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胭脂宝刀-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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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婉君娇嗔道:“七郎,你从来都听我的话,事事都顺着我的,今天是怎么啦?”
何凌风呐呐道:“我……我……。”
冯婉君道:“我不管,我一定要摸摸。”
她可是说到做到,左手用力一勾何凌风的脖子,右手已迅速探进他的衣服内,绕过胁下,伸到了背部……。
何凌风欲拒不能,急得头上冒出冷汗来,心里暗道:“完了,这下什么都拆穿了……。”
谁知冯婉君的手停留在他的背部,并没有任何“意外”的反应,只是轻轻地抚摸着,似怜惜,又似满足地喃喃地道:“多可爱的疤,这是你替我捞月亮的纪念,我要一辈子抚摸,永生永世不让它离开我的手指……。”
何凌风听得惊诧莫名,当场呆住了,他万万都想不到,自己的背部居然真有一个疤痕—
—。
一个跟杨子畏完全相同的疤痕。
他从未在庐山小天池捞过月亮,也从未被毒虫叮咬过,疤痕从何而来?难道自己竟真的是杨子畏?
难道何凌风真的已经死了?
难道……。
不!这绝对不是真的,要想查证事实真相,只有去问小翠。
小翠是“凤凰妓院”挂牌的妓女,任何人都可以去找她。
何凌风却不行。
因为他现在的身份是堂堂九曲城“天波府”的主人,自然不便轻易涉足花街柳巷,去见一个妓女。
为了隐蔽行径,何凌风特意披了件黑色大氅,头上戴一顶阔边大笠帽,用那宽大的帽沿,压住大半个脸。
等到鼓楼已经响过初更,才低着头,跨进了“凤凰院”的大门。
龟奴见有人上门,连忙扯开嗓子叫道:“见客——。”
刚喊了两个字,嘴里忽然塞进一块硬梆梆的东西。
一冰冷雪亮的银子。何凌风勾着脖子,低声道:“别大声,也别嚷嚷,告诉我小翠在不在?”
龟奴先是一惊,待吐出来看清楚,不禁由惊而喜,急道:“在!在!在!”
何凌风道:“房里有客吗?”
龟奴道:“有!有!有……。”
突然想起这话似有未妥,才连忙改口道:“老客,您问的是——”
何凌风道:“西跨院的小翠姑娘。”
龟奴“哦”了一声,傻笑道:“原来您是问小翠?没有,没有客人,小翠姑娘已经下帘子不见客了,而且,现在也不住在西跨院了。”
何凌风道:“噢!为什么?”
龟奴道:“老客,您八成儿是外地人吧?还不知道小翠出了事吧?”
何凌风道:“出了什么事?”
龟奴神秘地道:“这种事,本来不该随便对客人说,不过,小的看老客您是个好人,不忍心瞒您,依小的愚见,‘凤凰院’标志姑娘多的是,您老随便挑一个,都比小翠强,千万别再找她了。”
何凌风道:“找她便怎样?”
龟奴道:“不瞒您老说,小翠最近出了件霉气事,一个姓何的地痞,喝醉了酒,突然暴毙在小翠房里,从此以后,谁也不敢再进她的房门,老妈妈才叫她暂时歇了生意,搬去后院居住……。”
何凌风道:“那姓何的怎会突然暴毙呢?”
龟奴道:“谁知道,反正那小子终日游手好闲,吃酒耍钱,不是个好东西,八成跟谁斗殴受了伤,或是黄汤灌得太多中了酒毒,外人可不管这许多,只知道他死在院里,就说是‘痛快’死的,害得小翠险些吃上了人命官司。”
何凌风道:“说这话的太缺德了,就算是‘痛快’死的,这也是他自己该死,怎能怨上小翠。”
龟奴道:“说的是呀!可是一个挂牌姑娘,遇上这种倒霉事,还有谁敢上门。”
何凌风冷冷一笑,道:“这么说,那姓何的是自己作孽,反连累了小翠。”
龟奴道:“岂止连累小翠,院里生意也大受影响,那姓何的小子真是害人不浅。”
何凌风真想给他两记耳光,终于强自忍住,淡淡笑道:“小翠住在后院什么地方?不要声张,悄悄带我去一趟,这银子就赏给你喝酒。”
龟奴哑声道:“老客,您不怕?”
