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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欲娶之 必先毁之-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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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栋格外低调的宅子前,停着一辆马车,隔了一会儿,车幔动了动,有人从车厢里出来,是个少年,衣着不甚华丽,气势却是十足。

他不经意转过脸来,凤隐瞧得分明,赫然就是小华山上碰到的那位少年!

怎……一个巧字了得。

少年还是一副深沉老成的模样,真不可爱。凤隐撇嘴,身后陡然传来袁檀低哑的声音:“你在这里做什么?”她来不及反应,手已被他紧紧握住。

那少年闻声转头头看过来,顿了一顿,若无其事地跨过门槛,紫色的衣角隐没在朱门之后。

第26章 调虎离山

凤隐回过神,扭头看向袁檀说:“你不是在欣赏歌舞?怎么有闲情跑到这里来?”

袁檀紧紧握住她的手,定定看了她半晌,似笑非笑道:“我怕有人吃醋不告而别。”

凤隐愣了会儿说:“你想多了。”袁檀身体仍然有些紧绷,想想也是,上一次她的离开造成了七年的分别,他会慌是必然的。而凡世七年对她来说不过短短七日,她自然无法体会到两千多个日夜来埋在他心底深深的痛。她情不自禁道:“你放心,我不会离开,你打我骂我,我也不会离开。”

袁檀舒了口气:“我怎么舍得。”

凤隐挽着袁檀的手往回走,厅堂里飘出动人的琴音,又前行了十几步,琴音倏止,堂前垂柳掩映,只见两列红衣曼妙的舞姬鱼贯而出。

崔伯玉随后春风满面地走了出来,身边还有三位华服男子,扮相一个比一个风雅,恩,看起来都是十分风雅的闲人。

袁檀似是忽然想到了什么,神色一凝,将凤隐拉至一棵树后,道:“你在这里等我一下。”说完举步迎了上去。

凤隐摸了摸脸,袁檀一定是怕她的美貌遭人觊觎才把她藏起来。她乖乖地藏好,远远瞧着袁檀与他们谈笑风生,且瞧那架势似乎还得聊一阵子。

凤隐盯着眼前柔软的柳枝,心里默默地数着数。

数到六千三百七十多时,袁檀折了回来,抬手拂开她面前的柳枝,“崔兄三句不离他的画作。”他揽过她,“是不是等得不耐烦了?”

“七年你都等了,我等这一会儿又算得了什么。”凤隐好温柔地瞧着他,一绺青丝垂下,衬得颈项修长如玉。

袁檀顺手拈起,低笑道:“七年的等待能换你一世陪伴,其实是我赚了。”

旁边的柳树精剧烈地抖了一抖,显然是承受不住这样的肉麻。凤隐咳了咳,转移话题:“你说画倒让我想起一件往事来,几年前,我在建康时遇到个老妇人,她说曾有一位俊公子借宿她家中,且随身带了幅画,画上的人跟我有几分相似。”

袁檀定定望她一眼,笑道:“你是想?”

凤隐朝他伸出手,讨债的嘴脸:“那个人是你吧?那幅画呢?我怎么从来没见过。”

袁檀好笑道:“那画被雨水打湿不成样子了,你若是想看,我改日再给你绘一幅。”

凤隐迫不及待道:“用不着改日,我看就今天吧。”

崔宅的后花园是个取景的好地方,凤隐半侧身站在水池边,素颜微微仰起,定在充满美感的角度。

袁檀立于画案之后,手里携了壶酒,一边饮着,一边朝她这边瞟来,方要提笔作画,倏又顿住,凤隐问:“怎么了?”

“头上太过素净。”袁檀走上前来,手里抄了朵白玉兰,信手插入她的发髻里。玉兰点缀,妙影无双。

“好看吗?”凤隐看着池中自己的倒影。

袁檀的身影亦映在水中,与她交叠在一起,他点头,笑得开怀:“好看,天下无双的好看。”

凤隐无比受用。

袁檀返回画案之后,一手拈着衣袖,提笔细细描绘起来,似是不经意道:“方才与崔兄闲聊时,我同他提了提我们在小华山遇到的少年,少年的来头,着实不小。”

凤隐偏头:“他什么来头?”

