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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花镇05生死宴-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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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颜璟有点别扭地挪开视线,看向别处了一会儿,然後又挪回来,同样下定决心似的,道,「刚才是我不好,不该无缘无故对你发脾气,更不该弄伤你,我只是……我只是……」
  「只是什麽?」秦灿追问他。
  颜璟的脸悄悄红了起来,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不过说话的声音小了很多,「我就是不喜欢看到那个丫头片子对你这麽好这麽亲热……」
  秦灿一下呆若木鸡,愣了一愣,接著「噗哧」一下笑了出来,低声笑个不停,自嘲一样,让颜璟很是莫名,又迟迟不见他停下来,於是有点怒地要掀开秦灿从地上起来,却被秦灿重新给按了下去,然後脸上被「吧唧」、「吧唧」亲了两口。
  秦灿一边亲,一边脸上仍是挂著笑,「好祖宗,早说清楚不就没事了?」
  吧唧!又是一口。
  「早说清楚了,我就随你气,气越久我越高兴,你气越大……」
  就算颜璟撇开头想要躲开,还是被秦灿得逞的在下巴那里又亲了一口。
  「你气越大,就说明你心里越有我。」
  颜璟被他「吧唧」「吧唧」亲得满脸口水,用手背抹去後露出嫌恶的表情,张口正要训斥他,但是话还没出口突然给噎在喉咙里了,脸上的嫌恶渐渐换成了不自在,脸上薄薄的红晕泛滥决堤了那样一直蔓到耳根。
  「胡言乱语什麽……」
  方才的误会与不愉快,争执间而起的伤害,都像是云烟那样,缓缓散去,被云翳遮住的情意如水底升起的气泡,一点点腾到表面,「噗」的炸开,然後越来越多,平水如镜的心湖,表面荡起圈圈的涟漪,翻起小小的波浪。
  秦灿敛起嘴角嬉戏的笑,表情变得严肃起来,怔怔地望著身下的颜璟,然後对著他的唇凑了下去。
  双唇相贴的时候,秦灿脑中莫名冒出这麽一句话,不知是谁说的,不知何时阅闻的,却是清晰非常,一个字一个字,跃然而出。
  何为缘?
  一千世界,一千日月,一千须弥山……
  必有一人。
  倚门回首,宛然笑颜。
  与汝而遇。
  注一:此处用宋元时的度量,一尺合今三十一点六八厘米,一尺为十寸。



  生死宴 21

  紧贴著的唇分开,复又合上,腹下的热火被点了起来,秦灿有点不满於这样简单的碰触,但是颜璟似乎没有进一步的打算,急火上来又生生被憋著不禁让人懊恼,但转念一想,不会是……
  当再一次两人紧贴的双唇分开来的时候,秦灿大著胆子问道,「颜璟,我问你个问题。」
  颜璟眼中有星星点点的光泽闪耀,让平时看来有些犀利的眼神柔和了许多,脸颊上铺了一层淡淡的红,泛著春色,勾人心神,听到秦灿的话,微微歪了下脑袋,表情似乎在说「你问吧」。
  秦灿定了定神,其实有点犹豫,总感觉自己问完会挨拳头说不定,不过,不问清楚接下来的事情不好办……秦灿可不是吃素的主,既然认定了自己的心意当然要有下一步行动。
  「颜璟,你之前有没有相好的姑娘?」
  颜璟有点疑惑地摇了摇头。
  秦灿接著问道,「那除了赌坊,会不会偶尔上个青楼喝下花酒?」
  颜璟想了想,脑海中浮现出青花镇上醉月楼门口经常站著那几个穿得花红柳绿的姑娘,嘴唇涂得鲜红、两颊上的大红胭脂让他想到山里猴子的屁股,挥著帕子招揽著门口的路人……
  上那种地方喝酒还不如抱著酒坛子在自己家里喝得痛快呢。
  便又是摇头,同时问道,「你问这个做什麽?」
  秦灿挑了下眉,继而眯起眼睛略有些不太相信地盯著颜璟,像是发现了什麽稀罕的东西,「颜璟,你该不会……」
  对著他的遮遮掩掩,颜璟露出不耐烦,「该不会什麽?」
  「就是那个啊!」
  「哪个?」
  「啧!就是……身为男子总会有那样那样的需求……你也双十出头了,不会从来都没有……而都是自己……」
  颜璟怔愣了一下,明白过来秦灿话里的意思,唰的一下露出不知所措又强装镇定的表情。
  见他这反应,秦灿心中大惊又大喜,没想到颜璟居然还是只雏?!
