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胭脂宝刀-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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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田伯达就站在罗文宾身后,闻言急忙趋前两步,低声道:“不错,我也是今天一早才听到消息。:
何凌风真想给他两个耳光,强耐着性子道:“消息怎么说?”
田伯达道:“据说那何凌风昨夜在赌场赢了不少钱,酒后去梧桐巷嫖妓,一夜风流,今晨突然暴毙在妓女小翠房中,有人说是谋财害命,也有人说是脱——。”
目光一瞄杨夫人,忙伸手狠狠打了自己两记耳光;道:“我真该死,真该打,一时说溜了嘴;竟忘记夫人在场了。”
何凌风冷笑道:“原来你只是听人传闻,并非亲服目睹。”
田伯达道:“这消息千真万确,洛阳城中已经传遍了,现在尸体还停在‘凤凰院’里。”。
罗文宾道:“小弟对那位何凌风的遭遇深感惋惜,业已命人去查询死因,代他料理身后,子畏兄忽然提起此人,莫非也认识
何凌风笑笑,道:“岂仅认识,我还知道他现在仍然活着,根本就没有死。”
罗文宾道:“你怎么会知道?”
何凌风一字一字道:“因为我就是何凌风。”
屋中众人都吃了一惊,面面相觑,尽皆变色。
罗文宾忙伸手按按他的额角,又对他仔细端详了一番,关切地道:“子畏兄,你没有生病吧?”
何凌风道:“你看我像生病了吗?”
罗文宾苦笑道:“那位何凌风我见过,他是他,你是你,怎么会扯在一起呢!”
何凌风道:“我也正觉得奇怪,我分明是何凌风,你们为什么硬指我是杨子畏,我分明活着,你们为什么硬说我死了?”
罗文宾张口结舌,竟不知该如何回答。
杨夫人却哭了起来,哽咽道:“都是你们喝酒喝得好,把个人喝成这样,这是从何说起……。”
罗文宾嗄声道:“大嫂,先别急,依我看,子畏兄可能是中了邪,被什么凶神附了体……。”
杨夫人呸道:“什么凶神?根本就是你们这批酒鬼附了体,你们不拉他去喝酒,会变成这样吗?今天若不给我一个交代,谁也休想离开‘天波府’”。
罗文宾挨了骂,满面羞愧,无词以辩,沉吟了一会,又转问田伯达道:“小田,你的消息究竟可靠不可靠?”
田伯达道:“消息绝对可靠,我敢拿脑袋打赌。”
罗文宾道:“既然如此,只有‘釜底抽薪’。小田,你立刻赶回洛阳,把何凌风的尸体运到九曲城来,让他亲眼看看,破了心里的幻觉,病就自然好了。”
众人纷纷点头,道:“对,这倒是个好主意。”
罗文宾道:“大嫂,运尸入府,实属迫不得已,您不反对吧?”
杨夫人道:“会有效吗?”
罗文宾道:“只有这样,才能绝了他心中幻想,使他相信自己不是何凌风。”
杨夫人轻叹一口气,道:“好吧!只要能让七郎清醒,我都同意。”
何凌风笑着接道:“我也同意,而且我敢打赌,长耳小田的脑袋得重新另配一个了。”
罗文宾不理他的讪笑,匆匆吩咐送田伯达出府而去。
众人环立四周,都以同情的眼光注视着何凌风,却谁也不跟他搭讪。
在他们心目中,何凌风已经是个不可理喻的疯子,病情且已相当严重。
本来嘛!一个连自己是谁都会弄错的人,不是疯子是什么?
在何凌风看来,却觉得罗文宾这些人简直愚蠢得可笑。
一个活生生的人,他们竟然相信已经死了,眼前明明是何凌风,他们硬要指为杨子畏,尤其堂堂“天波府”女主人,居然把陌生人认作自己的丈夫……。
这些事传扬出去,岂不令人笑掉大牙。
何凌风越想越觉得好笑,众人见他无端发笑,就越觉得他疯了。
众人越认为他疯,何凌风就越觉得好笑。
于是,掬香榭内气氛变得很混乱,有人哭,有人笑,有人窃窃私议,也有人摇头叹息……。
田伯达回来了。
两名随行汉子,合抬着一张旧床,床上用白布蒙着一具尸体。
罗文宾迎着道:“小田,辛苦了。”
田伯达一面擦汗,一面说道:“辛苦倒说不上,只是一路上叫人好赶,我直嫌车子太慢,恨不得自己背着它飞回来。”
罗文宾道:“死因查出来了没有?‘凤凰院’的老鸨怎么说?”
