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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行歌-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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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做了恶梦?”轻轻替她拭去额上的汗,细心而体贴,与过去的每一天没什么两样。

“我梦见……”她觉得嗓子发干,不知道自己究竟睡了多久。

“什么?”他过去倒了一杯水,小心的喂给她喝。

“没……”

“你只是太累了,需要好好休息,我吩咐厨房给你做了点心。”

偎在他的胸前无意识的啃着点心,明明才从睡眠中苏醒,却仍是疲倦得要命,脑子迷糊成一片,什么也想不了。

他低低的说着些杂事,哄着她多吃一点,不习惯一再被喂食,她要接过来,手到眼前却顿住了。

手指细白,似乎和平常一样,中指却有什么东西,一条暗红色的线嵌在指甲里,毫无痛感,看上去像凝固的血丝。

他没让她多看,拉下她的手继续轻哄,怀里的人却僵滞了动作,忽然开始簌簌发抖,抖得那么厉害,比数九天寒穿单衣的人更冷,他放下点心抱紧了她。

“迦夜。”

她没有回答,挣扎着从他怀里脱出来,开始撕扯他的衣服,固执的要扯开重重遮掩,求证心底最恐惧的猜测。

实在藏不住,他便也不再阻拦,由得她扯开了衣襟,露出了内里包扎的绷带。因为适才倚在胸口的揉蹭,雪白的绷带重又泛出了血痕。

她呆呆的看着,长长的睫毛一动不动,良久,伸指轻抚着血红的一点,死死咬住了唇。

“不关你的事,别在意。”

“我差一点……杀了你。”

“你不会杀我。”他掩上衣服轻轻托起她的颔,望入漆黑的双眼。“我知道你不会,是我不该让你遇上这些。”

“为什么我……”她只觉得脑子越来越乱,一些片段飞速的闪过,模糊成一团。

温热的吻落在眼上,颊上,又在唇上轻触。

没有情欲,只是单纯的安慰。

“是我不好,我不该强着带你回谢家,遇到了许多让你难受的事。”墨鹞密报的细节让他知道了更多,也让他益加心疼歉疚。

沈淮扬、白凤歌,绯钦的死,还有那个执意弑亲的孩子……

他又一次做错,让太多意外搅动了深藏在心底的梦魇,逼得她一再回忆起过去,没人能承受这样的痛苦,超出了忍耐的极限。

“我一定是疯了……”她咬住唇,听起来极像呜咽。

“没有,你只是太倦了。对不起让你这么难受,是我不好……都怪我……”他呢喃的低语,温柔的拥着她,将冰冷的纤指拢在掌心。

寂静的室内只有他持续不断的安抚,许久之后她才停止发抖,手却依然寒凉。

窗口传来了轻啄。“三哥。”

是青岚在低唤。

他迟疑了片刻,略微放开她。

“你躺一会,我和他说几句就回来。”

迦夜安静的躺下,由着他盖上丝被,异常的乖顺。

“三哥,爹发了很大的火,命你立即回去。”青岚一脸惶急,这次父亲的震怒程度前所未有,看着都胆战心惊。

“我现在不能走。”

“不行,你一定得回去,大哥和你吵了一通,把事情都告诉爹了。爹听说你差点送命,气得把桌子都拍烂了,再不回去爹恐怕会亲自过来,到时候更糟。”

“你告诉爹我不会有事,眼下她身子不好离不了人,等过几日我自会跟爹解释清楚。”

青岚苦着脸劝告,“三哥,你比我更了解爹的脾气,该清楚这样做的后果。”

“我顾不了那么多。”他嘴里发涩。两般为难,只能护住最要紧的。“请爹原谅我的不孝,暂且就当没我这个儿子。”

“三哥!”话说到这份上,青岚急起来,“别做傻事,回去跟爹告个罪挨上一顿骂,再慢慢磨也就是了,她又不会跑。”

“她会。”谢云书无助的叹息,第一次对弟弟吐实。“只要我一离开,她肯定会走,她根本就不想牵累我,特别是……误伤我之后。”

“她……”青岚愣了半天,“三哥你当时死活拦着她,是怕她一去不回?”一直想不通,三哥为何生死一线都不肯退让,竟是……

“她是暂时乱了心智,不会真伤了我。”

他也不清楚放任迦夜离开有什么后果,那样混乱的情绪前所未有。他不能冒险,若是伤了人,又或泄露了身份来历……

青岚不知该说什么,或许她无心杀人,气机却十分可怖,一瞬间宛如夺人性命的魔神,下手狠辣淬厉,弹指皆是做梦也想不到的杀招,现在想起来还冒冷汗,大概也唯有三哥敢这么说,换了旁人……

