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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星·蝴蝶·剑-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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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律香川长长吸人一口气,道:“他还在等我们的答复?”
  老伯道:“他限我在重阳之前给他答复,否则就要踏平我这地方,他说他准备用十二飞鹏帮所有的力量,来大举进攻。”
  律香川道:“我希望他来!”
  老伯道:“我不希望,所以,我要你来回信答复他。”
  律香川道:“回信怎么写?”
  老伯道:“答应他!”
  律香川愕然一怔,道:“答应他?答应做他的属下?”
  老伯点点头,道:“而且还问他,什么时候肯让我去拜见总帮主。”
  律香川双唇都已显得发白,道:“你真的准备去?”
  老伯道:“我说去当然就要去。”
  他忽又笑了笑,悠然接着道:“但却不是在他要我去的那天去,他刚接到这封信时我就去了。”
  律香川忽然明白了老伯的意思,眼睛立刻发出了光。
  老伯已准备进攻。
  老伯进攻时,必定令人措手不及。
  万鹏王绝对想不到老伯敢来进攻他的飞鹏堡——铜墙铁壁、飞鸟难渡的飞鹏堡,无论谁也不敢妄想越雷池一步。
  老伯正是要他想不到。
  律香川苍白的脸色已有些发红,轻轻咳了两声,道:“我们什么时候去?”
  老伯道:“你不去,你留守在这里。”
  律香川变色道:“可是我……”
  老伯打断了他的话,道:“有的人适于攻,有的人适于防守,假如孙剑还在,我也许就会叫他替我去,只可惜……”
  他声音忽然有些嘶哑,也咳嗽了两声,才接着道:“你和孙剑不同,你远比他冷静得多,所以我走了之后,才放心将这里的一切全交给你。”
  律香川咬着牙道:“我从未违背过你老人家的话,可是这一次——这是我们最后一战,我不愿躲在这里看别人去拼命,我愿意为你死!”
  老伯叹了口气,道:“我明白你的心情,但你却忘了一件事。”
  他沉声接着道:“我是去胜的,不是去败的,所以必须保留住根本,留作日后再开局面,这里就是我的根本所在,若没有你在这里防守,我怎么能放心进攻!”
  律香川低下头,沉默了很久,终于忍不住道:“但我们还有什么值得防守的?”
  老伯悠然道:“你若以为我们留下的东西不多,你就错了。”
  他笑了笑,接道:“万鹏王也认为已将我的基业占去了十之八九,他也错了,他抢去的顶多只能算是几粒芝麻而已,整个烧饼还在我手里。”
  律香川抬起头,目中露出钦佩之意。
  老伯拍了拍桌子,道:“这就是我的烧饼,我现在交给你,希望你好好地保管!”
  他又笑了笑,接着道:“记着,这烧饼足够我们吃好几辈子。”
  律香川嗫嚅着道:“这责任太大,我……”
  老伯道:“你用不着推辞,也用不着害怕,我若非完全信任你,也不会将它交给你。”
  律香川道:“可是我……”
  老伯沉下了脸,道:“不必再说了,这件事我已决定。”
  律香川不再说了
  老伯已决定的事,从来没有人能改变。
  老伯脸色渐渐和缓,道:“这桌子里有三百七十六份卷宗,每一份卷宗,都代表一宗财富。管理它的人,本来只有我一个人能指挥,因为他们也只接受我一个人的命令。”
  律香川在听着。
  老伯道:“但无论谁,只要有了我的秘令和信物,都可以直接命令他们,现在我也全都交给你!”
  他又补充道:“我给这三百七十六人的秘令和信物都不同,若是万一弄错,去的人立刻就有杀身之祸。”
  律香川一直在静静地听着。
  他本来就觉得老伯是个了不起的人,现在这种观念更加深了。
  直到现在,他才知道老伯的财产竟是如此庞大,如此惊人,就算用“富可敌国”四个字来形容,也不过分!
  要取这些财产,已不容易,要保持更不容易。
  除了老伯外,他简直想不出还有第二个人能保持得这么久,这么好,这么好的秘密。
  现在老伯已将这惊人庞大的财产全交给了他!但是他面上并没有露出欢喜之色,反而觉得很恐慌,很悲哀。
  老伯似已看透了他的心意,微笑着道:“你用不着难受,我这么做,并不是在交托后事,只不过预防万一而已。这一战虽然危险,但若无七分把握,我是绝不会轻举妄动的。”
  律香川当然知道老伯从不做没有把握的事。
  他长长透了口气,又忍不住问道:“你准备带多少人去?”
