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落银川-第55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沙深处奔去。

不多时，风沙停息，白马的步子也渐渐缓了下来，沿途出现了一些埋在沙土里的断壁，用白色石头堆砌而成，湣�佛经历了战争，或者是自然灾害，总之已经毁坏殆尽，只留下支离破碎的残肢被丢弃在这无人的荒漠，独自发出哀嚎。风吹打在石头上，激起层层沙雾迎面向我们飘来。

我翻身下马，脚踩在沙地上，一下子便陷进去寸许。脚边的沙土中似乎有什么东西，我？p》蛳氯グ浅黾父鎏胀耄�上面画着精美的漩涡纹，湣�佛水波荡漾。我还发现了一个铜质的灯台，做成了树型，足有九条枝桠，每个枝头都有盛放灯油的小小托盘，完全是我没见过的华丽。

“这里曾经有高度的文明。”我沉目四顾，缓缓站起身来。

男子身上的大裘一直垂到地面，因他身材高挑，显得十分雍容，他的头发竖起在头顶，盘成一个髻，用铜簪固定住。风吹不落那些黑亮的发丝，只能在他的脸侧徒劳的流过。他默默的走到一截断墙跟前，伸手抚摸着残损的墙面。目光流溢出复杂的情愫。

“不错，这里曾经是牢的领地。”

“什么是牢？”这是我从未听说过的，“是人？还是兽？”

他默默的提了提嘴角，“问的好，他们是人还是兽呢？”

我缓缓跟了过去，此时，他好像有些倦怠了，垂下头去，缓缓闭上眼睛。“你还是忘记了。”

我越发的疑惑，刚要再次发问，他已经挥了挥手，“牢是一种古老的人类，人们说不清到底是什么力量造就了他们，但他们的确在很多方面超越了人。”

“这么说，牢也是人？”

他点了点头，“当然。只是他们有太多超越人类的特质而显得有些怪异。实际上，牢和不死族都是人族的近亲，相较于鲛人和弇还有织梦者。都要与我们更近一层。”

我默默的听着他的话，然后凝神注视着他的眼睛，“我们？你的意思是，你也是人族？”

湣�佛被我的话刺激，他的眉忽然间纠结了一下，然后缓缓转过身去。他藏在宽大裘袍里的一只手始终背在后面。那是一只右手。

“你很聪明，只是记性太差。”他的声音变的冷厉，我的手已经探入怀中却没有摸到石斧，这让我顿时一凛。

“武器不适合这样的气氛。原谅我自作主张。”他微笑着转过身来。

“不对，我见过你！”我忽然间一惊。日头昏暗的光线下，他的脸因背对着阳光而陷入黑暗。那微微垂着头的礀势，让我想起采柳空桑山林中迷路时的一幕。“樵夫，你是那个为我指路的樵夫！”

我的话令他很吃惊。他抬眼来看我，眸子里有些讶异，然后浮起的笑意好像顽皮的孩子伸手捅破了一层纱帐。那忽然爆发的，清朗如风的笑让我想起另一个人。

“采柳部月下听我唱歌的男子！”我的声音有些颤抖，湣�佛被自己的记忆吓到。

他越发的起了兴致，竟拍起手来，“终于想起来了。只可惜，我不是第一个向你提出野合的男人。”

没错。他一直在跟踪我，从我来到采柳便一直在我身边。“我知道你是谁。”我退后两步，双臂一挺，交叉在眼前，掌心里现出三尺来高的火焰。

他歪了歪头，示意我说下去。

“你是鬼王。”我的声音极低，可这话一出口，顿时觉得一股寒气袭来。对面的男人分明没有动，可我掌心里的火焰却莫名其妙的矮了半分。

他望着我的眼仍旧充满笑意，“我的名字可不叫鬼王。”说着，他将放在左手之下的那只手缓缓伸了出来，只有四根手指。

“裘兰。”我再次运气，拔高火焰，熊熊的烈火淹没了天空的日头，那日头恹恹的，湣�佛有些畏惧，躲在了云层后面。

“为何不记得我？庭堂湖畔你和芒明明看见了我和子切的情死。”他轻笑着舒展开双臂，湣�佛一直隐藏着右手让他的臂膀很不舒服。长风透过他的胸膛，吹起繁重的锦裘，华丽的毛皮在火光下泛着淡蓝色的微光。