  於是曾经游历花丛换得一个风流之名的瑞小王爷,多少有些优越之感,便再次凑了过去,「那可真要好好教教你了……」说罢再次覆上他的热唇,只是不同之前,在辗转熨贴了几下之後,便伸出舌头撬开他的齿缝探了进去。
  颜璟蓦地睁大双眼,眼里充满了惊异,身体像是被点了穴道那样僵硬著,一动不动任由对方紧贴著自己,柔软湿润的东西在嘴里肆意的攻城略地,感觉陌生又有点新奇,但颜璟从来都不是一个总是被动承受的人。
  在对方的柔软刷过齿列,和自己的舌头相触的时候,身体里似有一股激流窜过,然後对方勾起他的舌头,发出了邀请,又像是微微的挑衅,颜璟自然不甘示弱地回缠了过去。
  於是单方的搜掠成了两人间的共舞。
  颜璟第一次明白,原来所谓的喜欢是这样一种感觉,希冀对方的温度,希冀对方的碰触,甚至於想要能和对方合而为一……
  漫长的拥吻让那一阵阵流窜在血脉里的冲动都汇聚到腹下,继而像是有团火,灼灼而燃,让全身都不可遏制地发起了热。
  出於本能,又或是曾经掠夺生活留下的习惯,颜璟本来抓著对方衣襟的手,在对方身上胡乱的摸索,最後和腰带纠结上了。
  秦灿察觉颜璟毫无章法的忙乱,无声低笑,按上颜璟的手止了他的动作,自己贴了上去,用著胯间早已昂扬起的火热隔著衣料轻轻磨蹭。
  平时总是软趴趴的、颜璟扬一下拳头就抱头缩起来的人,此时却格外的强势,哪怕颜璟因为不喜这样看来像是被压制著的姿势而略有些挣扎,也被秦灿给按住。
  「好祖宗……」秦灿在颜璟唇上亲了一下,然後动手去脱颜璟衣服,「虽然男子之间不比男女那样容易,但我还是会让你知道什麽叫……欲仙欲死。」
  衣料摩挲,地上的两人越缠越紧,眼见气氛越来越到位,颜璟也渐渐放下心来有点沈溺下去……
  「嗯……咳!那个……」
  门口传来一声轻咳以及熟悉的声音,再次不合时机地打断了房里的两人。
  秦灿回头,一眼看见门口那躲躲闪闪的人影,心里没来由的就起了一阵怒火,怎麽这家夥每次出现得都这麽凑巧?!
  「傅、晚、灯!」
  咬牙切齿地叫了他的名字,从地上爬了起来顺手摸走自己的腰带,一边重新束著腰带,一边蹬蹬蹬地走到门口,用力将门打开,瞪著面前这个出现得不合时宜的家夥。
  「想死说一声,立马就送你上路!」
  打扰人办好事会被马踢的知不知道?