  老伯取出个存折似的小本子,道:“这就是他们的名单,七天之内,你要负责将他们全部找来这里。”
  律香川道:“是!”
  他接过名单,翻了翻,又不禁皱眉道:“只有七十个人?”
  老伯道:“这七十个人已无异是一支精兵,莫忘了有些人是可以以一当百的!”
  律香川沉吟道:“这其中万一有叛徒……”
  老伯道:“绝不会,我已仔细调查过,他们每个人都绝对忠诚。”
  律香川点点头。
  自从陆漫天死后,这地方已没有叛徒出现过。
  “但七十人无论如何还是不够,就算真有一支精兵雄师,也很难将‘飞鹏堡’攻破。何况这七十人中并没有一个真正的高手,至少还没有一个人能胜过万鹏王属下的十二飞鹏。”
  这些话他虽不敢直接说出来,但脸上的表情却已很明显。
  老伯似又看透了他的心意,微笑道:“这七十人虽然稍嫌不够,但若再加上些运气,也就够了,我的运气一直很不错。”
  律香川知道老伯绝不是个相信运气的人,他仿佛另有成竹在胸。
  但是老伯既然要这样说,律香川也只有相信。
  老伯忽然叹了口气,道:“但运气并不是一定靠得住的,所以……我这次出去,万一若是不能回来,就还有件事要你做。”
  律香川道:“是!”
  老伯道:“我万一有所不测,你就要将这些财产分出去,有些人已跟了我很多年,我总不能让他们下半辈子挨饿。”
  律香川道:“是!”
  老伯道:“我当然也有些东西留给你!”
  律香川垂下头,黯然道:“不必留给我……”
  老伯沉下了脸,厉声道:“你难道想死!”
  律香川头垂得更低。
  老伯道:“你绝不能死,因为你还要等机会,不但要等机会替我报仇,还要等机会将我这番事业复兴。我没有儿子,你就是我的儿子!”
  律香川道:“是!”
  老伯展颜道:“所以我的大部分财产你都可自由支配,其中只有我特别注明的几份是例外。”
  他神情忽然变得很奇特,缓缓接着道:“那几份财产我是留给小蝶的。”
  律香川沉默了很久,才叹了口气,道:“我明白,我一定找到她,交给她。”
  老伯道:“你还记得那个叫‘秦中亭’的少年人?”
  律香川道:“那样的人我怎会忘记!”
  老伯道:“他是个很有用的人,你若能要他做你的朋友,对你的帮助一定很大。”
  律香川道:“这人好像很神秘,自从那天之后,就已忽然失踪。我也曾在暗中打听过他,但江湖中好像根本就没有这么样一个人出现过。”
  老伯笑笑,道:“有的,你只要找到小蝶,就找到他了。”
  律香川觉得很惊讶,但瞬即笑道:“我只要找到他,就能要他做我的朋友,因为我们本来就是朋友。”
  老伯笑道:“很好,我知道你的眼光,一向不错……”
  他笑容忽又消失,沉下脸道:“除此之外,我还要你做一件事!”
  他目中射出怒意,道:“我要你替我查出小蝶那孩子的父亲是谁,查出后立刻杀了他!”
  律香川道:“是,我一定想法子查出来了。
  老伯道:“很好,很好……”
  他长长吐出口气,脸色又渐渐和缓,微笑道:“我对你说这些话,只不过是以防万一而已,我还是会回来的,带着万鹏王的人头回来。”
  律香川也展颜笑道:“那天我一定重开酒戒,用他的人头做酒壶。”
  老伯道:“你从什么时候开始戒酒的?”
  律香川叹息着,道:“从我得到武老刀死讯的那一天。”
  他垂下头,慢慢地接着又道:“那天我若非已喝得很醉,也许能猜出万鹏王的阴谋,武老刀父子也许就不会死,所以从那天之后,我一直滴酒未沾,因为我发觉无论谁喝了酒之后,都很容易做错事。”
  老伯点了点头,忽又问道:“女人呢?自从林秀走了后,你就不曾再有过别的女人?”