田伯达道:“还没有。我当面问过小翠,据说何凌风昨夜进院时,已经喝得烂醉,倒床就睡,一夜都没有醒过,今天清晨才发觉身体冰硬了……。”
罗文宾道:“这么说,是醉死的?”
田伯达道:“详情还不能断定,不过,那五十多两银包还在小翠房里,一个子儿没动,看来也不可能是谋财害命。”
罗文宾长叹一声,道:“可惜铁铮铮一条汉子,竟死得不明不白……。”
转望何凌风道:“杨兄,你坚认自己是何凌风,现在事实证明何凌风的确已在洛阳暴毙,而且,尸体已经运来了,想不想亲自看看?”
何凌风笑笑,道:“当然要看,我不信世上会有两个同样的何凌风。”
罗文宾道:“好。但尸体面目多半很难看,大嫂请回避一下。”
杨夫人和丫环们转过身子,罗文宾招招手,两名汉子将旧床抬到近前。
田伯达轻轻揭起了床上白布。
何凌风的笑容突然凝住了——旧床上躺着的,可不正是何凌风。
罗文宾道:“杨兄,你现在相信了吧?”
何凌风只觉一抹疑云涌现脑际,反手一把,扣住了田伯达的腕脉穴道,历声道“你从哪里弄来这具假尸体?快说!”
田伯达惶然道:“没有啊!……这……这的确是何凌风的尸体,一点也不假……。”
众人急忙围了过来,纷纷道:“杨兄,你冷静一点,不要激动……。”
“杨兄,你先放开小田,有话好说。”
“对,先放手吧!大家都是老朋友了……。”
何凌风举手摸摸自己的脸颊,心里突然冒出一股寒意,大喝一声,奋力甩开了田伯达,顺手抓起旧床床杠,向外一送……。
两名汉子站立不稳,连人带床撞出水榭门外。
何凌风如影随形般,趁机冲出了水榭,急忙探头伸向桥栏外“快拦住他,他要跳水自尽了。”
“抓回来先制他的穴道,快!”
“他已经疯狂了,快截住他……。”
其实,何凌风既未疯狂,也没有打算要跳水自尽,他只是俯身桥栏边,借那盈盈绿水,想瞧瞧自己的容貌。
他看清楚了,也惊呆了。
水中映出的,已经不是何凌风,而是另一个肤色白皙,眉目英俊的中年人。
不用说,这位英俊中年人,必然就是“天波府”的主人杨子畏。
何凌风没有见过杨子畏,然而,面对水中人影,却似乎有几分眼熟。
他不禁困惑了——难道自己真的已经死了?
难道自己真的变成了杨子畏?没容他多想,也没容他细看,罗文宾等人已一拥而上,拉手的拉手,扯腿的扯腿,甚至有人真出手点闭了他的穴道.七手八脚又将他抬回水榭中……。
俗语云:一入侯门深似海。
九曲城“天波府”虽然不是侯门王府,却是名闻武林的一方大豪,若论第宅的宽广、陈设的华丽、庭院的精致、戒备的森严,更远在侯门王府之上。
何凌风要想从“天波府”溜走,那真是比登天还难。
可是,他无时无刻不想开溜。
这并不表示他鄙弃“天波府”的享受,不愿意住在那皇宫似的府邸中,而是他必须确定自己是谁?他究竟是谁连自己也迷糊了。
自从目睹何凌风的尸体,自从在水中映出杨子畏的容貌,他就开始迷糊了。
尸体不假,无论身材、五官、外貌,都跟何凌风一模一样,丝毫看不出破绽。
杨子畏的容貌也不假,非但人人如此认定,连杨夫人也毫不怀疑,无论怎样洗擦、揉搓、都证明绝非被易容或化装。
可是,他明明记得自己是洛阳何凌风,怎么忽然变成了九曲城“天波府”的杨子畏呢?
