”

这一声充满急切,还多了个“请”字,随即墙壁轧轧一响,雷鑫从墙后走了出来。

他对背对他的纳兰述长长一揖,恳切地道:“先生一言惊醒梦中人!在下在黄沙城日久,时常也觉得不妥,但却未能想到如先生这般深切,确实,我等再在黄沙城呆下去,必将面临尸骨无存后果,我等知错,望先生救我!”说完又是及地一揖。

许新子扬起得意骄傲的笑容,纳兰述缓缓转身。

“我等改装前来,假称云雷弃民,其实就是为了救你们。”他指指城下,道,“罪徒之中,自有精明人士,我等如果在城门前摆明身份公然劝说,一旦你们心动,只怕对方愤怒之下,会先杀了你们。”他笑了笑,“你们三十人,又在城内,如何逃得过对方杀手?”

“先生智慧,思虑缜密,雷鑫不及。”

“等下我们做一场戏。”纳兰述淡淡道,“你的人和我的人,伪装成有冲突,大打出手,我们仓皇逃窜,你们怒不可遏,但表示看在云雷一脉份上,只将我们驱逐……”

“好计!”雷鑫一抚掌,神采飞扬,“我等怒不可遏,将你们驱逐出城之后,犹自追出城外,叫骂不休,直到追出吊桥……”

“然后砍断吊桥,我城外自有其余士兵接应。而城内罪徒就算发觉,短期之内也无法追上。”纳兰述接上。

“我还可以事先命人,将弓箭之类可以远射的武器收起!”雷鑫目光灼灼。

“其后你等便海阔天空,可随我云雷军回归云雷,你等虽然是云雷弃民,但一旦入了云雷军,就换了身份,再要回去,天经地义!”

两人对视,哈哈一笑,各自觉得和对方合作,当真轻松。

“既如此,我带几个兄弟,收拾下武器和要带的东西。请先生在此稍候。”雷鑫神色兴奋,带人匆匆下城。

他下了城,正要往城内武器库走,忽然被人拦住,随即他驻足在城门边,看见吊桥之上,一个穿着连帽黑斗篷的人,慢慢走了过来。

城下,雷鑫在等着那个突然的访。

城上,纳兰述负手,等着雷鑫回归,然后下一场戏的到来。

天定风流之金瓯缺第三十六章一怒冲冠二

城上大厅是对内的,看不见城下门洞动静,却可以看见城内情形,纳兰述站在窗边,隔了一会儿,看见雷鑫带人匆匆往城内去了。

不知道雷鑫用的什么办法,连门洞里那些排队示威的罪徒,也三三两两地散了,随后城内各处石头洞口的灯光亮起来,很多罪徒还没睡。但在最前面这座城堡内,已经没有了西鄂罪徒。

纳兰述眼神微微一松——这是好事,说明雷鑫是真心要走,所以将罪徒调开,如果他不肯让这些人离开,倒说明并没有信自己,还在防备。

纳兰述此时的位置在床前,许新子在他背后,所有云雷军的位置,看似随意站立,但其实已经将所有出口和所有云雷弃民都锁定,每个人都在两三个同伴的视野里,确保一旦出问题,可随时支援。

尧羽的部分阵法,已经教了云雷军,以此地最精锐的云雷军的实力,就算对方是他们十倍,也别想将他们一网打尽。

何况纳兰述已经看出来了,这三十多云雷弃民,真正有实力的也就雷鑫,这也不奇怪,真要是强人,怎么会被逐,连家乡都呆不住?

这些云雷弃民并不知道自己已经进了云雷军包围圈,说说笑笑,和云雷士兵们拉着关系,憧憬着日后的回归。

大厅厅门无声开启,雷鑫的身影从暗处慢慢显现,纳兰述看过去。

那中年文士永远神态平和,笑意微微,立在暗处,道:“已经准备好了。”

“需不需要收拾下包袱?”有个云雷弃民问。

“不需要。”雷鑫摇头,“不要打草惊蛇,等我们去了云雷军,你还怕不给衣服穿?”

众人大笑,气氛热烈。

雷鑫的目光落在许新子身上。

“这位兄弟,好一身外家功夫。”他道,“你这武器,劈砍起来最有杀气,要演这场戏,还得你先上场。”

“行。”许新子满不在乎掂掂手中斧头,“大板斧挥起来,最煞气!我先动手,大喊几声,然后你们追杀我,是吧?”

