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琢玉成华-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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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中怒意更盛,捅了捅前面的人。
  “兄台,现下是什么节目?”我冷冷的问。
  “对对子。”
  那人示意我看前面。
  中堂上挂半截对联,写的倒是行云流水。
  “普天共赏中秋月,月中天,天中月,上下团圆好聚”
  天月缠,上中下,好刁的上联。
  这时其中一位较年长的丫环看看案几上燃的香,施然说道:
  “各位公子得罪,掀联了。”
  她说完取了墙角晾衣的长钩,踮脚去勾那吊在横梁上半副对子的竖帘。帘子取下来,丫环小心的卷起,我正看着,忽然听见身边众人不住的哀叹,看看都是落寞不甘心的样子,一愣,又是这套!
  疾步走到那无事的丫环面前,长揖一礼。
  “请问姐姐,小生进来晚了,不知这对子是要当众说出,”我故作惶恐的问,“还是要……悄悄告诉你们呢?”
  说到最后一句,我嘴角上扬……
  勾成一个招牌的微笑。
  那丫环有片刻愣神,然后脸腾的红了,她和那取联的丫环对看一眼,冲我娇羞一笑,唇边现出两个小巧的酒窝。
  “还有点时间,公子若是想好了,请自去那边写好,奴家……替公子送进去。”
  她葱指一点,我看见旁边原来有桌子,有文房四宝。
  人一生气,真是两眼昏花,这么明显的东西都看不见了。
  “多谢两位姐姐,这就好了。”我说,忙到桌边铺好宣纸。
  沉下心思,吸一口气,再提笔。
  不然,真要把字写得飞了。
  “浮世自知寒暖心,心在世,世在心,出入寂寞难分”
  递给那位丫环,她略一看,笑道:“公子不必等了,跟奴家一起进去便是。”
  我应声不语,心中暗暗吃惊,廉王府上,连个丫环都有这般学识。
  送我来的丫环领我到了里进,道了个万福,红着脸给我开门。
  冲她笑笑,我迈步进去。
  大概是个茶厅,还有七八个人站着。
  我现下已经不生气了,气过了。我倒是要看看,这番把戏,要玩到什么时候。
  可是进来远远看见了几个棋盘,心中多少一凉。当年学琴棋书画,别的都好,就是那一手烂棋,不知被骂了多少次,被罚背了多少本古今棋谱,还是不见精进。
  不明不白弄到这个份上,如今就这么出局,怎么可以忍受?
  正在兀自惊疑不定,听见前面的一个绿衣的书生在和人理论:
  “……定襄王殿下,请恕我直言,府上此局要求,未免太过了吧?”
  “不好意思,让这位公子觉得为难了,来人啊,领这位公子去账房支了赏银,消消火。”
  一个人坐在上面太师椅上,面对激愤的绿衣人无动于衷。
  那绿衣人气势不减:“定襄王,在下只是想要个解释,相信此屋中其他的人也是一般的想法。”
  “呵呵,人有所长,你怎知他们和你一样觉得为难?小王这道关卡高,也不是没漏过一只能飞的鸟,只是这位公子前面耽搁太久,进来得晚了,才没看到吧。”
  太师椅上的人声音不高却说的毫不客气,直把下面的绿衣书生气得浑身发抖。
  “送客。”
  他干脆的说,一挥手,两个下人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架着还要说话的绿衣书生就走,室内顿时凉意陡升,剩下的几人面面相嘘,一片寂静。
  “谁想好了就上来,不必客气……”
  那人看看噤声的人群,却跷着脚好心的劝慰大家。
  我摇首,好个嚣张的定襄王啊。
  那眉眼那体态,和那老四真还有几分相似,不过这人比四公子年长些,没有他高,也比他更壮实。封袭定襄郡,他不是世子元凛,而是素有豪放不羁之名的老二元胜了。
  再看他跷着脚等着人上去对搏的,却不是棋盘,而是沙盘。
  疑惑的看看四周,之前我心惊以为是棋盘的,原来也是沙盘。
  不是下棋?
  我已经学乖,直接转向身边的丫环,客客气气的问:“姐姐,这一局是什么规矩?”
  丫环福身答道,“公子,这一局是沙场博弈,效法当年的勃山战役。”
  心中一喜,沙场博弈,好过棋局太多了!
  “那不知定襄王爷,是持神威军还是持罗阳军?”我接着问道。
  丫环嘻嘻一笑:“我家二公子平生最崇拜武德皇帝,公子您说呢?”