  律香川觉得很惊异,仿佛想不到老伯会问他这件事,因为这本是他的私事,老伯一向很少过问别人的私事。
  但老伯问了。
  所以他只有回答,他摇摇头。
  老伯道:“为什么?你身体一向不错,难道不想女人?”
  律香川苦笑道:“有时当然也会想,但找女人不但要有时间,还要有耐性,这两样我都没有。”
  老伯微笑道:“你错了,我年轻时很少有时间,更没有耐性,但却总是有很多女人,而且全都是很好的女人。”
  他凝视着律香川,接着说道:“这两年来你已应该很有钱,只要有钱,就该找得到最好的女人,这道理你难道不懂?”
  律香川道:“我懂,但我却不喜欢用钱买来的女人。”
  老伯道:“你又错了,女人就是女人,你无论用什么法子得到她们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能不能真正得到她们!”
  律香川叹道:“那并不容易。”
  老伯道:“谁说不容易,女人就是野马,只要你能驯服她,她就永远是你的,只要你能骑上她,就应该有法子驯服她。”
  他微笑着,一双眸子仿佛突然变得年轻起来。
  律香川也忍不住笑了。
  很少有人知道老伯在女人这方面的经验也和别的经验同样丰富。
  律香川忍不住大笑道:“你年轻时一定是个很好的骑师。”
  老伯说道:“难道你认为我现在已不是了?”
  他微笑着接道:“骑马这件事就像享受一样,只要一学会,就永远不会忘记,无论你多少年不骑,都绝不会忘记。”
  律香川道:“就算不会忘记,但无论如何总会生疏些的。”
  老伯面上故意做出很生气的样子,道:“你认为我现在已生疏了?要不要我试给你看看。”
  律香川微笑不语。
  老伯道:“你知不知道现在什么地方有最好的女人?”
  律香川道:“我听说过一个地方,但却从来没有去过。”
  老伯眨眨眼道:“你说的这地方是快活林。”
  律香川又显得很吃惊,说道:“你也知道快活林?”
  老伯笑得仿佛很神秘,悠然道:“你知不知道快活林那块地是谁的?”
  律香川道:“听说那地方的主人姓高,别人都叫她高老大,但却是个女人。一个女人能让别人称她‘老大’,并不是件很容易的事。”
  老伯道:“不错,她的确是个很能干的女人,她选了块很好的地方,在上面盖起了房子,做出了很大的生意,但那块地方却不是她的,只不过是她租来的!”
  律香川道:“她为什么不将那块地买下来?”
  老伯道:“因为那块地的主人不肯,无论她出多高的价钱都不肯。”
  他笑得不但神秘,而且很得意。
  律香川试探着问道:“你知道那块地的主人是谁?”
  老伯道:“我当然知道,天下绝没有比我更知道的了。”
  他微笑着又道:“因为那块地真正的主人就是我。”
  律香川也笑了,道:“她若知道这件事,也许就不会选中这块地。”
  老伯道:“她当然不知道,没有人知道,别人都以为像我这种人做的生意,一定是饭馆、赌场、妓院这一类,绝对想不到我的财产大部分是土地。”
  他冷笑着接道:“万鹏王也一定想不到,他可以砸去我的赌场,砸去我的妓院,就算他全部砸光,还是动不了我的根本。”
  律香川长长吐出口气,道:“因为他无论如何也砸不了你的地方?”
  老伯道:“不错,土地本是任何人都毁不了的,等到了我这种年纪,就知道世上只有土地最可靠,只有土地才是一切事的根本。”
  他的想法当然很正确,但却还是忘了一件事。
  无论你有多少土地,就算天下的土地都是你的,等你死了之后,也还是和别人一样,也并不能比别人多占一尺地。
  也许他并不是真的没有想到,只不过不愿说出来而已,也许这就是一个垂暮老人的悲哀。
  人为什么总是要自己欺骗自己、自己隐瞒自己?
  是不是因为只有用这种法子才可以让自己活得愉快些?
