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琢玉成华-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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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意思,一点玩笑都开不得。跟我也几个月了,你当面背后骂了多少回,加上以前,不知道我是谁时直接间接教训的话,我什么时候没有容人之量了,什么时候难为过你?像我这样行事坦荡,胸怀宽广的人,那么点小事,还动不动就死啊死的,真是不明白了……我有那么可怕吗?”
  我看着眼前瞬间从严肃变成挤眉弄眼,露出一口白牙的人,张着嘴说不出话来。
  想到种种后果,我是真的以为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他却在这关键当口,开始装无赖了。
  什么时候不好玩,什么事不好玩,这种时候这种事……
  这个人的脑子,到底是什么做的?
  “咦,苏鹊,你怎么脸这么红?”
  他还问。
  脸红,那是给你气的!
  “不对啊,太红了……”手故意在我脸上戳戳,刚洗过还带着水,冰冰凉凉的,“该不会是发烧了吧?”
  我狠狠摇头。
  景元觉见状,思索般扁起一张嘴,“没发烧啊……不好,真是那畜牲药太厉害了,要不要叫御医?”
  还作弄我!
  “呵……你又瞪我,”他翻身在一旁躺下来,一只手枕在脑后,偏着头,渐渐笑不可抑,“苏爱卿……你莫不是打算以眼杀人,恩将仇报?”
  ……
  在我忍耐不住,就要拼着最后一口气跳起来犯上作乱前,他总算放过我。
  “有力气吗,说说今晚蛇的事。”
  “……”
  是了,虽然要死的尴尬,要死的憋气,却还有正事要说。体温下去,粘在身上的汗被冷风一吹,顿有一刻的清明。
  几句话的交代不比蚊子叫声音高。我说完,趴那眨巴着眼,小心翼翼的看着景元觉的神色。
  他却没什么表示,慢慢吐出一口长气,认真的瞅着自己的鼻尖,“说吧。”
  “什么?”
  “你找我,本来打算说的话。”
  ……
  这个人,真的聪明太过。
  不甘心的踌躇半天,还是只得按下心跳,小声的开口,“……能不能不要动郭,顾啊。”
  景元觉斜斜看过来,没有立刻答话。
  我有些心虚的闷下头。
  俗话说千算万算,攻心为上——今晚我不仅尚没攻心,就莫名其妙的把自己搭上,临到攻了,还攻的是何其失败。
  罢了。老实说出此下策,也不是我现在死鱼样趴着耗掉半条命后头脑不清楚,却是我一直知道……
  到真正不得已的时候,求神拜佛,也不如直接求他来的灵验。
  半晌后,景元觉皱着眉,言语间略微提高了调子,“谁说我要动他们了?”
  “不,不是动……”
  虽然付梓基认为是景元觉故意要牺牲他们,但我并不这么想。
  总以为,越是表面是不在乎的性子,实际的心气,恐怕比谁都高。他这样的人会隐忍,会蛰伏,会谋划,可是卑鄙如亲自栽赃挑衅这样的事……不知道为什么,我就觉得,他还不屑去做。
  一时没忍住,话已出口。
  “你是用他们做饵,做障眼法,作……弃子。”
  身旁人瞬间眯起眼睛,目光陡然变得凶狠,“你还真敢说!”
  出口的话泼出的水,收不回来。
  景元觉再瞪我一眼,转过脸去,仰着头喘息,调整自己的情绪。
  一时无言。寂静的帐篷里,只听见两个人轻浅的呼吸声,一下一下,一起一伏,后来频率渐趋一致,到最后完全夹杂在一起,几乎难以分辨分清。
  “——阿嚏!”
  忽然我不合时宜的打了个喷嚏,谐率戛然而止,一室的沉静——凝固了。
  景元觉瞥过来,眼珠子上下转着转着,嘴角就不自觉的一抽,“哼……”
  ……
  我尴尬的别过眼。
  刚刚还肃杀的气氛,说变味,就一下子变得乱七八糟。
  最后景元觉也没说什么,他默默起身,利落的把黑色大衮脱了,丢在床上,然后不知从哪拿到火折子,又重燃了炭火,开了帐上的小罩布天窗通风,再伸手把被我踢到床下的毡被捡起来,在床角甩甩灰,展开搭上来,于是在黑色大衮上,又罩了一层。
  默默的看着,我没敢吭声。
  一桩桩,一件件,从头到尾静静的做下来,自然周到,细致娴熟。就仿佛做的人,早日日重复惯了,早习以为常了,做得再是顺手熟捻、再是寻常不过……
  恍如凡夫俗子,恍若芸芸众生。
  恍惚泯然无异,身边那千千万万,再是普通庸碌不过的体己人。
  ——惟有暗红的炭火之上,那张明暗不辨的面容,顶着一份冰镜般的平静,无波无澜,却是普通人,一辈子也修炼不出的疏离隔膜。
  心情起伏,我等得越发惶恐。
  惶恐他正斟酌着的,下一刻就要说出口的话,又惶恐他,万一什么都不说。
  不知过了多久,景元觉终于不再站在那里孤身对着一盆炭火出神。他回来坐在床侧,抬眼看着前方的虚无,低沉开口,“不是我动他们,我也没有打算,弃他们于不顾。”
  “……真的?”