  显然傅晚灯是肯定不知道这一点的,不然不会一连打扰了两次。
  傅晚灯伸手挡著几欲扑上来动拳脚的秦灿,道,「别气别气,我也是为了这个案子,早一日把案子结了,你和颜兄弟就能早一日回去,回去了之後爱干嘛就干嘛……」
  秦灿想了想,把拳头收了起来,但是看到傅晚灯把挡著他的手也放下来的时候,又作势抬脚要踹他,被傅晚灯「啧」的一声给躲了开,「好了好了,我知道错了,下次看到你们俩这样我躲远点还不成吗?」
  秦灿「哼哼」了两下,还是不太解气,但案子重要还是憋了下来,听傅晚灯说他调查到了什麽有用的线索。
  「颜兄弟不是说陈旭夫人是男扮女装的吗,我就特意去调查了一下这位陈夫人的身世……」
  「怎样?有何发现?」
  傅晚灯摇了摇头,「没有。」
  秦灿眼睛一瞪,「没有那你跑这里来做什麽?」
  傅晚灯沈下肩膀有点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然後道,「没有发现奇怪的地方……甚至於陈夫人老家那边的人也都没有察觉到她其实是男的。」
  而就是因为这样查不出任何疑点才最叫可疑。



  生死宴 22

  陈夫人姓施,家在明溪县下一个名叫溪西的地方,村里不过十几户人家,以种地为生,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和冀州大多穷苦百姓一样,过著辛勤而清苦的日子。
  施家就是这村里的一户人家,陈夫人的爹在家排行老二,有年粮食收成不好,他上山想打几只兔子回来充做口粮,在山里救了一个姑娘,那姑娘似受了很大的惊吓,说不清楚是从哪来的,施家见她可怜就留她在家住著,後来那姑娘就成了陈夫人的娘亲。
  秦灿听到这里,觉出了奇怪,「停……等一等,晚灯你刚才说施家是溪西村的人,但据我所知,陈家并非冀州人,他们两人是怎麽认识的?况且家境如此悬殊……」
  傅晚灯道,「我和你有一样的疑惑,陈家下人有的说是在一次庙会上,陈旭对陈夫人一见倾心,之後不顾家里的反对,不顾门第悬殊,将这个平民女子娶进家门,也有人说那陈夫人会狐媚之术,用法术迷了陈旭的心神,不然他们家少爷怎麽会看上她?」
  秦灿一听狐媚之术,就想到家里那只大狐狸,但是大狐狸修行百年也就能在月圆之夜借助天地灵气化形,而且还没办法把耳朵和尾巴收起来,如果陈夫人也是只狐狸,那得是道行多高的狐狸?不仅白天也能维持人形,还可化作女子模样……
  不过这都不是最主要的,现在他们比较迫切想要知道的是,溪西村的人都一口认定地说施家老二生的娃儿是个挺水灵的闺女,所以陈夫人应该是从小就被隐瞒了其实是男孩子的秘密,那麽陈夫人男扮女装这件事,和发生在这个宅子里的凶案会不会有什麽联系?
