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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剑风流-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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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姬灵风自然瞧得出他的神色,冷笑道:“这些话信不信都由得你,和我本没有什么关系。”
    俞佩玉嗫嚅道:“我……找不是不信,找只是觉得,一个人既然对猫狗都那么仁慈,又怎会对人如此残忍。”
    姬灵风皱起了眉道:“他会对猫狗仁慈?”
    俞佩玉道:“我亲眼瞧见他将一只死猫的身,好生埋葬了起来,当时他并不知道找在那里,显然并不是故意做给我看的。”
    姬灵风嘴角泛起一丝奇异的微笑,悠悠道:“但你知道那猫又是谁杀死的?”
    俞佩玉道:“谁?”
    姬灵风道:“就是他自己。”
    俞佩玉心头不由得一寒,失声道:“他自己?”
    姬灵风冷笑道:“花儿开得正好时,他也会将花摘下揉碎,然后再好生埋起来,无论是花木也好,是猫狗也好,是人也好,只要别的生命活得好好的,他就不能忍受,但是那生命若死了,他立刻不再怀恨,只有死,才能获得他的善心,你若死了,他也会将你好生埋葬的。”
    俞佩玉忍不住打了个寒噤,再也说不出话来。
    姬灵风道:“这一片庄院的地下,几乎已全都是他亲手杀死,又亲手埋葬的体,你若不信,不妨随便找个地方挖出来瞧瞧。”
    俞佩玉只觉一阵恶心,嘶声道:“我只想走,走得越远越好。”
    姬灵风冷冷道:“只可惜你j走也走不了。”
    俞佩玉刚站起来,又“噗”坐倒在床上。
    姬灵风道:“你若想活下去只有好生听我的话,否则你只管走吧,我绝不拦你。”她果然闪开身子,让出了路。
    门是开着的。
    但俞佩玉却不知是该走出去。还是该留在这里,他眼睁睁瞧着这扇敞开着的门,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是好。
    ※※※
    姬灵风冷眼瞧着他,缓缓道:“你不必担心有人闯来,姬葬花胆子再大,也不敢带人来的,我自有要胁他的手段,我也有保护你的法子”俞佩玉终于站了起来,道:“你保护我?”
    姬灵风冷冷道:“你只管放心,有我在,你绝对死不了的。”
    俞佩玉缓缓道:“不错,此时此刻,的确唯有这里才是最安全之地,但有些人宁可冒险而死,也不愿求人保护的。”
    姬灵风冷笑道:“但你却不是那样的人。”
    俞佩玉淡淡一笑,道:“我不是么?”
    深深吸了口气,大步走了出去。
    无论他心中多么悲愤激动,说话却永远是温柔平和的,他永远不愿在人前失礼,别人若认为他柔弱怯懦,那就错了。
    姬灵风也不禁怔了怔,道:“你真的要去送死?”
    俞佩玉头也不回,走出了门。
    姬灵风大声道:“你已无处可去,为何还要逞强?”