  老伯忽然长长叹了一声,道:“我一直将你当作我的儿子,孙剑死了后,你就是我唯一的儿子,我希望你不要学他,不要令我失望。”
  律香川道:“他并没有令你失望,他做的事绝没有任何人能比他做得更好。”
  老伯道:“但是他没有儿子,他至少应该替我生个儿子。”
  老伯接道:“你最好赶快去找,我希望能活着看到你的儿子!”
  他目中带着种说不出的寂寞和悲哀,缓缓接着道:“你慢慢就会知道,一个人到了年老时若还没有后代,那种寂寞绝不是任何事所能弥补的。”
  律香川沉吟着说道:“但是你已有了后代,小蝶的儿子也一样可以算是你的后代。”
  老伯的悲哀突又变为愤怒,厉声道:“我不要那样的后代,我就算是绝子绝孙,也不要那样的野种!”
  他紧握双拳,接着道:“所以你一定要查出那孩子的父亲,无论他是谁,都绝不能让他活着,我的意思你明白么?”
  律香川长长叹了口气道:“我明白。”
  律香川的确明白。
  老伯痛恨那人,因为那人不但欺负了他的女儿,也伤害了他的尊严。
  他觉得这种事简直是种不可忍受的侮辱。
  律香川又道:“你最近有没有他们的消息?”
  “他们”当然就是小蝶和孟星魂!
  老伯摇摇头,道:“他们一定走得很远,他们一定希望能走得愈远愈好。”
  律香川道:“他们会走到什么地方去呢?”
  老伯道:“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律香川缓缓道:“其实你应该知道的,因为他们现在说不定已有了孩子。”
  老伯的脸色突又变了,变得很奇特。律香川凝视着他,道:“假如我现在能找到他们,也许就能将那孩子带回来!”
  老伯目光凝视着远方,喃喃道:“小蝶很小的时候,就常常吵着要我带她去看海,我一直没有机会带她去,现在她自己有机会了……”
  他目中露出一丝奇特的光亮,缓缓接着道:“听说在海边生出来的孩子,总是特别强壮的……”
  律香川眼睛也亮了,喃喃道:“不错,到海边去,我若是他们,我也会到海边去………以前我为什么一直没有想到呢?”
  “我们到海边去。”
  “你看过海么?”
  “没有,我只有做梦的时候看到过,也不知道看到过多少次。”
  “你梦中的海是什么样子?”
  “天是蓝的,云是白的,碧绿的海水在蓝天白云下闪着光。”
  “真正的海也许比梦中更美丽,海水比天还蓝,卷起的海涛也比云更白,阳光升起的时候,海面上就好像洒满了碎银,夕阳西下时,那一片片碎银又会聚成条彩虹。你若真的看到海,就会发现世上没有任何地方能像海变化得那么快,那么多彩多姿。”
  “那还等什么,我们为什么不现在就去?”
  “好,我们现在就去。”
  第十八回  决战前夕
  海。
  沙滩洁白柔细,夕阳灿烂如金。
  孩子赤着脚在沙滩上奔跑,留下了一串凌乱却美丽的足印。
  小蝶也赤着脚,她的脚纤巧美丽。
  现在正以最舒服的姿势摆在沙滩上,让夕阳将脚上的海水晒干。
  夕阳温柔得宛如她的眼波。
  孩子在海涛中欢呼跳跃,本来苍白的皮肤已晒成古铜色。
  “一年来,这孩子不但已长大了很多,而且也强壮了很多。”
  小蝶温柔地叹了口气,道:“在海边长大的孩子,的确总比别人胸襟开阔。”
  孟星魂也在微笑,道:“就算不比别人强壮,至少总比别人胸襟开阔。”
  他苍白的脸也已渐红,看来无论身心都已比以前健康得多。
  现在若还有人问他:
  “你活过没有?”
  他一定会给那人一个很肯定的答复。
  小蝶看着他的时候,眼波更温柔。
  她紧握着他的手,柔声道:“这一年来,我跟孩子都过得很开心,太开心,但有时我却还是免不了有些担心。”
  孟星魂道:“担心什么?”
  小蝶道:“担心你后悔。”
  孟星魂笑道:“后悔?我为什么会后悔?”
  小蝶道:“你是男人,还年轻,还有很多事情可以做,这里的日子却实在过得太平凡,太单调。”
  孟星魂柔声笑道:“我也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开心过,一个人能过这种日子,还有什么不满足?”
