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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门医娇-第6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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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莫慢慢切开了最里一层血肉,露出了下头一片稀薄的肉膜,血淋淋一片,什么都看不清。

“约摸到女子胞了。”他停下手。

阮小幺一窘,本想说这便是子宫,看来兰莫比她在行,不用再废话了。

“把那个切开一个小口,将这管子插进去,让羊水流出来。”她将另一段洗净的树液管递过去,“小心一点,别伤着母体和婴儿!”

兰莫照她所说将管子轻轻塞了进去,轻揉挤了两下,伏低的另一端便有乳色浑浊的水液一点一点流了下来。

他每一次动作,阮小幺都会瞧出一片虚汗来,生怕他弄破了哪里。然而,剖宫产引起的并发症最是多。即便他全程一毫儿差错都没有,也难保之后会有变故。

至于三丫儿,只怕往后生孩子都难了。

羊水流了好一会才流尽,紧接着便是取子。她捏紧了拳。然而身上软绵绵的,随着血液流失,全身气力也似乎随之弱了下来。

看了看躺在草榻上的三丫儿,她的面色似乎没有方才那样惨白了,多了一丝血色。

阮小幺喜得都要哭出来,这么说,二三成的希望终于成了真,两人的血型竟是一致的!

她深呼吸了一口气,整个人都有些发抖。口中不住默念:“血型一致、血型一致、血型一致……”

后头是最为关键的时刻,她咬着唇。在兰莫动手前,问他,“你紧张么?”

“有点。”他就这么实诚地说了出来,语气却丝毫没有起伏。

阮小幺道:“第一次都是这样,往后熟练了。便不紧张了。”

兰莫冷飕飕地扫了她一眼。

羊水取尽后,他又将外头那层肉膜割开了一些,此时那刀便短了些,不太够用。阮小幺又捡了一只长的递给他,道:“手尽量别碰着皮肉,会感染。”

“待会取子,还是会碰着。”他道。

她怂了。瘪着嘴道:“能少接触就少接触!”

兰莫淡淡一笑,不再说话,将女子胞割到差不多大小时,血水慢慢溢出来,沾到了当中蜷缩成一团的小东西身上,血呼啦查的。好不骇人。

阮小幺看得眼都不眨了,不自觉便屏了呼吸,好半天,才轻声叫了出来,“孩子!”

那团柔软的小东西正是个孩儿形状。一只手这在胸前,另一只手还横伸了出去,正害得他娘亲那样痛苦。无知无觉,仿佛死了一般。

徐二姐与其他女人都在她这一声轻叫之下围了过来,有的半挡着眼、有的看一眼便别过了头去,不住拍着胸口,唯徐二姐面色好看一些,又是哭又是乐,“这是我孙子!”

兰莫却道:“是个女娃儿。”

“女娃也好、女娃也好!”她流着泪,哪还在乎什么男娃女娃,能活着出了来便好!

他极小心碰着了那孩子,将他慢慢取了出来。阮小幺睁大眼看着,仿佛过了几个世纪那么漫长,终于看到那小小的婴儿被抬高了身子。

稳婆这时才突然反应过来,忙拿剪刀来将脐带剪断,让孩子完完整整脱离了母体。

那婴儿全身都是紫红色,皱巴巴一团,眼眸紧闭,小手和小脚都软耷耷躺在兰莫手心中,只能隐隐瞧见胸口微微起伏,却听不着哭声,许是在母体内憋闷的时间久了,一时背过了气。好在还有一口气,

兰莫只看了一眼,便道:“真丑。”

稳婆从他手中接过孩子,终于扯开了一个笑,“初生下来都是这般模样,长几日便好了!”

她将孩子放在一早准备好的软褥上,擦干净后,连拍了那孩子好几下,一直没声儿出来。

兰莫一皱眉,挤开稳婆,盯在那孩子身上,“死胎!?”