袁檀蘸了蘸墨汁,淡然道:“众所周知,现今西魏名义上的皇帝不过是个空架子,真正执掌权柄的是权臣宇文泰,那少年便是宇文泰的第四子宇文邕。他少年老成,深沉有见解,又十分孝顺,所以宇文泰十分器重这个儿子,换言之,有朝一日,宇文泰废魏自立,宇文邕极有可能是下一任的皇帝。

凤隐恍然大悟:“怪不得那只狐妖见到他时如此畏惧。”

袁檀抬眼:“怎么?”

“帝王之尊毕竟不同于凡夫俗子,寻常的精怪根本近身不得,譬如白瑚那样的,在他身边连点反抗之力都没有,时间稍久就会现出原形来。”

袁檀说:“你的意思是宇文邕一定会坐上皇帝的宝座?”

凤隐重重点头:“这是一定的。”想了想又说,“在小华山我虽然将白瑚吓跑了,可心里一直觉得她不会轻易罢手,我有预感她一定会卷土重来。”

“如果来了呢?”

凤隐眨眼:“有我保护你,不怕不怕。”

袁檀笔下微顿。园中一株玉兰在她头顶盛开,皎若冰雪,她撑腮望着他,眼里笑意盈盈。他恍了恍神,一不留心墨水滴下,在丝帛上晕开模糊一团,他皱眉搁下笔。

凤隐喜上眉梢:“这么快画完了?”

袁檀不动声色说:“恩。”招了招手,“你过来看看。”

凤隐疾风一般掠至案前,垂眸一看,恼怒地推了他一记:“我脸上什么时候长麻子了?”

袁檀握住她的手道:“一时失手。”

“重画好了。”凤隐欲抽回手,他却握着不动,脸却慢慢逼近。

风不知何时停了,周围一阵静谧,他的气息充满她的嗅觉,夹杂着淡淡的酒香。

凤隐大胆地勾住他的脖子,红唇寻着酒香便凑了上去,沿着他的唇轻舔。

袁檀低笑了声,圈住她的身躯,密密地贴住她的唇,细细亲吻。凤隐寻着酒香的舌笨拙地探了过来,撞到他的牙关,蛮横而又急切。他叹息着,掌握主动权,徐徐地引导着她,最后说不清谁主动谁被动,他们相濡以沫,直到那浅浅的酒香在交缠的唇齿中消失得干干净净。

一吻方休,凤隐气喘吁吁地问:“这是什么酒?”

袁檀笑起来:“这是桑落酒。”

凤隐寻思着,末了很认真地点头:“这酒我喝过,味道却不大一样。”

“哪个比较好呢?”

凤隐沉吟了下:“你嘴里的。”

瞥见袁檀笑不可抑的模样,才惊觉失言,她的本意是他喝的桑落酒要比她喝过的好喝,偏偏话说出来完全走了样。

袁檀眉间尽是餍足的笑意,双手顺着她的背轻轻揉抚着,替她顺气。凤隐瘫在他怀里闭目喘。

如此浓情蜜意的时候,突听一声极为煞风景的冷笑:“好不要脸!”

凤隐和袁檀齐齐转头望去。

依然是只妖,狐妖,妩媚到了骨子里的狐妖,她立在园中四角凉亭上,一袭艳到极致的红衣迎风招展,她目光落在袁檀身上,一双媚眼化作弯弯春水,“果然够俊。 ”

所以她的目标是袁檀?凤隐抚额,袁檀怎么能和狐妖这么有缘份呢?打退一只又来一只。她往前跨了一步,将袁檀挡到自己身后,似笑非笑道:“你是想男人想疯了吗?”