“要在这里呆多久?我该怎么和爹说。”一想到要回去对着盛怒的父亲,简直苦恼之极。

揉了揉额角,他一时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你替我劝劝爹,别让娘知道这些,得了空我会去向爹领罪。”

“迦夜……”打发走青岚,他回到室内,小小的人又蜷成了一团,背对着像已经睡着。

他知道她没有,脱了靴子上床揽住娇躯,强迫着转过来。

她挣了两下,又怕弄疼了他的伤口,便不再反抗,任他翻过来拥在怀里。

“别自责,只是一点皮外伤,比起你为我做过的,这不算什么。”暖哄哄的气息拂在发上,她始终不肯抬头。

“过几天我带你离开扬州,找个安静的地方看风景,过远离刀剑的日子,好不好。”想了又想,唯有这种方式能留住她,她已心力交悴,他不能再冒险,家人的宽容接纳暂无可能,一味苛求迦夜又何其不公。加上绯钦的前车之鉴,勉强她在此时进入谢家,无异于慢刀子虐杀。

她微微一动,没有作声。

“你喜欢哪一处,或者我们去北方转转?那里冬天比较冷,要不往南方?不管到哪,我一定会给你带一个扬州厨子,你说这样可好。”他自言自语的计划,不时征询她的意见。

“或者去南越看你的故乡是什么模样。听说那里民风质朴,衣饰奇特,去了可要穿一套让我瞧瞧。”

“你喜欢山上还是水边?我知你爱静,不过偶尔也要与人接触,还是别住得太偏,当然会种许多你喜欢的花草,你一定得改掉食花的习惯……”说着说着他亲昵的碰了碰额,“万一又遇到有毒的可不好。”

“我……”她默默的听,终于仰起脸凝望着他的眼。“求你一件事。”

“我已着人安排了绯钦的后事,会寻一处佳穴厚葬。”他顿了顿,微微一笑。“但那个孩子不行,绯钦托付的人是你,与我无关。”

“我不知该怎么教他,我的功夫并不适合旁人练。”她咬了咬唇,初次显出软弱的央求之态。

他的目光很柔,话语却很坚决。“我可以替你教他武功,但得由你照顾。”

她偏过了头,他又搂紧了一些。

“想把他托付给我自己溜走?我不会放开你。”

她沉默了许久。“有没有问出是谁害了她,我去杀了那个男人。”

“那孩子不肯说,坚持要亲自报仇。”

“弑亲之罪,能避还是避过的好。”像被什么刺痛,她忽然蹙了下眉,长睫轻颤。“总有办法能探查出来。”

“好。”他没有多说,修长的手指轻抚黑发,一下接一下。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寂静良久,她低低的问。

“你不懂你有多好。”他神色柔和的看着素颜,目光不知几许深情。

这话听来迹近讽刺,她想冷笑,却怎么也笑不出来,更深的把头埋进了臂弯。

“真的很好,除了对自己太苛。”他默默叹息,心底溢满了怜惜。“你把别人对你的怨恨伤害视为理所当然,从不记恨,却唯独不肯放过自己,总是为那些无法改变的憾事自责,比谁都内疚……其实你做错了什么?谁有资格指责……真傻。”

温情的话语渗入了心底,她用力闭上眼。早已遗忘了怎么哭泣,更不愿放纵自己掉一滴泪。

“留在我身边,好不好。”他轻轻诱哄。“给我一个机会疼你。”

心灵深处的话几乎要冲口而出,而最终她硬着嗓子。“我会毁了你。”

“是你救了我,不记得了?七年内救过我多少次,你忘了我可没忘。”忆起过去,当初灰色压抑的日子仿佛明亮了许多。“你说过我的命是你的,现在也一样。”

“我从来不想要你的命。”她抬起头,黑白分明的眸子浸润潮湿。“那是……”

“那是吓唬我。”他展颜一笑,替她带开一缕散乱的发。“我当然明白,一开始你就不曾为难过我,虽然总是冷冰冰的面孔……”

“我不想和你太近。”她垂下长睫,迷茫而凄惶。“曾经接近我的人都死了……你和他那么像……”

“你说长相?”不想让她哀伤,他故意逗弄。“我以为我更好一点。”

“不是。”她认真的分辩。“你们性情很像,都很正直,有自己的原则坚持,勇敢决断,才能出众……”