辛辛苦苦折腾了这么一个多时辰,竟然出来还是个死的!

阮小幺一声拦道:“别……”

“啪”——

他已经毫不留情拍到了婴儿屁股上,响亮的一记,将屋里众人都吓呆了。

即便小娃娃身上颜色还未消下,屁股上却清楚现了一个巴掌印儿。

一道微弱的夜猫子一般的声音从手下响了起,“哇……”

可怜的孩子竟生生被兰莫打哭了。

那哭声先还有些气弱,后越来越响,洪亮而中气十足,一声声叫破了呆滞而凝重的空气,传到了屋外。

外头乍然间便沸腾了起来,男人女人都爆发了一阵欢呼雀跃的叫喊声,当先一个嘶哑的嗓门儿扯开大喊道:“我娃儿生了!我娃儿生了——”

那是褚生,喊过之后又呜呜的哭了起来,咚咚咚敲着门便要进屋来。

然而对于屋内的阮小幺来说,最难的不是剖宫取子,而是善后。

三丫儿此时并没有显现出血型不容的症状,她不敢定论,欣喜过一阵,又强打起精神,准备缝合工作。

“小羊肠拿来了么?”她问娟子。

娟子将外头妇人们早已清洗过无数遍的小羊肠连着盛清水的木盆捧了进来。

余村的羊都是猎人们捕捉的野羊一代代驯化而来,与阮小幺见过的山羊、绵羊都有所不同,皮毛较短,更接近于野羚一类,然而事急从权,想必用肠下黏膜来做羊肠线也是差不多。

只一点,这种粗制的羊肠线容易使创口发炎不说,吸收时间也快,十日不到便要渐渐没了。

愁归愁,此时除了羊肠,也再没更好的缝合线了。

羊肠早已被洗净,里头一丝秽物也没有。阮小幺示范性抓了一根还带着浅粉色的小肠起来,轻轻用刀划开一个竖长的口子,里头便半连不连粘结着轻薄的一层薄膜。她小心翼翼将那层膜刮了下来,道:“就照我这样,把粘膜都弄下来后,尽量拧干,铰得越细越好。”

屋中三个女人依她所说,都蹲在盆边刮黏膜去了。

阮小幺觉得有些闷,闭了闭眼,脑中又有些昏昏沉沉,一个没站稳,微微踉跄了一下。

忽的背后靠上了一个温热的胸膛,兰莫的声音从头顶上方慢慢落到她耳中,“若是累,便歇息会。”

她喘了口气,点点头,也不别扭了,只闷在他怀中的闭眼休息,为接下来的工作养精蓄锐。

不知不觉,更钟已从三鼓敲了四鼓,隐约能瞧见外头的天色,月光不若先前那样皎洁,夜幕也不再那样漆黑一片,再过一时半刻,便要黎明了。

阮小幺竟然就靠站在他怀中的姿势迷迷糊糊睡着了。

她额上有些汗,鬓边细软的几绺乌发也沾湿了一些,黏在额边,被兰莫轻轻拨了开,并擦去了额上粘腻的汗渍。

徐二姐几人都是手脚极活络,不一会,便搓出了细细的好几条羊肠线,先在水中再滤上一遍,搓好后又轻轻拧了一会,那长长的细线便如同缝衣线一般,只是湿了一些。

“姑娘,已好了!”娟子把东西捞了起来,一回头,见了那高大的男人眼中不加掩饰的冷漠。

阮小幺平日里为人和善,然而她叔父却是个不好惹的性子,素日清清冷冷,却让人本能有种危险的感觉,仿佛那是只在自己地盘里逡巡的狮子,看着闲散慵懒,一旦踏入他的地界,连最老道的猎人都会为之胆寒。

他牢牢拥着怀里的女子,说是叔侄,却又让人觉得哪里奇怪。

兰莫轻轻拍了拍阮小幺的面颊,“都准备好了。”