  外头敲过三更的更鼓,秦灿一回头,看到秋晴手里端著什麽沿著走廊走过来。
  「听傅大人房里的人说傅大人来找大人商量事情,於是奴婢给大人们做了些点心,这就帮大人们放到房里去。」
  「别别别!」秦灿赶忙拦下她,好不容易哄住了里面那位祖宗,他可不想前功尽弃,「就放在那边石桌上好了,月色不错,我们在外面一边吃一边说。」
  抬手指了下院里的石桌,秋晴一眼瞧见了他手上缠著的布条,布条上还透著血迹,忙放下东西几步走了过来,捧起秦灿的手小心细看,「怎麽才一会儿,大人的手又受伤了?奴婢去拿伤药过来。」
  秦灿将手抽了回来,摆了摆,「不碍事,我和我们家颜璟打打闹闹蹭到的,天色不早了,你还是早点去休息吧。」
  劝走了秋晴,秦灿长吁一口气,傅晚灯用胳膊肘捅捅他,「哎,豔福不浅哪,这丫头看来是对你上心了……」
  秦灿瞥他,「给你要不要?你不正缺个暖被的人?」
  傅晚灯笑著摇头,「君子不夺人所好。」
  说完,半掩的房门「吱嘎」一声打开,却是颜璟走了出来。
  秦灿望过去,先前被自己扯乱的衣衫已经整理整齐,脸色澹然,看不到任何情欲的色彩,唯有耳鬓那里垂挂下几缕发丝,随夜风飘撩,凭是多了几分别样的风情,看得秦灿心肝发痒腹下一热。
  「我听到说有点心吃。」颜璟视线落到院里石桌上的食盘,「怎麽不端进来?」
  「我说月色好,在这里一边吃一边说事情就没让给端进去。」秦灿在心里腹诽,端进去的话说不定就是自己另一只手掌遭殃了。
  颜璟在石桌边坐下慢慢品著糕点,秦灿想和傅晚灯将到现在为止发现的事情整理一下。
  「晚灯,我觉得……」说到一半,眼角余光瞥到颜璟那边,接下来的话语全部卡在喉咙里了,半张嘴,整个人僵愣住。
  傅晚灯等著秦灿说下去,但等了半天就只看见他半张嘴撇著头看向颜璟坐著的石桌方向,看得眼神都直了,不由有点受不了地蹙眉用手背拍了拍秦灿的胸口,「兄弟,你们日日相见,夜夜相对,用不著这样看得连眼珠子都要掉出来吧?」
  秦灿的喉结上下滑动了一下,很轻地出声,「晚灯……我想知道我是不是看到了幻觉……」
  听到他这麽说,傅晚灯便心不在焉地侧过头看了过去,下一刻,眼睛蓦地睁大,和秦灿那样整个身体瞬间僵硬如石,一动不动地看著那边。
  只有颜璟没注意到,因为他坐在石头凳子上背靠著石桌的边缘,用著一个很舒服的姿势品尝手里的糕点。
  石桌紧挨著一垛低矮茂密的树丛,而让秦灿和傅晚灯惊愣住的是,此刻,有只皮肤苍白的、纤瘦至骨节分明、指甲又黑又长的手从枝丛间一点点伸出来,伸向被搁在石桌上的那个食盘里的糕点。
  颜璟因为背靠著石桌,看不见从背後伸过来的手,而秦灿和傅晚灯身前还有走廊的围栏以及廊柱,可能正巧挡住了对方的视线,而这个对方……
  究竟是人是鬼?
  那只苍白削瘦的手努力勾著盘子里糕点,秦灿和傅晚灯回过神来,依然大气也不敢出,那边颜璟吃完手里的糕点伸手过去正要再取一块,就看到秦灿和傅晚灯两人在那里挥舞的手臂做著奇奇怪怪的动作。
  这两人在搞什麽?
  颜璟皱起眉头,打算不理那两个看起来傻兮兮的人,但这时却有一缕不属於自己的气息自身後逸了过来,虽然很些微,但依然被他察觉到。
  向著盘子伸过去的手停了下来,只是他看不见,只要再往前递一分,他的指尖就能触上从枝丛间伸出来的那只手的指甲,颜璟维持著这样的动作又朝秦灿他们那里看了一眼。
  秦灿和傅晚灯停了那可笑的手舞足蹈,眼神定定的有点紧张的看著他这边,然後秦灿将手用力一握。



  生死宴 23

  颜璟会意的点了下头,伸出去的那只手,手指微曲了一下,接著在电光石火间猛地向前伸去,五指成鹰爪般牢牢扣住从枝丛间伸出的那只手,同时用力往前一拉。
  就听枝叶「哗啦」摇动,一团白影从枝丛间跌了出来,白色的头发,露在白色衣衫外的手臂和腿都细得和干柴一样,发出像是受惊了小动物那样的尖叫,摔在地上後就往另一堆树丛里一钻。
  颜璟伸手去勾她的脚,却差了一寸,秦灿和傅晚灯忙跑过去拨开树丛,但早已不见了踪影。
  「那是什麽东西?人还是鬼?」傅晚灯问道。
  秦灿摇了摇头,「我觉得她大概就是流传朱府上下的那个白毛女鬼,那天我在茅房外面看到的也是她!」
  一旁颜璟却道,「她是人。」说著伸出那只抓住她胳膊的手低头看了一眼,「我抓住她手臂的时候感觉到她是有温度的。」
  秦灿和傅晚灯均是一惊。
  如此说来,这在朱府流传了十多年的女鬼传闻,实际上却是一个真真切切的大活人!