“有这么好。”他不禁失笑。“我居然没发现你这么欣赏我。”

她也笑了,淡淡的略带忧伤。“我一直很佩服……就像上好的玉,纵然掉进了污泥,某一天洗干净了仍是无价……”

“你也一样。”

“我?”笑容添了些嘲讽。“我是纸,即使原先是白的,也早被墨染透了,一文不值。”

“看,你总对自己求全责备。”他半是责怪半是怜爱的捏了捏挺翘的鼻。

她渐渐收住了情绪,倚在他肩头发呆。

“别想走。”他清楚她在酝酿什么。“不然我会禁了你的武功,让四翼看着你,一步也不离开。”

面对瞪起的黑眸,他无可奈何的坦承。“知道我多想这么做,就算你恨我也不愿放你走,可惜你太倔强,不是能被人囚在笼中的鸟,真希望有一天你能心甘情愿的留下来。”

“不值得……我什么也给不了……”除了麻烦还是麻烦。

他没有答话,低头吻住了冰冷的唇,轻如蝴蝶的触碰。缠绵厮磨,采撷着令人心醉的甜蜜,温柔的挑弄逐渐有了回应,她忘了一切,情不自禁的回吻,驯服的依偎入怀,馨香而柔软。

无意中压住了伤口,贴合的身体突然一僵,她瞬时回过神,激情立时转成了清醒。

“我没事。”疼仅是一刹,任由她拔开衣襟察看绷带,心底因她不自觉流露的关心而愉悦。见她又蹙了眉,他把头埋进乌发里谑笑。

“能亲近你,我不介意这点疼痛。”

她怔怔的跪在床上,忽然吻过来。

那么深那么浓,缠绵难分,前所未有的激烈,引得他像着了一团火,正待翻身压住她,腰间猝然一麻,动弹不得,连声音都被禁制,心立时一片冰寒。

她的唇色绯红,脸却极白,冰冷的手指描摩着俊朗的轮廓,留恋而不舍。

“对不起,你和他的话我都听到了。”

她的声音很轻,轻到几乎听不见,细匀的颈项低垂。

“我不能让你为了我……众叛亲离。将来你或我,总有一个人后悔……”

她从襟上解下玉佩放在他手心。“这个……会有另一个女人做你的妻子,她会被许多人羡慕……”

经过这一段时日,她明白世上有些东西是很好的……虽然永远不会属于她。邂逅、经历,已是一种运气。

“你很生气?”凝望着喷火般的眼,忍住心底的酸楚勉强一笑。“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

拎起玉坛短剑,她深深的看了一眼,头也不回的穿窗而去。

纤秀的身体消失在视野,枕边还遗留着清冷的幽香。

他紧紧咬牙,胸口涨满了恨意,从没有这样愤怒。

化去

青岚郁闷的从父亲房中出来,被骂得灰头土脸,心口堵得难受。也是三哥运气欠佳,赶上父亲寿辰却频频出事,屡次险相环生,连他都捏一把汗。大哥也给气得够呛,现在父亲亲自过问,再不是敷衍托词能够善了。

为了那个女人……弄成了这般棘手的场面,他真不知三哥到底值不值。

想了半天,他决定去三哥院子里避一避,免得又被父亲揪出来痛斥。一路晃过去静得可以,大概下人明白主人正值雷霆之怒,很自觉的躲了起来。

刚踏进屋内就僵住了。

立在书案边的人,正是一切麻烦的罪魁祸首。

“你……到这来干嘛。”他差点被自己呛住,紧张的看了看门外,风口浪尖上她独自进了谢家,万一撞见父兄叔伯又是一场大乱。

淡瞟了一眼不曾理会,她转回视线盯着跪在身前的孩子,洗去了脏污,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依稀可以看出绯钦的影子。

“我给一个机会选择,你听好。”

“留在这里,你可以过得安稳平静,不会太辛苦,有人教你合适的功夫,只要努力终能有一定成就,有机会成为……正道人士,但报仇的时候要聪明一点。”浮出一丝讽笑,她继续说下去。“而跟着我走……我可不是什么好人。你不会好过,不止颠沛流离,或许还会被牵累到横死街头,再怎么流血流汗也未必有好下场,声名更不用提。”

“不管是哪条路,学成了怎么做都看你自己,仔细想好了给我一个答案。”

清冷的话语听得青岚莫名其妙,半晌才反应过来。

“你要走?”他嚷出来。“三哥呢?三哥在哪里。”

