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石记-第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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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廷正坐在小角落里，原本开朗的笑容，蒙着一层阴影，林大壮的康复虽然让他开心，但是家里即将面临的大祸又让他极为担心。

林卉看着林廷正眼下的黛色阴影，也不免叹了口气，心中思量开来，是不是能有别的办法让那叶家不再纠缠自家？

她原本想的是以力服人，以德服人虽好，以力服人却省事太多了，特别是对于这种仗势欺人的货色，实在懒得费什么心思想什么复杂的方式来解决问题。

不过现在，她想以力服人，都没了这条件。

柳氏在外树立颇有身手的练家子的形象，也是个好事，虽然不能用法术，俗世间的武功是没妨碍的，他们再要上门，也要掂量掂量，若是想要人多欺负人少，仅凭着上次那样的十几二十个是不行的，人一多，到时候闹出太大的动静，对那郡守大人，总不太好。

但是，郡守就想不出别的法子对付林家吗？

俗语有说，民不与官斗，可见若是当官的想要对付一个平民，平民是没有什么办法的。

林廷正的那位同窗就是个很好的例子，所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既然是这郡的最高行政官员，陷害个把人，难道还怕你说话不成？

第一百六十二章　人牙子

那日派出的十一个家丁，并不是出自郡守老爷的手笔，而是郡守夫人知道儿子在外头吃了亏，还伤了额角，心忧如焚。

细问起底下的人，才知道，那些个流氓痞子，伤害自家宝贝儿子的罪魁祸首，并没有全部受到应得的教训，有一个当众被人带走了。

这简直就是在扇叶夫人的嘴巴子，立马点了家丁，这些家丁就摸到了林家，偏林家当天就搬了家，等后来辗转找到林府的时候，天也已经晚了。

家丁无功而返，去向叶夫人身边的大管事禀报，被难得没去小妾那里的郡守碰了个正着，夫妻两个平日里感情并不好，只有一件事情上，是完全达成共识的，谁欺负了自家的宝贝儿子，谁就要付出血的代价！

家丁的无功而返，只会引爆更大的风暴！

当日下午差不多两三点钟的样子，人牙子就带着卖身的人，上了林府。总来了两个人牙子，并不是一起进的门，前后相差了大约半个时辰，等到下午三点半，柳氏就去了外院，就将所有人都引进了梧桐苑的院子中。

林卉就请李氏一起，挑选能用的人。

这次是男女老少都要买一些，男的做小厮、车夫、护院等等，女的，也有做仆妇的，和做丫鬟之分，除了要选出几个贴身服侍主子的，还有洒扫、针线、厨房等方面用到的。

两个人牙子都是女的，原本也不是这安阳城中顶尖的，顶尖的那些，都是给官家送人的，也做豪富人家的生意。她们就次一等，跟着喝口汤养活家里。

可是，就算是次一等，也是给安阳城里的那些有些名气的富户送人的，不是什么人都能叫她们瞧得上的。

今日柳氏找上她们，说是林府要买人，让她们带人过来，她们原本是不愿的。只有大生意大主顾才有这个送人挑选的权利，这林府名不见经传的，也不知道能买下几个人，怎么就大口一张，就让他们送人过来。

不过进了林府，就知道这趟没来错了，不说这府宅有多大。前院和后院距离有多远，只说这一路看来，雕梁画栋，那叫不出名的奇石草木，无不诉说着主家的富贵，比之郡守府。怕也是不遑多让的。

奇就奇在，这么大的府宅，似乎就柳氏这么一个下人。

这对她们来说，并不是什么坏事，反而是天大的好事，这家主人，很可能之前不在安阳城居住，这次匆忙而来。没带什么使唤的人手，这样的府宅，光是每日洒扫就得要多少人？这是多大的一笔生意？再进一步，若是这么大的府宅，日后长期从自己手上进人呢？怕是日后都不用做旁家的生意。就吃穿不愁了吧……

两个人牙子都乐开了花。

见到了李氏和林卉，都跪下磕了头。见了礼。

见礼的时候，就不着痕迹地打量了一下坐在上座的主人家。一个是看起来三四十岁的妇人。穿着云锦万字不到头的连襟衣裙，看起来慈眉善目。另一个是看起来十二三岁的小姐，穿着杏色小褂，加石榴长裙，看着有些冷清。