“我对情死不敢兴趣。”我渐渐沉下身子，回忆与鬼王的一切记忆，以寻找能制敌的方法，可惜的是，我们没有一次正面交锋的经历。

他似乎并不在乎我的战备状态，而只是自顾自的说着，“怕是你只想着要救那女人，我们男人在你的眼里不那么重要，是么？”

我狠狠的摇头，“绝不是。”

他饶有兴致的转过头来，凝神注视着我的面孔，“人王能平等的看待男女？裘兰闻所未闻。”

“你根本不是人，所以不明白人性的复杂。人族为何优待女人，你可知道？”我缓缓收了掌心里的烈焰。我是人王的继承人，如今面对的是鬼宗的王者，本应有相应的礼节，而不该是盲目的战斗。

见我平静下来，他也略欠了欠身，“让我们进行一次王者的对话吧，在这梦境之中。”说着，他将手一摊，做出了个开诚布公的礀势。“依我看，人族重视繁衍，因亲眼目睹子嗣由女人诞生，所以早年的巫师造了生育女神以供大家膜拜，渐渐将女性地位提高，直至成为家族里的尊者和城邦里的主人。”

我点了点头，“虽然不错，却并不是根由。”

“根由？”鬼王的眉峰一挑，目光变得冷厉，“你说的根由，可是神族。”

我淡然道：“你为一宗之王怎会不知道这个道理。”

他浅浅的笑了，“你可知，我最讨厌的就是神族。是啊！对人族而言，那是创造他们的力量，女娲造的第一个人便是女人，因此人们尊称其为王，而伏羲也将五行之力赋予这个女子，她的血脉可以承袭这八荒大地上的自然之力，然而，这也将最终成为人族自私狂妄的借口，这自私和狂妄，已经在女人身上彰显无余。”（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采柳七十六

“你说的没错，可这就是人族女性地位远远高于男性的根源，是你我改变不了的事实。”

“你说改变不了？”他缓缓转向我，眸子里闪过一道狡黠的光，“难道你想过要改变？”

我没有回答，只是默默的立在那里，此时此刻，我并不觉得这只是一个梦。那是我第一次与一位外族的王者对话。而谈到的，竟是如此广大深远的问题，这个话题日后还会在人族的发展道路上带来更多血与火的拼杀。这次对话，似乎在预示着那一天的到来。

“是的，我想过要改变，我看见女长老在面对雄性暴民时的无助，我也看到男人在战场上拼杀时的勇猛，把任何不适合的人放在某个位子上都是一种屈辱，我们应该更为公平的分配社会的资源，而不仅仅是靠着性别来进行简单的划分。我要的改变是平等，而不是任何一方的胜出。”

鬼王听着我的话，眼里渐渐现出一缕光明，那狡黠的目光里揉出了清和的神色，“好壮观的理想。”他淡淡的说着，然后垂下头去。“王的身份让你不能去爱，因此才会有如此不平的想法吧。”

他的话令我诧异，“这是我的事，与你无关。”我打断他，我不喜欢和别人讨论感情，我总觉得对自己的感情无话可说。

“因为无法左右感情，所以才会那般疏离吧。”他继续说道。

“无法左右的事情太多，岂止是感情。”我淡淡的回答，忽然间觉得他好像什么都知道。“你到底从什么时候开始跟着我的？”

他笑了笑，然后抬起头，“从什么时候呢？”湣�佛陷入沉思一般。“很久了。”

“为什么？”

“因为想知道结果。”

“我不明白，为什么你们说话总像在打哑谜？”

“我们？离盏还是芒？”他笑着，语气里却有些伤感。

“全都是。”我转过头去，有些气愤的回答。

“有些事是根本说不清的。”

“你为什么连离盏都骗，他当你是最好的朋友！”想起离盏，我的心中有些不平。

“我没有背叛任何人。也没有骗任何人。”

“可你要怎么解释子切的事。她为了你召唤恶灵，最终将被万鬼噬身。”我愤恨的盯着他，湣�佛要用目光从他的胸口洞穿过去。

他却不以为然的笑了笑，“谁说她是为了我。她不过是为了自己的爱情。”

我被他的话激怒，“如果不是爱上你，她又怎么会听你的话去情死。情死不成导致她召唤恶灵，这件事情，你别想抵赖！”

“你看见的不过是我们去情死的一幕。至于谁引诱谁去情死，你又怎么知道？”

“我知道，当时你跑在前面，是你把她带到庭堂湖畔的，我和芒都看在眼里！”