    俞佩玉回过头来,缓缓道:“多谢关心,但我自有地方去的。”
    姬灵风冷笑,道:“好,你去吧,反正你是死是活,都和我全没半点关系。”
    她嘴里虽如此说,但直到俞佩玉已去远了,她还在那里痴痴地瞧着他出神。
    ※※※
    俞佩玉晕过了半日,此刻已又是黄昏。
    他每次脱力晕迷,以为已再难支持,但醒来时,用不了多久,就立刻又有了力气,这倒并不完全是因为他体质过人,那神奇的小惫丹,自然也有关系。
    这时他跃入黄昏中的庭园,精神又一振,他伏着身子,穿行在林木中,别人显然也想不到他有这么大的胆子敢闯出来,是以也未在园中派人监视,何况无论谁想在这么阴森阔大的园林中,想避开人的耳目,却非难事。
    但他也休想能闯得出去。
    自树叶掩映中瞧出去,庭园四周都隐隐有人影闪动,每一株树下,每一片暗影中,都似隐藏着危机。
    俞佩玉东窜西走,一心想寻回那破旧的小屋,只因他此刻只觉这“杀人庄”里,唯有高老头是可以依赖的人。
    但庭园阴瞑,草木森森,他那里能辨得出方向,兜了无数个圈子后,他突然发现自己又到了假山流水间那神的“纸阁”前,地上的身虽已被移走,但残留的战迹仍在,那一幕惊心动魄的血战,似乎又泛起在眼前。
    俞佩玉回头就走,但走了两步,又突然驻足。
    姬葬花既已将他从这纸阁地下的秘窟寻出来,就再也想不到他又会回到那里,那里岂非已是最安全的地方。
    俞佩玉实在无路可走,此刻想到这里,再不犹疑,转身又掠入了那纸阁,拖开蒲团钻了进去。
    地穴中伸手不见五指,俞佩玉倚在冰冷的石壁上喘息着,眼前这一片无边的黑暗又藏着些什么?
    他喘息渐渐平复,但这间题却越来越令他恐惧,他忍不住往前面搜素,突然,他摸着了一个人。
    竟有人躲在这黑暗里等着他,黑暗中,只觉这人仿佛是坐在那里的,身上穿着麻布衣服。
    俞佩玉连心脉都几乎停止了跳动,颤声道:“你……你是谁?”
    那人动也不动,更未笞话。
    俞佩玉满头冷汗涔涔而落,紧贴着石壁,缓缓向旁移动,嘶声道:“你究竟是谁?躲在这里究竟想怎样?”
    黑暗中仍无一丝动静,但这死般的寂静,却更可怖。
    俞佩玉摸索着石壁的手掌,已满是冷汗,脚步一寸寸移动,脚下似乎拖着千斤铁链般沉重。
    突然他手指触着件冰凉之物,竟是盏铜灯。
    石壁凹入了一块,铜灯便嵌在那里,灯旁竟还有两块火石,俞佩玉赶紧一把将火石抢在手里,灯油未枯,但他手掌不停的颤抖,一时间那里打得出火。
    俞佩玉深深吸了口气,沉声道:“现在火石已在我手,你纵不说话,只要火光一起,我也会知道你是谁的,你何苦不现在说出来。”
    这番话自然毫无作用,但俞佩玉这也不过是藉自己的语声,壮自己的胆,话说出来,他心神果然已渐镇定。
    “嚓”的一声,他终于打着了火,点燃了灯。
    火光一闪间,他已瞧见一个矮小的老人盘膝闭目坐在那里,须发俱已苍白,身上穿着件淡黄的麻衣。
    他面色乾枯得全无丝毫血色,看来竟依稀巴姬葬花有几分相似,只是比姬葬花更森冷,更阴沉。
    俞佩玉手脚冰凉,道:“你……你莫非是姬葬花的爹爹?难道你还没有死。”
    那老人从头到脚,动也不动,甚至连须发都没有一根动静,在闪动的火光下,看来赏在是说不出的诡可怖。