  “真的。”
  我顿时松一口气,向后一仰,头结结实实的落在枕头上。
  景元觉看见,目光闪烁一下,嘴角向下撇道,“我说真的,你就信?”
  “信啊。”
  都这份上了,为什么不信?
  他却难以理解的看着我,半晌才哼了一声。“你就不顾忌一下,我也把你当饵,当障眼法,当弃子,拿出去抛砖引玉,好借机大动干戈?”
  “为君者需重诺……”
  我极小声的憋出一句,苦巴巴、惨兮兮的看着他。
  事到如今,再怎样我也知道,他早把我排除在这趟浑水之外了。就像付梓基说的,不然不会一早派我到中书省赋闲,就像闻哥说的,不然那天朝堂冲突之后,宫门上也不会说什么“隔岸观火,两不相帮”。
  就刚才,他还帮了我一回。
  知遇之恩。青眼相待。要是换了别人,一定感激涕零、感恩戴德还来不及,而我……我还在这里多嘴多舌,横加指摘。
  所以,我也知道。我就是不知好歹,忘恩负义,得寸进尺的小人。
  ……但是,你要我回去,对还在我帐子里的顾文古说对不起啊,皇上虽然叫我置身事外有意留我一命,但我帮不了你,千秋大业万古长青,总要有人舍得当饵、当障眼法、当弃子,文古兄你好自为之、自求多福——
  我怎么,说得出口?
  这时景元觉恰好转过头来,眼睛眯着,嘴角扬着,还挂着一道透着嘲讽的弧度,“无险,不以成大事——此话不假,做名臣,是要付出代价的。”
  我想了一想,他是说,既然他们心甘情愿,我也不必多管闲事吗?
  怵一会儿,我决定接受事实。
  “……噢。”
  我不管了。
  管不了。
  求仁得仁,求仁者,得仁。
  放下心思,枕头又沾上脑壳,刚才消耗的体力带上浓厚的倦意一下子浪涌般袭来,困顿的不行。
  刚迷迷糊糊要睡着,脸颊突然被人捏住,不高兴的睁开眼,景元觉放大的脸在我眼前晃着,开口就是闷声的笑,“喂,难得求我一次,这样就放弃了?”
  我张大眼睛,还没开口,他改掐上我的鼻子接着说。
  “要我插手保护他们,也不是不可以……”
  心中大喜,精神立振。
  想到不能表现的太高兴,于是我露出几分担忧,连还在脸颊上鼻子上作乱的那只爪子也不和他计较了,“唔,那……皇……事……办啊?”
  鼻子上挨了一下重的,景元觉一手撑着头,斜斜睨过来,“少假替我操心了。”
  被点破了,反而真觉得挺对不住他。
  “有没有……别的办法,”我眨巴着眼,口中瓮气瓮气的讪讪,“唔,两全……其美……牺牲小……”
  “不必替我的事担心。”
  他一口否定了我的担忧,摇着头,“我可以保护他们,但是不到最后,不会让他们知道暗中有人保护——总要有机会长些历练的。”
  这样该长的历练也长了,人心最后也一并收买了,是挺好。
  不过他能插手,我已大喜过望。
  我顾不上快被捏趴下的鼻子,忙感激不迭的点头,“好……喔……喔好。”
  他笑笑,“不忙,我有要求。”
  与虎谋皮,果然没有这么简单……
  “什……唔叫求?”
  “呵呵,就是让你替我做点事。”
  他笑得实在不怀好意,因此我紧张了。
  “什……什唔事?”
  “什唔事?”他学着我的鼻音改揪脸颊,在被子里轻踢我一脚,“你不是宅心仁厚,古道热肠,救苦救难吗?怕什么。”
  好不容易让鼻子解放了,我只有苦着一张脸,“什么事啊?”