  我点头,原来如此,景元胜要在沙盘之上,代太宗消灭罗阳军呀……
  刚刚萌发的一丝喜意霎时荡然无存。
  抬眼看看站在我前面的几个人,有人去摆弄着边上的沙盘,有人闭眼仰头沉思,有人负手来回踱步……俱是满脸痛切之色。
  “公子与定襄王博弈前,可以用旁的沙盘演练。”丫环好心指点。
  我明白了厅中为什么要那么多沙盘了。走到附近一个探身观看,果然,那上面罗阳旌旗往北,勃山山谷之中,一块方寸之地,凶险异常。
  王府富贵,沙盘制作何其精妙,一山一岱,一沟一堑之间,隐隐千万伏兵,藏而不发。
  那连环劫,生死门,还有那三万罗阳军尽数覆灭的踏溪地,都与兵书图阵中记载的位置丝毫不差。
  额上渗出密密冷汗。这玩笑,也开得太大了。
  须知天罡阵不是太宗临时起意的创造,而是他毕生心血凝聚之物,自勃山一役闻名天下,从此兵策论伏,经典不二。今日小小茶厅游戏,盏茶的功夫,竟要人破解绝阵,这玩笑,真的开得太大了!
  定襄王兴致盎然的坐在上面,俯视我们这些绞尽脑汁的人。
  心中不住的咒骂,那个该死的,诓我来此的骗子。
  借着怒气我昂首上前施礼,全不顾身后射来的那些灼热目光。
  “定襄王殿下,我愿一试。”
  “哦?”
  定襄王高兴的看了我一眼,浓眉一挑,分明是说终于有个不怕死的冒头了。
  他放下脚,我在他对面坐下。
  一个丫环过来,在我们身后垂下一道厚布幔帐。敢情,怕被别人偷学了去。
  “请。”定襄王道。
  “定襄王请。”我说。
  两人各自插上旌旗。在这种沙盘游戏里,兵卒都是用旌旗作数的。
  神威军有四方阵,他插了四面蓝红白黄的小旗子。罗阳军三万人,史上是一万人一队,分别由正副队长带领,可是我没必要尊重史实,只拿起一边放着的一面黑棋,抬手插在罗阳城的旌旗旁。
  “好了。”
  我说。
  定襄王略带惊奇的看我,我也看他,这人眉眼极重,像刀刻上去的一般,和闻哥那种俊逸正相反,却也是神气洒脱。
  “一日一动,还是三日一动?”
  他很爽快,直入主题。
  “三日。”
  “九月十七。”
  定襄王边说边把蓝旗移动到勃山东侧,红旗移动到勃山之中,从他的方向,红旗经过的是天罡生门,不过从我的方向,那就是死门了。
  “守城不出。”我答。
  “九月二十。”
  他说,又把黄旗移动到勃山之中,而把红旗移动到罗阳城下。
  “守城不出。”我答。
  “九月二十三。”
  白棋也移动到勃山山路终端了。四军合围,口袋已经张好。
  勃山之战,即是在九月二十五日这一天打响。
  可我说的是:
  “守城不出。”
  “……九月二十六。”
  他没有移动,他已占领最佳的位置,无须移动。
  “守城。”
  我懒懒的答。此时除非后撤,不然不管我从罗阳城哪个方位出来,都是一个结果。
  “九月二十九。”
  “守城。”
  “你……”
  定襄王看看我,欲言又止。
  我笑笑。
  自己从旁边摆军旗的盒子里拣出一根橙旗,□罗阳那个土围:
  “十月二日,汾州援军赶到,罗阳军倍增至七万余人。您,是不是该退兵了?”
  他怒视我,额上青筋暴跳:“你不按史记行事!”
  “王爷,”我好心的解释道,“我不是当年那易中激将法的罗阳太守,若我不自投罗网,太宗天罡阵妙绝天下,也不过是个摆设罢了。众所周知,当年太宗起兵仓促,虽人心所向,却兵力不足,而西北守军城坚粮多,若能据势以守,将勃山一战拖至十月,恐怕整个西北的局势都要重写。”
  定襄王盯着我,那迫人的气势像要在我脸上挖两个洞出来:“所以你早就想好,要龟缩不出?”