一个人内心的思想记忆属于这一个人,外表容貌却完全属于另外一个人,的确是件十分痛苦的事。
所以,何凌风想溜,不仅是为了逃避痛苦,也为了要寻回自己。
他想:只有一个人可能知道这件事的真相……谁?小翠。
因为他是在小翠床上失去自己,而且他也记得,就在“出事”的当夜,小翠曾经要求他偕同远走高飞,走得远远地,找一个没有人认识他们的地方……。
如今想来,那显然就是即将“出事”的暗示。
何凌风决定要偷离“天波府”,唯一方法,必须先取得杨夫人和罗文宾等人的信任,用以换取行动的自由。
要取得他们的信任,唯一方法,只有暂时承认自己就是杨子畏。
事实上,也非承认不可了。
何凌风已经被强迫在“掬香榭”中躺了三天,由罗文宾等人日夜轮流守护,明为陪伴,实际就是监视,以防他“发疯”。
水阁外,六七班和尚、道士,日夜不停地轮流作法诵经,驱邪降妖,整天整夜鼓钹震耳,吵得人片刻不得安宁。
像这样无分日夜的击鼓撞钟,别说妖魔鬼怪受不了,就算没有疯的人,也会被活活吵得发疯。
可是,何凌风一直坚不承认自己是杨子畏,如今要改口承认,却不是件容易事。
至少,他得先找个“借口”。
用什么“借口”呢?对,有了……。
一队道士正敲着法器,循曲栏桥向水榭这边走来。
为首那名法师,形貌瘦削,也蓄着两撇老鼠胡须,模样儿跟小田有几分相似。
何凌风早就看他不顺眼了,因为这老小子嗓门又尖又高,念咒时跟鬼叫一般,好几次把人从睡梦边缘吵醒,现在正好借机会修理修理他。
等那法师到了水榭门口,正手持木剑,对空画符念咒的时候,何凌风突然一挺身子,从床上坐了起来,大叫道“来人呀!捉鬼!捉鬼!”
罗文宾正陪伴榻侧,急忙趋前探问道:“子畏兄,你看见什么了?”
何凌风道:“鬼!一个头大身小的鬼,有四只手,三条腿……快!快些捉住他……。”
罗文宾骇然道:“在什么地方?”
何凌风用手指着那名法师,一叠声道:“喏!就在房门口,那个穿八卦衣,手里拿着木剑的,他就是鬼!他就是鬼……。”
罗文宾道:“子畏兄,你弄错了,那是玉虚观的古月法师,是特地请来捉鬼的……。”
何凌风大声道:“不!他就是鬼,我亲眼看见鬼钻进他的衣领里面去了,你们快捉住他,快捉住他……。”
这时,在屏风后休息的杨夫人,以及在水榭附近守卫的武士,都闻声纷纷赶了进来。杨夫人关切地道:“七郎,你真的看见有鬼?”
伺凌风道:“怎么不是真的,就是那个鬼整整缠了我三天,不让我休息,不让我安宁,你们还不快些捉住他!”
杨夫人望望罗文宾,低声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罗文宾道:“的确奇怪得很,他三天没说一句话,现在一开口,却把古月法师当作了恶鬼……。”
何凌风又大声叫道:“你们快些捉住他,千万不能让他逃走了,他已经把我的命吞进肚子里去,他一走,我就没有命了。
杨夫人皱着眉头道:“我看这事必有蹊跷,不如且照七郎的意思,先把那道士擒下再说。”
罗文宾迟疑道:“这……只怕不太好吧!……”
杨夫人道:“不要紧,咱们以病人为重,就算委屈他,事后多给银子就行了。”
说着,向武士们挥了挥手。
武士们领命,一拥出外,当场把那位古月法师捉了进来。
那些正在念咒作法的道士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一个个全部吓呆了。
古月法师更是如坠五里雾中,战战兢兢道:“这……这是为什么……我是捉鬼来的……
你们怎么反把我捉啦!……”
何凌风喝道:“你就是鬼,还敢假冒捉鬼的?”
古月法师傻了,呐呐道:“我……我……。”
何凌风道:“你承认了吧?赶快把我的命吐出来还给我,不然;有你的罪受。”
古月法师张大了嘴,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何凌风道:“来人呀!取粪便污血来灌他,叫他把命吐出来还我,快动手!”
武士们见杨夫人并未反对,忙如命照办,取来粪缸尿桶,将古月法师按倒地上,来了个“霸王敬酒,不吃不准走”。
可怜古月法师不吃不行,吃下去实在受不了,“哇”的一声,险些连肠带肚全吐了出来。
他一呕吐,何凌风便长长舒了一口气,两眼一闭,仰面倒回床上……。
罗文宾忙吩咐武士们将古月法师弄走,多给银子,打发出府。
遣走了道士,何凌风也就“悠悠”醒来,睁开眼睛第一句话道:“啊!好饿,有什么吃的东西没有?”
病人知道饿,这就表示病已经好了。
杨夫人高兴得几乎流下泪来,一面急忙吩咐准备食物,一面问道:“七郎,你觉得怎样?心里明白了吗?”