  他却看着我笑,笑了好一会才回答。
  “齐鹏,还有广平郡王那宝贝丫头,交给你了。”
  “呃?”
  “齐鹏和那丫头再打下去,我头疼。”
  “哦……”
  我也头疼啊,我已经自食其果了。
  正想着推拒,景元觉却两只爪子一起扒上来,一边一个揪得我脸颊生疼,嘴里还不咸不淡的哼哼,“我听说齐太夫人相中了一幅仕女图才定的这门好亲事,我又听说那幅仕女图不巧正是苏爱卿的杰作……依爱卿看,就齐鹏那个一点就着的火爆脾气,要是他知道了这件事的因由,会作何表现啊?”
  我登时无言,想到又的确欠他天大一个人情,于是配合的点头,“……我尽力撮合,若是实在不般配……和气散了也行吧?”
  “好。”
  于是打一个哈欠,不动声色的甩开他揪得不亦乐乎的手,闭眼准备睡觉。
  结果他却没完,“还有第二个要求呢……”
  “……还有?”
  “当然,”他勾着嘴角,“齐鹏那件事是郭顾的交换,那我今天帮你的呢?”
  ……还真是不吃亏。
  手被甩下,景元觉就改扯上我一绺头发拽在手里把玩着,这会我吭吭哧哧的不作答,他就正好拉拉扯扯的问,“苏鹊啊……我一直以为你不是那种过河拆桥、转眼就不认账的人……是吧?”
  ……
  想了半天,自觉是有点理亏,只好双眼看鼻,期期艾艾的说,“噢,有什么要求,你说吧……”
  “哦,我还真得想想。”
  他说着,果真就枕着双手躺下,皱着眉看着帐顶开始苦思冥想。
  我在一边看得心里渐渐发毛,直觉要只狐狸这样苦想的,没什么好事。
  等了半天他还不说话,我上下眼皮都开始打架,正迷糊着就要转身去投靠周公的怀抱,终于听到说,“一时也不好决定……不然,你就先应我三件事吧?”
  我闭着眼睛,就没费那个劲去睁开。
  这个要求,也太无限了。
  “只是私事,而且不是什么难做的事,肯定在你能力范围之内。”
  侧卧深埋头,我装没听见。
  就算如此,这个要求还是挺无赖的。
  “其实你也不用把它当事,就当欠我三个承诺好了。”
  这样更无耻……
  “苏鹊,我知道你没睡着。再不吭声,我要揪你鼻子了。”
  俗话说长舌鬼最难缠,这只还夜半扰人。
  我无奈的哼一声,“……是。”
  “不是‘是’,是‘好’。——是心甘情愿的‘好’,”他在旁边低低浅浅的笑起来,“今天之事,不想被拖出去五马分尸、大卸八块,就只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还是……还是苏爱卿宁愿与君臣有关,非要公告天下,将一番真相大白之后,再与朕恪守那君臣之礼?”
  说话一只手伸过来往下四处乱摸,我身子一绷,立马睁眼,“好,好。”
  ……如此跟□裸的威胁,有什么区别。
  不知道是不是我在委屈和愤怒之下,一不小心把心中的不平给表现得太明显了,景元觉看一眼,就笑个不停。
  过了半天他好不容易停下,摸着额头喘了一口长气,又趴过来在我耳边吐着热气,没头没脑的来了一句,“哎,我终于发现……你啊,还真是虚假。”
  “什么啊?”
  他又笑,“难道不是吗?”
  一只手从被子里伸出来,开始在我眼前数指头。
  “呐,论体质,表面上是弱不禁风,其实却能飞檐走壁;论才学,表面上是雪月风花,其实却更擅长治国平天下;论结交,表面上是趋炎附势,其实却轻蔑鄙视;论处事,表面上是聪明狡黠,其实却妇人之仁;论为人,表面上是没心没肺,其实却悲天悯人;论情事吧,你说你北地白莲名冠一邑烟花之地,你竟然……”
  我怒,“谁又能不虚假了?”
  你就比我还假!你装假装了整整四年,人人都以为你是个没用的软脚虾,你就是一只笑面虎、一只披着羊皮的狼、一条化成人形的千年狐狸精——
  他笑不可抑,咯咯咯的抽着喘着,还坚持对着我大掰手指头,“呐呐,不是我说,你瞧你——论礼节,表面上是称臣论道,其实却腹诽欺君;论脾气,表面上是温良雅致,其实却会老羞成怒!”