  未解的疑团越来越多……
  那神秘的金枝玉叶究竟从何而来?是不是传说中可以赋予人长生的三珠树?
  凶手和朱家陈家有何冤仇,为什麽要以那样残忍的手段杀死那三人?
  陈夫人男扮女装之谜,陈旭又为什麽隐瞒下他或许已经知道他夫人是男人这件事?
  还有……这个似乎存在在朱家已经十多年,被称为「白毛女鬼」的人,究竟是什麽身分?她躲在这宅子里又为了什麽?
  多少错综复杂,毫无头绪的堆在秦灿等人的面前,却无从梳理,秦灿直觉上这几个疑团间缺了什麽,也许明白了这缺失的东西,就能逐一将疑团解开了。
  在院子里遇到那个不知身分的「白毛女鬼」後,傅晚灯看看天色不早就回去睡了,因为窝在这个宅子里也查不出什麽线索,道听途说又作不得数,和秦灿商量觉得有必要亲自去陈夫人的老家调查一下。
  被一搅和,之前刚刚好带著点旖旎情色的气氛也消失无踪,关上房门两人对视了一眼,脸上都显出尴尬之色,几次张口,说出来的也是有的没的无关紧要的,最後索性都没了声音往自己睡的地方一钻。
  秦灿窝在被褥里连连拍自己的脸颊,早先在京城的时候百花丛中游刃有余,岑熙老说自己嘴上抹了蜜糖了,就是那冷如冰山的美人都给自己哄了下来,怎麽这会儿却是什麽招数都忘得一乾二净了呢?
  哎……不去想,不去想……
  次日,三人得了朱广源的同意,以著追寻线索的理由出了朱府,唯有一个意想不到的,朱广源让许干生一起跟著他们。
  案发迄今,许干生很少和他们几个一起调查商量,傅晚灯也说,他虽然和许干生住一间客房,但没有太多的话,往往是各自做著各自的事情。
  故而朱广源突然让许干生和他们一起,想来应该是朱广源藉藉以安插一个眼线在他们身边,好掌握他们的行动。
  许干生生的斯斯文文、体貌端正,据说是扬州人士,外表看起来也是典型南方的文弱书生模样,但总是唯唯诺诺的,对於朱广源的话言听计从,想来是打算攀著朱广源这棵大树,直上青云。
  颜璟本来就不喜欢这种趋炎附势的官,从见面起就没正眼看过人家,秦灿和傅晚灯虽没有太讨厌,但总不喜欢和这样的人打交道,谁知道自己无意中说了什麽做了什麽就被捅到了朱广源的耳中,故而一路上几人都没什麽话说,许干生虽然时不时地开口找话讲,但其余几人爱理不理的,久了他也识趣地闭上了嘴。
  溪西村在青城的西侧,故而同时也在那条横穿过青城的溪流西侧,溪西这个名大约就是这麽来的。
  一路上,秦灿发现一个奇怪的现象。
  不论是隆台县下青花镇、白石镇,还是垣平县的汐城、明溪县的青城和溪西村,每个地方镇口或附近都有一座废弃的破庙,像是曾经这里一度流行供奉某一个神明,但不知道什麽原因,这些庙都被废弃。
  秦灿知道像这种穷乡僻壤灾祸横行的地方,百姓尤其信奉神明,那些以人力无法抗衡的事情,他们就只能寄托在怪力乱神上,所以从古至今不少人利用了这一点,假冒半仙骗取百姓信任制造事端,甚至教唆百姓起义推翻朝廷。
  住在破庙里的章殊先生,若不是秦灿亲眼见识过他的本事,起初也以为他是那种骗人的老神棍。