何凌风摇摇头,笑道:“放心,我若也死在后院,那是我自寻死路,决不会连累你。”
那龟奴贪图厚赏,偷眼向四面望了望,招手道:“好,请跟我来。”
两人由一道侧门进去,绕过正房和前院,来到后进院子里。
龟奴指着一幢靠墙的木屋,道:“那就是小翠姑娘的住处,老客,您可千万别耽搁太久,被老妈妈知道,小的就吃不完兜着走了。”
何凌风挥手遣走了龟奴,仔细打量那幢木屋,不禁泛出无限感慨。
那木屋既陈旧,又简陋,背临院墙,侧面就是堆放杂物的柴房,跟从前小翠居住的西跨院闺房相较,真有天壤之别。
小翠虽然是个低贱的妓女,可是,对他何凌风却情有独钟挚诚相待,他无以报答红粉知己,已经内疚良深了,如今竟连累她道受这种困苦和冷落,枉为须眉,能不愧煞?
然而,这究竟是谁的过错呢?
是谁“害死”了何凌风?
又是谁使何凌风“变成”了杨子畏?
难道这就是所谓“借尸还魂”……。
何凌风决不承认自己已经“死了”,也不相信人死之后会有鬼魂。
他当然更不会相信世上真有“借尸还魂”这回事。
所以,他非要当面问问小翠不可。
木屋小窗上,透出昏暗的灯光,屋里有低沉的咳嗽声音。
那是小翠的声音,她的肺很弱,常常在入睡前轻微咳嗽,尤其心里有事,辗转不能人梦的时候。
何凌风忽然觉得鼻子酸酸地,轻吁一声,举手在木门上扣了三下。
“谁”?
“是我。小翠,开开门。”
“你是谁?”
“何凌风……。”
糟!一报出姓名,何凌风就知道糟了,再想收回已经来不及了。
果然,木屋里传出一声惊呼,接着就是床板震动的声响……。
想必小翠本来躺着,听了这声回答,吓得从床上跳了起来。
何凌风连忙改口道:“我是为何凌风的事来的,小翠,你开开门好吗?”
一阵悉索,“呀”!门开了一条缝。
何凌风一闪身,跃了进去,反手掩上了房门。
屋子里好简陋,一床、一几,孤灯荧荧,照着满屋子凄凉。
小翠瑟缩在屋角落里,苍白的脸上遍布惊惧,呐呐道:“你……你究竟是谁?”
何凌风缓缓摘下笠帽,道:“小翠,我是凌风,真的,面貌虽然变了,可是,的的确确就是何凌风,你一定要相信我……。”
小翠瞪大眼睛,连连摇头道:“不!不!求你不要吓我好不好?何凌风已经死了,你究竟是什么人?”
何凌风道:“小翠,不用说假话,你明明知道我没有死。”
小翠道:“不,何凌风真的已经死了,就死在西跨院里,我亲眼看见他们把他抬出去的……。”
何凌风道:“我不管他们抬出去的是谁,反正我的确是何凌风,而且现在还活着,小翠,你必须相信。”
小翠摇头道:“我不信,我不相信,我也不认识你,我只知道何凌风已经死了。”
何凌风知道这样纠缠下去,永远扯不清,语气一转,道:“好吧!你一定不肯相信,我也不勉强你相信,现在仔细看看,以前有没有见过我?”
小翠向他上下打量了一阵,道:“没有见过。”
何凌风道:“再想想看,曾在什么地方认识过我吗?”
小翠道:“没有。”
何凌风道:“这么说,咱们今天是第一次见面?”
小翠道:“不错。,’
何凌风笑了笑,道:“可是,我却知道你的肚脐左下方小腹上,有一粒红痣,后腰右边有一块黑斑,我说得对吗?”
小翠一怔,楞住了。
好一会,才呐呐道:“你是听谁说的?”
何凌风笑道:“我亲眼看见的。如果咱们以前并不认识,今天才初次见面,而怎会知道你身上的暗记?”
小翠轻叹道:“这也没有什么奇怪,干我们这一行的,生张熟魏,送往迎来,身上供人玩弄,早已不算是秘密了。”
何凌风道:“身上暗记就算不是秘密,你跟何凌风之间的枕边私语,总该没有外人知道吧?那天出事的当晚,你曾经要何凌风带你远走高……。”
最后一个“飞”字还没说出口,小翠已脸色大变,截口道:“你在胡说什么,我一句也听不懂,我不认识你,没有工夫跟你胡扯,请你赶快出去,出去!”