二人快速地瞄了一眼，大概都心里有数，她们二人经常出入这种宅门，自然也　几分眼力。

那小姐倒还罢了，只在腰间坠了一个白玉玉坠，头上带了一个白玉簪子，看不出深浅。那妇人头上，戴的却是一整套的祖母绿头面，耳朵上的，是一对祖母绿的耳坠，手上还有一对祖母绿的镯子，那水头，绝对是一等一的，这么一整套的东西，怕是价值连城。

两个人牙子脸上的喜意更弄，嘴里称呼着夫人小姐，弯腰跪拜愈发诚心了。

林卉看只来了两个人牙子，倒是少了些，只是这采买奴仆的事情，也不是说一定要今日完成，先挑几个用上才是正紧。

李氏看着眼前一大帮子人，有些感慨，他们家里，之前林大壮身体还好，赚的多的时候，也买过一个粗使丫头，十四五岁的年纪，主要做些砍柴、烧饭的粗活。

用了一两年的功夫，后来家里遭了难，也实在养不起下人，就又把那苦命的丫头卖了。

曾经丫头做的粗活，又回到李氏的身上，李氏本就是干惯了活计的，并不在意这些，只觉得有些对不起那丫头。

所以，今日说要买奴仆，她也并不觉得怎么不适应，毕竟是有过经历的。

仆妇打量林家母女的同时，林卉也细细地打量了人牙子带来的人，大多都是些小丫头们，年长的妇人和男子，只有零星三四个。

来之前，大概都换洗过了，统一穿着灰色的布衣，那些年纪小的小丫头们，神色大多都带上了几分畏缩。

总体来说还算不错，柳氏见林卉微微点头，就示意两个人牙子先自我介绍一下。

“见过林夫人，林小姐，我冤家姓花，别人都叫我花大嫂子。我干这一行当已经有十多个年头，从我手中出去的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从没出过什么事，夫人请放心。”

这花大嫂子，身子有些臃肿，镶了一颗银牙，张嘴一笑，眼睛就眯成了一条缝，嘴里闪着银子的光亮，看着颇有些喜感。

另一个人牙子也不甘示弱，却不似花大嫂子的大嗓门，声音的高低适中，脸上的笑容也不那么夸张，说话前，还福了福身子，礼数颇为周全的样子。

“别人都叫我田嫂子，我干这一行快二十年，平日里多是给官宦人家送人的。”

花大嫂子听了，皱眉看了一眼田氏，这个圈子就这么大，谁不知道谁啊，什么时候田氏“多是给官宦人家送人”了？

嘴角就多了一丝冷笑，这田氏惯爱拿腔作调的，只有不熟悉的人，才会上当从她那里买人。

说到不熟悉，眼前这户人家不就是生客吗？！可别听了田氏瞎掰，就看上了她送的人。

林卉并不管这二人的勾心斗角，管她们口中如何天花乱坠，最后还是要看他们带来的人怎么样。

今天，主要还是想让李氏先练练手，以后林卉大概不会一直陪在家人的身边，最后还是要李氏来操持这一大家子。

所以，后头选人，林卉只让柳氏提出几个建议，最后还是由李氏来做主挑选哪些人。

李氏原本还不太紧张的情绪，一下子就被提起来了，看女儿丝毫没有插手的意思，就有些冒汗。

花大嫂子和田大嫂子都卖力地宣传着自己的人这里好、那里妙，让李氏更加茫然没有头绪。

闹腾了大半天，在柳氏的协助之下，李氏总算是定下了二十六个人，二十二个都是花大嫂子带来的，四个是田大嫂子带来的，都签了死契。

李氏虽然并没有多大的见识，只是活了这几十年，也算经历过大风小浪，还算是有些眼光的。

田嫂子带的人，明面上看起来比花嫂子的人要鲜亮，仔细看就会发现，田嫂子的人，脸上都有一股子青黄，身上隐蔽的地方还能发现一些不明显的伤痕，只是田嫂子比花大嫂子更会在表面上下功夫罢了。

十五个人负责洒扫，主要先顾着梧桐苑和鹤鸣院两头，每个院子五个人，别的地方又挑了几个主要的外院的待客厅等场所，每个地方放了一个人。

再是那贴身之人，林卉、二丫，都是丫鬟，林卉的丫鬟十二岁，二丫的七岁，林廷正的贴身之人，是一个小厮，今年十岁，而林廷玉的是个奶妈，已经不产奶了，主要负责照顾林廷玉的起居，二十六岁，李氏的是个四十岁的妇人，林大壮的是个三十岁的男子。