红狐目光移向凤隐,唇角展开一朵极妩媚的笑:“我确实垂涎得很,不如我们决斗一场,谁赢了就是谁的。”

凤隐道:“你还嫩了些。”与这么嫩的狐狸决斗太降低她的仙格,赢了也胜之不武。她勾起袁檀的手,“走,不必理她。”

那红狐显然是有备而来,取出半截袖子,赫然是赵陵的半截衣袖子,她晃了晃:“得,我看那仆人长得眉清目秀,将就一下也行。”她说完,纵身跃下凉亭,几个起落,转瞬消失在蔷薇花海里。

赵陵着实冤枉,想来跟着一位太出色的主子也不是好事。凤隐哭笑不得:“我去看看。”

袁檀拉住她,皱眉道:“我不认识她,她凭空出现,一副有备而来的模样,你有几分把握?”

凤隐自信满满:“我一根手指就能摆平她。”

***

凤隐一直追到崔宅十里开外,那里是一片蓊郁的树林。对凡人施法她尚有顾忌,对妖施法却是百无禁忌,当下心中默念咒诀,捆妖锁自袖中凌空飞出,携着金灿灿的光罩住她,红狐也想不到自己毫无反抗之力,眨眼被捆了个严实,并吊到了树枝上。

红狐挣扎了几下,不敢置信地看着凤隐,那双媚眼中的弯弯春水化作了熊熊怒火。

凤隐轻飘飘地走来,望着吊在半空中的狐妖:“赵陵呢。”

红狐呆了半晌,才自轻易被抓的茫然里回过神来:“我根本没抓他,只不过借了他半截衣袖而已。你是谁?怎么这般厉害?白瑚明明说……可恶,她竟然骗我!”

凤隐蹙眉,隐约有种不好的预感:“你与白瑚相识?”

红狐恨恨地挣扎道:“岂止认识,她说她相中了凡界的一名男子,容貌气度皆属上流,说得我心动不已。可这男子身边有人护着,恐怕就是你吧?她怂恿我去把你引开……”

凤隐听到这里已然听不下去,脑海里一片空白,踉踉跄跄爬上云头,用堪比流星飞火的速度返回崔宅。

崔宅的后花园与凤隐离开时并无什么不同,画案依然规整地搁在原处,案上的纸笔砚台也好好的放在原处,唯一不见的是袁檀。

她心存侥幸地冲向厢房,在走廊迎面碰到赵陵,他瞅了瞅她身后,疑惑道:“夫人不是和公子在后花园,怎么自己先回来了?”

凤隐脸容瞬间变得惨白,呆呆地望着他,半晌,撑着额头苦笑:“我怎么这么笨,怎么又把袁檀给弄丢了?”

第27章 借刀杀人

园中一阵清幽静谧,袁檀折回案旁,垂眸看着那微有瑕疵的画,他凝神想了想,提笔在画上勾勒数笔,一株清雅华贵的白玉兰盈盈盛开在她身侧,斜伸出来的玉兰花将那滴墨迹遮掩得恰到好处。

袁檀正欲一气呵成将画做完,陡然一道身影罩下,挡住了眼前的光亮。他微微抬眼,对上一张千娇百媚的脸容。

是白瑚。

袁檀稍微一想便明白过来,使的调虎离山计么?眼睑垂下,思绪随着手中的画笔运转。

“袁公子,我是来救你的。”白瑚本对袁檀势在必得,却被凤隐阻挠,她既不甘心又妒恨,偏偏摸不清凤隐的底细,不敢冒然动手。只好一直跟着两人,伺机而动,后来偶遇空有美貌的红狐,她心中一动,便挑唆红狐将凤隐引开,任她们去斗,她则坐收渔翁之利。

“救我?”袁檀的目光仍落在画上,语声极淡。

“袁公子可能难以置信,但我将要说的都是实话。”白瑚万分诚恳道,“那位凤隐姑娘乃是狐妖,专门吸人精气,你跟她在一起久了,恐怕会……袁公子,你随我走吧。”

袁檀顿住,半晌,抬起头来:“其实我早就感觉到她不是人,但有所忌惮。”

“公子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要留在她身边?”白瑚随口问道,渐渐逼近他,隐在袖口下的手掌慢慢凝聚起绿色的光芒,心里打算袁檀若不乖乖跟她走,就把他弄晕直接扛走。

袁檀目光一闪,沉声道:“她身上有一种东西是我想得到的。”

白瑚闻言,手下一顿:“她身上有什么东西?”