她迷迷瞪瞪睁开了眼,这才反应过来,精神了些,瞧一瞧榻上的三丫儿,麻沸散的效力正当盛时,即便开膛破肚,她也无甚反应,只半睁着眼,不是眨动一下,也不知是睡是醒,脸色倒还好,没有方才那样蜡黄。

阮小幺不放心,又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有些凉。

“接下来我要缝合伤口。”她说了一句,将两人胳膊上的树液管缓缓取了下来。

胳膊上渗出了一两点血滴,只是不大多。徐二姐看着她气色不太好,担心道;“囡儿,你别累着,这事儿让我来也行!”

“缝合有些麻烦,还是我来好了。”阮小幺摇摇头。

她没有型号不同的铬制线、没有大小不同的镊子、没有各种无菌钢针,几乎什么也没有,唯一有的——只是几根长短不一的绣花针与一小卷微湿的羊肠线。

第一百七十九章 圆满成功

有这些也是好的。阮小幺开始动手缝合。

子宫处需缝合两次,里外各一层。她借着不甚明亮的光线终于找到了里头两处被割开的肉膜,好在之前胎衣已被兰莫尽数清理干净,不必她亲自动手。

急诊科通常都有一些大小手术,缝合也最为常见,规模小些的皮肉缝合她已经开始上手;稍大一些的手术中,皮下缝合自然轮不到她,她只是作为助手在旁边递递工具,不过这也足够了。

一针一针穿过两处薄膜,小心缩着手尽量不碰到腹中的血肉,一点点将两处都细细缝了起来。

阮小幺缝着缝着,便觉光线又暗了一些,只得向两边道:“将蜡烛移过来点!”

之后光线是亮了,然而眼前似乎总有一些模模糊糊的灰暗。她甩甩头,将脑袋里的昏沉赶了出去,双手也有些无力。

兴许是输血输多了些,她无奈想到,不过还好,尚在安全范围以内。

第一层子宫膜缝了足有小半个时辰,额上起了些虚汗,她轻呼了一口气,发现双脚都有些发软。

“帮我擦擦汗。”她低声道。

兰莫早已从娟子手中将帕子扯来,擦去了她面上的汗珠。

缝合第二层子宫壁时,阮小幺便有些有心无力了。她摇摇晃晃差点栽倒在榻边,幸亏一把扶住了旁边墙壁,大口喘了两口气,眼前直发昏,不得不坐下来歇了一会。

兰莫一双眼紧盯着她,丝毫未移开过视线,到了些水来喂她喝了,紧绷着一张脸,却什么也没说。

阮小幺哪敢多歇,生怕麻醉药效过了,又要多生事,忙摆摆手。又撑着站了起来,始缝合子宫壁。

一点一滴时间对屋内屋外的人来说,都是一种煎熬。

稳婆已将婴儿抱了出去,由其他妇人代为照料。外头的人们也不知里头究竟发生了何事,三丫儿是死是活,每一个音讯传出来,实在让人心焦。

就这么一直等着,星月渐稀,天色渐渐从暗黑变成了灰黑,继而又一点点惨白了起来。

五更的更钟终于敲响,门外褚生坐在地上,面上狼狈不堪,叹了口气。

而屋里头正是烛火通明。几乎照彻了简陋的整间屋子每个角落。

阮小幺将披散下的头发悉数扎了起来,揪成了一个小团,有些凌乱,一双眼盯着手下动作,几乎一眨也不眨。

额上不断冒出细密的汗。整个人只觉身上不住发冷。她咬着牙铰断最后一根羊肠线,大喘了一口气,栽倒在椅子上。

外壁终于缝合成了。

最后一道就是外皮肉,剩下来的就要简单的多,然而也不能稍加大意。

外边皮肉便不用再缝羊肠线,一早准备好的普通细线便派上了用场。虽说之后拆线麻烦些,但好歹不怕伤口愈合到一半羊肠就没了。

待到从里之外几层皮肉都缝合完。阮小幺整个人便似从水中捞出来似的,昏昏沉沉便倒了下去。

好在后头有兰莫看着,第一时间便将她接了住,抱在一边。

她面色苍白,半是因为失血,半是虚脱而致。整个人抱在怀中也没几两重,眼下明显的两道青黑。

徐二姐失声叫道:“姑娘她……”