  “你你——”我要是能动,就跳起来打人了!
  “我我——”景元觉满不在乎的学我结巴,“我也是假,不过不知道有没有你假?”
  “……”我张口结舌,欲骂不能。
  他转身笑对我,挤挤眼睛,一手往天上指指,“华天幕盖,月黑风高,小人横出时分……”往我一指,“天字第一”,再往自己鼻子指,“天字第二,”——然后笑,“你我虚伪之徒,欺世互嫌,同卧怀憎,堪堪成对,正好假成一双!”
  欲哭无泪啊……
  哪有这样的,说起无赖话来不顾身份,不分场合,不看对象!
  一会他笑够了,见我还睁着眼睛望着他,伸手来遮。“行啦,别睁那么大了,现在不歇会,等会说不定又有的忙了。”
  我这边刚才怒火被他一撩,正觉得渐渐热起,闻言窘然大急,忙翻开他手,“不是说,说……”
  “元胜熟知旁门药道,他说的是此药无害,但亦无解,要不伤身只能熬着,或把它发过去。好在你喝的到底不多,大概挨过两个时辰等脉象平定了就没事。具体怎样,他也不清楚。反正先前交待过要在定襄王这秉烛夜谈的,我看看左右还能帮你顶上一阵,至于其他的,”他翻了一个促狭的白眼,按下我手,眯眼笑着明显不怀好意的往下面看,“就要问你自己了……”
  一口气彻底噎住。
  果然被他说中,未止一次。
  一次两次还挣扎着抗拒,后来榨干了般虚脱,完全是条挪到岸上翻不起浪的死鱼,当真任人摆布。丢人丢到家!唯一的欣慰,就是累过头了后来大半时候都不怎么清醒,只知道景元觉大概一直抓着脉,要是觉得不对劲,他闭着眼,另一只手就伸过来……
  唉……不、堪、回首。

  不翔则已
  
  冬狩第二日,尽出奇事。
  此种传闻我当时不知,是事后定襄王唯恐天下不乱,特地来揶揄我的。
  据他所说,奇事有四。
  其一,中书舍人、翰林学士苏鹊看见皇上,一张俊俏的脸蛋立刻连耳梢都绯红一片,然后就像老鼠看见了猫,眨眼就不见。
  其二,定国公小公爷齐鹏看见苏鹊苏大学士,一张英气的脸蛋刷刷从额头泼红到脖子根,然后就像鸡看见了黄鼠狼,不用眨眼就没影。
  其三,谷中有人连夜冬泳,以身亲传高祖示下,体魄强健乃建功之本的无上祖训。
  第四,传说定襄王的营帐附近晚上有怪声传出,又据说定襄王不得不一脸无辜的反复向众人解释,“你们也听见了?本王也奇怪,怎么冬天就有猫□……”
  我听了好脾气的对他傻笑,不知道他要是知道他揶揄半天,叫的虽然是我,动手的却不是我,会作何感想?
  想想罢了……面子要紧,脑袋也要紧,所以惟有傻笑。
  不过这种捏造的恶意的传闻,理所当然的,让我对定襄王的本性有所鄙视。
  其时谷中自第二日起开放靶射和投壶游戏,聚集了众多不参加狩猎的闲人参加。
  我迷迷糊糊睡到中午被定襄王唤醒,景元觉早不见踪影,溜回帐篷去把顾文古老兄请出去,洗洗刷刷,又一觉睡到下午,心中有鬼怕别人怀疑,才去看了一眼。
  去时当天的投壶已经结束,靶射也将近终局,淘汰到最后,只剩最后一轮拼杀。十二个红圈草篾大靶并排南竖,二十丈外选手披挂上阵,正在试弓调弦。
  此时已经有很多人结束狩猎,特地来观看助阵,现场熙熙攘攘的围了几层,甚至还有低声压注之语。
  人群中,景元觉和定襄王在京诸将等善射之人坐在临时搭起的观礼台上,替下面即将开始的前番靶射优胜者之争作仲裁。
  刘玉则在景元觉身后,替他揉捏肩膀。
  ……为什么要揉肩膀。
  我站了片刻,自觉排除一个可怕的可能,双腿向后打转。
  然后十几步外,人群外围撞见了齐鹏。
  有道是不是冤家不相逢。我豁达的向他挥手,想顺口问问他昨天英勇趁夜冬泳之后有没有留下受凉什么的后遗症,这小子却满面通红,缩头缩脑的跑了个无影无踪。
  我站在原地放下手揣进袖子里望着,没追他。一方面人家发力疾奔我本就望尘莫及,另一方面我想过了,还不如利用他对我的愧疚,以便万一哪一天那相亲画的真相不慎曝光,还可保我性命无虞。