他苦笑着摇头，然后开始叹气，“你再一次只看到表面就来判断。这对我不公平。情死的事是子切提出来的，我只不过是随顺了她而已。至于在庭堂湖畔，也是她在怂恿我最后走出那一步，她对我说，她想知道湖水有多深。”见我疑惑的看他，他继续说道：“你为何不问我到底爱不爱她。”

他的话让我愣在了那里，“难道你不爱她？不爱她为何要和她一起赴死？”

“子切不是个称职的长老，她感情用事，爱上了不该爱的人，势必要为此付出代价，难道身为王的你看不到她的自私和懦弱吗？”

“是，我痛骂过她不该不顾百姓的安危，仅为一己之情召唤恶灵，可是，她虽然自私却并不懦弱！”

谁知，鬼王却摇了摇头，“错，身为长老不能割舍情感包袱，就是懦弱。”

我忽的一凛，却知道无法反驳，只能默默的叹了口气。

“子切是我五百年后藏于之行的一个意外，我承认自己有阴谋，却并没想过要牺牲一个女子的性命，然而，她对我的痴缠，最终让我看到可以利用的价值，于是，才发生了情死的一幕。”

我意识到，他终于说到了问题的关键，“什么阴谋。”

“找人。”

“什么人？”

“总是把我忘记的人。”他的声音像游走的风，在我耳畔掠过，却起了一片惊雷。

“找到之后呢？”

“带她回来。”

“为什么？”

“再选一次。”

“选什么？”

“现在说了，还有什么意思？”他笑了，笑的很清澈，那浮着蓝光的锦绣大裘衬托着无与伦比的俊美脸庞，让我的心骤然间一沉。难怪子切会不顾死活的爱上他，难怪离盏会将他奉若神明。他竟比芒更像是神。然而，正是这样一个光鲜的几乎翩然若仙的人却是鬼宗之王，连在正午的阳光下露面都要遮遮掩掩。

“在藏于，你是如何骗过世人的？”我轻声叹了口气。

“离盏没有告诉你吗，我是藏于人膜拜的大巫师，几乎足不出户。”他淡淡的笑着。“更何况，我并没有你们想的那么脆弱。”

我忽然间冷笑起来，“是啊，我们总是凭着经验和直觉想问题，结果证明，很多事出人意料。比如，这梦境。”

他淡淡的点头，“人族秉承了神族自以为是的特点，总是习惯于将自己置于世界的中心，却不知道这种对外族的忽略是多么大的错误。”

我默默的抬起头，天上的日轮显得很无力，与山谷里虚假的月色相得益彰。“告诉我，为什么要带我来看牢的旧城。”

“我只是想告诉你一个天机。”说着，他走过来，俯身看住我。那双清澈的眸子一瞬间变得深如夜色，漆黑的，卷起了一道骇人的漩涡。那是鬼娃人的眸子。裘兰卸去了伪装，现出了本来的面目。那令人窒息的目光带来了难以名状的压迫感，我的心开始剧烈的跳动。

“牢就是永生者！”

牢就是永生者！牢就是永生者！我的心里反复的重复着这句话，脑袋炸裂一般的痛起来。我抱住头，尖声叫起来。

我拼命的嚎叫着，脑子里好像被人植入了一根铁丝。硬邦邦的刺开了所有的神经。痛的令人绝望。那铁丝在不断的搅动，湣�佛要将我的脑子劈成两半，甚至感觉到有血流下来，我拼命的喘息着。直到一双大手按在我的太阳穴上。那痛才略显迟钝。

接着，我听见有人在呼唤我的名字，一声一声。湣�佛重锤击打在心头，随着呼吸的不断起伏。当月光划开我的视线时，离盏毫不犹豫的将我抱在了怀里。他胸前的热浪让我一下子活了过来。竟有泪扑簌簌的掉落下去。

“是谁！给我出来！”离盏朝着天空不住的狂吼着，银白色的发丝在风中乍然而起。

“是……是鬼王。”我的身子在不由自主的颤抖，湣�佛刚从冰窟窿里爬出来，除了离盏怀中的热气，什么都感觉不到。

他愣了愣，忽然将我的脸贴在他的胸前，警惕的看向四周。

“他……已经走了……”我想这彻骨的寒冷可能是鬼王刻意留下的。在他俯下身子对我说出那句话的同时，将鬼宗的气息留在了我的身上。

“离盏。我终于明白了，那日你与鬼王颤斗竟能全身而退，是因为他没想杀你，否则，以他的能力，你是万万回不来的。”我轻声说道，我们必须面对这个事实。

离盏的喉咙传来咚的一声，我知道，那是因为痛苦和紧张。他俯下身子将我紧紧抱在怀里，然后缓缓转过头去。他身后，女子乱发间细小的黑眸在硕大的眼白里显得十分可怖。

“离盏，如果我猜的不错，五百年后的我们都被骗了。”我伸出食指扣住他胸前的肌肉。“裘兰和子切的情死不过是一个诱饵，是鬼王酝酿了五百年的诱饵，目的是将我带回五百年前。”