另外还有两个帮厨，两个门房，一个车夫。

这些人都统归柳氏管理，不像许多大户人家，进来要先学规矩，因为林府现在情况特殊，这些下人进来的当天就立刻上岗了。

林卉就要求柳氏平日里多注意一些，规矩的话，边做事边学。

即便是锦衣玉食，仆从成群，也没能消去林廷正的忧虑，倒也并不抱怨，每日里都钻在书房中，大概以为，考上状元，当了大官，这祸事就能过去了。

林卉起身从林廷正房间里出来，心中不免有些气闷，也不知道该拿这爱钻牛角尖的死孩子怎么办，任凭自己怎么劝说，他就是不相信那郡守大人不足为虑，看书是好，却也不能把自己逼得如此紧，再这样下去，迟早要出事情。

也亏得这孩子能扛事，愣是自己扛着这件事情，没让李氏他们知晓，若是他们知道了，怕是更不好沟通，家里就要陷入新一轮的愁云惨淡之中，自己要安慰的人数还要增加。

就在此刻，林卉收到了官道驿站的信件，还以为是官差送错了地方，拆开发现，原来是周小甲送来的。

林卉灵光一闪。

俗语虽说，民不与官斗，可俗语又说，官大一级压死人，虽说林卉一家子都是平民，可是并不代表她就不认识朝廷中人啊，周小甲不就是一个吗，他可是个正宗的王爷。

第一百六十三章　送信

不能用修真手段，似乎就把林卉逼入了死角，让她一直都没转过弯来。仔细想想，其实并非没有其他解决问题的办法。

皇太后的葬礼完毕，周小甲就打算回青云门了，回去前和蔡浅通了话，才知道林卉不在门中。想要联系林卉，却又发现一般的千里传音等等都没了作用，吓了周小甲一跳，还以为林卉出了什么事情。

后来才从白石等人的口中，得到了林卉的所在，并了解到安阳城的危机四伏，魔修涌动，也明白了是林卉主动切断了与外界的联系。

写信来，就是请示林卉，要不要青云门派人过去绞杀魔修，毕竟修仙大陆和修魔大陆势不两立，青云门前一段时间又刚刚经历过魔修的阴谋，如今魔修在林卉所掌的地盘上嚣张，于情于理，都应该不惜代价，予以绞杀。

林卉心里清楚对方是什么级别的，青云门来再多人，也不够看的，就希望风月能趁他病，要他命，彻底除了这个祸害，她是不会叫自己人过来白白送死的。

周小甲在信的后面，详细写了可以如何回信，还给了一个玉符，大概是表明身份用的，他当然没有蠢到用自己的身份，而是借了皇室里头一个不太管事的长辈的名头，林卉去信，就会送到这长辈手上，这长辈就会把信件转交给周小甲的人。

林卉现在既然不能使用任何法术，信件是普通人所用的通讯方式，其中过程都是信得过的普通人，绝对不会让人怀疑到林卉与修真者有任何的瓜葛。虽然慢了一些，胜在安全。

林卉心中赞叹了一声周小甲。果然是王爷出马，一个顶俩。就坐下给他回了信，信中明确告诉他让他别带人过来这边瞎掺和，注意加强青云门的戒备，顺便摸一下白屏山脉周边修魔者是否有修魔者出入。

交代完门内的事情，又对周小甲述说了一下自己家和那叶家的纠葛，强烈要求给自家寻个牢靠的大靠山。

写完信，就派柳氏去了安阳城的驿站。把信快马加鞭地送去京都了。

安阳城，郡守府。

郡守夫妻从宝贝儿子的院子里出来，一起进了主院，丫头婆子们手脚利落地上了饭菜，二人就坐下吃喝起来。

“那户姓林的，老爷打算怎么办？”示意了大丫鬟给叶郡守倒酒，叶夫人

叶郡守喝了酒。又夹了一筷子菜，送进了嘴里，直到叶夫人有些急了，才不急不缓地说道：“着什么急，也不用我们亲自动手，就会有人帮我们收拾了他们。”

叶夫人给了叶郡守一个白眼。这人就这个毛病，爱卖关子，偏自己是个心急的，这两年才渐渐好些，若是以前，早就忍不住抓着叶郡守用尽办法让他快些开口了，这也是二人夫妻生活不谐的一个重要原因。

细细琢磨了叶郡守的话，叶夫人又问道：“怎么这林家还有别的仇家不成？”