何凌风目光瞬也不瞬注视着她,缓缓道:“小翠,心虚了是不是?那天你已经知道要发生什么事,才求我带你走,你也明明知道那碗醒酒汤里……。”
…………………………………
第 四 章
小翠的脸色已变得一片惨白,不等他说下去,沉声道:“我不懂你的话,请你快些出去,再不走,我就要叫人来了。”
何凌风一字字道:“你不会叫的,小翠,因为你知道我是谁,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是不敢说出来而己。”
小翠用手掩着耳朵,连连摇头道:“不知道,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何凌风道:“小翠,你心里有什么恐惧?受到谁的胁迫?为什么不敢说出来?”
小翠几乎是以哭泣的声音说道:“求求你,不要逼我,我真的不知道,你们害我落到这种境况,难道还不够吗?”
何凌风上前一把拉住她的胳膊,沉声道:“是谁害了你,小翠,告诉我,那些害你的人是谁……。”
小翠一阵抽搐,“哇”地一声哭出声来。何凌风摇着她的身子低叫道:“小翠,说呀?
告诉我,我是凌风……。”
“蓬”!房门突然一震而开。
两条魁梧人影当门并立,一个是男的,身穿黑衣,神情剽悍,一付打手模样;另一个女的,却是那比男人更粗壮的吴嫂。
这两人不知何时来到屋外,何凌风竟毫未发觉。
吴嫂显然没有认出何凌风的身份,戟指叱道:“好小子,你是干什么的,竟敢闯进‘凤凰院’来撒野,老娘看你是骨头痒欠揍了。”
何凌风道:“你们这儿开的是妓院,大爷有钱就能来,谁敢说半个不字?”
吴嫂喝道:“要玩姑娘就该在前院,你偷偷跑到后院来跟休息的姑娘拉拉扯扯。算什么?老小子,再不放手,真想挨揍吗?”
说着,掳袖子便想动粗。
旁边那黑衣人一抬胳膊,道:“慢着,我看这位客人有些面善,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
何凌风冷冷道:“噢!你认识我?”
黑衣人凝目打量了片刻,忽然陪笑拱手道:“我当是谁,原来是九曲城‘天波府’杨大侠,失礼!失礼!”
何凌风道:“阁下是——。”
黑衣人道:“小的姓陈,是田大爷属下,匪号铁头小陈。”
何凌风道:“这‘凤凰院’是你的地盘?”
铁头小陈陪笑道:“不敢,小的是奉田大爷之命,为了何凌风在这儿暴卒之事,特来帮忙照顾几天,真想不到杨大侠会光临此地,适才仆妇下人不知是杨大侠。多有开罪……。”
接着,对吴嫂喝道:“还不快些跪下赔罪!这位是堂堂‘天波府’主人杨大侠,请都请不到的贵宾,你这老蠢物真是瞎了狗眼——。”
吴嫂立刻换了一张脸,两腿一软,“卟通”跪倒,磕头如捣蒜,道:“杨大侠,请恕老婆子有眼无珠,您是大人不记小人过,宰相肚里好撑船,权当我老婆子满嘴喷粪放屁,千万别生气。”
何凌风忽然记起那晚的醒酒汤,就是吴嫂送来的,如果汤中有疑问,这吴嫂一定事先知道……。
正在沉思,吴嫂已自顾爬了起来,道:“贵宾光临,这地方太简陋了,小翠姑娘,你好生招待杨大侠,我这就去告诉老妈妈去……。”
何凌风忙道:“不必,我马上就要走了。”
吴嫂巴结地道:“那怎么成呢!杨大侠既然看中咱们家小翠,这是她天大的福分,纵不留宿,也得由老妈妈备杯水酒,让她陪杨大侠好好聊聊呀!”
铁头小陈也接口道:“小的去通知田爷一声,再邀罗爷他们一齐过来热闹热闹……。”
何凌风望望小翠,知道今夜是绝对无法再追问下去了,长叹一声,黯然松手,取出一锭银子塞给铁头小陈,道:“我还有事,非走不可,这个给你们买碗酒喝,但是,今夜我到这儿来过的事,千万不可对外声张,知道吗?”
铁头小陈道:“连田爷他们也——。”
何凌风道:“也不能告诉,我不想让任何人知道今夜的事。”
铁头小陈眼珠子一阵转,暖昧地笑道:“哦——小的明白了,其实,杨大侠大可放心,田爷他们都是杨大侠的知交好友,这种事,他们绝对不会……。”
何凌风不再多说,挥挥手,跨出了木屋。
小翠低头啜泣,默然无语,既没有抬头,也未相送。
吴嫂却跟着送出门外,满怀歉意地道:“杨大侠,您该不是还在生老婆子的气吧?今儿夜里没空,什么时候再来呀?杨大侠。”
何凌风迈开大步,简直是以奔跑的速度,匆匆“落荒而逃”。
唉!真是好事不出门,“臭”事传千里。
何凌风白花了一锭银子,并没有封住铁头小陈的嘴,第二天一早,“长耳”小田就得到风声,赶来了“天波府”。
尽管田伯达怎样赌咒发誓,绝不会泄漏片语只字,事情仍然被冯婉君知道了。
若依何凌风的脾气,知道就知道,有什么了不起?