    俞佩玉咬了咬牙,壮起胆子走过去,突然发现这老人须发有些不对,伸手一摸,竟是蜡铸的。
    这老人原来只不过是具蜡像。
    俞佩玉忍不住苦笑起来,但想了想,又不禁怀疑道:“想必是姬葬花的父亲的蜡像,却又怎会被藏在这秘穴里。”
    他再往前搜索,只见这地穴前面竟有条秘道,黑黝黝的瞧不见底,也不知是通向什么地方的。
    地穴方圆有两丈,除了这蜡像外,竟还有张小床,床边有个小小的木柜,上面零乱的放着些杯壶、书册,灰尘已积了半寸。
    这些虽都是些平常的日用之物,但在这无人的秘穴里发现这些东西,却硬显得说不出的神秘,俞佩玉惊奇疑惑思索,终于恍然:“姬葬花的爹爹或是为了被人所逼,或是为了沽名钓誉,是以故作姿态,说是要在那纸阁里诵经忏悔,其实却在这下面睡觉,他为了瞒人耳目,所以又做了这蜡像,平日就将这蜡像放在纸阁里,别人既不敢进来打扰,远远瞧去,自然以为坐在阁里的就是他。”
    这分析不但合情,而且合理,俞佩玉自己也很满意,却又不禁叹息,有些看来极神圣的事,真象却是如此可笑。
    他将铜灯放在那小瘪上,忍不住去翻动那些书册,但却只不过是些传奇的书,并非是什么武功秘笈。
    俞佩玉又不觉有些失望,突见一本书里,夹着几张素笺,上面写着的竟是些艳语绮词,而且看似女子的手笔。
    俞佩玉文武俱通,一眼便看出词意中满含着相思悲恨之意,显然是女子以诗词寄意,将相思向情人倾诉。
    那蜡像身材瘦小,容貌诡异,像这样的人,难道也会是个风流种子,难道也会有少女对他这般爱慕。
    俞佩玉苦笑着摇了摇头,放下书,突然瞧见床下露出了一角锦囊,他又忍不住拾了起来,锦囊中,落下了一方玉佩,玉质温良,雕刻细致,正面阳文刻的是“先天无极”,背面阴文竟是个“俞”字。
    这玉佩赫然竟是俞佩玉家族中的珍藏。
    俞家的珍藏,竟会在这里出现,这岂非更不可思议。
    俞佩玉怔了许久,又瞧见那锦囊上绣着个女子的肖像,明眸如水,容华绝代,赫然竟是姬夫人。
    绣像旁还有两行字。
    “常伴君侧,永勿相弃。媚娘自绣”这“媚娘”两字,自然就是姬夫人的闺名,针绣虽和笔写有些不同,但字迹却显然和那诗词同出一人。
    她嫁了姬葬花这样的人,深闺自然难免寂寞,是以便将一缕情丝,抛在别人身上,而她的对象,竟是俞家的人。
    俞佩玉怔在那里,姬夫人的语声似又在她耳边响起。
    “……以前有一个姓俞的,杀了我一个很亲近的人,在我的感觉中,姓俞的都不是好人。”
    姬夫人痛恨姓俞的,想来并不是因为姓俞的杀了她的亲人,而是因为那姓俞的刺伤了她的心。
    那姓俞的想必正和俞佩玉现在一样,遭受着危机,是以姬夫人便将他藏在这密窟里那时姬葬花的爹爹自然早已死了,他生前只怕再也想不到自己用来骗人的密窟,竟被他媳妇用来藏匿情人。
    姬夫人也许早就和那姓俞的相识,也许是见他在危难中而生出了情意,总之,他想来并未珍惜这番情意,终于将她抛弃,独自而去。
    “……人间那有光明的月夜;除非在梦里找寻……”
    “他”走了之后,姬夫人在人间已永无欢乐,唯有在梦中去寻找安慰,是以她终日痴痴迷迷,只因她已伤透了心。
    俞佩玉瞧着锦囊中美靥如花的姬夫人,再想到此刻那幽灵般的姬夫人,暗中也不禁为之叹息。
    但他却再也想不出那“姓俞的”是谁?那算来该是他的长辈又自然绝不会是他的父亲,他也想不出有别的人。