郡守示意丫鬟倒酒：“还记得上个月。哥哥那边传过来的消息吗？”他还想卖个关子，就看到叶夫人两道柳叶眉已经竖立了起来，只好立刻自答道：“哥哥说，要在一户姓林的人家里找一样东西，已经抓了好几家姓林的了。我本来是不打算插手的，现在倒可以和哥哥透露透露……”说完。冷笑了两声。

叶夫人却不见多么高兴，叶郡守口中的哥哥。是磐门的掌门叶寻，虽说名义上叶郡守才是这一郡之首，见了自己的亲哥哥叶寻，却还要哈腰弓背的，使得叶夫人和嫂嫂相处，也平白矮了一头，明明自己才是大家出身，那王氏所出的王家，之前不过是个破落户罢了。

况且，想要收拾林家，一方面是他们得罪了自己的宝贝儿子，另一方面也是看中了对方买下宅子，出手阔绰，家财丰厚，却没什么官家背景，就是一头待宰的肥羊，若是让叶寻插手，这到口的肥肉，岂不是硬生生要分一半出去。

叶夫人皱了皱眉头：“何必如此麻烦，不过是一户没什么根基的富户罢了，随便找个名头……”

还未说完，就被叶郡守打断了，他是知道叶夫人的想法的。

“你急什么？这林家到底是隐了利爪的大虎，还是纯粹待宰的肥羊，还没个定论呢，林家本来不过是个破落户，突然出现了个失散多年的女儿，才发迹起来，买了城东的那个大宅子。”

叶夫人不是个笨的，立刻猜道：“那女儿难不成还有什么来头？不过是一个半大的小女孩罢了。”

叶郡守冷哼：“一个半大的小女孩出手这么阔绰？那宅子比我们的府邸也是只好不坏的，而且背后的主人甚是神秘，谁也没打听到过宅子的主子到底是谁，她一到安阳城就拿下了那宅子，能是个普通的？”

喝了一口酒，润了润嗓子，又继续说道，“今天我才得到的消息，说是那林家派人去了驿站，驿站只送官员，或是官员亲属的信，什么时候能让白丁差使了？我向驿站打听了下消息，一个小小的马官儿，愣是半点不肯透露……”

叶夫人此刻是真的有些惊疑不定了：“那马官儿怎么说也是你底下的人，怎么你问话，还有敢隐瞒的，他是作死吗？！”

叶郡守想到这点，也有些气闷：“他的后台我可不敢招惹，平日里他也算给我十分面子，这林府，怕是真有什么……你不如找个时间，上门探一探，另一边吗，就叫哥哥先去试试水吧。”

这就是要叶夫人亲自出马了。

叶夫人心里有些不情愿，既然怀疑那林府有什么他们动不得的大靠山，这次自然就不能像上次那样打打杀杀地上门，要找个由子上门做客了。

安阳城里，她要见什么夫人小姐，何曾需要亲自登门的，放出口风去，别人自然会乐颠颠地跑上门来。

算了，这些帐，以后自然会讨回来，就点了点头应承了：“我就带着筝儿跑一趟，怎么说也是老爷治下之民，若是好的，自然该多走动……”

叶郡守满意地笑了。

……

第二日，李氏就接到了郡守府人的帖子，帖子上，只说对李氏的风采久仰已久，将李氏夸了个天花乱坠，最后说明三日后登门拜访。

林卉看完帖子，心中颇为佩服这郡守夫人睁眼说瞎话的本事，这次上门，想必也没什么好事。

李氏并不识字，就由林廷玉念给她听，林廷玉虽然只上了三四年的学，看篇帖子还是不在话下的。

这还是李氏第一次接触到官太太，听林廷正将帖子念完，已经笑得合不拢嘴起来，果然是官太太，好巧的嘴儿，听着虽不大懂，但知道都是夸赞自己的。

等知道了叶夫人三日后登门，高兴中又带着些诚惶诚恐，连忙招呼着柳氏忙活起来，说是要好好布置一番，再买一些好菜，好好招待叶夫人。

林卉不愿违背李氏的意思，也就由着她折腾，只略略地劝道：“叶夫人既然对你久仰已久，便是想交你这个朋友的，既然是朋友，就是平辈想交，你也无需太迁就她，反倒显得我们谄媚，有求于她似的，她恐怕反倒会看不起你。”

李氏听着，也觉得有道理，便说道：“就算如此，准备还是要准备的，平辈相交我也不指望，毕竟人家是官太太，但我绝不会谄媚的。”