“一件东西而已。”袁檀含糊以辞。

他越是遮掩,白瑚越是疑惑,而且他言辞闪烁,一副生怕她知道会跟他抢的样子。再联想到凤隐不凡的身份,脑中灵光一闪:难道是仙药?

“到底是什么东西?”她语声愈发温柔。

袁檀仍是不愿多谈。白瑚愈发笃定自己的猜测,媚眼一转,顷刻之间流下泪来:“到底是什么东西这么重要?她是妖啊,你在她身边随时会有危险!公子,我是关心你。”

袁檀佯装受她风情蛊惑,被她心意感动,才道:“似乎是一种仙药,叫白水灵蛤。”他只是无意中听凤隐提过,并不清楚是什么东西,暂且一试而已。

白水灵蛤确实是一种仙药,若服用它,对修身成仙有极大功效。白瑚闻言暗喜,悄悄撤回法力,试探地问:“这东西在哪?”

尽管她装得镇定,终究抵不过心里的贪欲。袁檀垂眸不动声色道:“我托一位朋友保管着,你同我一起去取?”

白瑚半信半疑,但又抵挡不住仙药的诱惑,料区区一个凡人也玩弄不出什么花样来,等他取来仙药,她再趁机夺过来。心里打定主意,脸上的笑愈加柔媚:“好,我们现在就去。”

袁檀不动声色地走在前头,心思百转千回,最后停在宇文邕的宅邸。

门口的侍卫拦住他:“何人?”

“在下袁檀,劳烦通禀一声。”宇文邕派人监视了自己几日,必定将自己的身份查得一清二楚,否则不会撤去监视的人。袁檀料想此番自己主动见他,他一定会感到困惑。

果不其然,困惑的宇文邕着仆人将袁檀请了进去,白瑚亦步亦趋地跟着。穿过雅致的庭院,两人来到厅堂前,白瑚被侍卫拦在门外,袁檀则独自进去。

宇文邕端坐在长案之后,小小的年纪,坐相很是端庄。

侍女奉好茶便又退开。宇文邕上下打量袁檀:“陈郡袁氏,昔日的南方士族早已随着建康的陷落而落没,真是可惜。你找我,是想投在我门下,建一番功业?”

“不是。”袁檀端起茶杯,神情隐在水雾里。

宇文邕挑眉:“哦?”

袁檀沉静了会儿道:“据说白狐是种祥物,我此番来是想献给宇文公子。”

“白狐?”宇文邕不为所动,“我从不信这些,人定胜天。”

“宇文公子不信但是天下人信。”袁檀顿了顿,“我听说大冢宰(宇文邕的父亲)即将北巡,宇文公子事亲至孝,何不献上白狐令大冢宰高兴一下,预示此次北巡是个好兆头,大冢宰代天巡狩是天命所归。”

换言之,宇文氏想取魏而代之,总要弄出点符瑞祥兆来以示自己是天命所归。锦上添花的事没有人会拒绝。

宇文邕难得笑了:“哪里来的白狐?”

“就在门外。”袁檀猛然拉开门。久候在门外的白瑚耐心告罄,拨开拦路的侍卫,一脚跨了进来。

袁檀往后退了几步。白瑚逼近几步:“你……”猛然觉得气氛有些不对,眼风扫过去,只见宇文邕挑眉望着她,她脚下一软,霎时间,脸色惨白如纸。

宇文邕奇道:“这是?”

袁檀重新落坐,斟了杯茶道:“白狐。”

宇文邕再沉稳也不过是个少年,讶然道:“白狐修成了人形?”