或许是声音太吵,她几不可见的皱了皱眉。“被我点了穴道,还躺在夏初苑里,你尽可放心。”

“你不是跟三哥一起走?”他明白过来,又为兄长不值。“他对你那么好,你怎么这般没良心。”

“这不正是你们的殷切希望?”她冷淡而嘲谑。“只要我消失,一切问题就解决了。”

“我……”私心里他确实这么想过,顿时语塞。“可三哥……会难过。”

她静了静,别过了头。

“过一阵他自然会忘了我,原本我就不该来江南。”

“你要回西域?不是已经叛出魔教。”

“你真罗嗦。”

不耐的话语噎得他一窒,似乎感觉出口气烦乱,她略略缓下了语气。“和你没关系,你当没见过我,这样对……所有人都好。”

不给他再说的机会,她直视男孩的双眼。

“想清楚了就告诉我,记住你没有反悔的余地。”

孩子相当早熟,并不似一个五岁的幼童。

“娘让我跟着你。”

“如果你聪明,应该选较平顺的那一条。”

“无所谓,能报仇我不在乎辛苦。”

她露出一抹淡笑,眼中不无嘉许,又有些感叹。

“不计代价是么,你决定了?”

“是。”

男孩跪下磕了三个头,没等抬头已被她一把拎起。

“近几天我会走得比较快,想吐也忍着点。”

如一阵掠过树梢的微风,她瞬息消失在眼前。

青岚跟着冲出,脱口叫喊。

“喂……你……还会回来吗?”

一抹淡色的纤影掠上墙头,微微侧了侧首。

蓝天下乌发如墨,素颜如雪,清婉而明丽。没有回答他的问题,随风飘然落下,轻盈如一只翩然化去的白蝶。

望了许久,他只觉得心里闷得慌,比被父亲痛骂犹要过之,也不知三哥此时心情如何,愁了半天,一回头就呆住了。

背后无声无息的立了一个人。

他立时紧张得结结巴巴,汗都渗了出来。

“爹……何时来的。”

须发微苍的中年男子遥望着人影消失的方向,眉间的皱纹宛如刀刻,半晌没有说话。

“那是三哥的……叶姑娘已经走了,一个人,三哥还在夏初苑……她说不会再回来……”青岚语无伦次,生怕父亲下令追捕。

先前还在震怒的父亲神色莫测,隐约叹了口气。

“去接云书回来,这件事以后不要再提了。”

他如蒙大赦,立即冲出了院子,心里不无诧异。三哥所犯的种种失当就这样轻轻揭过?真不像父亲的一贯作风。

一边胡思乱想,耳际模糊听见风吹来的低语。

“倒是个不错的丫头,可惜了出身……”

针锋相对的坚持不复存在,谢家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下人们高兴着繁忙的宴席终于过去,得以放松片刻。宾客们一一散去,送辞之举连篇累牍,忙坏了主人家。

忙碌之中唯独不见三子谢云书,时常有人问起,都被谢家人巧妙的以虚言搪塞过去,对于数日闭门足不出户的人,均有默契的不去相扰。

与众人所料的截然相反,此刻精舍内并非只他一人,更无意气消沉。

“城中大小客栈均无主上的踪影。”

“酒楼画舫也无。”

“也没有类似的人买过骡马。”

“无人见过主上出城。”

四翼回报着数日探察的结果,均是一无所获。

屋里一片静窒,皆望着窗边凝滞不动的人。逆光在侧脸勾出一抹深暗的棱影,沉默了许久才道。

“她已离了扬州。蓝鸮去搜集消息,查出绯钦从何处而来,追杀的人是哪一路。”

“银鹄去南越打听二十多年前有哪个小国被灭,用的是此种文字。”随命令递过的还有一方素帛,绘着迦夜剑上的铭文。“尽可能察得详细些。”

“墨鹞去跟踪玉隋,小心探明他的真实身份,此人来历莫测,要多留神。”

“碧隼留下随时待命,还有什么疑问。”

四人齐声领命,各自退去了安排。

屋里恢复了静谧。

窗外的绿竹在阳光下清亮,剔透得仿如碎玉,声声蝉鸣入耳,再寻不到往日的沉定,动辄心浮气燥。

她,会在哪。

冲开穴道时已太晚。她接走了那个孩子,从扬州城彻底消失。

寻到她的机会微乎其微,他和四翼的追踪术皆缘自她的传授,惯用的手法不可能有丝毫作用。

不得不回家,借助家族的力量搜寻或许还有万一的希望,否则更如大海捞针般绝望。迦夜既已离开,怒气平复的父亲并未严惩他的逾越失当之举,或许是念及重归家门不易,刚毅如铁的父亲意外的宽仁。