  并不想让许干生知道这次出来是来调查陈夫人的身世的,便一开始就和傅晚灯通好气,走到半路的时候,傅晚灯就拉著许干生下车,言称,分开来查比较快。
  在溪西村隔壁那个小镇下了车,许干生明知道他们是要避开自己,但没办法反对,只能被傅晚灯拉著走。
  到了溪西村,秦灿和颜璟寻到陈夫人的娘家,并没有说自己是官府查案,而是说自己是陈旭陈少爷的朋友,此次有事路过溪西村,应陈夫人的请求来探望一下她的家人,顺便替陈少爷给他的岳丈家里捎上一些吃用穿的。
  施家的人都很淳朴,将他们迎进屋里,茶水伺候著,不过多是陈夫人的爹拉著他们问长问短,陈夫人的娘亲出来露了一个脸就又回到里屋去了,陈夫人的爹说那是因为他娘胆子小,看到这麽多生人面孔不自在。
  秦灿也没管这些,很自来熟地和人家攀谈起来,旁敲侧击地打听了些陈夫人小时候的事,以及怎麽和陈少爷认识的。



  生死宴 24

  原来陈少爷出生时,有神婆给他算命,说陈少爷命里有一劫,就在弱冠之年,此劫伤及性命,若要破劫需要娶一位命里带水带金的姑娘,这位姑娘是天庭的海棠仙子下凡,若能娶她为妻,定能保佑陈少爷度过此劫。
  神婆说的玄之又玄,但命里带水带金的姑娘好寻,又如何知道她是仙子托世?
  但事情偏就这麽巧,那一年乞巧,陈夫人和村里其它的姑娘去了镇上玩,几个丫头春心初萌结伴去庙里求姻缘,没想到下起雨来,当时庙里人又多,陈夫人和其它姑娘走散之後一个人在庙前的海棠树下避雨。
  时逢花季,外粉内白的海棠开了满树,细雨蒙蒙,花瓣上的雨点晶莹剔透,一阵风过,香雨飒飒。
  说来也是奇怪,陈少爷从小没病没灾的,但是弱冠之年就不知怎的,先是感染了一场风寒,名贵药材吃下去多少却迟迟不见好,人是一日比一日消瘦,後来又添了咳血的症状,请了多少名医都看不好,眼看著真的要去了。
  有一日,陈嫣听说这里的庙灵验,便要陈旭一起来拜拜,所谓无心插柳柳成荫,陈少爷进了庙里就被庙里的香烛味道熏得咳嗽不停,於是独自一人去逛了市集,见天下起雨来便连忙回来接陈嫣,不想走到庙前,一抬头,便见海棠树下站著一个纤纤女子,清澈明净宛若仙子下凡。
  後来陈少爷千方百计打听到了那日海棠树下的女子是谁,结果发现这女子名字就叫海棠,陈家老爷叫媒婆要来生辰八字一对,还真是命格带金带水的,於是也不管门第悬殊,便让陈旭将她娶进了门。
  新婚之後,纠缠陈旭的顽疾渐有起色,经过半年的调养终是痊愈,让人不得不感叹其中的神奇。
  听来是有点不可思议又让众多姑娘家豔羡的故事,一个出身贫寒的女子一夕间飞上枝头成了凤凰,没有因为出身低微而遭到夫家的白眼,反而像个菩萨那样的供著。
  听完施家人的讲述,趁著人起身离开的档,颜璟悄悄对秦灿道:「当年苏皖要是也会用这一著,就不会落到後来的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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