袁檀微微颔首:“似乎是的。”

白瑚一手撑在案上不让自己倒下,含泪目光移向袁檀:“我一心为你,你竟然算计我?”

袁檀哂笑:“你若不是心生邪念,又怎么会有人算计你?”

白瑚垂眸掩饰眼里的怨毒,猛然抬起手扯开腰间的衣带,罩体的白衫飘落在地,宛如一朵圣洁的白玉兰在脚下盛开,她说出的话却浪荡至极:“公子不想与我燕好吗?”

一般情况下,美人计是颇为管用的,尤其还是白瑚这样又美又媚的美人。

可是,白瑚面前的二人都是见过大世面的人,时常出入宫廷馆舍,贵族府邸,而这些地方最不缺的就是女人,绝色佳丽他们见得多了,最最关键的是他俩本身就是颇为沉得住气的主,别说白瑚脱光光,就算当场表演起活春宫,他二人照样泰然自若地聊天喝茶。

白瑚仍然执迷不悟,继续脱衣服。

宇文邕和袁檀视若无睹地继续喝茶聊天。

不一会儿,白瑚撑不住,软软地瘫倒在地上,臀间陡然抖出一条长长的尾巴来,毛色雪白,渐渐的,罗衫被雪白的绒毛一点一点吞噬,最终显出原形来,是一只通体洁白,玉雪可爱的小狐狸。

袁檀蹲下身来,看着散落在地上的一个白瓷瓶,瓶塞脱落在地,一股淡香飘入鼻间,他本能屏住呼吸,施施然起身道:“这只白狐就交给宇文公子处理了。”

***

凤隐又折回崔宅十里外的树林,本想好好审问红狐一番,红狐却不知被谁救走了,徒留下捆妖锁挂在树枝上飘荡。她脑中轰然一响,站在原地呆了半晌,深吸了口气,袁檀那么聪明,一定会想办法和狐妖斡旋,眼下她要找到他。

但是怎么找呢?凤隐静下心来想了想,然后去附近农户借了一只黑犬,犬通人性,只要让黑犬嗅一嗅袁檀身上的气味,它便能闻着味道找到袁檀所在之处。而袁檀的气味,只能从他的寝室提取。

庭院里铺满了残花,凤隐抱着黑犬站定在紧闭的厢房前,定了定神,方要推门,那扇门吱呀一声,被人从里面打开。

凤隐以为是赵陵,正待侧身避开,不经意抬眸,与屋里的人视线对上,他似乎是刚沐浴过,长发湿漉漉地披散在肩头,一手搭在门板上,一手闲闲拢了衣襟,脸上有丝绯红。

一门之隔,恍若遥远的天边。

凤隐怔怔地望着他。

黑犬不安分地在她怀里扭动了下,随即跳开。凤隐猛然回神,捂住双眼,慌乱地退后几步道:“我一定是在做梦。”

袁檀拉下她的手,似笑非笑:“我就在你眼前,你不是在做梦。”

凤隐闭上眼睛:“不,我一定是在做梦。”

袁檀坚定地握住她的手,他掌心的温度如此灼热,不会有假。她颤了颤,蓦然扑到他怀里,终于忍不住咬着唇呜咽出声,“袁檀……”她牙齿打着颤,“七年前在建康,成千上万堆积的尸体,我找不到你,这次也是,我怎么也找不到你,你知道我有多么……害怕吗?不要,再也不要分开了,一刻也不要。”

袁檀搂着她低声哄了几句:“我有自保的能力,说不定必要时还能保护你。嘘,有人过来了,别哭了。”

凤隐自他怀里抬头,只见垂花拱门处走来一位手执羽扇,风姿倜傥的男子,正是崔伯玉,尾随在他身后的是赵陵和两个娇艳的女子。

凤隐觉得她这眼眶红红的模样实在不宜见人,闪身躲到门后。

眨眼的功夫,崔伯玉走至袁檀面前,见袁檀目光清明,不由愣了一愣:“我听赵陵说你中了媚毒,十分难受,需要与女子合欢才能的救治,偏巧弟妹又不在,我便择了家中两个貌美姬妾过来……”