  他眨眨眼,忽又笑道:“也许现在我只想做一件事!”
  小蝶道:“什么事?”
  孟星魂附在她耳边,悄悄道:“生一个我们自己的孩子。”
  小蝶虽然还在笑着,但笑容似已僵硬。
  这才是她真正担心的事。
  他虽然也很疼爱这孩子,但他们之间却仿佛有种隔膜。
  因为这毕竟不是他自己的孩子,这本是谁也无法改变的事实。
  世上也许只有梦境才是完全美丽的,现实中总难免有些无法弥补的缺憾和裂痕,日子过得越久,裂痕也越深。
  小蝶垂下头,道:“有件事我本来不想告诉你,但却又不忍再瞒你。”
  孟星魂道:“什么事?”
  小蝶道:“我已不会再有孩子。”
  孟星魂的笑容也突然僵硬,过了很久才问道:“谁说你不会再有孩子?”
  小蝶黯然道:“替这孩子接生的稳婆,以前本是大内中的宫女,她不但懂得替女人接生,也懂得怎么样使一个女人不能再生孩子。”
  皇宫中有很多黑暗残酷的事,确不是外人所能想像到的。
  皇后为了确保自己的地位,时常不惜使出各种残酷的手段,令别的妃子不能生孩子。
  孟星魂嘴唇发白,问道:“她已令你不能再生孩子?”
  小蝶点点头。
  孟星魂道:“是你要她这样做的?”
  小蝶没有回答,目中却充满了痛苦之色。
  孟星魂忽然明白。
  接生婆自然是孩子的父亲找来的,他既然不愿让别人知道他和小蝶的关系,自然不愿小蝶再有孩子,他已决心要毁了小蝶的一生。
  “这个人究竟是谁?小蝶为什么一直不肯说出来?”
  孟星魂本来认为自己不会为这件事痛苦的,因为这本是他自己心甘情愿做的事!他情愿为小蝶牺牲一切。
  但现在他才知道,有些痛苦你非但无法忍受,连忘都忘不了的。
  小蝶凄然道:“我知道你一定不会原谅我,为什么一直不肯说出他是谁?他不但害了我,也害了你,但你非但不能去找他,还要躲着他。”
  孟星魂轻轻咳嗽了几声,道:“我……并没有怪你!”
  小蝶道:“你嘴里虽这么说,心里还是一样觉得痛苦,逃避本来就是件痛苦的事,何况你逃避的又是个这么样的人。”
  孟星魂叹了口气,道:“但是我了解,你和他既然已有了孩子,自然难免有感情!”
  小蝶泪已流下,流着泪道:“你若认为我不肯说出他是谁,是为了维护他,你就错了。”
  孟星魂握紧双拳,忍不住道:“你难道不是?你就算不肯告诉我,为什么不肯告诉老伯?”
  小蝶道:“你认为我怕老伯杀了他?”
  孟星魂拒绝回答这句话。
  小蝶流泪道:“你错了,假如我能杀他,我自己早就杀了他……但我却不能告诉你,也不能告诉老伯,因为……因为……”
  她还是没有说出因为什么,说到这里,她已泣不成声。
  孟星魂看着她,目中的愤怒已变为怜悯。他慢慢地伸出手,轻抚着她的柔发,柔声道:“其实我已该知足,因为我已有了个又聪明又强壮的孩子,无论谁看到这样的孩子都会很喜欢的!”
  他忽又笑道:“你记不记得再过五六天就是老伯的生日?”
  小蝶道:“你……你怎么知道的?”
  孟星魂笑了笑,道:“去年他的生日,我去拜过寿,今天我们若能带着这孩子回去给他拜寿,他一定开心得要命。”
  小蝶咬着嘴唇,道:“你又错了,他不但恨我,也恨这孩子,因为他觉得我们丢了他的人,只要有我们在,对他就是种侮辱,所以……所以他才会把我们赶出来,而且还说,只要他活着,就不许我们回家去。”
  孟星魂叹了口气,道:“这次错的不是我,是你,你看错了他,他本该杀我的,但却放过了我,你知不知道为了什么?”
  小蝶摇摇头。
  她从没有问过这件事,从没有提起过老伯。
  孟星魂道:“他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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