  事实经过即是如此。至于定襄王所说什么营帐闹猫妖之鬼话,信口雌黄,毫无凭据,可见纯属造谣。
  其实若要说到奇事辈出,真真是在冬狩末日。
  也不是我个人这么看,那一日,在史书上亦是厚重一笔。
  中书舍人,国史编撰,翰林时政编修,无论是谁,后来在描写这天时都不约而同的、仿佛早就预见了这一天在覃朝未来的岁月里所产生的影响般,不惜笔墨篇幅,极尽详准之能事。
  不过这一切除了始作俑者,当时在场的我们并不能预见。
  冬狩最后几日,我除去偶尔要躲着景元觉和被齐鹏躲着等等小事,再不需要替顾文古的死活操心,玩得极是爽快。
  不知不觉三日结束,冬狩第六日午后进行四营分赏及个人奖,结束后归京。
  今年鹿牛羊兔奖,依次为南营西营东营北营所得。定襄王统领东营,亲自上去领了羊角下来,便自嘲老了老了,比不上年轻人的魄力云云……他这么说,倒不是因为东营总体排了第三,而是因为今年个人田猎成绩的第一名实在堪称难得,中途发力一日后来居上,更打破了个人总成绩的猎物纪录。
  总成绩是五鹿四兔七山禽两只矢狐,外带误毙猎犬一头。
  奖品是赤金大弓一把,羽箭一盒,只只箭尾都装饰着鲜艳的孔雀翎。
  当时少年英雄的头名猎手拿下那奖品沿着红毯走将下来,一身遒劲青衣,肩上斜搭裁减得体的棕狐皮,腰别横刀,足蹬牛皮短靴,身背半丈赤金长弓,手拿一丛孔雀箭翎——端的是英姿勃发,威风凛凛。
  可我看到他,只想到满天矢雨、乱箭横飞。
  ——齐鹏,你怎可以涂炭生灵、以泄私愤!
  陆陆续续颁奖将近结束,最后一项,乃是投壶游艺的三甲。
  榜单公布,第三名是虎威军左营将领,第二名是定南郡王世子,两个都不是我熟识之人,榜首却有一面之缘。
  姜博,姜大公子。
  那日青楼这位公子的表现我记忆尤深,已私下断定堪称纨绔子弟之典范,如今听到他还有一技之长,却是好不吃惊。
  我前后左右的门下同僚们倒是一脸泰然,再看旁边姜大人那边,已有人在小声恭维。
  宣礼官很快在上面念完了名次,虎威军将领和定南郡王世子都出列上台领奖,姜博却迟迟不见踪影。
  “传姜博上前领奖——”
  又是长长一唤,仍不见人影出现。
  “姜广德之子姜博何在,上前领奖——”
  “姜博——何在?”
  无人应答。
  我们都不由回头去看队伍最后的亲贵子弟列,却兀然发觉,最后的六品朝官身后,是一片空空荡荡。
  真是一片空空荡荡。只有谷中雪化后露出点点秃黄的空地,斑驳横纵。猎猎北风吹过,能看见不远处还未拆掉的临时营帐间,旗帜展展飘扬。
  再四下张望,所有文武朝官分爵皇亲贵戚全部依序排列,独独少了无爵无衔的亲贵子弟那一块!
  疑惑中,刘玉的声音在台上响起。
  “圣上口谕,近日接京兆尹报,治下京城,多有亲贵子弟欺霸横行之事。思及太宗训示,‘安逸之后不进则祸,为国长治不可一日轻忽’,朕深以为忧。众卿效命日久,朕知卿等皆洁身自律、厚德恭谨之人,子弟小辈,亦必本性纯良,如有不教,恐为费心操劳国事无暇顾及家人子侄所致。臣无顾家之余,上君之过也。思虑再三,朕愿为众卿分忧。”
  “即日起,城外两百里蔡家山禁苑设建功营,凡十四岁上,二十岁下亲贵功臣子弟,经指名入内,择良师分文武训导操演,为时一年,及上不限。此令出,朕上不负先祖训诫,下不愧京城百姓。为重臣治家分忧,则为国事助力,俭守后小操行,则为便宜朝廷储秀养贤,此举长久必造福覃朝,兼得天下归心。”
  “朕意既决,众爱卿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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