林卉知道李氏这样的百姓心里，对当官的都有种天生的畏惧，也很难改过来，也就由她去了。

当天夜里，林廷正突然发起高热，说起了胡话，他的贴身小厮东元没有见过这真帐，吓得跟慌脚鸡似的，立马跑到梧桐苑来禀告。

林卉住的梅园离梧桐苑还有段距离，不过有柳氏在，第一时间就来秉了林卉。林卉身边的贴身丫鬟小梅，明显就比坠儿差了不只一个档次，林卉做主子的已经醒了大半天了，她还兀自睡得昏天黑地。

不过，小梅也就十二岁，又是个憨的，林卉也没真的拿她做丫头使，也并不过多地苛责于她，将她叫醒，一行人就往鹤鸣院来。

林大壮和李氏已经到了，鹤鸣院灯火通明，几个小丫头走进走出，端茶送水，很是忙活。

林卉快走了几步，进了林廷正的屋子，李氏就守在林廷正的床边，满脸忧色，林大壮则是站在一旁，神色沉重。

林廷正紧闭着眼睛，满脸通红，眉头紧皱，似乎在发什么噩梦，嘴里偶尔说出一两句：“要抓抓我吧，别抓他们，他们都不知道！”“我不要死，别杀我。”“不要抄我的家，不要抄我的家！”

林卉猜到，大概是白日里那张帖子的缘故，让连日来精神都极度紧绷的林廷正，彻底倒下了。

“小姐怎么才来？”

林卉才刚站定，一个略显刺耳的声音就在屋子里响起，她挑眉看去，是李氏身边的刑婆子，略略倨傲地看着林卉。

林卉有些哭笑不得，这刑婆子，莫不是以为自己成了当家夫人的贴身嬷嬷，便目中无人起来了吧？就算要目中无人，也应该学会看碟子下菜，她怎么就随便对着一个嫡出小姐开炮。

知道这婆子没什么见识，不过是临时充充人数，也就没搭理她，看着林廷正高热不退，问房中众人道：“请大夫了没有？”

满屋子的丫鬟婆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讷讷无语。

第一百六十四章　还愿

那刑婆子看林卉无视自己，着实憋了一口气，当初李氏选人的时候，这大小姐就跟李氏说了自己的不好，幸好李氏英明，最后还是挑了自己，才进了这院子成了夫人身边的第一得意人儿，心里却早把林卉记恨上了。

后来又发现，府里已经有了管事嬷嬷，就是柳氏，自己进来这么几天，也不见柳氏有分权给自己的意思，就更不乐意了。

柳氏才是李氏身边的第一得意人儿啊，只是，柳氏效忠李氏的同时，更听林卉的话，这就让刑婆子找到了理由，原来是怕自己太厉害，到了李氏身边，就分了她底下的人权利。

只是见刚才自己问话的时候，李氏半点反应也无，就知道现在不是问责林卉的好时机，只好再忍了下来，低声嘟囔道：“小姐怎么就没想着请，偏来问我们……”

林卉叹了一口气，这些仆妇确实不太得用，只能以后慢慢想办法，若是她知道因为当日提示李氏这刑婆子看着奸猾，最好不用，却被刑婆子记恨上了，也不知会怎么想。

此时，柳氏刚好端着一碗热粥推门进来了，林卉便又问了她。

柳氏边将热粥呈上去给李氏，一边回了林卉的话：“已经打发人去百草堂了，应该很快就能到了。”

林卉才点了点头，这好的奴仆，例如柳氏，例如坠儿，在现代中，就相当于企业中的高层精英，正所谓千军易得，一将难求，并不那么容易找的。

许多有底蕴的家族，都是从家生的奴仆中。从小开始培养。

林家相当于暴发户，自然没有这个资本，林卉便又打起了周小甲的主意，坠儿就是周小甲送给她的，再问他讨几个，也不要求是修士，普通人便罢了，皇宫里这种人才应该是最多的。

葛大夫半夜三更被人从床上叫了起来。心情自然不会太好，不过听到是林府相召，脸上也有阴转晴，大客户上门，谁还会给脸色看，也不敢耽搁，稍事整理。就匆匆地就往林府来了。

把了脉，确诊是忧思过度，小小年纪，心事太重，才上了虚火。开了药方，又回去百草堂抓了药。熬了给林廷正喂下，这样子折腾了林府上下大半夜的功夫，林廷正的情况仍没有得到缓解，反而更加严重了起来。

林卉先请了林大壮回去休息，他毕竟大病初愈，熬不得夜，又差人送了葛大夫回去，轻轻揉了李氏的睡穴。让她昏睡了过去，自己则给林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