何凌风道:“很好呀!我有什么不明白的?”
杨夫人道:“你知道自己是谁?这儿是什么地方?”
何凌风道:“笑话,这儿是“掬香榭”,堂堂九曲城“天波府”的后园,我自己的家,怎么会不知道?
杨夫人又道:“那么,你自己的姓名——。”
何凌风道:“我就是杨子畏,难道你们看我不像吗?”
杨夫人长吁一声,道:“谢天谢地,总算没事了。”
何凌风道:“莫非发生过什么事?”
罗文宾忙笑道:“没有什么,那天在舍下,杨兄多喝了几杯,醉了一场,大嫂直在埋怨小弟,现在总算没事了,小弟也可以告辞了……。”
何凌风道:“呃!别走,别走,老朋友相聚,难得醉一次,这有什么关系,你大嫂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难道你还跟她生气?”
罗文宾道:“小弟不敢。”
何凌风笑道:“这不就成了,咱们兄弟还得多聚两天,诸位都别走,大伙儿好好聊聊。”
…………………………………
第 三 章
杨夫人道:“聊聊可以,干万别再喝醉了。”
何凌风道:“薄醉又何妨,只要别太过量,你又何必扫大家的兴呢!”
田伯达谄笑道:“杨夫人,不是我小田嘴馋讨酒喝,凡是大醉过的人,清醒后一定要再喝那么几杯,才不致被宿酒所伤,这叫做‘还魂酒’。”
众人都道:“对,这倒是实情,如果不喝“还魂酒’会头痛难过好几天,喝酒的人都有这种经验。”
何凌风大笑道:“小田就是这些地方可爱,看来这顿‘还魂酒’是非请不可了。”
欢笑声中,杨夫人不便峻拒,只得吩咐备酒。
其实,何凌风并非好酒贪杯,而是存心借这次“聊聊”的机会;了解一些关于九曲城“天波府”的倩形。 ’
他对“天波府”所知极少,甚至连杨夫人的闺名都不知道,称呼时既不方便,也容易露出破绽,无法获得对方的信任。
果然,一席“还魂酒”喝下来,因难迎刃而解。
他不仅知道了杨夫人闺名冯婉君,而且打听出她就是列柳城千岁府“一剑擎天”冯援的胞妹,一身武功,不在杨子畏之下。
九曲城天波府,列柳城千岁府,再加上岭南芙蓉城的香云府,合称“武林三府”,都是名闻天下的武林世家。
因此,杨子畏对这位如花似玉的妻子,除了“敬爱”之外,还有三分“敬畏”。
杨子畏既然是个怕老婆的人,何凌风就不能表现得太“丈夫气概”。
所以,当天晚上,冯婉君要他从掬香榭“搬”回卧房去睡,他不敢反对,只有唯唯应诺。但夫妻同房,难免会有“亲热”过程,这可就叫何凌风“为难”了。
倒不是他太老实,怕亲热,而是夫妻在亲热时,少不得有些关于私人的“秘密”,外人绝对无法“冒充”,一旦露出“破绽”,后果将难以收拾。
何凌风打从踏进卧房那一刻开始,心里便像十五只吊桶打水——忧心如焚,片刻难安。
他既不能拒绝同房,唯一办法,只有“拖”,随手取了一本书,坐在窗前“细细批阅”。
书里写些什么,他一个字也没看进去,心里只盼冯婉君早些睡,眼睛望着书本,耳朵却在倾听内室的动静。
梅儿收拾好床榻,早就反掩房门退去了,偏偏冯婉君就是不肯先睡,一个人在内室“悉悉索索”,不知在摸弄些什么。
何凌风内心焦急,只好装作体贴,道:“婉君,你累了就先睡吧!这几天你也实在太辛苦了。”
冯婉君道:“你呢?”
何凌风道:“我还不累,想把这几页书看完了再睡,你就不用等我啦!”
不料这番话,却引来了一阵脚步声,冯婉君反而从内室走了出来,含笑道:“究竟是什么书?让你看得这样入迷?连觉都不睡了?”
何凌风道:“是一本——。”
才说了三个字,忽然脸一红,急忙住口,匆匆将书卷起,直恨不得寻个地缝塞进去……。”
可惜太迟了,冯婉君一伸手,将书夺了过去,道:“好书也给我看看,干嘛躲躲藏藏……。”
话未毕,两朵红云陡地飞上了脸颊,把书用力一甩,啐道:“该死!原来是这种混帐书。”
敢情何凌风心不在焉,顺手从书架上抽出来的,竟是一本“野叠曝言录”。
这种书收藏在年轻夫妻闺房中,本来是很平常的事,坏只坏在何凌风不该此时此地取出来看,这一来,倒变成火上浇油,弄巧成拙了。
看来,今夜要想“风平浪静”度过,只怕是不能够了。
何凌风假作哈哈一笑,掩去窘态,站起身来道:“好,不看书了,咱们去后花园走走好吗?”