“是。许兄弟聪明人。”雷鑫微笑,“还请手下留情。”

“那是自然,你们砍,我不还手,流两滴血还更真实。”许新子大笑,拍他的肩,“就你们那小刀小剑,少少用点力气还伤不了我,用力啊,兄弟,别气!”

“许兄弟玩笑了。”雷鑫和他搭肩而笑,“怎能和你动真格的。”

“别动真格的杀了我就行。”许新子哈哈一乐。

“怎么会。”雷鑫笑得坦然,连连摇头。

“刀剑无眼。”纳兰述突然道,“此计虽好,但怕失手,新子……”

“不会不会。”许新子连连摇头,“主子你放心好了。”

“城门开了没?”雷鑫探头对下问。

底下打出个手势。

“请主上先行。”雷鑫已经自动换了称呼,对纳兰述一让。

纳兰述笑笑,他自然不会要硬留着断后,他早点出去,其余人才没有任何危险。

拍拍许新子的肩,他道:“小心些。”

许新子对他咧嘴一笑。

纳兰述下城,并没有直接推城门出去,仰头看着上方。

上头很快一声暴响,似乎有人把什么重物推倒,随即响起许新子哇哇叫的嗓门,“一群不知好歹的混账!爷爷不过劝你们弃暗投明,你们竟然对爷爷下杀手!”

“你这满嘴胡言的奸细!”

叱喝过后,砰砰乓乓一阵乱响,重物推倒,窗扇劈裂,吱嘎破碎之声不绝,听起来好不热闹,并向着城下堡门慢慢接近,纳兰述凝神听那些声音,都是器物翻倒声,并没有碰撞或刀刃入肉的微响。

他的眼神微微一缓。

人影一闪,石阶上头已经出现许新子,表情狰狞,半身浴血,纳兰述眼神一跳,许新子突然冲他挤了挤眼,做了个口型。

“鸡血。”

纳兰述忍不住弯起唇角。

许新子啊啊大叫冲了下来,身后追着一大批云雷弃民,雷鑫追在最前头,手执一柄沉重的鬼头刀,那刀一看就不适合他,挥舞起来十分吃力,也并不锋利,纳兰述亲眼看见他一刀砍在许新子的肩上,结果连衣服都没砍破。

许新子狂奔而下,雷鑫紧追不舍,云雷弃民跟在他身后,云雷军围护着纳兰述。

“少爷,这群混账不识好歹!咱们杀了他们!”许新子冲向纳兰述,用尽全力,他素来力大无穷,准备借着这冲势,撞上纳兰述,一起先从城门中出去。

许新子冲势凶猛,他本身是尧羽神力第一,这一撞何止千钧之力,换成别人,纳兰述绝不可能站在原地等他来撞,那是死路一条,但撞来的是许新子,纳兰述立在原地不动。

“哪里跑!今日必杀你而后快!”雷鑫大吼!

纳兰述心中突然一紧。

明明在演戏,不知怎的,这一声吼,他竟然听出了杀气!

此时他的视线整个被扑来的许新子挡住,根本看不见后面人的动作,但直觉之下,霍然厉喝:“小心——”

已经迟了。

铿然一声,雷鑫手中鬼头刀忽然崩开,带着锈迹的刀身裂成两片掉落,一抹碧水天光般的剑光,霍然亮起!

“扑哧。”

剑光瞬间穿透了许新子的后背!胸前凸出一尺许明晃晃剑尖!

鲜血飞溅,泼洒而下,溅了最近的纳兰述一脸!

狂冲的许新子,眼睛突然瞪出,迸出血丝!

震惊绝望痛苦不可置信一闪而过,随即只剩下后悔!

不是后悔自己刚才后背空门大露,而是后悔自己全力冲下,此刻便要带着剑,冲到纳兰述面前!

这一尺多长剑锋,够将纳兰述也捅个透明窟窿!

俯冲而下,惯性巨大,他重伤之下,已经收势不及,纳兰述近在尺寸之间!