凤隐听到这里,忍不住自门后踱了出来。

崔伯玉摇羽扇的手一顿,责备的目光移向赵陵。赵陵心虚地埋了头不说话。

凤隐轻飘飘的眼神打量那两个女子几眼,一个红衣婀娜,一个绿衣翩跹,一红一绿搭配得很是喜庆。她抽了抽嘴角,这两个女人是崔伯玉的妾?果然够大方,真正做到了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送女人就像是送衣服似的,毫不手软。再瞧袁檀脸上毫无吃惊神色,显然对这档子事司空见惯,倒显得她没见识了。

凤隐皮笑肉不笑地说:“崔公子太客气了。”

崔伯玉讪讪道:“应该的。”与其说他大方,不如说婢女地位着实低下,就算转手送于他人也没什么稀奇。

袁檀淡然道:“崔兄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拙荆是个醋坛子。”

崔伯玉哈哈一笑:“如此,我走便是。”

崔伯玉领着两个女人一路分花拂柳地离去,赵陵也颇识趣,眨眼溜得不见人影。

凤隐将袁檀拉入房里,顺手带上了门,“我看看,你哪像中媚毒的样子。”

第28章 冤家路窄

凤隐凑过来说:“我看看,你哪像中了媚毒的样子。”

袁檀笑道:“我借宇文邕之手解决掉了白瑚,她现出原形后,身上掉出一个瓷瓶,我初时不知瓶中是何物,大意之下吸入一小部分,后来才知晓那是媚药,想必是她用来迷惑男子的。好在我吸入的份量极浅,定力稍强点便可熬过去。刚才又浇了两桶冷水,哪还会有什么事。”

他发梢犹在滴水,凤隐取来汗巾一边为他擦拭一边说道:“四月的天不冷但也算不上热,你浇冷水?感染了风寒怎么办。”

凡人大都很脆弱,有时一个小小的风寒都能夺去性命,实在是匪夷所思得紧。

袁檀似笑非笑道:“哦?难道你让我去碰别的女人?”

凤隐一眼瞪过去:“你休想。”嘴上虽如此说,手下的动作却温柔至极。

因为崔伯玉很大方,送女人送得毫不手软,凤隐对此颇有微词。

再后来,她无意中听到崔伯玉私下里对袁檀道:“弟妹确实国色倾城,但女人就好比衣服,纵是再华丽你也不能死穿着这一件,否则会让人取笑。而且寻常男子都要纳一两个妾,更何况咱们是士族。”

男子三妻四妾,自古皆然。全天下的男人都会举双手赞成崔伯玉的论点。袁檀却道:“没遇到她之前,我觉得女人是个累赘,遇到她之后,我只愿背负她一个累赘。”

崔伯玉有些不敢置信,在这个纳妾成风的时代,袁檀的想法实在是……独树一帜。他闭了嘴,不再多言。

凤隐自是窃喜,但她真是担心崔伯玉偷偷送女人给袁檀,虽然袁檀必定会拒绝,但是一直拒绝人家的美意也不太好。于是她有意无意暗示袁檀:“我们叨扰崔公子多日,是不是该走了?”

袁檀想了想道:“也好。”

崔伯玉再三挽留,袁檀去意已决,他只好徒然长叹。

那日,天空湛蓝,飘着几朵皎皎白云。崔伯玉命人备好了车马,一切也收拾妥当,就在这时,宇文邕派人半是强硬半是有礼地将袁檀请了去。

自打把袁檀弄丢两次后,凤隐几乎寸步不离地跟着他。袁檀嘴上笑她谨慎得过了头,其实还是挺享受她这种黏乎劲的。

这次也不例外,进了宇文邕的宅邸,袁檀坐在堂上,凤隐则隐了仙身尾随在他身后。

堂上放了一个黑漆漆的铁笼,笼子里圈着一只玉雪可爱的小白狐,形容有些憔悴。宇文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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