家人都松了一口气,他不想去看那些庆幸或同情的眼神,深心专注的只有一件事。

数月后,沸沸扬扬的流言渐渐平息,一切被人遗忘,就像她从来不曾出现。

他再度获得父亲的倚重,一度被收缴的令牌信物重归于手。

除了协助长兄打点家族事务,便是耐心的等待四翼的消息回传。

墨鹞回报,辞别谢家回北方的玉隋过黄河即失了踪影,完全查不出半点端倪,按来时所称的地址商号探过,除了无此人外均属真实,迷一般深不可测,印证了当初的怀疑。

蓝鸮回禀了追杀绯钦的人,确是中原世家——蜀中方家。方家声名赫赫,为地方大族,暗里却如此无行,他嘱咐留人长期控守,设法伏入内线监视,端看迦夜何时动手。

走得最远的银鹄暂无音讯,他并不寄予过多期望,时隔数十年,能否探到并无把握,何况迦夜出生于江南,毫无故土的记忆,未必会往那里去。明知希望渺茫,他仍不愿放过任何一线可能。

纵然翻遍中原,重回西域,搜尽碧落黄泉……

【西京篇】

南越

银鹄在这个崎岖潮湿的地方转一个多月,见多了各种令人起栗的爬虫长蛇,青碧的树叶郁郁葱葱,仿佛永远在滴水,时不时就有一场急雨从天而落,闷热的汗裹在身上黏腻而不适,散发出腌得过久的菜叶气息。

他一边低咒一边寻路,嘟囔着抱怨自己运气欠佳,离开了风雨如诗的江南跑来这个蚊子多过沙的地方,不小心还会遇到有毒的瘴气,若非躲得快,恐怕已倒在这抬头幽林,低头泥沼的穷山恶水。

要找的人竟是出自这片鬼地方,他实在不敢相信。

一路遇到的居民说的话也听不懂,与其说是人话不如说是鸟语,当了几十天聋子比手划脚,终于学会了卷着舌头说话,勉强能够沟通。

懂了还是白搭,这里小国林立村寨无数,连年战乱,国与国之间混得一塌糊涂,经常是灭了重建,建了又毁,合并纵横数不胜数。许多居民连当前主政的国主都搞不清,更别说数十年前不知名的小国。

不甘心下了这般力气仍是无功而返,回去必定会看见三张幸灾乐祸的脸,好整以暇的等着嘲弄揶揄,他凭着最后一点意气勉强又转了十来天,眼见着实无望,开始绝望的盘算回去的路途。

这一天吃完打来的野味,转到河边洗手,难得林木稍稍稀疏,日光从枝叶间斜映下来,照得河水犹如透明的水晶,清晰可见爬满青苔的河床。

异色的石质引起了他的注意,那是一段灰白的石板,静静的沉在河底,尚未被泥沙螺鱼完全掩藏,白色微光明灭,断断续续的延伸至远方,竟像是一方古道。

左右无聊,他一时兴起,沿着河道一路前行,石板逐渐延至岸上,消失在密林深处。他顺道而行,累累的青藤粗蔓遍布,树木越来越粗壮,幽深得几乎看不见日影,除了石道,又发现了一座曲流石渠,破碎的石板原来是长渠底道。长渠尽头是一壁残墙,翻过断垣,眼前出现了一栋宫殿般的建筑,建筑的白石多已倒塌,残余的部分也已被植物覆成了一片绿毯,仍依然能感觉出当年的精致。

东头有弯月形石池,西头有石板平桥和层层花阶,曲廊倾颓,碧池干涸,残留着厚厚的落叶,完全没有人迹。

行过废弃的宫苑,渐渐步上最高处的主殿,样式各异的砌饰颇为独特,其中还有不少莲花的浮雕,大多已破碎残缺,时而有艳丽的毒蛇被步履惊动,悉悉的吐着蛇信蜿延爬过,在石径上留下一道发亮的粘迹。

穿过了最后一道苑门,终于踏上了殿台,所见的景致令他愕然的张嘴,在这草蛇丛生的南疆密林深处,竟有一处天境般的所在。

殿堂下方是层层石阶,联入一个美丽宽广的湖泊,湖水晶莹碧透,有如一块硕大的翡翠在日光下闪闪生辉,湖边青绿的草地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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