“退——”

一声喊撕心裂肺。

纳兰述被瞬间溅血,只觉眼中一痛一黑,刹那失去视力。

热血泼面,许新子嘶喊就在身前,来不及擦去脸上鲜血,纳兰述退!

“砰。”

他后背撞上冰冷的石门。

城门已经关上了!

锐刃之风扑面,纳兰述身形一闪,身侧却有人挡住,他看不见,却仍旧精准地一掌拍在那人天灵,扑哧一声闷响,那人软软倒地。

但这么一耽搁,也已经避不开冲下的剑锋!

惊变不过一瞬间,云雷军此时刚刚反应过来,狂呼着要上前挡住这一剑,雷鑫却在出剑那一刻,大叫已经响起。

“云雷六万家属,死于尧羽之手!”

这一声雷霆霹雳,惊得城下云雷军动弹不得,奔出去欲待挡剑的士兵,步子一缓!

许新子带着胸前长剑,已经无可控制地冲到纳兰述身前。

“不——”

一声大喊,热血再次烧着这除夕寒冷冬夜!

“铿。”

锐响之后,四面有一刻的静寂。

众人都呆呆看着石门前那一对主仆。

纳兰述被许新子压在身下,许新子姿势怪异,双臂盘抱在纳兰述身前,他背后的长剑,原本直没入柄,但此刻,已经全部被弹了出来。

最后一霎,许新子只做了一个动作。

他持斧的双臂,狠狠抱起,双斧交叉,挡在胸前。

他和纳兰述近在咫尺,挡住自己的胸口,就是挡住纳兰述的要害!

长剑要想伤及纳兰述,必须先穿过他的手臂,再穿过他的小斧!

锋锐名剑,在最后一刻,扑哧一声穿透许新子双臂,将他交叠的手臂钉在了斧面上,最终被斧子挡住,不可能再前进一步。

因为斧面的阻力,长剑向后退出,几乎已经脱离许新子身体,这等于刹那间他猛力拔剑,仅这一着,便能要了他命。

许新子急促喘息,却露出一点笑意。

好歹……主子没受伤。

危机乍生,他又出事,主子一旦因他受伤,陷入重围,他百死莫赎。

他一笑,唇角热血便飞快流泻,滴落在纳兰述肩上。

纳兰述顿时感觉到一阵火辣辣的痛,这痛让他清醒,霍然翻身而起。

他一翻身抬手便拔掉了许新子背后的长剑,半跪于地,一手将许新子揽在怀中,一手长剑掷出。

劲风呼啸,劈电流光,自下而上的飞剑,直奔自台阶奔下的雷鑫等人而去,快到四面的风都瞬间静默,只听见剑风凌厉,若天神之哭。

雷鑫还没来得及欢喜,就看见白光一闪到了头顶,惊骇之下不顾一切往地下一倒,骨碌碌滚下台阶,他后面几个人就没这份好运,惨叫连起,鲜血泼洒,剑从一人前心过,连穿三人,犹自飞射而出,刺入最后一人咽喉,铿地一声,将他钉在身后壁上!

这一剑惊得众人又一缩,纳兰述已经趁这一刻一个翻滚,外袍脱下,迅速将许新子鲜血狂流的伤口扎好,再一翻,许新子已经到了他背上,被他用衣袖扎紧。

“放下我……放下……”许新子支撑着不肯昏去,在纳兰述背上挣扎。

“想害死我你就动!”纳兰述声音低而嘶哑,腿一蹬蹬在身后石门,石门纹丝不动,纳兰述心中一沉,却并不犹豫,借这一蹬之力,身子在半空中一转,已经扑向了雷鑫。

他扑向雷鑫的位置略略有点偏,不过当雷鑫在地上爬起大叫之后,他立即就找准了位置。

雷鑫从地上爬起,此时他知道,如果不能将纳兰述的护卫策反,他们依旧是一个死字。

所以他还在狼狈滚台阶的时候,就在大喊。

“云雷兄弟,你们一直在认贼作父!当初燕京那一夜,是尧羽为了让你们绝了后路,不得不依附他们,狠心对你们亲人下手!你们算算,相比于大燕朝廷,谁杀了你们亲属更有利!”

还在门内的七十云雷士兵,面色惨变。

“骁骑营一直和我们不合,他们……”赵兴宁反驳。

“再不合,也不敢干下这样的事,骁骑营不要命了吗?他们负责看守你们亲属,却对你们亲人下杀手,他们这是抗旨,他们敢吗?”