  我尴尬一笑,不出就不出,不用说得这么难听吧。
  “这的确不是什么妙法,不过却是察度形势后,得出的合理行动……”
  我解释道,看他面色渐趋温和,后面的话也敢说了,“而且我想,那些在我之前就过关的人……恐怕也没有足够的时间,来想出复杂的破解天罡阵之法。”
  定襄王的眼神突然变深,带着玩味的意思看我。
  “你怎么知道你想不出,旁人就想不出?”
  又来这一句……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我信。
  可我坦然对上他的眼睛,“啪”的一声展开纸扇:
  “无他,因为苏鹊,断然想不出!”
  定襄王霎时陷入怔愣,稍顷,他抬手指骂:“——好个狂妄的小子!”
  我轻摇纸扇,盈盈而笑。
  这一句叱言声音虽大,却并不恼怒。
  “哈……”定襄王接着抚掌大笑,“好,好,哈哈哈……”
  赌……对了。
  其实自己虽强自镇定,心却一直怦怦跳如惊兔。
  纸扇摇风,吹干我一头冷汗。
  对面定襄王肆意笑了半晌,才渐渐止歇。
  末了,他擦擦眼角滚出的泪水,收起了那份故作的嚣张跋扈,仔细看我一眼,问道:“刚才你说,你叫苏鹊?”
  “正是。”
  “唔……”
  定襄王欲言又止,不知道为什么脸上又变得开心起来。
  “慢慢玩。”他咧着嘴对我指指点点。
  我被丫环领走时,还莫名其妙的想着他这句话。
  下面,是王府后厅正堂。不算旁边站的一排丫环,也不算前面站的锦衣玉带的世子,连我在内,厅中一共有五个人。
  那四个人各伏在一张案上,奋笔疾书,也不知在写些什么。
  若说刚才中庭那些人已经是青年才俊,后来一轮一轮,到此间剩下的几个人,虽然年轻,已然名士风采。
  我也懒得多话,进来就站在一边,掏出扇子在胸前使劲扇风——这回我可不是为了附庸风雅,经过几番折腾,只是心烦气躁气血上涌,已算我涵养很好。
  一个丫环过来,引我到一张空着的案几,施了一个万福。
  我看案几之上,有文房四宝,有茶盅,还有一封红纸信笺。
  到了这个地步,早已不知是该气还是该笑,反正有人搭台,我苏鹊也不在乎把这出闹剧唱下去。
  于是打开那封信笺。
  “去岁中原大旱,江淮水涝,秋粮仅常年七成,谷价上浮,农部压价不下,度支库补贴纹银六百万两方才持平,一季国库虚空。万幸今年自春以来,天佑吾皇,风调雨顺,秋必能五谷丰登。农部现估算如下,水稻收成将高于常年一成上,小麦可高两成,玉米大豆……补贴去岁亏空外,应尚有剩余。农部工侍请详备今季北军支粮用度,早定谷策,平复人心,以免谷贱伤农,谷贵伤民。”
  要求是就此呈文,写出三条策论。
  我放下信笺哑然失笑,难不成廉王家在选秀才?
  寻思半刻,策论写得快。从小被师傅摧残,这种功课早已烂熟。我虽不济,止范师傅一个就是当世鸿儒,从翰林学士到鸾台阁大学士,皇子太傅,人家就用了五年。
  我写完交给丫环,丫环递上去给小王爷。
  世子看文章,我看世子。这个元凛高瘦清矍,比他的二弟严肃多了,看起来不到三十,却一幅老成持重的老夫子样子。
  策论短,他两眼就看完,平平淡淡吩咐丫环几句,并不看我。
  丫环下来,在我旁边屈膝成礼,“恭喜公子,王爷书房有请。”
  我叹一口气,何喜之有?不过还是站起来,跟着她出去。
  终于结束了吧。

  四国之争
  
  此时戌时将尽,天已黑透。丫环在前面打了灯笼,我跟在后面,这么一转,又绕到前面去,又让我感叹一遍王府之大。
  一边感叹,一边忍下腹中空空。本来我也没准备进王府大吃大喝,可也没想到是这种待遇,到现在连半个点心也没有,实在是苦了我平时娇生惯养的肚子。
  暗暗后悔,早知道刚才案上那杯茶,应该喝了的。
  更后悔的是,我没去何员外家喝杯满月酒,没上董将军家讨杯喜酒;也错过了杜府尹家的茶会,还放弃了和张氏米行大小姐秋游苗圃的机会……
  偏偏跑这来受罪。
  进了王爷富丽堂皇的书房,我一眼看见茶几上的果盘和点心,狠掐了自己大腿一下,才没错了方向,上前叩见王爷。
  “好,好。”廉王笑呵呵的说。
  王爷体胖,面相是极为有福之人,天庭饱满,五官端正,却看不出哪里有景氏美貌。
  “坐,坐。”
  他一笑,嘴边两道笑纹更加明显,还有两个酒窝。
  我坐到一位青衫男子身边,数了数,他,他上首的灰袍男子,我,这屋里,一共只有三个书生。看来这最后一关,我还入了三甲?