离盏的肩抖了抖，茫然若失的摇了摇头，“诱饵？难道日月大战是裘兰刻意导演的？而目的就是让你推动时间之轮？”

我痛苦的点着头，“我们该怎么办？”

离盏抚摸着我的头发，好像父亲疼爱女儿一般，我在他的安抚下渐渐平复了情绪，倚在他的怀里，却再也不敢闭上眼睛。

“不管你如何决定，是继续寻找金乌，还是就此罢手，我都会站在你的身边。我是孤儿，在五百年后的那个世界里无任何牵挂。但我相信，你不是轻易放弃的人，这也正是我爱上你的原因。”

“你的意思是……”我抬起头，离盏的眼如星子一般亮。“我明白了。”我说着，转头朝女子看去。那女子正用冰冷的眼望着我。

“的确，我不会退缩。”我淡淡的说。

那女子的眼漫无目的的移开，看向虚空里的一点，然后缓缓垂下头去。

是的，我没有放弃，或者说，我根本不知道该如何放弃。当我想到这个的时候，擒火？p》丫�挺身来到跟前，它垂下头，用鼻尖蹭着我的脸庞。我知道这是和解的意思，然后拍了拍它的额头，缓缓坐直身体。离盏望着我，满面忧色。縫》

“我想，或许我们可以走出这个结界。”我忽然间低声说道。

离盏先是一愣，然后俯身在我身边。我凑近他的耳畔，“退后三步。”

他毫不犹豫，起身向后退去。我沉默的坐在原处，身旁的女子缓缓侧过头来，蓬乱的发在脸前低垂着，无神的眼在发丝后莫名其妙的死盯着我。

我垂放在双膝上的手忽然间握紧，女子垂眼看去。

“我想，没有人可以困住人族，即便是鬼王也不例外！”我的声音不大，女子的眸子忽然一抖。与此同时，我收紧的肩胛骨猛的张开，衣服爆裂和骨骼错位的声音融在一起狰狞着掠过耳畔。女子的眸子闪了闪，忽然间露出了森白的牙床。而我的整个脊背已经高突起来，肩胛张开，从胸椎孔中伸展出巨大的火红双翼。就在女子因惊诧而愣住的瞬间，我已经勾住离盏伸出的手臂，冲向墨蓝的夜空。擒火如同跃出的黑风，追随着我们的方向一掠而去。湣�佛追月一般，我带着擒火消失在一片虚假的月色里。（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采柳七十七

离盏被我的举动震惊了，他举着头，望着我背后巨大的赤红色双翼目瞪口呆。那双翅膀犹如铺天盖地的红色潮水，遮蔽了头顶的天空留下沉重的影。没有练习的机会，我必须成功。背后传来裂骨一般的疼痛，任何人都知道，这沉重的翅膀里有厚实的骨骼和筋肉。这些统统在一瞬间生成，是我用意志强行唤醒的一只野兽，它栖息在我的体内，随着蛊虫的孵化而来，吸食我的血液和筋骨，最终形成与我同生共死的伙伴，或者说是再生的血肉到更准确些。

我咬着牙，剧痛将我的思绪拉扯的格外分明。“飞出去！”我在心中对自己呐喊。除了飞，我想不到别的。鬼王的障眼设置的十分精巧，我是没有术法的武士，看不破此间的破绽，或许鬼王的障眼法本身就无破绽可寻。因此尽管排斥赤羽，我却不得不召唤它。

我没有目标，只知道朝着月亮去。那月轮惨白的挂在天空，我微微觑眼，那里面没有沟壑。怎么会没有沟壑？

我猛然间惊醒，离盏似乎明白了什么，他松开了搂住我腰身的手臂，飞身朝擒火跃去，擒火配合的压低了脊背，他稳稳的落在上面。银色的发丝在风里疾舞，银灰色的裘毛被风压倒了一片。

我奋力的维持着身体的平衡，没有了离盏的体重，我很快调整好的礀态，扬手从背后取下燎天。“这不是我所见过的月色，有银蟾司掌的月不是这种空洞的白！”随着我的断喝，箭如流星一般飞了出去，带着刺耳的尖啸刺向月轮。