难就难在他现在是杨子畏的身分。
偏偏杨子畏又是个怕老婆的人。
何凌风既然承认自己是杨子畏,就不能不“继承”杨子畏的个性,无奈何,只好硬着头皮准备受罪吧!……
冯婉君的脸色,冷得就像一块冰,不过,她终是大家闺秀出身,倒没有搬出尿壶、算盘等等“家法”,只冷冷问道:“听说你昨天夜里雅兴不浅嘛!居然走马章台,扮起风流人物来了?”
何凌风无话可说,只有嘿嘿干笑。
冯婉君又道:“那里的女孩子想必都很知情识趣,为什么不留宿一宵,尽情享受享受,又回家来干什么?”
何凌风苦笑道:“婉君,你听我解释……。”
“没有什么好解释的。”
冯婉君的声音和脸色一样冷,语气却充满了委屈,道:“并非我捻酸吃醋,本来,男人家逢场作戏,偶一为之,无伤大雅,但你不该一个人去,更不该偷偷地去,那样反而显得无私有弊,一旦传扬江湖,岂不辱及‘天波府’的声誉。”
何凌风点点头,道:“话是有理,可是,你知道我是去做什么吗?”
冯婉君道:“去那种龌龊地方,还能做出什么干净事。”
何凌风道:“你错怪我了,婉君,我去‘凤凰院’,绝非为了冶游,是去凭吊一个人,也可以说是去尽点心意。”
冯婉君一怔,道:“噢!为谁?”
何凌风道:“你还记得我这次生病,硬说自己是姓何的事吗?”
冯婉君道:“不错,你一直不承认自己姓杨,口口声声说是叫何……何什么风……。”
何凌风道:“一点也不错,我昨夜私去‘凤凰院’,正是为那位姓何的。”
冯婉君道:“那姓何的不是已经死了么?”
何凌风道:“正因为他死了,我才偷偷去凭吊一番。婉君,你不知道那天我昏睡的时候,曾经做了一个怪梦……。”
冯婉君诧道:“什么怪梦?”
何凌风道:“我从来没有去过‘凤凰院’那种地方,可是,在梦里却恍惚自己变成了姓何的,不但常去那里,而且对那里的情景很熟悉,那儿有些人的名字,我还能一一叫出来,门户方向、屋中陈设,都记得清清楚楚……后来清醒了,越想越觉得奇怪,所以偷偷去查证一下。”
冯婉君道:“结果呢?”
何凌风道:“昨夜我去亲眼目睹,果然跟梦里的情景一模一样,哪儿有道门,哪儿有台阶,全都丝毫不差,你说奇怪不奇怪?”
冯婉君眼睛瞪得又大又圆,骇然道:“真有这种事?”
何凌风道:“记得‘凤凰院’的情景还不算奇怪,我还认识那儿许多人,还能叫得出他们的名字,只是他们却不认识我了。”
冯婉君连忙掩住耳朵,道:“别说了,别说了,叫人听来汗毛凛凛的。”
何凌风索性再吓吓她,又道:“我本来只想去凭吊一下梦中情景,但踏进‘凤凰院’,忽然觉得那儿有一股阴森逼人的气氛,好像隐藏着凶险。”
冯婉君道:“你是说那儿闹鬼?”
何凌风道:“不,我怀疑那儿有黑道人物藏匿,暗中怀着阴谋,而且是企图对‘天波府’不利。”
冯婉君吃惊道:“你怎么会有这种奇怪念头?”
何凌风道:“我也说不出原因,反正心里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譬如说,好端端怎会做这种怪梦?那姓何的死得不明不白,会不会是他死不瞑目,灵魂托梦给我,有意向我示警……。”
冯婉君越听越心惊,怒意早飞到九霄云外,代之是一半惊疑,嗄声道:“七郎,你也相信鬼魂托梦的事?”