纳兰述手一挥,一把小斧呼啸直奔雷鑫,“雷鑫,尧羽行事,轮不到你来污蔑!云雷兄弟,尧羽卫对你们心地如何,你们自己知道!”

云雷军神色又是一震,雷鑫一头撞倒身前一个云雷弃民,扑哧一声那斧头没入他的胸膛,逃得一命的他狞然笑道:“也许尧羽现在是对他们不错,但那是愧疚!补偿!尧羽卑鄙无耻,纳兰述心思奸狡,云雷兄弟,他们是想先利用你们骗出我们,为他们卖命,再将所有云雷人一网打尽!”

纳兰述反手又是一斧,“就你这种拿兄弟性命替自己挡死的货色,也配说尧羽卑鄙下流?尧羽自我以下,从不放弃兄弟!”

那一斧飞射,雷鑫故技重施,身边却已经没有人,那一斧鬼魅般一闪,一条手臂冲天飞起,雷鑫惨呼声里,斧柄然在砍下他的手臂后还尾部一弹,恶狠狠撞在他的嘴上,将他满嘴牙齿,全部敲碎!

碎齿飞溅,雷鑫的嘴血肉模糊,啊啊几声,竟然再也说不出话来。

纳兰述神情却有点惋惜——还是受了影响,差了准头……

“兄弟们!”纳兰述一个翻身,退到赵兴宁身侧,“合力推开石门,我们走……”

回答他的是一道冷冽的刀风。

纳兰述却像背后有眼睛,身形一闪,已经让开那背后一刀。

他站定,回手摸摸背上已经昏迷的许新子,确定他没被伤及,才冷然回首。

“你们在做什么?”

“大成你怎么这么鲁莽!”赵兴宁神情有点尴尬,呵斥了刚才出手的那个士兵,上前一步,道:“大帅,我们没有恶意,只是刚才听到的消息太要紧,我们想确认。”

云雷军一直称呼纳兰述大帅,他们只视君珂为他们的主子,赵兴宁语气还算平和,但四面的云雷军,脸色已经很冷峻。

有些事,他们自己也有存疑,毕竟这些盟民,对朝廷的作风还是了解的,盟民虽然和九蒙贵族不和,但六万盟民亲属的死,等于将朝廷推向盟民对立面,按说朝廷不至于做这种蠢事。有时候有些心志精明的人,午夜梦回,想起这其中蹊跷,也觉得睡眠难安。

“所以想杀了我,或者擒下我,确认?”纳兰述语气淡淡,却说不出的讽刺。

赵兴宁尴尬地咳嗽一声,他是孤儿,并无亲属身死于爆炸案,提升为副将后,很得过尧羽卫的关照,连许新子都指点过他武功,他对这事,虽然震惊,但没有切身之痛。

然而他没有,他身后的士兵都有!此刻他若轻轻放过,他会首先被愤怒疑惑的士兵杀死。

“大帅不要多心。”他道,“我们绝没有此刻背离你的意思,只是兹事体大,必须问个清楚。大帅如果问心无愧,应该相信我等,绝不敢为难你。”

“何必这么气?”他身后,刚才那个出手的参将冷冷道,“对,就是擒下你,纳兰述,这事情太大,我们不可能放过。今日必得擒下你,向尧羽问个明白。如果是真的,云雷军不能认贼作父!如果是我们错了,我王大成以下犯上,也没打算活着回去,自会以死谢罪!”

“大敌当前,兄弟阋墙?”纳兰述冷冷道,“你们要让君珂失望吗?”

“君统领如果替你隐瞒了此事,我们已经先对她失望!”

纳兰述默然半晌。

身上许新子鲜血犹自在流,他听见热血滴答敲击在石板上的声音,颈侧的呼吸越来越浅,许新子经不起再作战折腾。

那些滴血的声音听在耳中,声声都是割心的折磨。

他不能对云雷军束手就擒,那等于将尧羽乃至冀北联军的生死交在了云雷军手上,当日燕京爆炸虽有内情,但确实和尧羽脱不开干系,一旦揭开,必是惨重后果。

但他也不能再僵持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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