    这一段充满了凄艳与神秘的往事,除了姬夫人和“他”自己之外,只怕谁也不知道详情。
    俞佩玉长叹一声,喃喃道:“想来他最后必定背弃了姬夫人,独自悄然走了……但他却又是从那里走了?这地道莫非另有出口。”
    想到这里,俞佩玉不觉精神一振,立刻将一切别的事全都抛开,拿起铜灯,向那黝深的地道走。
    ※※※
    过去地道窄小曲折,而且十分漫长。
    “这一片地底下,几乎已全都是他亲手杀死的体……”俞佩玉想起姬灵风的话,掌心不觉又沁出了冷汗。
    但跑道里并没有体,俞佩玉终于走到尽头。
    他寻找了盏茶时分,终于找着了枢纽所在。
    一片石板,缓缓移动开来。
    外面已有光亮射入,俞佩玉大喜之下,抛却铜灯钻了出去……突然,一双手伸过来扼住他的脖子。
    双手冷得像冰。
    只听一人咯咯笑道:“你终于回来了,我就知道你会回来的。”
    俞佩玉心胆皆丧,猛抬头,便瞧见抱住他的竟是姬夫人,而这地道的出口外,竟是姬夫人的闺房。
    姬夫人整个人都扑在他身上,泪流满面,颤声道:“你好狠的心,走了也不告诉我一声,害得我日日夜夜的想着你,恨不得杀了你……但现在你既已回来,我还是原谅了你。”
    俞佩玉阴错阳差,回到这里,又被人错认为是她薄幸的情人,他心里也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叹息道:“姬夫人,你错了,我并不是你想的那人,你放开我吧。”
    姬夫人紧紧抱着他,也是又哭又笑,道:“你好狠的心,到现在还要骗我,但你再也骗不了我了,我再也不会放开你,永远不会再让你悄悄溜走。”
    俞佩玉正急得满头大汗,突然发现姬灵风也站在一旁,大喜道:“姬姑娘”你总该知道我是谁的吧?”
    姬灵风冷冷的瞧着他,突然笑道:“我自然知道你是谁,你就是娘日夜想着的人。j俞佩玉大骇道:“你……你为何要如此害我?”
    姬灵风淡淡笑道:“你让娘苦了这么多年,也该让她开心开心了。”
    俞佩玉惊极骇极,汗透重衣,他想要挣扎,怎奈那姬夫人死命将他抱着,他竟挣不脱。
    姬夫人痴笑着将他按到床上坐下,拉着他的手道:“这些年你好么?你可知道我是多么想你。”
    俞佩玉道:“我……我不……”
    姬夫人不等他说话,又抢着道:“我知道你必定累了,不愿意说话,但我们久别重逢,我赏在太开心……灵风你还不将我为他准备的酒拿来,让我庆祝庆祝。”
    姬灵风果然盈盈走了出去,拿回来一只形式奇古的酒樽,两只玉,姬夫人斟满了一,送到他面前,媚笑道:“许久以来,我都未如此开心过,这杯酒你总该喝吧。”
    灯光下,只见她面靥嫣红,似又恢复了昔日的媚态。
    俞佩玉知道自己此刻纵然百般解说,也是无用的了,只有静观待变,于是叹息着接过酒杯一饮而尽。
    姬夫人悠悠道:“这样才是,你可记得,以前我们在一起喝酒的时候,你曾经对我说,永远也不会离开的,你记得么?”
    俞佩玉苦笑道:“我……我……”
    姬夫人盈盈站了起来,瞧着地道:“你以前虽在说谎,但喝下这杯酒后,就再也不会说谎了。”
    俞佩玉一惊,但觉一股寒气自丹田直冲上来,四肢立刻冷得发抖,眼前也冒出金星,不由大骇道:“这酒中有毒?”