兰莫探了探她的脉搏,紧皱的眉头就没松开过,在旁边找了条褥子盖在她身上,又看了一眼榻上昏沉欲睡的三丫儿。不欲再多留,捞起阮小幺搂在怀中,便要带她出门。

她愿意这么拼命救这群村民,他无话可说,只是心中却憋着一股气,闷得人不舒服。

若是她有事……

若她真出了事,他又能如何?将那村妇与婴儿再杀了么?那恐怕阮小幺原本与他不甚亲密的关系就此就要一刀两断了。

兰莫一身寒气抱着阮小幺出了屋。外头众人正等着,骚动了一刹,却又彼此瑟缩了下去。

褚生大着胆子上前问道:“兰……兰公子,我媳妇儿她……”

“没死。”兰莫淡淡道。

褚生一个兴奋之下,冲进了屋,差点又被徐二姐赶了出来。

阮小幺只昏沉了片刻,便又悠悠回醒了过来,全身气力似乎都被抽干了,动弹一下便全身虚汗,醒来时便对上了兰莫寒潭似的眼眸。

“你这是、是要上哪去?”她连脑袋都不想转一下,小声问道。

兰莫道:“回家。”

阮小幺差点又弹跳了起来,“别别别——我还要跟褚婶子他们交代好些事儿,赶紧回去!”

兰莫将她又搂紧了些,身上寒气直冒,冷道:“你若再送那村妇一滴血,我便砍了他们!”

“……”阮小幺道:“我只是去说些话儿。”

两人又重回了褚家,正巧见着一群男人女人提着火把灯笼朝他们匆匆而来。

为首的褚生一见二人,激动的不知如何是好,若不是兰莫的反应实在太过冷淡,估计他又要给两人跪下了。

“二位、二位如此尽心尽力就回三丫儿母女,我真是……我真是……”

众目睽睽之下,阮小幺对于兰莫的公主抱十分不自在,扭来扭去扭了半天才将自己弄了下来,无视他不耐兼不满的眼神,好歹与褚生交待了许多事后注意事项,一路走一路絮絮叨叨又回了那屋。

兰莫跟在后头,面色冷的简直要掉渣了。

此时屋中早涌进了一堆人来,徐二姐正将事情经过一一说与众妇人,女人们围在三丫儿榻边,听得面色忽青忽白,唏嘘不已。

站在门口的阮小幺:“……”

她要怎么跟她们说才能让这群女人换个地儿扎堆!?

“众位婶婶姨姨们,大嫂子还未过危险期,请众位先出去,行么?”她有气无力扶在门边道。

所有人这才发现了她的存在,不似先前吵吵闹闹,这回众人瞧她的眼神都有些不对,连连称是,个个都退了出去。

徐二姐与娟子没走,忙来将她扶了住。安坐了下来。

三丫儿从鬼门关走了一遭,若是没有阮小幺,如今办的就不是喜事,而是白事了。

而如今看看阮小幺的模样。进来时好好一个活蹦乱跳的人儿,此时却面色发白、说话声儿都细弱无力,让诸家几人又是难受又是感激。

“姑娘,从此你就是我们家的恩人!往后我们家每日去你那处伺候,姑娘千万莫要嫌弃!”徐二姐直按着阮小幺的手,擦着眼泪道。

阮小幺连连摆手,再三推辞,只道:“原本我叔父已要带我回去,只因有些事要与褚婶子说,便又折了回来。”

“嫂子的事。我已经尽力了,虽今日绝处逢生,但我无法保证,接下来几日是否会再次病变,若真……到了那时候。我便再无力回天了。”她语含疲惫,“今日之事,多半是我撞了运,实则凶险无比,日后若再有妇人难产,不到万不得已,万万不能用我这法子!”