  坐下来,又没人说话。看看旁边的两个人,要么一脸淡定的喝茶,要么不知所谓的沉思,王爷呢,对着空无一人的门口,也不知道在看什么。
  一个个涵养都这么好,搞得我是想开口也不好开口。
  等吧……
  我等。
  在此期间,至少还可以拿了旁边的果子垫饥。
  虽然我早就饥肠辘辘,可王爷就在眼前,总不能折了自己的面子,只好安安稳稳的坐着,拿过一颗葡萄仔仔细细的剥了,再潇潇洒洒的放进嘴里,然后再重复这一步骤。
  约摸过了两刻,葡萄吃了个半饱,有侍从在门口报备。
  “王爷,世子说,已经结束了。”
  “好,好,”王爷如释重负的点头,“知道了。”
  又过了一盏茶时间,世子元凛进来。我们三人起身行礼,他看看我们,略略点头,严肃的脸上不带什么表情,也不说话,往王爷下首一坐。
  我们接着等。
  再过一会,门外响起一阵说笑声,接着进来三个人,最前面老二元胜我是见过的,中间老四,绝对错不了的那张脸上笑眯眯的,最后还有一个身材相貌极似王爷的,不知是老几。
  哼,总算来了。
  “大哥已经来了?哦,这位是我三弟洛南王,这位是四弟。”
  定襄王兴冲冲的向我们介绍道。
  我克制怒意,摆出一幅笑脸跟着旁边那两人上前迎接。
  “拜见几位小王爷。”随众哼哼一遍。
  “罢了,三位快坐吧。”元胜说道。
  四公子早看见我,脸上笑意更深,拣了我对面右首的位子跷起腿舒舒服服坐下。
  我也直直看他,按耐住跳起扁人的冲动,纸扇轻摇,笑的是光华灿烂,满脸生辉。
  众人刚坐定,没有寒暄没有过场,世子站起来说话了。
  “郭公子,顾公子,苏公子,你三位天纵英才,人中翘楚,我廉王府上下,俱是十分仰慕。先前多番游戏,只为拾得明珠,其中怠慢之处,还请海涵。”
  他一番话说得极为有礼,又没有失了身份。
  “对,对。”
  廉王在上面点头。
  “我父王与我及众弟,位虽不在朝班,但知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之理。身为宗室之后,虽无谏言,亦不敢不闻天下之事。既此,父王好名士,尤好名士解说天下大势,今日得识三位饱学菁英,不世经天纬地之才,还望不吝赐教,使我等有幸得闻慧音,洞开茅塞。”
  世子声音动听,言辞恳切,美中不足,就是脸上没什么表情。
  瞥一眼四公子,他还是那张笑脸,连嘴角的弧度都没有增减一分。
  我暗叹,廉王家……好可怕的血缘。
  “请问廉王殿下,不知什么样的天下大势,才是您心中所想?”
  我还在心中念叨,旁边的青衫男子,好像是叫郭公子的,发问了。
  暗自点头,果然不愧是比我先进来的,这句话问得够刁,但这话也必须得问。
  刘备孔明隆中对三分天下,叫天下大势,中书令吏部尚书明年谁做,叫天下大势,未来十年是儒家更盛还是百家复兴,也叫天下大势。说什么,全在人家想听什么,而告诉别人自己想听什么,也就同时泄漏了自己在想什么。
  今日之问,若稍有偏颇,王爷治我等妄言之罪,甚至我等日后举证王爷有谋反之心,都可真可假。
  火坑啊,我叹。
  再看人家问他,廉王只笑,也不答话。
  话还是世子答的。
  “我朝有制,王侯不入朝班者不涉政事,廉王府不敢擅议朝政。”
  他扫视众人,还是面无表情。
  “今日所要请教的,乃是四国之争。”
  房中已经没有一个下人候着,定襄王元胜亲自把一边的立扳推来,解开遮布,是一张牛皮地图。
  地图看一眼便明白,北狄,西凉,我国,还有南凤阐。
  “我朝自武德帝始,便与北狄连年交战,西凉凤阐虽也是吾帮外患,却并不可比,不知王爷四国之说,有何深意?”