    姬夫人咯咯笑道:“这杯酒叫断肠酒,你喝了这杯酒,就再也不能悄悄溜走了。”
    俞佩玉跳起来,骇极呼道:“但那不是我,不是我……”
    呼声未了,已跌到地上,眼前已是一片模糊。
    姬夫人瞧着他倒下去,笑声渐渐停顿,眼泪却不停的流了出来,缓缓蹲下身子,抚着他的头发,喃喃道:“我还记得他第一次从这它道里钻出来的时候,那时我正在换衣服,他瞧见我又是吃惊,又是愤怒,但他却又是生得那么英俊,就站在这里笑嘻嘻的瞧着我,他那双眼睛……那双眼睛竟便我没法子向他出手。”
    她做梦似的喃喃自语着,往事的甜蜜与痛苦,都已回到她心中,她终于又在梦中寻着了那光明的月夜。
    姬灵风淡淡的瞧着她,缓缓道:“你那时想必就一定很寂寞。”
    姬夫人幽幽道:“嫁给了那样的丈夫,那个女人不寂寞,寂寞……就是那该死的寂寞,才会使我上了他的当。”
    姬灵风道:“但他总算对你不错,是么?”
    姬夫人眼睛里发出了光,展颜笑道:“他对我的确不错,我一生中从未有过那么幸福的日子,就算我见不着他时,只要想到他,我心里也是甜甜的。”
    姬灵风道:“就因为你们在一起太幸福,所以他走了,你更痛苦。”
    姬夫人一双手痉挛了起来,嘶声道:“不错,我痛苦,我恨他,我恨他……”
    她手指渐渐放松,又轻抚着俞佩玉的头发,道:“但现在我却已不再恨他了,现在,他已完完全全属于我,永远没有一个人再能从我身旁将他抢走。”
    姬灵风冷冷道:“只可惜你现在杀死的这人,并不是以前的“他”。”
    姬夫人疯狂般笑道:“你骗找,你也想骗我,除了“他”之外,还有谁会从这地道中出来。”
    姬灵风缓缓道:“这地道虽然秘密,但昔日你的“他”既然能发现这秘密,现在躺在你身旁的这人也就能发现,只因他们都是俞家的人,他们都了解太极图的秘密。”
    姬夫人笑声顿住,大声道:“住口!住口……”
    姬灵风也不理他,冷笑着接道:“其实你也明知道这人并不是“他”,但你却故意要将这人当做“他”,你自己骗了自己,只因唯有这样你才能自痛苦中解脱。”
    姬夫人突然孩子般痛哭起来,整个人扑在地上,嘶声道:“你为什么要揭破我的梦?你为什么要找痛苦?”
    姬灵风面色木然,冷冷道:“你只知道我令你痛苦,却不知你早已令我们痛苦了,你令我们一生下来就活在痛苦中,灵燕可以藉着幻想来逃避痛苦,而我……我……我恨你!”她冷漠的双目泛起了泪珠。
    姬夫人突然发狂般举起俞佩玉,吼道:“你不是他,你不是他,你既然不是他,为何要来……”她狂吼着,将俞佩玉从地上拖了出去。
    姬灵风霍然转身,拉开了门,站在走廊上,高声道:“俞佩玉已死了,你们还不赶紧来瞧瞧。”
    她呼声也冷得像冰,这冰冷高亢的呼声,随着夜风传送了出去,黑暗中立刻掠过来许多条人影。
    当先掠来的一人,自然便是昆仑白鹤,他指着窗里透出的灯光,寻着俞佩玉的身,伸手摸了摸,长身而起,沉声道:“不错,俞佩玉已死了。”
    点苍弟子顿足道:“只恨我等竟不能手诛此贼。”
    白鹤道人厉声道:“他生前我等不能手诛此獠,死后也得鞭杀其……”
    喝声中,长剑已出鞘,剑光一闪,竟向俞佩玉的体刺了过去。
    突听“当”的一响,那直刺而下的剑光,突然有虹般冲天飞起,姬葬花已笑嘻嘻站在俞佩玉体前。
    白鹤道人掌中剑,竟是被他震飞的,吃惊道:“姬庄主,你这是做什么?”
    姬葬花悠悠道:“出家人怎可如此残忍,鞭这种事,是万万做不得的。”
    白鹤道人怔了怔,冷笑道:“姬庄主何时变得慈悲起来?”
    姬葬花眼睛一瞪,怒道:“我什么时候不慈悲?”