几人忙不迭点头。徐二姐欣然道:“命由天定,姑娘耗尽气力救了三丫儿,若再生事故,便是命该如此了。姑娘只管安心养好身子,若有机会,我们全家再报答姑娘大恩!”

她笑着应了一声。

之后又与几人说了一些要注意的事项。最主要就是保持清洁,千万不可让伤口感染,其他的也都大致说了一些,直到天亮了,二人这才离开。

两人来时上是中夜。此时往回走,天边已泛出了鱼肚白,白蒙蒙的一片,山间林鸟初啼,啾啾婉转,山雾空濛,似云似烟缭绕在群山之间,空气中的凉意还未散尽,裹在阮小幺身上,使人不自觉打了个寒颤。

兰莫外衣脱下,披在她身上,又将那衣裳裹紧了紧,问道:“可还好?”

他体温偏高,那衣衫还带着他身子的暖意,阮小幺点点头,低了头继续向前走。

一路无话,兰莫只时不时扶着她,回了住处,进屋前,终于开口向她道:“下次若再遇到这回事,莫要再如此耗损自己。你若不放心他人,用我的血也是一样。”

阮小幺困的很,笑了笑,应了一声,“殿下昨晚真是英勇。”

说罢,便带了屋门,回去睡觉了。

躺倒榻上才觉出味儿来,这话……听着怎么那么像流氓呢!?

这么一睡倒下去,再醒来时已是天光大亮,东边天际微露出了金红的光芒来,正照在对面窗格上,映得糊白的窗纸一片暖光。

阮小幺尚浑浑噩噩,爬起来时觉得全身虚软,肚中饿得直响,半天才忆起了睡前发生的事。

她慢吞吞到了外边儿,呆呆看着晨间煦暖的初阳,大大伸了个懒腰。

正碰见兰莫修长的身形从后屋转了出来,便打了个招呼,“早——”

“醒了?”

“醒了。”她笑眯眯道。

兰莫道:“昨日乡邻送了些吃食来,后院正堆着。”

阮小幺心中好奇,转到后院一瞧,呆住了。

鸡飞狗跳——

原先低矮的木栅栏里头如今全是鸡鸭鹅,吵吵闹闹不停叫着,踩来踩去;屋后的墙上挂着的尽是些獐子、狍子、飞禽等,还有些叫不出名儿来的野味,另一边挂了成串的各种鱼,大的小的通通串在一起……通加起来,好一幅飞鸟走兽花草鱼虫图。

她的到来惊起了惊鸟无数,各自扑腾着翅膀聒噪叫着,栓了绳子还扑剌到半空中,扇了她一脸臭乎乎的羽毛。

兰莫适时从前头拐过来,道:“你歇了一夜,去做饭吧。”

“……”阮小幺泪流满面。

第一百八十章 金针

她夜半剖腹救人之事很快便在不大的村庄内传了个遍,整整几日,自家的门槛都要被人踩断,三姑六婆通通上门来问这一稀罕事儿,“叔侄”二人的声望在余村里陡然高涨了起来,往常碰到各家邻居,互相打个招呼便是,如今走在道儿上,走着走着便被人拉到家中吃饭去了。

抽着空儿,阮小幺去了几趟褚家,三丫儿恢复得很好,不仅没有出现她想象之中的问题,伤口愈合的速度比寻常人还快,虽不能下地,精神却好得很,面色红润,时常搂着小娃儿在榻上玩耍几回,见阮小幺来了,更是热情,要拉着她说好一会话才肯放人走。

褚家的小女娃儿长得很是清秀,一双乌溜溜的眼珠子成日到处乱转,逢人便笑,家中都喜欢的不得了,为感阮小幺相救之情,便央着她给孩子起名儿。

阮小幺抱着小小宝儿在村中转悠了好几圈,整日里苦思冥想,誓要给她取个酷霸狂炫拽破天的名字,对春花、娟儿、秀儿之类的名儿不屑一顾,最后想破了脑袋,也没想出个好名儿。

兰莫看不过眼,便道:“这孩子出生不易,所幸得贵人相助,只盼往后的日子休要如出生时一般难。便叫‘易之’如何?”