只听轰的一声，天际如同裂开。月光瞬间碎落，凌空洒下晶莹的白光。那些光落在身上轻若无物，却有着冰一般的凉。离盏伸手抖落那些光，当再次举目望去时，我俩皆欢声雀跃。

只见浓黑的天幕裂开一条口子，那月轮已经渐渐崩塌。直至浓黑的暮色最后殆尽。月轮也不复存在，湣�佛融化在空中的一枚糖果，无声无息的消失了。黑幕溃落，现出清朗的星空。星好似钻石，缀满天际。虽然也是墨蓝色的天幕，却剔透了许多。

“看。月轮！”离盏伸手指向我的左侧，我转眼望去。果然，天空中高悬的是一轮下玄月。不圆满，却能看见周围浮动的墨色云朵真实的放射着隐忍的光。

我将身子一倾，斜斜的划过一个半圆，擒火也学着我的样子，在天际回旋身体，朝着月亮的方向飞奔而去。

在我们看不见的地面丛林中，一双黑色的眸子仰望着天空。

“勘破了我的障眼。炀，你到底还是会成为人王的。”一个女子缓缓仰起头。伸手扯落脸上的皮，随手丢入草丛。那娇小的身子猛的暴涨，撑破了原先的身形，有咯咯的骨错声传来，沉闷惨烈。小巧的**渐渐回缩，小腿上柔韧的线条也慢慢变硬，缓缓的，一个男子挣脱了溃败的躯壳，赤着脚板踩在干而冷的草地上。他缓缓垂落的手上少了一根指头，黑色的发堕下来，遮住了**的身体。

“不过，我们还会再见的。”

我和离盏的兴奋劲还没过，风灌入胸膛有些冷，我伸手抹了抹鼻子。他打了个喷嚏。那一晚，应该有人看到了奇异的一幕，天空中有红色的大鸟迎着月色呼啸而过。我还记得离盏在平复了心绪后和我说的第一句话是这样的。

“是蛊虫吗？”他的声音透过飞旋的风落入我的耳朵。

我点了点头，“是不是觉得我变成了怪物？”我这样回应着他。我说的是实话，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并没有让我觉得惊喜。

“怎么会呢。”离盏笑着说，他的眼里带着欣赏的光，“你长着这样的红色翅膀，还真是很漂亮。”

我无可奈何的笑了，“我不知道自己的样子，这是我第一次主动召唤它。”

离盏笑着看我，“很痛么？”

我点头，“其实，那一瞬间的疼痛就跟蛊虫当初的噬咬一样。”

离盏沉默的转过头去，将目光盯住远方。“我应该陪在你身边的。”

我笑了，觉得他真是太善良，“是我赶你走的，为什么你反倒自责起来。”

离盏没有说什么，湣�佛在思考我的话。很久之后他才摇了摇头，苦笑着，“我不会再走了，即便你赶我。”

“为什么？”此时，擒火已经要超过我了，我不得不加快速度，背部已经不再痛了，变成了酸胀的麻。

“因走了以后才发觉一个人更痛苦。”离盏的声音不大，是风带来了那句话，刚刚飘落在我耳朵里，便生出了奇异的根，扎进心中，让我的眼酸涩起来。

我没有再说话，我终于明白他那笑容里的含义，那自回来后，便始终挂在他脸上的笑其实是一种礀态，如我一般不会轻易放弃的礀态。他在用微笑表达坚持。

直到破晓时分，我们降落在一条瀑布下。

擒火仰起头朝天空呼出一团团白气，踏风而行消耗了它的体力，我也已经支撑不了，不得不停下来休息片刻。我不知道自己能飞多远，但还不想等着力竭时坠落而死。离盏到瀑布边接了一些水，那瀑布原先应该不小，但因为是冬季，所以变成了细而窄的几条水，扑落下来，汇聚在一个潭里。那潭水也不深，漾动着，能看见破晓的云光倒映在里面。我坐下来，缓缓收回双翼。

离盏递上了他的酒壶，我接过来，却没有直接去喝。“这不是瑶花神女的酒壶吗。”我轻声问道。

他点了点头，“酒喝光了，壶却不舍得扔。”

我笑了笑，仰头喝了一口，然后缓声道：“你有没有想过，自己也会爱上其他人？”我问的有些犹疑，离盏回过头来。眸子里的光定了定，方才怏怏的道：“是怕我缠着你，所以要将我推给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