何凌风道:“怎么不信,人身本有精、气、神,普通人死后,灵魂随躯壳化散,从此消失,但含冤而死的,躯壳虽然腐化,精、气、神却不甘散去,时而随风飘荡,时而凝聚成形,那就是鬼魂,必须等含冤得伸,怨气得泄,才肯化散……。”
冯婉君摇头道:“好了,不要再说下去了,就算真有鬼魂,只要咱们没做亏心事,何必去理睬它。”
何凌风道:“如果事情跟咱们有关系,怎能不理睬?”
冯婉君道:“跟咱们有什么关系?”
何凌风道:“那姓何的鬼魂不去别家,单单托梦给我,这就表示事情可能跟咱们有关。”
冯婉君道:“七郎,你的意思是——。”
何凌风道:“我觉得那位姓何的死得可疑,‘凤凰院’内暗藏凶险,对这件事,咱们不能袖手旁观,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
冯婉君道:“姓何的死因,不是有田伯达在查证了吗?”
何凌风道:“小田公然派人留在‘凤凰院’里,如何能查出真相,这种事,必须暗地着手才会收效。”
冯婉君道:“那就告诉他,叫他换换方法,改由暗中调查便行了。”
何凌风道:“不,婉君,咱们得亲自出动,不能假手他人,因为这件事很可能对咱们‘天波府’有影响。”
冯婉君道:“你准备如何着手?”
何凌风道:“今天晚上,咱们一同去‘凤凰院’,暗中探查一下。”
冯婉君不悦道:“什么?你竟然要我去那种肮脏的地方?”
何凌风知道她不会愿意,却正色道:“婉君,你一定要去,如果怕碰见不堪入目的场面,可以在外面替我接应,咱们是恩爱夫妻,我不愿你对我误会。”
冯婉君忽然笑了,欣慰地道:“原来你拖我同去,是为了避嫌?”
何凌风道:“瓜田李下,本来应该避嫌,昨夜我就应该先告诉你的,岂不省得今天这场误会。”
冯婉君微笑道:“其实,我何尝真的误会你,只不过试试你对我诚不诚实罢了,今天晚上放心去吧!有我批准,许你便宜行事……。”
话音略顿,又接道“不过,你回来以后,必须把经过情形,一字不漏向我报告,若有半点隐瞒,可别怪我‘家法从事’。”
何凌风笑道:“谨遵阃令。” ’
冯婉君道:“先别高兴得太早,说不定你在前面,我会悄悄跟在后面,但有丝毫逾规行动,回来有你的罪受。”
何凌风口里连称“不敢”,暗暗却喜心翻倒。
有了这道“阃令”,尽可正大堂皇前往“凤凰院”,当面向小翠问个明白。
不过,他还是决定暗中去,因为小翠言语支吾,显然有难言隐衷,如果正面相询,决不敢说实话。
还有那个吴嫂,也必须避开,那老婆子行动诡异,常常在紧要关头突然出现,极可能负着监视小翠的任务。
主意打定,当天夜晚便再度来到“凤凰院”……。
“凤凰院”似乎并未受到“死人”的影响,仍然灯红酒绿,弦歌之声不辍,燕呢莺嗔,热闹一如往昔。
何凌风有了上次的经验,不再冒失,先在附近一家酒店里,独酌自饮,直到深夜,估计院中嫖客该留的已经留宿,该散的已经散了,然后结账起身,缓步走进了梧桐巷。
他先在巷子里绕了个圈,见院门已闭,灯火已熄,这才加快步子,踅近后院围墙外。
为防万一被人撞见,泄漏了“天波府”主人的身分,又用一幅丝巾,掩住大半个脸部,提一口真气,飞身越过后院墙头。
落身处,正在木屋右侧不远。
院中一片沉静,木屋内也漆黑无光,看来,小翠可能已经入睡了。
何凌风蹑足掩近门前,伸手试了试,门是由内闩上的,连窗子也加上了插楔。
轻扣窗门,屋里却无人回应。
何凌风不愿叫门声惊动旁人,只好寻来一块薄木片,从门缝中插进去,轻轻拨那门闩……。
“吱呀”!
门开了。
何凌风侧身而入,低唤道:“小翠,小——。”
声音忽然在唇边凝住,一股寒意,猛可涌上心头。
屋梁上悬空吊着一个人,小翠。
死者舌头伸出口外,尸体已经冰冷。
估计断气的时间,至少在一个时辰以上。
换句话说,也就是前院喧笑正盛之际,小翠已悄悄在后院上了吊。
她为什么要自杀?为什么不早不晚,偏偏在何凌风昨夜来过之后,突然自杀?是为了逃避纠缠?是被人逼杀灭口?……
何凌风由于过分吃惊,连悲伤也忘了,急急将尸体从屋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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