  又是郭公子问的。
  他也乖觉,早知这里廉王并不管事,不过嘴上称着廉王,眼睛却看着世子。
  “其中也没什么深意。北狄是我朝大敌,四国之说,只不过是论起家国安危,把环伺的豺狼虎豹一齐数一数罢了。”
  说话的是定襄王,他摆好地图,拍拍手立在一边。
  “那王爷是想听在下等分析局势,还是想听取胜之道?”灰袍顾公子,起身问廉王。
  “都好,都好。”
  廉王被他逼着,恁大把年纪,竟然一双眼睛小鹿般的先看看大儿子,再看看二儿子,答了这么两句。
  差点不顾自己的身份笑场,我又狠狠掐了自己一把。
  “北境战事纠缠,自古有之。北人不臻教化,居无定所,骑射游猎,草盛而徙,草衰而迁,而我农耕垦田,结桑织布,筑城而居——自古以来,北狄羡我物赋民丰,凡断粮缺布,便经城而掠,已是惯性。”
  郭公子说道,世子点头。
  “情势使然,我朝与北狄对峙,多处守势。唯有汉之时,武帝刚决,卫青霍去病劲旅远征,纵横千里,方破虏之于沃野,扬吾名之于他境。”
  “郭公子此言,是要我朝效法汉军?”
  “并不尽然,”郭怡摇头,“北征之策,倾尽一国之力,汉武帝一代霸主,治国有方,终时亦已不支,不得不恢复和亲。而我立朝以来,迄今五十余载,经两代休养生息,四海平复,内乱不再,民生渐有余裕,可恕郭怡妄言,尚未臻至大治之境。仅数每年北狄来袭,耗损积累近一季税入,又半年尚得恢复,如此积弱,枉论大举出征。”
  我不由得多看了他几眼,这个郭怡貌不惊人,名不出众,却不简单啊。
  “北狄虽经年骚扰,却并无强取领土之意,如今圣上尚年轻,政事多由丞相代理,郭怡以为,为今之策,三五年内,还是以和为贵,维持现状,不宜大举动兵。”
  郭怡说得理直气壮。
  “那么,三五年后呢?”
  定襄王笑着问他。
  “三五年后,郭怡再献当时之策。”
  他翻一白眼,竟然回来坐下,不说了。
  定襄王愣在那里。
  我展扇掩口而笑。如今丞相揽权,圣上孱弱,三五年后,谁当政都不知道,这郭怡心中雪亮,点到为止,好不聪明啊。

  王府夜对
  
  一时间,室内鸦雀无声。
  我忍不住去看四公子,四公子正意兴盎然的瞧着郭怡,感觉到我看他,转头一笑,凤眼弯弯,好不暧昧。
  我一呛,郭怡的油滑有那么让他开心么。
  前首顾公子清咳两声,站起身来。
  “郭公子所言,不无道理。但文古所虑,与北狄之大战,早晚不可避免。现今两国虽无全面冲突,毕竟是我一方以大耗损在维持平衡,于情于理,都不可长久。”
  “顾公子有何高见?”
  定襄王早恢复过来,又神气的问道。
  “文古是书生,不谙行军打仗之道,不过却以为强敌环伺,不进则退,时不我待。如今以我之力,进击北狄固然吃力,却好过他日两拳难敌四手。”
  顾公子声音平缓,一番话说得有理由节不卑不亢,却听得我心中一紧,不禁使劲抓住椅子把手。
  只听他又继续道,“今日我国虽与北狄直接交锋,西面强敌却也不得不防。西凉新王自三年前登基起,肃内宫,清外廷,一手加强王权,一手广开言路,实有兴盛之相。而自去年冬起,西凉王率军西征,已灭了西边四个部落,拓疆千里,实力不可小觑。西凉西征一毕,必将转战东线,其主时逢盛年,好狠斗勇,正值兵壮,又携胜势,而我与北狄胶着,牵制十万大军,国库空虚,如壮士先断一臂,彼时交锋,文古恐河洄平原危矣!”
  我好生佩服的看了这顾文古一眼。
  “……凤阐无甚实力,乃是前朝末年战乱时期土司据地自立,若非我朝长久放任不管,不会存至如今。本来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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