冯婉君既未赞同,也未反对,只低头揉弄着衣角。
柯凌风推开通往花园的纱橱门,仰面深吸一口气,道:“多美的月色,如此良夜,早睡岂不可惜。”
冯婉君仍然没有开口,只轻轻伸过柔美,挽着他的臂弯,含情脉脉依偎在他身边。
天上月华如银,园中花香拂面,夜凉似冰,玉人依怀,这情景,不知会羡煞多少人。
何凌风却丝毫领略不到其中美妙情趣,他所感受到的,只是心乱如麻,苦无善策度过今夜这一道“难关”。
“夫妻”俩踏着月色,在花园里绕了一匝,冯婉君似有些“衫薄不胜寒”,整个身子紧紧依偎在何凌风怀中,步履瞒珊,娇慵无限。
何凌风不是鲁男子,几乎有些把持不住了,只得在一条石凳上坐了下来。
甫坐下,冯婉君便斜躺进“丈夫”怀里,轻吁一口气,低声道“七郎,还记得去年那场无妄之灾吗?”
何凌风一怔,竟答不出话来。
好在冯婉君并没有等他回答,又自己喃喃接道:“去年春天,也像现在一样,是个好美好美的月夜,也只有咱们两人,坐在庐山小天池畔赏月……。”
哦!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何凌风忙笑道道:“怎么不记得,庐山风景的确与众不同,所以诗中说: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
冯婉君道:“我说的不是庐山风景,是说你被毒虫叮咬的那件事。”
何凌风又是一怔,他可不知道杨子畏曾被毒虫叮咬的事,只得含混地道:“是的,庐山那地方什么都好,就是毒虫太多,很讨厌……。”
冯婉君掩口笑道:“那该怪谁?还不是怪你自己异想天开,好好的忽然要下天池去捞月亮,月亮没捞着,背上却被毒虫叮了一口,第二天就化脓红肿,害得后来还开刀挤脓,留下一道疤痕,你还记得吗?”
伺凌风苦笑道:“记得,记得,唉!当时我只为了好玩,谁想到会那么倒霉。”
冯婉君挥手轻轻抚摸着“夫婿”的面颊,无限歉意地道:“其实,都是我惹出来的祸,是我叫你去捞月亮的,当时咱们都有些醉了。”
何凌风忙顺着口气道:“本来嘛!不醉也不会做那种傻事。”
冯婉君道:“我原只是说说罢了,谁知你竟当了真。”
何凌风道:“你说的话,我怎敢不当真呢!你要天上的星星,我也会搭梯子去替你摘几颗下来。”
冯婉君柔声道:“七郎,你真的那么听我的话?”
何凌风道:“当然——。”
话出去,他就知道不好了。
冯婉君问这句话,显然只是个“引子”,因为她的手已从面颊滑落到何凌风的颈项,而且,正顺着领口,伸向胸膛、腰胁……。
那柔软的手,就像一条蛇,蜿蜒进入他的衣角。
何凌风既是“丈夫”的身份,自然不便拒绝“妻子”的亲热,但如此下去,“后果”堪虑。
他只好假作怕痒,扭动了一下身子,隔衣轻轻捉住那只手,低笑道:“婉君,别这样,被丫环们看见了会笑话……。”
冯婉君用鼻子“嗯”了一声,道:“丫环们早就睡了,七郎,解开衣服,让我摸摸那个疤痕,好吗?”
这可不是闹着好玩的,他背上根本就没有什么疤痕,一摸之下,准砸!
何凌风急道:“反正就是那么一道疤,有什么好摸的呢?来,婉君,咱们聊聊别的吧!……”
冯婉君道:“不嘛!我喜欢摸嘛!你一向都让我摸的,今天怎么不肯了?”
何凌风道:“不是不肯,我是怕被丫环们进来撞见了不好。”
冯婉君道:“告诉过你啦!丫环们都去睡了,没有人会撞进来。”
何凌风道:“就算没有人,这儿可能也有毒虫,再被叮上一口,可不好受。”
冯婉君娇嗔道:“七郎,你从来都听我的话,事事都顺着我的,今天是怎么啦?”
何凌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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