    杀人庄主居然自称慈悲,白鹤道人虽觉又好气,又好笑,但想到他方才弹指震剑的功力,笑既笑不出,气也馁了,躬身道:“庄主请恕弟子失言……非是弟子不知慈悲,实因这俞佩玉委实罪大恶极,既令他如此死了,实不足以赎其罪。”
    姬葬花道:“无论他生前有多大的罪,只要死了,便可一笔勾消,世上唯有死人才是最完美的,活着的人都该对死人分外尊敬。”
    这番话说的更是令人哭笑不得,白鹤道人苦笑道:“他人既已死了,庄主又何苦为他劳心。”
    姬葬花正色道:“在我这杀人庄中,唯有死人才真正是我的贵客,我本该特别照顾才是,至于活着的人,你无论对他怎样,都没关系。”
    白鹤道人目光一转,道:“既是如此,弟子只有遵命,但此人生前已入昆仑门下,他的体,庄主总该让弟子们带走才是,弟子则担保绝不……”
    姬葬花不等他话说完,已急忙摇手道:“无论他是那一门那一派的弟子,只要他死在我杀人庄中,体就是属于我的,谁若想将我的体抢走,我和他拚命。”
    他双目圆睁,满脸通红,生像是在和别人争夺什么宝藏似的,点苍、昆仑弟子面面相觑,白鹤道人终于叹道:“无论如何,俞佩玉总已死了,我等总算已有了交代,不如就遵庄主之命放过他吧。”
    姬灵风站在走廊上,冷眼旁观,这一切事似乎都早已在她的意料之中,她丝毫不觉得惊奇。
    只见姬葬花像是宝贝似的捧起了俞佩玉的体,连窜带跳,飞跃而去,白鹤道人像是想说什么,但瞧了姬葬花一眼,终于只是狠狠跺了跺脚,大步而去,只走出数丈外,方自恨声道:“这杀人庄里都是不可理喻的疯子,咱们快走,走得越快越好。”
    ※※※
    姬葬花跃入林中,才将俞佩玉的体轻轻放了下来,又替他擦干净脸上的灰尘,拉平了衣裳。
    他轻手轻脚,小心翼翼,像是生怕弄痛了俞佩玉似的,世上只怕再也不会有人对个体如此温柔的了。
    然后,他便自树丛中寻出把铲子,开始挖土,他目中满含着疯狂的喜悦,口中却喃喃叹道:“可怜的孩子,你年纪轻轻就死了,实在可惜得很,这只怪你不肯听我的话,否则又怎会被那妖妇毒死。”
    突听一人冷冷道:“他若听你的话,只怕死得更惨了。”
    星光下,飘飘站着条人影,正是姬灵风。
    姬葬花跳了起来,胸顿脚,大叫道:“你又来了,你又来了,你难道就不能让我安静一下么?”
    姬灵风淡淡道:“他人已死了,你为何不能让他安静安静?”
    姬葬花道:“我正是让他永远安静的躺在地下。”
    姬灵风冷笑道:“被你埋葬的人,又岂能安静?你说不定随时都会跑来,将他掘出来瞧瞧的。”
    姬葬花大怒道:“你怎可对我如此说话……就算我不是你的父亲,你凭什么以为我会怕你?滚!快滚!否则我就将你和他埋在一起。”
    姬灵风却站着动也不动,缓缓道:“你不敢碰我的,是么?……你知道爷爷临死前交给我许多秘密,其中就有一样是你最怕的。”
    姬葬花果然立刻就软了下来,垂头丧气,道:“你究竟要怎样?”
    姬灵风沉声道:“这体是我的,不许你碰他。”
    姬葬花怔了怔,突然大笑道:“你怎地也对死人感兴趣起来了,难道你也和我一样……不错,你总算也是姓姬的,我就将这体让给你。”
    他手舞足蹈,狂笑着奔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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