“褚易之……”她撇了撇嘴,嫌弃道:“一点也不好听!”

“嗯?”兰莫从鼻尖哼出了一声。

阮小幺还在给小娃儿想什么琼瑶体如素馨、含月、雨柔之类,一听到这声,又怂了下来,心不甘情不愿接受了“褚易之”这一难听的土名儿。

诸家几口对这名字却十分喜欢,整天“小易之”、“小易之”的念在口中,又谢过了阮小幺数次。

“猪一只,我还羊一只呢……”她百无聊赖,坐在屋门口嘟哝。

日中过几刻,便见着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提着些东西,远远的过了来。

又是伯劳。

阮小幺在家中这几日,日日受补,什么小米啦、红豆啦、野鸡蛋啦……尽是些生血养元之物。家中几乎堆得要放不下。另有好些个如鹿茸、野参之类,却大多是伯劳给送过来的。

伯劳打猎的本事很好,几乎日日都来给她送些野味,人也厚道,阮小幺玩笑几句,便能瞧见这人面上就渗了些薄红,十分憨厚。

兰莫正与蒙大夫在外头下棋,见着伯劳,堪堪落下一子,围空了老头儿棋盘上的一大块。

“小子!哪有你这么套人的!上一子儿不算。我重下一处,保准让你有来无回!”蒙老头上蹿下跳,一个劲儿的要悔棋。

兰莫却有些心不在焉,冷淡望了来人一眼。对方一无所觉,只向着阮小幺那处过了去。眼中含笑,更有一些热意。

阮小幺已经习惯了他带猎物过来,笑着与伯劳打招呼。

“今日好些了没?”他将手中两只野鸡交过去。

“大好了!”阮小幺照例把东西挂在屋外的木榫上,道:“你总是带这许多吃的过来,我们都吃不完了!”

伯劳笑得有些腼腆。

她兴致勃勃道:“你昨日送来的野鸽子今日还剩好几只,我今日都给焖了,正好放了参进去。汤汁大补呢!你要不要留下来吃饭?”

一旁的兰莫手心中一颗白子儿不小心被捏为了齑粉。

蒙大夫若有所思回望了两人一眼,眨着眼笑道:“而大不由娘喽……兄弟,别管太宽了!”

兰莫一子闲闲落下。

“这是什么路数!?你出老千!你绝对出老千了!”满场都是白子儿,黑子被吃得只剩了老家的一小块,蒙大夫输得脸都绿了。

他毫不理睬,弃了棋子。踱到两人之间,向阮小幺道:“我已请蒙大夫过来吃饭,地儿不大,再容不得一人了。”

“你什么时候请蒙大夫来吃饭了?”阮小幺很是奇怪。

一旁的伯劳却很是自觉,忙道:“今日家中有客。无法外出,抱歉!”

阮小幺遗憾地“哦”了一声,人情真是越欠越大了。

伯劳走后,她盛情邀请蒙大夫一同吃饭。那老头望了望兰莫的脸色,心中虽十分想,仍是忍痛割爱婉拒了。

当晚,阮小幺与兰莫二人独享了一份十分大补的野味汤。

“整日里臭着一张脸,你以为你是冰山王子!?”她直往他碗里塞肉加汤,念叨道:“天气热了,我要的是冰箱不是冰山,既然没人来吃这些,放到明日迟早要坏,你给我通通塞下去!”

兰莫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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